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非言非默

作者:非言非默  录入:07-07

  偏偏,这事他不能反对,至少不能明面上表示反对,因为卫衍从头到尾都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始终按照他说的那些话在做,他要是多说什么,卫衍现在就要怀疑他对赵石别有用心了。
  他打算收拾的人,明摆着很快就要立功升职了,景骊当然很郁闷,但是,他拿毫不知情又做人实诚的卫衍没办法,只能生生受了这些郁闷。
  不过,他郁闷了片刻,又想开了。
  算了,赵石的事先不急,迟早有收拾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在卫衍身边放些贴心人,先把卫衍的心给收拢了,绝了赵石的后路。没有卫衍护着,他想收拾赵石还不是小菜一碟,拈手就来。
  这些贴心人嘛,身手要好,杂务要全能,要听他的话,还要对卫衍忠心耿耿,景骊扒拉了一下夹袋,发现有能力的人不少,但是完全满足这些条件的人,真的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捏着鼻子挑出了几个勉强符合条件的,凑合着用了。
  当然,听他的话,和对卫衍忠心,有时候是不能两全的,比如赵石就是栽在这上面的,在他和卫衍之间,选择了向着卫衍,才让他觉得不听话了,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肯定不在意了。
  人他安排好了,不过能不能收拢卫衍的心,就要看这些人的本事了。
  他们最大的对手不在京里,这些人都不能好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讨人欢心,得人赏识,就是他们无能了。既然无能,那么以后被赵石压在头上,也是活该,他一点都不会同情的。
  就在皇帝陛下认真筹谋某些于国无益于己愉悦的琐事时,弘庆初年最大的盛事,在康平县缓缓拉开了帷幕,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向京畿地区,向全皇朝境内蔓延,因为此事最初是在康平县开始的,史称“康平厘田”。
  此次厘田历时二年多,除了清丈田亩厘清赋税之外,天下各州府的水利设施稼穑用具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为日后的赋税增加国库充盈打下了结实的基础。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好处,还有些好处,一时之间看不清,日子久了才能发挥作用。
  比如,光在京畿地区,就有数百名士子为了这事到处奔波,等到谢萌完成了京畿地区的厘田,训练出了足够多的熟练人手,向其他府县派出厘田人员的时候,当地又有许多士子加入了这一盛事。
  这些士子都是聪明人,经历了此事,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世都有了不少长进,对于农桑,也从纸上谈兵进化到了略知一二,个别人甚至到了精通级别,哪怕只是略知一二,等到他们高中进士授官以后,也比其他人多了不少切实的劝农经验,于国于民都有益处。
  这些后话先不去说,只说谢萌总领了此事后,在康平县待了一个多月,就统合了民议司、户部、以及齐远恒身边那些来帮忙的士子,将他们分成了数支队伍进行训练,又在康平县内分头练手,验收合格后再向京畿地区各县铺开。
  大概到了五月初,康平县的厘田到了尾声,而京畿地区各县则有了厘田人员进驻,有些地方开始纷纷攘攘起来了。
  作为宫里的高位妃子,周贵妃的家人每月可以入宫来请见她一次。
  这一日,周贵妃的母亲如往常一般进宫来探望她,见了她就喊起了冤:“娘娘,您可要为家里做主啊!”
  “母亲快请坐,来人,上茶,您慢慢说,这是出了什么事?”周贵妃赐了坐,又不慌不忙地命人上了茶,才问起了缘由。
  “还不是那几个混账东西惹出来的事!”周母恨恨地说道,急忙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周贵妃仔细听了母亲的一番话,才知道,原来,这事与她的几个叔父有关。
  周贵妃家是长房嫡支,她有几个庶出的叔父,当日祖父母去了,她家按例分了家,长房继承了爵位祖宅等物,其他几个叔父就搬了出去。结果,这次厘田开始了,他的几个叔父就去县衙告了一状,说长房分家不公,要求重分家产。
  县令不敢接手这个案子,最后,这个案子转呈进了府衙。
  “呵,母亲不用理会他们,别说只是告到了府衙,就算告御状也没用。爵位祖宅归嫡长,诸子财物均分是律法,哪来的不公?”周贵妃语气很是笃定。
  “娘娘!”周母苦笑了起来,“有些事,娘娘不知道。那几个混账东西,要求均分族产。”
  “族产?族产是祭祀所用,怎能均分?府尹应当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爵位祖宅以及族产,是周家最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向来归长房嫡支继承支配,族产的大头是祀田,所得用于祭祀、族学以及其他,肯定不能均分。
  所谓诸子均分家产,均分的是父辈的田地浮财等物,女眷嫁妆不在此列。
  “娘娘,府尹说,族产祀田,到底该由谁来继承,属于民不告官不究的范畴,一旦有人告了,官府就要按律法做主了。”
  景朝的田地,没有免赋税之说,所有的田地全部按等征收赋税,祀田也不例外。
  既然祀田不能免赋税,为何还有许多人家置办大量祀田,细细推究,却是与推恩令有关了。
  推恩令的应用很有些时候了。
  据传,史上有位皇帝为了削弱诸侯国的势力,要求诸侯将封地均分给子嗣,这么一来,诸侯的封地每一代都会变小,到了最后,诸侯国的势力自然变得越来越小了。
  这不是阴谋,而是堂堂阳谋,就算诸侯们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用意,诸侯的子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支持推恩令,否则的话,封地全部留给了诸侯的嫡长子,诸侯国的势力的确无损,其他子嗣得到的东西就很少了。
  为了诸侯国的势力能够代代传,宁愿自己及其子孙后代受穷受苦,也不去支持推恩令,均分父辈的封地,这么舍己为人的人,也许有,不过很少见。
  既然人心如此,推恩令的支持者自然众多,为了各自的利益,诸侯国坚固的堡垒就从内部开始瓦解了,那位皇帝凭着推恩令,最终完成了削弱诸侯国,收拢权柄的目的。
  后世的皇帝,同样知道推恩令的妙处,就算很多皇朝不会分封诸侯国,有爵位的贵胄都是拿俸禄的虚封,而不是有封地的实封,皇帝们依然或多或少在使用推恩令来遏制除皇家外的其他家族的势力增长,其中,诸子均分家产可以视作是推恩令的化用。
  对于皇帝而言,凝聚力强大势力庞大的家族,永远都是需要警惕的,而分散成了许多小势力,威胁性自然降低了。
  只要诸子均分家产,大家族自然可以分成许多小家族,当家做主的人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人心就没法齐了。
  推恩令以及类似诸子均分家产的律法,对于皇帝的好处不言而喻,以至于首次施行了推恩令的那位皇帝,过了千百年,依然在被后人称道赞妙,对于大家族里的其他人,好处也很多,诸子对家产的继承权相同,无疑非常公平,但是对于大家族的传承,却是不利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为了避免大家族被这条律法一代代分化,长房嫡支掌握的田地被越分越少,对家族的掌控权被一代代削弱,很多家族会广置祀田,然后由长房嫡支来掌握祀田,这些祀田,就是最重要的族产。
  按理来说,既然称之为族产,那么这些族产的收益应该用于全体族人,利益均沾才是正理,但是这世上的事,从来不是道理怎么样,实际上就会怎么样,而是谁掌握了族产的分配权,谁就拥有了家族的支配权,通过对财物的各种分配,自然而然就得到了族人的支配权。
  这些道理,看起来很复杂,说穿了很简单。
  大到一国之君,小到一家之长,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掌握权力的,只要掌握了利益的分配权,自然就拥有了人的支配权。
  周家作为一个下有对策的家族,周贵妃祖父的名下,田地不算多,只有几百亩地,所以周贵妃的几个叔父,分家的时候一人也就分了百多亩地,一个三进的宅子,外加一些浮财。
  就算到了周贵妃的父亲这一代,家里的田地也不算多,数量和祖上差不多。
  但是周家的族产,经过几代人积累,已有上百顷田地,这里面的利益,自然很可观。
  周家长房掌握着这么一大笔族产的收益分配,自然是他们说什么,族人就应什么了,毕竟周家的其他人想要读书、应试、选官,都需要族里的支持,换而言之,就是长房的支持。
  和长房交好的,听长房话的,长房的支持力度就强,不听话的,肯定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现在,她的几个叔父想要分族产,这不但是要挖长房的墙角,还想要掘他们周家的根呐。
  周贵妃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脸上不由得有了怒意。
  长房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就是皇儿的利益,接下来还有件最大的事没有办,日后需要的银子数都数不清,这些人现在这么干,分明是要拖她的后腿,坏她的事。
  “呵,果然是混账透顶,拿我的名帖……”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母亲请放心,我马上派人去府衙走一趟,周府尹虽然不是我们的本家,好歹也姓周,这点面子应该还会给的。”
  周贵妃本来想让人拿着她的名帖去传话,想了想又放弃了。
  这虽然是她的家事,但是案子经了官府,就变成了政事。
  后宫不得干政,这话很多时候就是说说而已。
  皇帝乐意,后宫就能干政,甚至连奏折都能帮皇帝批阅。不要以为批阅奏折是件苦差事,皇帝言出法随的权力就蕴含在这一张张奏折里。薄薄几页纸,寥寥几个字的批示,常常意味着无数利益变换,不能对奏折批示做主的皇帝就是所谓的傀儡,只能起个橡皮图章的作用。
  皇帝不乐意,后宫就不得干政,一旦有人手太长,管了不该管的闲事,皇帝就有了名正言顺收拾人的最好理由。
  周贵妃不敢去捋皇帝的虎须,试试看皇帝是否能容忍她干政,一旦拿了名帖就留下了切实的证据,派个小内侍去传话才比较妥当,事有不逮的时候,完全可以推说是小内侍自作主张,就能把她摘出去了。
  当然,周贵妃也知道府尹忠于皇帝,但是她周家又不是皇朝的顶尖名门,就算皇帝容不下世家豪族的势力,排在她家前面的家族多着呢,皇帝不至于第一个拿她家开刀。
  既然周贵妃觉得这只是家族内部纷争,而不是皇帝在拿人开刀,自然不怕府尹不给她这个面子,她目前是后宫第一人,虽然经过先前皇帝遣散后宫这一闹,明眼人皆知如今的后宫已成摆设,但是她还是三皇子的母妃,就算府尹不给她面子,也要掂量一下,这般铁面无情,是否会得罪了三皇子。
  有着这层考量,周贵妃自然以为只要她的意思到了,这事也该了了。
  结果,却大出她的预料,她派人过去传话后,周府尹只说知道了,却没给个实话,又过了几日,她的几个叔公也加入了这场争族产的闹剧。事情越闹越大,加入这场闹剧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周府尹就顶不住了,他直接在朝会上把这事奏给了皇帝,请求皇帝裁夺,皇帝就命朝臣们廷议。
  廷议的时候,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听起来好像哪边都很有道理。
  按照习俗,要求分族产的人肯定是大大的败家子,要被正人君子们喷个狗血淋头,但是律法并无规定,族产不可分,族产是家族内部的约定,而不是官府盖章背书的律法,如果有族人要求按家产来分,官府就该帮他们分。
  朝臣们讨论来讨论去,又开始讨论,按照诸子均分家产的律法,父辈将置办的田地放入族产,而不是留在自己名下,是否有钻律法空子,隐匿家产,对其他子嗣不公的嫌疑。
  这事怎么说呢,若是无人当众提起,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而且都有这么做的理由,肯定不会有人去反对。但是被人在朝会上提了,就算心里想支持这么做的人是大部分,这话却不能这么说。
  如今正是明君临朝,贤臣当道的大治之世,奸臣贼子在朝堂上是没有立足之地的,既然大家都是“忠臣”,那就只能说些忠臣该说的话。
  所以,皇帝的“忠臣”们,讨论了大半天,最后达成了共识,赞同周府尹的意见的确是老成之言。
  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但是有人告了,官府就该帮他们分。
  当然,达成这个共识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打定了主意,回家后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家里的人,不能让自家也生出同样的幺蛾子。
  周贵妃收到这个消息,气得喉头一阵腥甜,差点吐出血来。
  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灌下了一盏凉茶,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翻滚的情绪。
  她的威势,源于皇帝,源于三皇子,但是真的有人不给她这个面子,就算她有了合适的机会,可以秋后算账,但是眼前这个亏,她就是吃定了。
  她恨得牙痒痒的,却拿府尹没办法,就算她想在皇帝那里给人上点眼药,让人知道得罪她会有什么下场,但是皇帝绝迹后宫很长一段时日了,没有皇帝的旨意,她根本就没法见到皇帝,想说个小话诋毁一下别人都没有机会,除非她天天在太后宫里堵皇帝,才能在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时见上一面。
  但是每次到了太后宫里,她看到被太后养在膝下的二皇子,就算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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