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玉靠在白朗怀中,顺从地跟着他走,然后感到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他就顺着那力道,乖顺地坐在了椅子上。
“喝茶吗?”他问道。
“喝什么茶。”白朗拍拍他的脑袋,变戏法般,从桌子底下拿了一小坛酒出来,“咱们喝酒。”
“哪来的?”楚怜玉瞪大了眼睛,弯着腰往桌子底下看了看,“怎么会有酒?”
“傻子。”白朗捏着他的肩膀,带他直起身,自己挪了张椅子,与楚怜玉挨着坐,两人靠得极近,膝盖碰着膝盖。
白朗身形健硕强壮,浑身似乎都充满了力量,与他腿并在一起,隔着衣服,楚怜玉都能感觉到他的健壮有力,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有些不自在,脚尖偷偷地磨着地,悄悄地挪了挪腿,与白朗隔开了细细的一道缝。
白朗并未察觉,快速地倒了两杯酒,放在楚怜玉面前,推了一杯到他那边,道,“快喝。”
楚怜玉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连忙点头,“哦。”
正要伸手,才发现从怀中还抱着一堆东西。
他有些发愣地停下手。
“哈哈。”白朗大笑,“这些东西,你还要抱多久?”
楚怜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微黑的面容透着亮亮的红色,道,“你管我呢。”
白朗敲敲桌子,自顾自地把面前的酒喝了,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好酒。”他扭头对掀着被子,想要把东西塞入被子里面的楚怜玉道,“是男人都会发泄,这很正常,你害羞个什么劲。”
楚怜玉的手一顿,放好东西,若无其事地坐下,还嘴道,“正常?那你还偷偷摸摸地引诱人。”
白朗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鼻子呛得红红的,看着楚怜玉道,“还计较呢?我这不是怕你愣头青一个,不知道人事吗?你这样,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可怎么办?不让你知道这些事,别的事情你就办不了。”
楚怜玉一愣,管姑娘什么事?
刚刚是喝花酒,现在又是姑娘,那种事不是自己摸两把就好了吗?
难道还能让姑娘帮忙摸?
思维到处发散,眼看着又不可控制的楚怜玉,干咳了一声,急忙拿起杯子,闷头灌了下去,拦住那让自己越想越热的念头。
“愣小子。”白朗笑道,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楚怜玉端过酒就喝,如此喝了两三杯,才有些反应过来,捂住胸口道,“你是不是又想摸走我的钱?”
“嗯?”正在倒酒的白朗手一顿,微微苦笑道,“你就这样想我的?”
楚怜玉白了他一眼,“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白朗面前晃了晃,“我现在就已经二了,马上,”他顿了一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带出呛人的酒气,“马上就是三了。”
白朗躲开他,无奈地笑,“放心,没有第三次了。”
楚怜玉看看他,嗤道,“谁信。”
白朗没说话,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酒极烈,也不知白朗从哪里寻来的,与楚怜玉之前喝过的大不相同,几杯酒下肚,脑袋便有些昏昏然,意识混沌。
楚怜玉喝到酣处,看着面前的白朗嘿嘿傻笑,趴在他肩膀上模糊不清地说着胡话,时不时地蹦出一句“混蛋,禽兽”之类的骂人的话,又夹杂着“包子,木清和”之类的人名。东拉西扯的,听也听不清楚。
白朗听了一阵,笑了笑就不管他了,放任他趴在自己肩头,喃喃自语,他自己边斟边饮,喝得自在,只是喝了许久,仍然面色如常,丝毫不见醉意。
两人一个醉鬼,一个酒鬼,正喝得热闹,忽然房门极轻地一动,接着吱呀一声,被人从门外打开了。
白朗喝酒的手一顿,看向来人。
白月冷着脸站在那里,道,“去见堡主。”
白朗晃晃酒杯,懒洋洋道,“等一下,还差这一杯。”
白月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几乎是一滴一滴地抿着酒的样子,身上寒气愈重。
楚怜玉伸出一个胳膊,啪地打在白朗身上,震得他浑身一动,差点把酒杯打翻,杯中的酒也洒了大半,白朗急忙稳住,无语地看着醉得憨傻憨傻的楚怜玉,动也不动地,任他把自己当做一棵书般,大半个身子缠上来。
“快点。”白月催促道。
白朗摇了摇小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我也要去。”
刚刚站起来,楚怜玉就扒着他,嘟囔着也要跟着走。
白朗摸摸他的脑袋,看着他醉意醺醺的样子,安抚道,“你先睡一觉。”
楚怜玉乖巧地点点头,口中却说,“我不睡觉。”
白朗有些头痛地摸摸额头,没想到这人喝酒之后,这样孩子气。
白月见他二人模样,目光一冷,走到楚怜玉身后,扬手,一个手刀就要打下来。
“住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白月停下。
白朗看向门外,一个身着青绿色长衫,面容雌雄莫辩,却浑身透着英气的人正冷冷地看着他身上的人。
“原来是你。”白朗对着他拱拱手,扬起半边肩膀,示意肩膀的上的人,道,“那么,小玉由你来照顾?”
秦歌极快地扫视了屋子一圈,看到狼藉的桌面,以及凌乱的床铺,眉头一皱,又看见整个人挂在白朗身上,正在七扭八扭的楚怜玉,面色愈发如霜,他举步上前,不知怎么动作的,两下就把楚怜玉制住,锁在怀中。楚怜玉被他抱在怀中动弹不得,不舒服地嚷嚷,他充耳不闻,只看着白朗。
白朗身上一轻,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欠,脚步有些乱地往外走,“那我去了。你可要照顾好小玉哟。”
刚走到门外,脚步一顿,身上的痞性立刻去了七七八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堡主。”
白寒静静地立在那里,散发着冷气,若千年冰雕。
白月立刻跪下,请罪道,“堡主恕罪。”
白寒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冰冰的,“一个时辰后起来。”
白月身影笔直地跪在走廊上,不顾一边打开门偷看的其他房客,规规矩矩的,一动也不动。
“堡主,”白朗面色有些难看,看着白寒,“我是甩掉他以后又自己回来的,并不是白月故意放走我……”
白寒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他,眼睛深不可测,白朗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识趣地把剩下的话咽入口中。
半晌,白寒转身便走,语气冰冷如雪,“回去,领二十鞭。”
“是。”白月站起身。
白朗还待说什么,被白月看了一眼之后,闭上了嘴。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白寒走了。
行至白寒门前,白月自觉地停下,站在门口守着,白朗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随着白寒进去。
“不死丹怎么样了?”
白寒问道。
白朗恭谨地弯身,答道,“不过是障眼法。”
白寒负手而立,眼睛从白朗身上一寸一寸地掠过。
白朗低着头都能感觉到那犹如实质的目光,他有些承受不住,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屋中冷气更甚。
白朗立刻止住脚步。
“过来。”
白寒一向平直的语调,沾染了三分怒气。
“堡主……”白朗语带请求。
白寒看着他,像等待即将踏入陷阱的猎物一般,目光锐利而又嗜血。
秦歌抱着楚怜玉,看着他喝醉的模样,心中不知怎么的,非常不爽。
想到他刚刚回来,路过楚怜玉门前,看到楚怜玉一个劲地往别人身上爬的样子,他的怒气又涨了三分。
握着楚怜玉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几分力气,自嘲道,“可笑我还担心你,你却在这里与人喝得自在。”
楚怜玉被抓的不舒服,皱着眉头哼哼唧唧,想要挣开。
秦歌一甩手,楚怜玉就被他用巧劲给扔在了床上。
楚怜玉翻了两翻,脑袋正好枕在那被他刚刚塞了衣物,鼓鼓的一大团的被子上面,硌得他难受地拍了拍床,打了几下之后,见那东西还是鼓鼓的平不下去,他烦躁地伸手,摸了几把,终于把被子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用力地摔了出去,然后,满意地感觉到床上的平坦柔软之后,舒服地蹭了蹭脸,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秦歌站在一边看他折腾,冷不防地被他摔过来的东西砸了一下,没想着躲避,他就任由那些东西摔到他肩膀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裤子凌乱地散开,掀开的一角,露出已经干涸的白浊,书本掉在地上,书页杂乱地叠着,展示着里面绘制精美的图片。
秦歌看着面前散落着的裤子和书本,又看着喝了酒不舒服,睡梦之中,仍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楚怜玉,一脸的高深莫测。
第23章 不死丹(三)
白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一只手伸着,做出邀请的姿势,定格一般,一动不动。
白朗目光闪了闪,后退一步,无视前方愈发冰冷的目光,跪下道,“堡主,要不要动木家?”
“过来。”白寒重复道,语气平直。
但是白朗知道他是生气了。他微微动了下,就着单膝跪下的姿势,慢慢地往前挪。
白寒加重了语气,冷道,“站起来。”
白朗利落地起身,快步走到白寒身边站定。
白寒收回手,目光直视,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道,“我是让你查不死丹……”
白朗闻言,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忘记任务,“属下这几日就是在查此事。”
白寒瞥了他一眼,接着道,“没让你逛青楼。”
“……”白朗语塞,他挠挠头,试着解释,“呃,花楼里人多,方便打听消息。”
“是吗?”白寒不置可否。
“当然是,”白朗打包票,“属下做的一切都是以任务为目的。”
“包括偷银票?”
“……”白朗的脸有些红,被堡主一语指出,他觉得异常窘迫,顿了顿,他强迫自己调整好状态,略带些痞气地回答道,“属下就是……”
“以后缺钱,”白寒冷冷地打断他的回话,“找我要。”
白朗呆住。
“过来。”白寒再次命令。
“什么?”白朗正在发呆,一下有些回不过来神。
白寒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再开口问,一把抓过他的手,微微使力向前拉过来,白朗站不住脚,猛地扑了过来。
“堡主!”白朗惊叫一声,脚下一转,在扑到白寒身上之前,倾斜了下身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嘶。”
白朗捂住脑袋,感觉头上都肿出了个包。
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按了下被摔的部位,微微的痛感从头皮直刺入内心。
白朗犹如火烧般跳了起来,顾不得此举会不会得罪堡主,急忙闪开,跪下道,“属下失仪,堡主恕罪。”
白寒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有些呆傻地虚放在半空中。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一根手指轻柔地拂过白朗之前脑袋砸在桌上的位置,缓声道,“你定要如此吗?”
白朗垂下头,还是那副老实人模样,道,“属下愿为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寒手一顿,侧头看他,“赴汤蹈火?所以才不愿回堡?”
白朗低着头,脸藏在暗处,看不清楚表情,声音沉稳,“属下并未不回铁鹰堡。”
“是吗?”白寒说了一句,不知是反问,还是重复。
白朗不敢吭声,直直地跪在那里。
屋内一时无人说话,寂静无声。
总是这样,两人在一起,总是会这样。
饶是白寒不喜多言,也被这寂静给烦的乱了心。
“若无事,属下告退。”白朗一句话打破了这无言的沉寂。
白寒手一动,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拿在手中摆弄。
白朗等了半盏茶功夫,没听到白寒说话,忍不住微微抬头偷看,白寒坐得那里,冰雕一般,浑身萦绕着冷气,让人只觉得不能亲近,白朗有些呆愣,看着白寒的背影发呆。
“站起来。”白寒道。
“是。”白朗回神,听话地站起。
腿刚站直,还未再说,便觉面前人影一动,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被人啪啪两下点了穴道,白朗惊疑地看着白寒收回手,站在他身边沉思。
“堡主?”白朗有些不明白他此举为何。
白寒站在那里,眼睛有些茫然,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手揽住白朗的肩膀,一手缓缓下移,摸到白朗的腰部。
白朗惊悚地感到那只手在腰以下,臀以上的部位停下,浑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他额头冒汗,惊疑不定道,“堡主?”
白寒瞥了他一眼,手下使力,打横抱起他。
这绝对是白朗第一次被人如此抱起,身形壮硕的他,被人如此抱着,白朗红了脸颊,眼睛使劲地眨,“堡主,您要做什么?属下自己走。”
白寒不应他,直接抱着他往床的方向走,然后在白朗急促的喘息中,轻轻地放他在床上。
白朗快要被吓死,在楚怜玉面前的流氓样子一瞬间消失不见,像个被恶霸欺凌的壮实媳妇般,憋屈又害怕地躺在那里,看着白寒站在床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堡主,请放开属下。”他忍不住请求道。
白寒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把白朗的微微歪着的脚扶正,让他整个人端端正正地躺好。
“……”白朗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欲哭无泪,“堡主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