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头疼扶额,知道自己夫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得已转移话题让她去照顾家里的两个孩子睡觉,不要总想着做媒。
梅争寒的案子脉络清晰,处罚早已定下, 到许泽这里就是走个过场, 撤销在外的通缉令, 封档归案。许泽处理完梅争寒的案子觉得樵县的事情不能放任不管,当初新任县官是通过他的考核上任的, 现在看来他当时也有疏忽之责, 故而梁简他们启程赶往樵县之时,许泽请命一同前往。
梁简考虑到自己新任不识的人无数,带上许泽能少不少麻烦便没有拒绝, 让许泽带几个好手一同上路便可。许泽很快清点好人手,让人牵来马匹, 弃车而行。
这一次他们走的很快,但是很不凑巧,通往樵县一截靠山的官道因为入秋后雨水增多,发生了塌方,官道被完全阻断,一行人只能从旁边的村落绕道。
这日天色阴沉,林间浓雾迷茫,马匹间只要间隔超过十步就看不清楚,道路崎岖不平。大家穿过树林出来衣服都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
几个大男人还没什么,江盛雪的衣服一贴身,玲珑有致的身躯被勾勒出来,看的十分清楚。她用披风把自己裹上也无济于事,裸露在外的衣袖完全湿透,紧贴着手臂,隐隐露出腕上的袖箭。
梅争寒到底心疼她这个妹妹,驱赶马上前和梁简并肩道:“哥,现在天色暗浓雾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夜再走吧。”
梁简点了点头,他们现在处在山巅上,浓雾笼罩在山的半腰,山下是什么场景谁也看不见。
许泽牵着马过来,扫了眼周围的地形,沉思片刻道:“城主,这山下是青义镇,离樵县不到一天的路程,我们在此借宿一宿并不会耽搁行程。”
许泽身为清溪郡的郡官,对此地的地理环境较为熟悉。梁简对他的话还算信的过,让他在前面带路,一群人很快下山。
青义镇的天气和山上不同,这里没有雾,只有霏霏细雨。镇上行人来去匆匆,若是瞧见梁简一行人便停下脚步多看两眼。这种地方并不富饶,很少有这样多的人骑着马进来。
许泽带着大家找到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投宿,看店的店小二眼力好,一看梁简等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连忙把人都迎进去。客栈虽小五脏俱全,房间挤一挤也够梁简他们一行人使用。
“小二,你先别忙让厨房做饭,让厨房先给我们烧几桶热水,要是有酒也上几壶。”
在外面赶路时还不觉得有异,这会儿进了客栈被客栈里的热度一熏,一群人才觉得浑身发冷。他们的衣服都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只想泡个热水澡驱寒气。
店小二眉开眼笑道:“几位客官别着急,本店的热水都备着呢,这就给你们送房间去。”说完,他往江盛雪的方向看一眼,有些奇怪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江盛雪脸色苍白,冷的浑身发抖,不由的裹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她的头发全湿了黏在脸上,看起来好不狼狈。梅争寒怕她不耐寒染上风寒,带她上楼休息。
梁简见状招手叫来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后厨找店小二,先把热水给盛雪送上去。她一个姑娘家可不像我们这般皮糙肉厚,留神点别让她染上风寒。”
侍卫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把热水给江盛雪送上去,之后才送其他几个房间的热水。
梁简依旧和梅争寒住一间,这里的客栈小,一间房就一间屋子一张床,浴桶搁在一旁用帘子遮起来,十分简陋。此刻浴桶里灌了热水,雾气升腾。
梅争寒进了房间就开始脱衣服,等梁简合上门他已经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裸着光洁的后背背对着梁简。润湿的头发垂下来黏在背上,他好像感觉到冷,搓了搓手臂,后背的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优美的曲线。
梅争寒并不瘦,他常年习武骨骼上覆盖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肩膀宽厚,腰身窄而柔韧。他听见梁简的脚步声知道梁简也进屋,准备脱裤子的手一顿,回头看向梁简道:“店里的热水我们都用完了,哥和我一起洗吧。”
梅争寒他们毕竟有那么多人,同时要热水小店只够供应一次。其他侍卫倒是无所谓,都迅速的洗完穿衣,然后开始布防周围的情况,保证几个大人物的安全。
梁简没有动,他的视线飞快的从梅争寒的身上掠过,垂下头道:“没事,我等下洗也是一样。你衣服都脱别在这里傻站着,赶紧去泡一下。”
梅争寒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低声回了句好吧,然后直接脱下裤子,赤身裸|体的绕到帘子后面泡澡。
地上胡乱扔着梅争寒的衣服,梁简站在原地脸颊发烫,他抬手捂脸,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把梅争寒的衣服捡起来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晾干。
帘子后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一想到梅争寒此刻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赤|裸着身体,梁简就有些气血上涌。屋子里没有炭火还带着一丝潮意,梁简却觉得热的不行。他深吸口气也压不住心里的燥热,准备出去冷静。
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帘子后面就传来梅争寒的惊呼,梁简心里一紧,立刻掉转方向绕到帘子后面着急道:“怎么了?”
话刚落音,梁简还没看清楚面前的状况,就被人拽住手腕往前一拉。他过来的匆忙并未站稳,拽他的人看准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只觉得脚下一滑,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整个人栽进木桶里。好在拽他的人还有点良心,托着他的上半身,让他跪坐在热水里,而不是头朝下。
木桶的氤氲雾气让面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梁简看清楚梅争寒带笑的眉眼。
“哥,你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脱了如何?”梅争寒握着梁简的手腕,蓝色的眸子里具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客栈的木桶够大,两个人一起沐浴不是问题,更何况梅争寒为了把梁简拉进来已经让出空间给他。两个人这番折腾也只不过是洒了一些热水,等下擦干净便可。
温热的水流漫过梁简的身体,驱散他身上的寒意也勾起他心里的燥热。他看着笑的天真的梅争寒,眼神根本不敢往下看。水是透明的,毫无遮掩的可能性。梁简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前世照顾穆争寒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过他的身体,可是此刻他却明白不一样。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重伤的穆争寒,是被他改变命运的梅争寒,他的身体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梁简有些心慌,他很想就这样站起身逃的远远的,可是梅争寒拽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他若是躲了,梅争寒一定会误会。
热气蔓延到全身,不用想梁简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泛红。
梅争寒握着他的手,突然凑过来,和他额头相抵。梁简顿时心如擂鼓,眼神死死的盯着梅争寒,就怕他突然亲下来。好在梅争寒没有出格,他只是见梁简脸色发红以为他不舒服,给他测体温。
梁简的体温有些高,气息浑浊,梅争寒蹙眉,拉开和梁简的距离,见他眼神清明料想他是被热水熏的而不是感染风寒,顿时松了口气,调笑道:“哥,你确定要穿着衣服泡澡吗?”
梁简没有吭声,他把自己的手从梅争寒的掌心抽出来,伸手解自己的衣服。他脱的很慢,因为身体的缘故,唯恐被梅争寒看见。
好在梅争寒的目的就是把梁简拉下来泡澡并没有其他的念头,见梁简妥协脱衣他便不在折腾,自己靠着浴桶边缘闭目养神。
梁简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梅争寒的身上,在梅争寒看不见的地方贪婪的描绘他的身体。荡漾的水流并不会阻断视线,梁简的目光顺着梅争寒的喉结一路往下,水滴在起伏的胸膛滑落融入水中,水面下是不可窥探的禁|区。
梁简喉咙发紧,他艰难的闭上眼,双|腿交叠坐着,让自己的尴尬逐渐平复下来。
这个热水澡对于梁简而言洗的万分艰难,偏偏梅争寒还不懂得体谅他,洗完澡擦干净身体,一丝不挂的扑上|床睡觉。梁简只觉得腹,内邪,火阵阵,险些恼羞成怒。他打开包裹把梅争寒的贴身衣服翻出来丢给他,严肃道:“穿上。”
梅争寒裹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一脸笑意的看着梁简,讨好道:“不穿行不行,被子很暖和。”
梁简气的不行,咬牙道:“给我穿上。”说完,他自己回味过来这话太严肃,怕梅争寒伤心又忙道:“免得夜里降温冷。”
见梁简是真的有些生气,梅争寒知道自己玩过了,吐了吐舌掀开被子穿衣服。梁简假意收拾东西背过身去不敢看他,等他穿完了才肯上|床。
梅争寒这下没在闹腾,老实的窝在床上。赶了好几天的路他的确有些累了,洗过热水澡浑身暖洋洋的发懒,在被子里一躺顿时所有的倦意都涌上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梁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左右折腾把床上的热气都散出去,冷气一丝丝的冒进来。他生气的往梅争寒的方向靠过去,把睡的香甜浑身暖和的梅争寒抱进怀里,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没忍住心里那股肆虐的冲动,把梅争寒拽他的那只手拉到唇边,咬住其中一个手指,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牙印。
梅争寒觉得痛,把手指往怀里缩,被梁简紧紧抓住。
“小混蛋,你以后再敢这样戏弄我,我一定把你办了。”
第65章
梅争寒后半夜睡的不太安稳,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一条大蛇紧紧的缠住, 蛇鳞刮在身上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他拼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睁睁的看着那蛇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 随即眼前一黑, 再睁眼便清醒过来。
窗外有朦胧的光晕照进来, 梅争寒抬手擦一把头上的冷汗, 发现自己腰上搭着一只手臂, 衣服也被蹭开些许, 后背就是梁简的胸膛,冒着热气心跳平稳。梅争寒脸色微僵,在被褥下夹紧双|腿,身体微微往里侧靠过去,心里暗骂一声他娘的。
自从知晓人事以后梅争寒对身体的变化并无惊慌之感, 只是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他身侧睡的是自己的兄长, 若是被他知晓,只怕自己有一百张嘴也盖不过去这个尴尬。体内的异样来势汹汹, 梅争寒冷汗直冒, 他抓紧身下的被褥,喘息有些粗重。
身后睡着的梁简忽然动了,他的手划过梅争寒的小腹, 人还有些迷糊。他的指尖带着热度,划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梅争寒咬紧牙关没敢吭出声,手背上青筋暴起。
梁简总算清醒过来,他往梅争寒的方向看一眼,梅争寒立刻闭上眼睛装睡。见梅争寒还没醒,梁简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出门下楼。听见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梅争寒紧绷的脊背才逐渐松懈。他仰面躺在床上,等身体的异样消下去。
被梁简手指划过的地方还在发痒,梅争寒捂脸卷缩起身体,脸颊一阵发烫。他缩在被子,鼻息间都是梁简的气息,浑身燥热。
今日的气候比起昨日要好上不少,雾气消散还有稀薄的阳光。梁简吩咐店小二准备早饭他们一会儿吃完就要赶路,店小二说声好勒就进后厨忙活。梁简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在晨光中复苏的小镇,烟火气息在极低的温度下变成氤氲的雾气,时光宁静而美好。
同行的人陆陆续续起床,梅争寒磨蹭好一会儿才下楼。梁简已经在吃店小二准备的早饭,看见他抬手招呼。梅争寒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在梁简身边坐下吃饭,随便一扫没瞧见江盛雪,问道:“盛雪还没起床吗?”
梁简闻言抬头扫一圈,的确没看见江盛雪。他们这群人里只有这一个姑娘,即便她没起床也不好上去叫人。梅争寒停下吃饭的动作,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道:“没事,我吃完了上去瞧一下。”
旁人不方便去梅争寒还是可以的,他找店小二要了一份早点,端着上楼去敲江盛雪的门。江盛雪很快应答,请梅争寒进去。
江盛雪坐在床上面色红润,没有半点不适。梅争寒瞧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问她为何不下去吃饭。
江盛雪垂下头看着自己床前的鞋子道:“我鞋子坏了,没办法穿。”
绣了花团的鞋子上有一道很宽的裂口,想来是昨天从树林里穿过来的时候划破的。昨夜林间雾大,大家急着赶路江盛雪也没在意,今早起来才发现。
“你也太不小心了,脚没事吧。”梅争寒拿过她的鞋子比划两下,关切的问道。
江盛雪摇头,梅争寒把早点端给她让她先吃早饭,自己下去帮她买鞋子。
青义镇上只有一家卖鞋的小铺子,梅争寒找店小二打听好就准备出门。梁简让许泽他们留守客栈,自己陪梅争寒前去。
卖鞋的铺子不太显眼,梅争寒和梁简到了地方又找人问路才瞧见。那铺子夹在两侧的高楼间,低矮而不起眼,就连门口的招牌也放的歪歪扭扭。看店的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娘,鬓间插了一朵红色的山茶花,唇上涂着大红的胭脂,下巴上还有一颗美人痣。
她看见梅争寒和梁简进来立刻热情的上前招呼,问他们想要什么样式的鞋子。梅争寒把江盛雪喜好的颜色以及鞋子的大小报给大娘,那大娘立刻眉开眼笑道:“公子这是替心上人买鞋子不成?你放心,我家的鞋子可是出了名的好看,保管你心上人喜欢。”
“不是心上人,是我妹妹,她鞋子坏了没带多的出来,让我帮她跑一趟。”梅争寒见大娘误会立刻开口解释,那大娘却并不相信,用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看着梅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