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初微沉的声音,初一再次动了,他盯着冷画,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冷画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个初一的身法太过诡异,他明明没有丝毫仙力或是魔气,单单是速度和力量上就可以与拥有战神之力的他媲美。
看着略显狼狈但丝毫不落下风的冷画,玄初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不错,能躲过初一的刀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在初一的进攻下不落下风,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如果不是他现在无法动用那个术,他真想将冷画收为己用。
“冷画,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玄初突然出声,他抬手挥退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冷画,一字一句道,“与其杀了你,倒不如为我所用。”
“你觉得可能吗?”冷画不屑道,虽然初一是有些棘手,但也并非是毫无办法对付的。
“下次见面你就会知道了。”玄初轻笑,下次见面,我就会让你知道一直千年魅妖的力量,“这次放你一马。”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初一挡住冷画。
“初一,别弄死他了。”
初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冷画,漆黑的眸让人看不清情绪。
冷画挥手释放出磅礴的仙力直击初一面门,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玄初离开的,如果这次放过他,那么天界始终会有隐患,不论是玄初还是彦舜,都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如今他们知晓了明神鼎的力量,到时候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
“别白费力气了,初一是这世间唯一的人形神器,不死不灭。”玄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就算是青时,也没办法伤他。”
听到青时这个名字,初一的表情有些许怔愣,他抬眸看向冷画,眼中染上了一丝阴郁,“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他,自然是青时。
冷画见初一停下了动作,夹杂着雷霆之力的手掌轻易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令他惊讶的是,初一竟然毫无反应,仿佛这一掌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初一反手抓住冷画的手,“回答我。”
“与你何干?”冷画皱眉,眼前的少年眼中氤氲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燃尽一切一般。
青时那厮……千年来是不是只忙着树敌了?
初一的手猛地收紧,“他倒是风流。”
……
“青时大人,这是始祖长送给您的礼物。”仆人将巨大的黑色幕布拽下,露出里面的精铁牢笼,里面站着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眼神冰冷的黑衣少年。
青时抬手抿了一口茶,眯着桃花眼淡淡打量着笼子里的少年。
稚嫩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孤傲的黑眸中仿佛没有焦距,乌发一泻而下,如同上好的丝绸,他的脸上还挂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斗。
“我何时说过要这种礼物了?”青时似笑非笑的看着笼中的少年,眉目间全是笑意,想不到这世间居然会有此等神器。
“始祖长说怕您觉得无趣,便送您一个玩具消遣。”
“他有心了。”青时挥退那人,又为自己满上一杯茶,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初一身上,他手指轻弹,那锁着笼子的精铁锁便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既是消遣,便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青时道。
初一踹开门,几乎是闪电一般冲向青时。
青时也不躲,以他的实力,自然轻易看出了初一被封印的原身,一把钝刀能造成什么伤害?
“砰—”的一声,少年被弹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铁笼上,然后又重重落在了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恶狠狠的瞪着青时。
“恶人先告状?”青时笑道,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干,只是他实力不济,连自己的衣襟都碰不到,现在他又用这副模样瞪着自己,仿佛自己犯了什么罪一样。
初一挣扎着爬起身来,不再贸然靠近青时。他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比外面那些人还要厉害,单是那份与众不同的摄人气质就足以说明。
见他警惕的看着自己,青时缓缓站起身来,人形神器绝世罕见,就算是明神鼎炼化也未必可以炼出,毕竟,不是所有神器都能承受住明神鼎的炼化强度的,兵器入鼎,要么成神器,要么成灰土。
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少年的头顶上,青时淡淡道,“如此难得,废了着实可惜。”
初一被青时的魔气禁锢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浩瀚的魔气从头顶涌入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什么如同锁链一样的东西缓缓断开了。
半晌,青时往后退了一步,抓住那只已然碰到自己衣襟的手,他垂眸看向初一,眼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怎的如此愚笨?”
“放开。”
如同清溪流淌般的声音令青时挑了眉,“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初一知道刚刚青时解开了他体内的封印,但是,他不会对他感恩戴德的,既是那始祖长的人,便是恶人。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感激我有何用?”青时撇撇嘴。
“你!”终是年少,被青时一激便红了脸,初一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双目含火瞪着青时。
“出去,别扰了我喝茶的兴致。”青时转身坐回桌旁,似是没了与他交谈的兴致。
初一愣了愣,他竟然放自己走?
“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初一咬牙,转身便离开了。
他不认为是青时善心大发才解了他的封印,还好心放走他,毕竟他与那始祖长是一丘之貉,不过,今日之仇他不会记在这人身上,只是那始祖长必须要为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初一
青时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面。
彼时的他正坐在始祖长的位子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今日来的战报,无外乎是哪个族群战败又向始祖们进了多少贡品。
突然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为什么放走他?”始祖长不满的看着青时,手中还提着刚逃出去不久的初一。
“世间仅此一件的神器,我却没有留给自己的想法。”他将初一丢在地上,微微叹了口气。
“一把钝刀而已。”青时神色淡淡,不知从何时开始,始祖长说话总是似有若无的表达着什么。
“解了封印就不是了。”始祖长道,“青时,你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未曾。”青时道。
“不,你已经厌倦了与我并肩作战共享这天下的日子,难道那天界的美好让你忘记了从前逍遥快活的生活?”
“你想多了。”青时皱眉,他能感觉到始祖长的不对劲,以及若有若无的愤怒和怀疑。
但是,怀疑什么呢?他吗?
“但愿是我想多了。”始祖长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诡谲,青时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初一却看到了。
他心下一笑,看来他们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兄弟情深啊。
……
阳光投射在初一秀气精致的五官上,染上了一丝鎏金的妖艳味道,他眼神清明的看着单膝跪地的青时,手中的刀并没有急着落下。
“你确实厉害。”他蹲下身来与青时四目相对,手中的刀轻佻的挑起他的下巴,“但是现在,你应该没有力气了罢。”
“杀你绰绰有余。”青时也不恼,面容平静的看着初一。
若不是始祖长生了异心急于求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少年如此利用,白白葬送了性命不说,还送给他一身修炼了千年的修为。
自从初一被始祖长抓回去的那天他就隐约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直是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说过,他必死。”初一抬手,指尖透着丝丝黑色,这是吸收始祖长的魔气时留下的。
“至于你,我却是舍不得杀的。”
“哦?”青时挑挑眉,“我真是受宠若惊。”
“毕竟是你解了我的封印。”初一认真的看着青时,“虽然我不会认你为主,但我也不会伤你。”
“那你现在是在作甚?”青时轻笑出声。
“既然你如此厉害,那我拿你点魔气也不过分。”初一无辜的眨眨眼,手中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青时这身魔气与他的身体极为适应,被封印了多年,他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的世道如此之乱,如果他没有自保的力量,势必会被其他如同始祖长一般的人夺去作为武器。
可是,他并不想做任何人的工具。
“抢就算了,还如此光明正大。”青时也不在乎,被初一夺走的力量对他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既然他有这个本事,那就依了他。
不过,以后会不会加倍还回来他就不敢保证了。
……
月光铺洒,夜色沉沦。
初一步入千羽山之时,正看见青时安静的躺在桃花树上。月光一般的白衣早已换成了如同血色一般的红,宽大的衣摆飘然垂下,在微风中轻轻飞舞。
他指尖微动,在空气中缓缓画着什么,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似乎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比空气中那副流光的画像更为重要,他目光柔和,却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初一放缓了语调,秀气干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漠如水,“青时……”
青时没有回应他,目光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画像,指尖在那画中人的脸庞上流连,桃花眸中若有若无的色彩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浮动,苍白的肌肤被那流光映射的如此不真实,像极了一副冷艳绝美的画卷。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绘着那人的轮廓,眼神认真而固执,从初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那泛着异光的眼下投出深重如扇一般的阴影,他从未见过青时这副表情,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白厄在你青时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初一悄声飞身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幅画,画中人带着温柔腼腆的笑,欣长略显消瘦的身形,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恋。
“你就那么怀念他?”
青时一愣,“怀念?”他抬眸,初一这才看清那双潋滟的眸中盛满了琉璃般的色泽,美的毫无生气,美得令人心碎。那是一种神采尽失,枯涩的美丽,寂静幽深,如同一池毫无生机的湖水。
初一霎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你爱他?”他再度开口问道,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侥幸,他不爱白厄的吧,连心都被封印了,他又怎么可能懂得爱呢?
青时薄唇微抿,脸上的表情很难判定是冷笑还是微笑,“爱?可笑的字眼,你觉得我会爱上谁?”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说的也是。”初一如释重负,“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陪伴了我千年,却从未看懂过我。”青时一挥手,那幅流光的画像便消失了,“愚蠢。”
“是吗?”初一勾了唇角,“他没看懂你,还是你看不懂他?”
“风花雪月不过过眼云烟,却是一把杀人诛心的利刃。”青时看向初一,眸中再无刚刚那般的神色。
“冷情如你,自然不知这其中的趣味。”初一淡笑道。
“我何时与你成了这般可以谈天论地的朋友?”
“从你的魔气与我相通的那天起。”
“那是你抢去的。”
“我以为是你自愿的。”
“小小年纪,怎的脸皮如此之厚?”
“这才是与你相处的最佳方式。”
……
青时瞪着老天帝,努力压抑想要灭了他的欲望。
“麻烦?知道是麻烦还要麻烦我?”
老天帝笑得和蔼,“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何时成了你的手下?”青时咬牙道。
“我们是朋友。”
“我从未说过。”
“我说也一样。”老天帝面不改色,要不是他闲来无事酿了几坛好酒,也不可能招来这么一个有如此能力的好帮手。
青时无奈,“他叫什么名字。”果然是不能偷偷拿人家东西,终归是要还的。他不过是偷喝了老天帝几坛珍藏罢了,竟被他絮叨了那么多年。
“卫远,等下次你见过他就会明白了。”仿佛怕青时反悔,老天帝丢下一坛酒就快速溜走了,不是没被他拒绝过,所以还是趁他刚睡醒还未完全清醒之前溜走为好,这样他就拒绝不了了。
“……”青时惊讶的看着一溜烟便没了踪影的老天帝,轻笑出声。
“初一,你说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早就察觉到殿外离他不远处有细微的呼吸声,极轻,初一站在那里已经半晌了。青时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轻唤出声。
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磁性,像情人间的私语又透着一丝慵懒。话音未落,一个轻盈的黑影飘至榻前,初一见青时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眼睛闪着星辰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因为困倦的缘故,青时看着这样晶莹剔透的黑眸,忽然有些轻微的眩晕,半阖的眸泛着迷离的光芒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面容,他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初一的脸庞,肌肤如美玉般莹润清透,狭长的凤目,挺直的鼻梁,绯色的薄唇,五官斯文雅致,清秀而不失男子气,这样漂亮的孩子竟然是个活了万年的老头儿,甚至与他的年龄相当……
如果让初一知道青时此刻的想法,怕是会哭笑不得。
手指间清凉的触感让青时有些醺醺然的陶醉,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淡笑着正打算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