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微微怔愣,随后还数落了顾江一句:“不知好歹,你什么都不要难道分家以后你还打算饱一顿饿一顿的么?”。
顾江根本就没听,直接大步出去,他去了顾恩第的房间看望顾恩第。
房间里,徐氏也在这里,她看着顾恩第这幅模样,已经哭红了眼眶。
顾江长叹一声,劝她:“大嫂,你别哭了,恩第这次虽然伤得重,但好在没伤着根本,好好养个把月就是了”。
徐氏深深吸了口气,擦擦眼角的泪,才朝顾江看去:“老二他们都在那边分家,你怎么不去?”。
顾江叹息一声:“我孑然一身,分不分家有什么区别?除非是大嫂想把我撵出去了”。
“那怎么可能”徐氏急忙起身看他,长长一叹,徐氏说:“我知道,你跟老二老三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多说了,但你,我知道你比谁都实在”。
顾江只是轻叹一声,似乎不知该如何接话 。
徐氏又说:“以前的几次,我不敢说,但我知道,当初在村子里,跟周家姑娘那次的婚事,会没有成,都是为了恩第跟童潼他们……”。
“大嫂?你、你怎么知道?”顾江明显惊住。
徐氏笑叹:“我回去后,听桃婶说的,她说你跟周姑娘争执的那次,她碰巧看见了,因为那周姑娘的家人对童潼很是嫌弃,却又打着恩第的注意,叫你知道了,你才铁了心的要退了这门亲……老四啊,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毕竟以后的日子,都是你在过啊……”。
话说开了,顾江也不在隐瞒了,他长长呼了口气,说:“其实,家里的情况,我看多了,也腻歪了,我是真的烦透了有个女人在身边,唠唠叨叨不是算计这个,就是惦记那个,所以这婚事才一拖再拖的”。
徐氏听了不由得长长一叹。
以前的那些姑娘,是不是这个原因徐氏不知道,但就从这次,顾江能为了顾恩第与童潼而不惜拒绝了周家姑娘的婚事来看,徐氏也愿意,只要顾江自己不走,他们夫妻也愿意跟顾江住在一块。
两人说了一会的话,顾岩尉也进来了,但他脸色明显不好,似乎是被顾老太太给气着了。
徐氏微微蹙眉,问他:“娘那边分家,已经分好了”。
“嗯,分好了……”说着,顾岩尉终究忍不住,朝着桌上狠狠拍了一下。
徐氏眼皮一抽。
顾江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别气了,娘是个什么性子,我们都知道,你再生气也没有用”他转头看看徐氏,示意徐氏好好开解顾岩尉,便借口要去顾老爷子,就转身走了。
徐氏沉吟须臾,问他:“分家没有分好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顾岩尉深深吸一口气,说:“娘把公中的大头,都分给了老二老三他们,老四得了一小部分,最后一点,才是我们的”。
也就是说他们几兄弟里面,顾岩尉一家得的是最少的。
这个结果,让顾岩尉如何不生气?
如果不是顾恩第考中了状元,把他们全都接了过来,他们也不会有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现在一个个的倒好,顾恩第惹怒了圣上,得罪了沐侯府,还没个结果出来,这一个个的要分家,倒是比任何时候都分得爽快而又干脆,尤其是顾老太太,从没哪个时候会比现在更有精神了。
想着那些,徐氏也叹了口气,不过她说:“娘会这么分,一定是因为老二老三他们孩子还小,所以才给了他们大头,老四至今没有成亲,给多了也划不来,只给我们一小部分,必定是想着恩第膝下无儿无女,他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你啊,真的,你应该庆幸,娘她好歹也给我们留了一部分了”要不然,顾老太太可能一个铜板都不给,毕竟谁让童潼他爹是江城的首富?
徐氏的话,顾岩尉听了是越想越气,可是却又知道,徐氏说得是实话,扭头看向顾恩第的时候,他顿时又自责后悔起来:“如果……早知道,童潼跟恩第会闹成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拦着一些的……”。
“你以为我不想拦?可也得要拦得住才是……”说到这里,徐氏也是叹息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去沈家走这个礼节的,不然的话,童潼不会连丝惗也不要了……”。
有一个能哄着童潼,能劝着他的人,怎么样也比让童潼觉得所有人全都在瞒着他一个人的好……
这些日子,莫说丝惗自责不已,徐氏又何尝不是?
傻子又怎么样?
脑子不清楚又怎么样?
日子是他跟顾恩第在过,只要他们两过得好不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去计较那么多?
现在的这个结果……
如果可以,徐氏真的宁愿自己当初没有去沈家的那一趟。
顾恩第触怒皇帝,被罚打了三十大板的事,不出两日,便传了出来,此事之所以会传播的如此之快,大概还是因为顾恩第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按在御书房外打板子的官员了,不少人都忍不住暗中猜测顾恩第究竟是如何触怒了皇帝,惹得皇帝忍不住对他动了刑,可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听得皇帝对此很是震怒,甚至是有人猜测,顾恩第这次会不会不止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他会不会弄到最后还落得个脑袋不保的结果下来?
这些事,沈家也知道了,可知道后也心里慌慌了,因为他们害怕顾恩第触怒龙颜之后,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沈夫人与沈老爷说起这个事来,两人都是一脸担忧。
沈竹在边上听着,他沉吟许久,忽而说道:“此事应该没有这么糟糕,想来皇上既然已经罚过顾恩第,便不会要了他的性命才是,只是恐怕以后他的仕途……差不多也就到了这里了”。
沈夫人听得这话,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要是这样的话,那文媛嫁过去,以后岂不是……还得受罪吗?”。
仕途止步的顾恩第,差不多也就是那样子了,这样的他如果还要迎娶自己的女儿,那世家就真的不配了,即便自己女儿嫁过去只是个妾,可她的身份也是那时候的顾恩第攀不起的了……
“要不然,还是让文媛远嫁吧”沈老爷突然开口。
沈竹意外看他。
沈老爷说:“当初我们看上顾恩第,是觉得他前途可期,可现在他触怒了龙颜有没有命留下还是难说,如果皇上余怒难消,变着法的想要除了顾恩第,到时候文媛身为顾家人一样要受牵累啊”到底是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女儿,不管如何都是舍不得让她吃亏的。
对此,沈竹不发一语。
毕竟顾恩第现在的前途难料,他是凶是吉谁都不敢断定。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沈夫人明显有些动摇。
迟疑着,门外有下人来报,说是状元府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状元府这个时候来人是何意思,不过等见到人后,沈家人知道了。
状元府过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兆明,他是过来告诉沈家,状元府已经得了皇帝的准许,不必抬沈文媛进府了。
这话一出,沈家众人面色顷刻变得铁青,沈竹站在一边,回想着他们听到顾恩第在御书房外被打的事,顿时就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可不管他们怎么明白,顾恩第已经得了皇帝的准许,可以不用抬沈文媛入府了,而沈文媛……她除了远嫁,就真的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是条绝路。
但这条路,沈家任何人都不准许她走的。
沈家那边如何,兆明并不在意,他把话带到之后,便转身回了状元府。
状元府里,顾恩第还没醒来,皇帝虽然准许他去见童潼之后再动身返回江城,但是这状元府的宅子,他们却是不能再住下去。
而相比之下,沐侯府的氛围似乎就要和谐多了,可和谐的同时,却也让人更加的迷茫了。
这半个多月以来,童潼恢复的情况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许多,虽然人总是还懒洋洋的,但清醒的时候,他精神头明显极好,就是……
他一句也没有提过顾恩第。
仿佛是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花园里,老侯爷与沐老夫人陪着童潼坐在这里,他就像是闲不住一样,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像个孩子一般,见到什么都觉得十分稀奇。
沐老夫人看他这欢快的样子,脸上也全是笑意。
宋离从拐角处过来的时候,童潼双眼一亮,突然朝他跑了过去,叫唤道:“宋离,宋离,我们来玩躲猫猫,玩躲猫猫”。
宋离伤势恢复大半,伤口虽然结痂,但依旧不能用力,绷着了伤口依旧还疼,不过精神不错的他,看着童潼这幅模样,笑叹着直接一巴掌给童潼头上拍了过去。
童潼当即不干,抱着头噔噔噔的往后退:“不能打我的头,打傻了怎么办?”。
宋离挑眉:“你觉得你不傻吗?”。
“当然啦,我可聪明啦”童潼有些小得意的看着宋离。
宋离轻笑,他转身指着花圃里的花问:“那这个是什么花?”。
童潼歪头一看,说:“牡丹花”。
“这个?”。
“月季花”。
“这个?”
“海棠花”。
“这个?”。
“宋离花”。
“这个……”宋离明显一怔:“什么宋离花!”。
童潼乐得哈哈一笑,转身就朝着沐老夫人身边跑起,还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外婆外婆,宋离承认他是宋离花了,他是不是傻的,他是不是傻的”。
沐老夫人与老侯爷好笑不止。
宋离给他气得脸色发青。
沐臻与剑君清从外头进来,还没走近,就听到童潼欢快的笑声,他不由得也笑了笑,上前问:“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也说来让舅舅听听”。
舅舅……
嗯。
童潼到现在都还怕他,一听他来了,就立即乖乖的,紧紧靠着沐老夫人与老侯爷的中间坐着不动。
老侯爷捏着胡子一脸笑意:“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沐臻上前坐下,说:“今日军中并无大事,便提前回来了,顺便也给童潼带了些礼物过来”。
“礼物?”童潼微微歪头,睁着好奇的双眼盯着沐臻。
沐臻故意逗他:“童潼想不想要礼物?”。
童潼有些迟疑,他不说话,就一会点头,一会又是摇头的。
沐臻笑叹一声:“童潼可以跟宋离去前头看看,舅舅给你带的礼物,看喜不喜欢”。
“前头?”童潼小心的问:“在大厅吗?”。
“是啊,在大厅,有很多”。
“有很多呀……”童潼双眼一亮,他磨磨蹭蹭小心地从二老身边出来,走向宋离:“我们……去看礼物?”。
宋离知道,沐臻这是故意支开童潼,他点头轻叹一声去啦童潼:“走吧,我陪你去看礼物”。
待两人走了,沐臻这才看向二老说:“爹娘,我准备这几日,就让人前往江城,将阿鸢的坟给迁回来”。
迁坟是一,二也是为了让二老滴血认亲。
剑君清那日回来,将皇帝的话说了,沐臻真觉得这个办法,比让二老跟童潼滴血认亲的几率更大,便与二老明说了此事。
只是……
如今的童潼痴了,他已经忘记了他娘过世的事,只记得童府的李姨娘才是他娘,是以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众人都是刻意避开了童潼来说的。
老侯爷长叹一声,说:“迁吧,去迁回来,如果真的是阿鸢,那在好不过,如果不是……也算是积德,让她能离童潼更近一些也好”。
沐臻点头。
他懂二老的心。
童潼的娘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那就真是一家团聚了,如果不是,也看在童潼与阿鸢如此相像的面上,全当是圆了他们一个思念女儿的心,是以此事,他们并不反对,只是……
沐老夫人道:“若是迁坟,童家那边……”
“祖母不必担心此事”剑君清道:“顾恩第当日将他与童袁飞所做的事全都亲自禀明了皇上,如今童袁飞关在顺天府大牢,这件事他插不上手,即便是他出来之后,此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沐臻拧眉:“不若这样,迁坟一事,君清,你亲自去办,到了江城顺便好好查一查童袁飞在那边都干过了什么事”。
剑君清应是。
沐臻狠狠眯眼:“如果童潼的娘真是阿鸢的话,童袁飞……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出顺天府的大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早一点,但肩膀有些酸痛,需要休息,就暂时不回复大家留言啦~~=-=顺便推一下,这两天有点抽,大概脑补了一下九溪跟司马昭的故事,觉得可能会是个十分欢快的小故事_(:з」∠)_明天见啦~~
☆、因果
童袁飞是个商人,他唯利是图,擅于押宝,但他从来都没有到过,有一天他会败在他押得这个宝上。
顾恩第的反水。
顾恩第突然的反水,不但让他自己被皇帝贬黜,也让童袁飞获罪入狱,之前他才刚接手没有多久的生意,转眼间全都再次被官府查封,而他被关入了顺天府大牢,至今都不曾开堂审案。
唯一有的,就只有便只是李姨娘来看望他。
牢门外,李姨娘就站在那里,她虽穿着华裳,却不显奢靡,发髻上头,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玉钗斜插,很是清雅别致,只是此刻她看着童袁飞的眸,却是出奇的冷淡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