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只要想到,皇帝待会儿肯定会把他折腾到销魂欲死,情动失态,他就忍不住紧张起来,更何况让他自己来,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用手吧。”景帝眼看着春宵苦短,卫衍还在那里迟疑着不肯动弹,终于决定不为难他了。
有时候,放过对方,意味着放过自己。卫衍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愿做,继续这么磨蹭来磨蹭去,他快要被卫衍折腾得吐血了。
比起口侍,当然用手最轻松,所以卫衍没有迟疑,动起了手。
“好了,开始吧。”景帝的声音哑了下来,他当然很清楚卫衍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他刚才已经退了好几步,在这重头戏上,绝对不能再让步。
既然说了是惩罚,就该坚持下去,卫衍稍微软声一求,他就急巴巴地放过他,他这帝王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陛下……”可惜,这世上总有些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卫衍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就算到了此时,他还存着柳暗花明的妄想,满脸哀求地看着皇帝,希望皇帝能在最后关头放他一马。
当然,这次皇帝的眼中,是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的坚定。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彻底死心的卫衍,终于开始了主动取悦皇帝的第一步。
这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快点,不许再磨蹭。”景帝再次说话时,语气明显很不耐烦了,再被卫衍这个笨蛋这么搞下去,他怀疑自己要憋出毛病来了。
好像每次他想折腾卫衍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卫衍成功地折腾回来。景帝忍不住怀疑卫衍是不是故意的,虽然这个笨蛋此时满脸通红额头热汗淋漓,根本就顾不到别的东西,但是依然不能排除这个笨蛋故意的可能。
“乖,听话。”到最后景帝还是认输了,硬逼着他去做,才勉强完成了第一步,大功告成后,景帝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吩咐他,“来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卫衍的身体很舒服,他怎么宠幸都觉得不够,但是卫衍接下来再继续磨蹭半天,他真的要被他逼疯了。
“陛下……”景帝没有料到的是,卫衍会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把脸贴了上来,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那个人在他耳边哀求,“陛下,饶了臣吧,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景帝一时无话可说。
这种事虽然名义上是惩罚,但是只要稍有点常识的人,就该知道没人会用这种事作为惩罚,就算他真的想要惩罚卫衍,也不会身体力行来惩罚,他不过是偶尔想换换口味,看看卫衍主动享受的模样,卫衍这个笨蛋不会真的觉得这是惩罚吧?
无论卫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景帝没有读心术,所以他不知道,但是景帝很清楚,卫衍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身体又不肯动一下,他们两个谁也享受不了,这么搞下去,他真的要被卫衍搞出毛病来了,所以到最后,景帝还是自力更生劳心劳力地解决了彼此的欲望。
虽然过程与预想中天差地别,就最后的结果而言还算差强人意,至于在整个过程中,到底是谁取悦了谁,这显然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景帝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顺手把某个被他索要过度的笨蛋搂进怀里,手指插在他的发间,替他顺了顺头发,示意他赶快休息,然后他就听到卫衍期期艾艾地向他开口,要请一个月的长假。
“要这么长的假期做什么?”一天两天还好说,只要有正当的理由,景帝现在非常通情达理,都会准他的假,但是整整一个月,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理由,休想让他放行。
“臣马上要成亲了,这个月要住在家里准备婚事。”卫衍早就发现了,只要皇帝在房事中尽兴了,就会变得很好说话,他的诸多恳求,皇帝通常都会答应,所以他才会捡这个时候说起成亲请假的事。
不过,他此话一出,殿内安静了良久。
“你说什么?”失声半晌后,景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变得暴虐阴冷,但是攥紧锦被的手掌,却透露了他此时的情绪,震惊,不敢置信,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
“臣说臣马上要成亲了,这个月要住在家里准备婚事。”卫衍再一次重复道,他有些奇怪,明明他说得很清楚,皇帝为什么还要再问。
“你说你竟然要去成亲!卫衍,你怎么敢做这种事?”景帝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和笨蛋生气,但是卫衍这种理所当然到令人愕然的语气,那种陛下你是不是傻,为什么听不懂人话的疑问,还是让他的努力失败了,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口不择言地怒斥他。
“可是,臣会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卫衍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愤怒,虽然他与皇帝在榻上时不时就要厮混,但是他始终只是皇帝的臣子,而且皇帝也说过,日后厌了就会放他走,那么他成亲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皇帝现在有必要一脸震惊,好像他欺骗了皇帝的感情一般怒视着他吗?
“卫衍,你当朕是什么,你又当自己是什么?”也许那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就是这种理所当然,让景帝更加愤怒,虽然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到底在愤怒些什么。
“臣以为陛下明白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一开始,皇帝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兴致,所以强要了他,后来,他为了家族的安危荣辱屈服了,乖乖奉上了身体,任皇帝享用,这种事他们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心存默契了,何必还要拿到明面上讨论?
“你……”虽然景帝一直认为自己只是把卫衍当作泄火的工具,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喜欢卫衍的,之所以和卫衍纠缠不清,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对卫衍的身体起了兴致,是因为他怎么临幸卫衍都不觉得腻味,是因为抱着这个笨蛋安寝让他觉得很舒服,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卫衍喜欢到死去活来,怎么都放不开手,才会让卫衍日日夜夜陪伴在他的身侧,但是这话他自己可以说,其他人却不能说,哪怕这个人是卫衍本人,也不能说这种话,现在被这个笨蛋,用这种语气,用这种眼神,将这点挑开了晾在明处,他心里的感觉绝对是非常难受的,他的脑中一片混乱,那三个字却本能地从他嘴里吐出来,“朕不准。”
不会有什么成亲,不会有什么假期,他不准,通通都不准。
“臣恳请陛下不要这般任性。况且就算陛下不准,臣还是会成亲的。就算陛下是臣的君王,也不能阻止臣成亲。”对于皇帝的任性行事,卫衍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
皇帝身为君王,有皇帝的职责,他身为臣子,也有他的职责。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帝为什么不明白?
皇帝这般任性行事,根本就不是为君者该做的事。
“你说朕阻止不了,朕就阻止给你看。”景帝恶狠狠地放下了这话。
第三十五章 迁怒
第二日有朝会, 景帝在朝议的时候, 始终板着脸冷着眼, 全身都笼罩着低气压。
朝臣们一开始不知道皇帝心情不好, 还以为皇帝是嫌以前的表情不够威严肃穆, 所以今日要做出更严肃状,他们就没当一回事, 只在那里像往常一般启奏回话。
等到某个做了点错事的大臣, 被皇帝拎出来质问的时候,大家终于发现, 皇帝陛下今日的心情不是不好, 而是非常不好。
像那位可怜的大臣犯的错,若在平时,皇帝斥他几句,罚他几月俸禄也就完事了。但是今日皇帝没有骂人, 只不过在那里冷着声音, 一条条究根刨底地问, 只问到那大臣哑口无言冷汗淋漓, 在大殿上长跪不起,大概连以死谢罪的心情都有了。
皇帝心情很不好,意味着众臣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没错的大臣要小心谨慎,免得一个不小心, 就被皇帝抓到了小辫子, 有错的大臣更是惶恐不安, 害怕错上加错,霎时殿中气氛万分紧张,人人说话都带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这种时候,就是有效区分能臣干吏和普通朝臣的时候。能臣干吏在皇帝的这种威压下,启奏的时候个个简要干练,甚至不用皇帝开口询问,就把后续措施一二三四通通禀明,只等皇帝抉择。至于普通朝臣,只能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对奏,别说解决问题,有些人甚至连桩小事都说不清楚。
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是说的话越少越好,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不过皇帝真要挑刺的时候,连不说都是错。当然,比较幸运的是,皇帝目前年纪尚轻,还不像他的父祖们那般变态。
就算如此,既然皇帝的不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众臣肯定不会傻到现在去触他的霉头,自找倒霉自找罪受,所以经常因为意见不一而吵成一团的众臣,今日很难得地迅速在各种政事上达成了一致,朝廷中的各个衙门之间,也不再互相扯皮,把事情踢来踢去谁都不愿管,该应的事绝对会当廷应下来,不该应的事当然还是不能应。
在景帝心情非常不好的这个朝会上,景朝的众臣工们,非常难得地第一次在朝会上仅仅讨论军国大事民生要务,本来要花上大段时间扯皮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一次没有摆上朝会扯皮,而是由各个有权做主的大臣自己消化掉了。
不过这些大臣们并不知道,皇帝的心情还要持续不好很久,等皇帝的心情终于好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在朝会上讨论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有大臣不开眼还来扯皮,马上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一直让景帝很头痛的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的朝会,因为少了这些扯皮而清静了许多,这对景帝而言,也算是一种意料之外的因祸得福吧。
事情还是回到朝会上,这一日的朝会,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一个时辰后结束,众大臣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恭送着皇帝离去,并且暗暗庆幸,终于可以摆脱皇帝陛下那张黑得犹如锅底一般的脸了。
不过其中有一部分人的那口气,松得未免太早了一点,皇帝的身影还未远去,就有内侍来传旨,皇帝宣某某某大人入昭仁殿议事。
这里的某某某大人共有七八位,他们在其他臣工或祝福或幸灾乐祸或熟视无睹的目光中,跟随着那传旨的内侍,踏上了去昭仁殿的征程,颇有些“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夸张,景帝虽然因为心情不好,导致脸色难看言辞犀利,但是他此时并没有鸡蛋里面挑骨头,想着法子作践众臣的念头,至于被他问到当廷瘫倒的那位,只能说他太倒霉,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触到了景帝敏感的神经,非常不幸地沦为了他迁怒的工具。
景帝召这些人来昭仁殿,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来议事,所以众臣行礼赐座后,他不过挑了几件不大不小的政事议了议,然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他今日召他们来的真正目的。
“韩爱卿,朕听说卿有一女,德才兼备,娴淑知礼?”
景帝口中的韩爱卿,也就是将要和卫家结亲的户部韩侍郎,听到皇帝突然点名叫他,马上警醒万分,但是他仔细听完了皇帝的问话,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半晌没有反应。
就算是换做别人,在议政的间隙,突然被人问到爱若性命的掌上明珠,偏偏问的那个人阴沉着脸,口气中恍若那个被他问到的女子,欠了他一大笔钱没有还,任是谁听了,都会一时失常的。
幸好,坐在他旁边的卫老侯爷,并没有失常,悄悄推了他一下,才让他清醒过来。
“臣确有一女,不过臣深感惭愧,因老来得女,自幼娇纵,教导无方,所谓的德才兼备、娴淑知礼都是旁人的谬赞,当不得真的。”韩侍郎不知道皇帝突然问到自家女儿,到底是何用意。
他生有数子,唯老来才得了此女,向来爱若掌上明珠,不过该教导的地方,也是严加教导,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般不堪,但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妙,在皇帝居心叵测的时候,他宁愿把自家女儿往劣处贬,也不敢承认皇帝口中对他家女儿的夸赞是事实。
他急着和卫府联姻,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此次宫里采选,甚至连卫衍只是庶子都顾不得了,好不容易才拿着卫衍蒙皇帝看重,日后必将前程不错这样的话说服了老妻,和卫府定下了章程。
现在皇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女儿,若是起了心思要纳入后宫,难道他的一番打算,全部要付诸流水了?
韩侍郎想到这里,更是担心不已。
可惜他再怎么贬低自家女儿都没用,因为景帝根本不在乎那女子是圆是扁是好是坏,他问这话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要确定,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名女子。
“韩爱卿过谦了,令嫒的美名早就闻名遐尔。爱卿不必过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今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为令嫒做个媒。”
随后景帝张口说了一位宗室子弟的名字,云云该子弟如何对韩小姐恋慕不已,如何茶饭不思非卿不娶,如何来他这里哭诉请求,然后景帝听了他的哭诉后,为他的深情所感动,当下就决定要做这个媒。
当然景帝说闻名遐尔什么的,根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他不过是在昨晚逼问卫衍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位韩小姐,而且后面那位宗室子弟的所谓深情表白,更是在信口开河,那位宗室子弟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对此事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景帝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搞定了这一头,那一头他马上就下旨赐婚。反正宗室子弟的婚姻,向来是由宫中做主,那人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