沐晚晴听了险些憋不住笑意,只忍得肩膀一直都在抖动。
沐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脚上有伤,就要听话,尤其昨日咬你的还是三蛇花,有毒的,不能大意,知不知道”。
童潼乖乖点头:“知道”。
沐老夫人喟叹一声,朝顾恩第道:“我挺喜欢童潼的,若不嫌弃,一会不如我们共乘马车吧”。
顾恩第待要拒绝,童潼立即欢喜应道:“好呀,好呀,我觉得……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未了又补一句:“当然,我最喜欢的是相公!”。
这是害怕顾恩第吃醋。
众人明白,一个个都忍得难受。
顾恩第也被童潼这话说得完全没了脾气,只答应了沐老夫人方才的话。
离开向佛寺的路上,沐老夫人与沐晚晴是同顾恩第他们共乘的马车。沐侯府的家奴与秦素等人分为左右跟随在马车边上,一路护送着他们返回京城。
一路上,童潼似有说不完的话要跟沐老夫人人,难为了沐老夫人一把年纪还仔细聆听,有时与童潼说到深处还能逗得童潼欢喜大笑。
而顾恩第与沐晚晴,两人就像是被抛弃了半,半天都难得插上句话……
返回京城的路途十分和谐而温馨,可是京城里,对于昨日向佛寺发生的事,一夜之间,已经是传得满城风雨。
而更让人惊愕的事,在顾恩第等人还在返回城里的路上时,沈家那边,却传出那沈家小姐投缳自尽的事来。
状元府里,不明事件经过的徐氏,隐约听得此事与顾恩第还有关系,整个人都给懵了,不等她反应过来,门外兆明过来传话,说是沈家的沈夫人特来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 =-=
☆、争夺
沈夫人前往状元府,主要便是为了她的女儿沈文媛。
虽然沈家之前是打算让沈文媛代替童潼的位置,但却不是以这种方法。
沈文媛昨日也是为了方便,才会换上了男装随着沈竹去了向佛寺走动,至于落水,那真是一场意外,是沈文媛自己不小心落了下去,才会引发了之后的种种的。
只是那些事,对于徐氏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
沈夫人前来见徐氏时,一双眼哭得红肿,她说:“顾夫人,你也是当娘的,你应该懂我的心才是,文媛她还有几个月便要及笄了,可这时候出了这种事,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办啊,昨日回来,这丫头在房间一声不吭,没想到傍晚了她居然会想不开投缳自尽,若不是丫鬟极时发现,文媛此刻都已经没了,我这辈子,就只有文媛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让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徐氏一脸为难,不知该怎么办了才好。
若是顾恩第没有成亲的话,让顾恩第上门提亲保全人女儿家的名声就是了,可现在顾恩第是有妻室的,更关键的是,徐氏连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外头不少人都在说着沈文媛的身子被顾恩第给抱过了。
这种事,在乡下地方一个不好都是要被沉塘打死的,更何况是这里?
徐氏为难,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办法。
王氏坐在一边,倒是一脸同情:“这种事,受伤最大的还是女孩子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总归都是恩第碰了人家,若是恩第不肯负责,也怪不得沈小姐会这么想不开了”。
武氏也跟着凑热闹:“大嫂,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跟大哥得帮恩第拿个主意才是,不然我真怕,明日走出这个门去,外头的人会指着我们骂啊”。
徐氏脸色当即阴沉:“你怕什么?外头的人就算要骂,那也不会是怕你,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知道了,才会变得这么胆战心惊一点风吹倒动就能往自个儿身上揽了?”。
武氏脸色明显一僵。
徐氏朝沈夫人看去,她神色微冷,只道:“沈夫人,你疼女儿的心我明白,但恕我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毕竟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别说我是恩第的娘了,就是恩第他爹,也管不了恩第,恩第决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出了这样的事,沈小姐虽然可怜,但我也不可能逼着让我儿子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何况,我儿子已经成亲了,如果说我儿子好心救人,到头来却还要担负责任,那我倒是宁愿他见死不救了”。
一句话,徐氏说的直白,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沈夫人当即就被噎得脸色铁青,怔愣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王氏在旁边蹙眉:“大嫂,你这话未免过分了吧?”。
“过分?”徐氏哼笑:“那不然依你们的意思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两位弟妹,你们没有忘记之前丝惗与杜家的事吧?”。
一提这个,王氏与武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丝惗与杜家的事,她们两也跟着起哄,恨不得赶紧把丝惗嫁进那金钱窝去,也是因此惹怒了顾恩第,直接放了狠话,要撵出去了。
现在……
轮到顾恩第的事上头,两人心里顿时悚了几分。
沈夫人绷着脸,她红着眼眶,深深的吸了口气:“顾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徐氏只道:“沈夫人若是明白,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其他的事,只等恩第回来,看他是如何决定的吧”。
顾恩第的决定?
他若是肯娶,昨日就不会冲沈竹发火了。
沈夫人回了沈家,将徐氏的话与沈老爷一说,顿时就气得沈老爷怒摔茶盏。
沈竹坐在边上,他揉着眉心,颇为头疼:“爹娘,我早说过,顾夫人他们做不了恩第的主,你怎么偏偏不信,非要去这一趟呐?”。
沈夫人气得眼眶发红:“他们做不了主,难道就任由事情这么算了吗?要真是这样,文媛的这辈子岂不是毁了吗?”。
说到这里,沈竹心里不由得也来了几分气。
顾恩第的这性子,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强硬太多了。
沈老爷当即拍桌,怒道:“他不想负责!想甩开我女儿?他做梦!”。
沈竹眉头一跳:“爹,你不可乱来”。
“你放心,我有分寸”沈老爷只笑得胸有成竹。
不知这些事情的顾恩第,只坐着马车,将沐老夫人与沐晚晴给送到沐侯府。
大门外,沐老夫人与沐晚晴站在马车边上,她们两人看着童潼窝在马车里的样子,都是摇头轻叹。
童潼拿着苹果咬了一口,还朝两人招手:“老夫人,晚晴,你们一定要来找我玩呀”。
沐老夫人失笑:“你呀还是乖乖养伤,等你伤好了,我跟晚晴一定会去找你的,你若是不乖,那我们就不去了”。
童潼把苹果一放,立即说道:“乖的乖的,我乖的,但是你们要是不来,那就是小狗啦……”。
顾恩第微微蹙眉:“童潼,不能这么与老夫人说话”。
“无妨”沐老夫人只一脸笑意:“我喜欢听他说话”转眼看向童潼,沐老夫人又问:“童潼呀,你有没有想过,你连你们住在哪都不让我知道,那我又怎么去找你玩呀?”。
童潼一愣,忙说:“状元府!我们在状元府!我相公是状元!很好找的”。
沐老夫人略微意外地看向顾恩第:“状元?金科状元?是了,是了”老夫人连连点头:“我听人说过,金科状元是姓顾,叫顾恩第,原来就是你呐”。
顾恩第朝沐老夫人作揖:“之前无意隐瞒身份,还请沐老夫人莫怪”。
沐老夫人笑着,连说了几声好。
沐晚晴也忍不住笑了:“这下可算是问出来了,总算是可以让我备礼上门答谢当日之恩了”。
顾恩第微微一愣。
沐老夫人笑叹:“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童潼脚上还有伤,如今都知道了,以后来往也方便了,你们快回去吧,让童潼也好好休息才是”。
马车里,童潼探了头出来:“那我们回去啦,老夫人你回去后,也要好好休息呀,别忘记了过几天来找我玩呀,啊还有晚晴也别忘记啦”。
沐老夫人好笑着连连应好。
顾恩第朝两人作揖,而后这才带着童潼返回了状元府去。
他们走了,沐老夫人却在门边站了许久,她长长一叹,入了后院,刚回了房间,木老侯爷便从门外快步进来,神色担忧:“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向佛寺没出事吧?”。
“没事,就是在向佛寺遇到了童潼他们”。
“童潼?”木老侯爷明显怔愣:“这是什么人?”。
“就是上次将晚晴送回来的那两个人,那个少年,你还记得吗?”沐老夫人满脸笑意:“那个少年他叫童潼,他相公叫顾恩第,还是金科状元,这两年轻人,也真是,居然还能一直忍着不说,让我琢磨许久都不好意思追问,幸好刚才终于问出来了”。
“童潼?”木老侯爷仔细回想,而后也笑了:“原来他叫童潼……金科状元就是他的相公……”。
沐老夫人满脸笑意,她点点头,可而后,她眼眶却有些微微泛红了:“是啊,他叫童潼,可惜了他脑子不清楚,是个痴儿……而且……他的样子,我越看真的觉得越像阿鸾……”。
阿鸾,这是沐老夫人那丢失的小女儿的闺名……
提及这个,木老侯爷也叹息了,他摇摇头:“当初第一眼看见那童潼的时候,依稀间就像是看见了阿鸾小时候的样子,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之后还有什么,也都是这老两口私下说的,外头全无人知道半点。
而顾恩第,他带着童潼回道状元府时,府里的氛围有些怪异,弄得童潼一脸莫名,忍不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顾恩第对此只是微微蹙眉,他抱着童潼,一路送回朝阳园,直引得周围的下人侧目不已。
入了房间,顾恩第将童潼放到床上。
门外,徐氏推门过来了:“恩第,你们回来了”。
“娘”顾恩第看向徐氏。
童潼顿时略显拘谨,跟着喊了一声娘。
徐氏看了童潼一眼,她蹙眉:“恩第,你先与我出来吧”。
顾恩第点头,待要跟着徐氏出去,袖子却被童潼拽住。顾恩第拍拍童潼的头:“你在这里歇息,我去去便来”。
童潼不太放心,他问得小心:“不会……不会有事吧?刚才回来,我看大家的脸色都……好奇怪……”。
顾恩第保证:“放心,不会有事”。
虽然顾恩第说了不会有事,可是童潼却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顾恩第这一出去许久了后才返回来。
床榻上,童潼就睁大双眼满是迷茫的看他:“相公,娘……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说什么,两只是让我好找照顾你”他抬手,指尖撩过童潼耳边略微凌乱的发,问:“一会让厨房给你炖鸡汤喝?再陪两个小菜,你想吃什么?”。
童潼认真的想了想,而后说:“麻婆豆腐?油焖黄豆?”。
“好,一会就让福嬷嬷给你做”。
一点吃的,就转移了童潼的注意与担忧。
顾恩第看他这幅样子,心里低低一叹,翻飞的思绪,想到的却是之前徐氏与自己说的话。
沈文媛昨日投缳自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而今日沈夫人更是为了沈文媛的事而亲自登门来了……
这件事,很棘手,不论这么处理都很棘手。
如顾恩第所想一般,这件事在第二日,竟然被御史台的王御史直接奏了上去!
大殿之上,奏了顾恩第一本的王御史言辞激昂,只差没有将顾恩第说成了个负心薄情的人。
朝臣之后,顾恩第站在最末的位置,他除了眉宇轻拧之外,脸上倒是不见旁的神色。
皇上满脸威仪他高坐龙椅,对于王御史的话并无太多反应。
王御史话锋一转,又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如此行迹毫无担当之人,怎堪大任!”。
王御史这想要参掉顾恩第官位的意思。
大殿里陷入了短暂而诡异的安静,须臾后,皇上才淡淡问了一声:“顾爱亲,可有何话要说?”。
顾恩第从众人之后踱步上前,他朝皇帝行礼之后,才说:“想来王御史平日必定闲赋至极,连这种小事都如此步步紧逼”。
王御史冷哼:“小事?难道顾大人不曾听过以小看大吗?连这种事顾大人都视若无睹,那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人放心交给顾大人让顾大人去办的?”。
顾恩第转眼朝王御史看去。
王御史依旧陈词昂贵:“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多少女子自古以来情愿一死以保名节,怎么得这些到了顾大人的眼中竟城里毫不起眼的小事了!”。
顾恩第话音冷冷:“与国之大事相比,这等事宜便是小事!”。
皇帝听得微微眯眼,那隐约勾起了嘴角似乎来了几分趣意。
顾恩第一个转身,直面朝王御史看去:“王御史如此尽忠职守,连这等小事都这般紧盯不放,那不知朝中官商勾结之事王御史可知道?”。
这话一出,殿中大半的人都惊讶了。
王御史也怔愣了。
顾恩第又问:“贪官污吏,私相授受,王御史又可知道?”。
王御史嘴皮一抖:“顾大人,这些事自有人查,顾大人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顾左右而言他?好!那便不说那些”顾恩第冷笑:“王御史,不知道王御史与那沈家是何关系?我与沈家沈竹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出了这事,沈竹想到的倒是管教他的妹妹,怎到了王御史这里就成了我不是?敢问王御史、那沈文媛女扮男装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吗?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吗?她名节受损是我传的吗?她投缳自尽是我给她拉的白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