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古代架空]——BY:苏是

作者:苏是  录入:07-17

  薛延吞下最后一口馒头,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的稀粥。闷热的天气里喝粥吃小菜最清爽了,但是也饿得快。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塞了三个馒头胃里才有了点实在感。他也不敢多吃,等会儿要赶路,骑马颠的慌,怕给颠吐了。
  吃饱喝足后的薛延心情愉快,已经把早上那点不愉快全给忘到脑后去了,抹了嘴巴拍拍肚子上楼请大佛上路。
  怕讨人嫌,他进门前还敲了敲门。
  “公子,用完膳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钟泊雅后槽牙相抵,咬得恨恨的,“进来。”
  薛延进屋就看到钟泊雅脸色沉沉的,桌上的饭菜是一口没动,他不明白难道他这是挑食了?
  “宫外的食物不比宫内,公子您将就着点。我刚问了,再赶两天的路就能进城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个酒楼怎么样?”
  钟泊雅心里冷笑,他一个生下来就没受过宠的皇子会在乎吃的好坏?他又不是没挨过饿,这两天路赶下来,饿极了这驿站的面他不也吃了?会在乎食物的好坏吗?
  “还没试毒。”钟泊雅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跟他生气,这个家伙根本就是缺根弦,根本不知道你有没有生气,合着自己就是白气了。
  “我没银针,银子倒是有。”说着要从汉襟里掏银子。
  钟泊雅将碗往他面前一推,“你试。”
  薛延也不做他想,端起碗就要喝一口,却又被钟泊雅按住了手,两人在一碗冷掉的粥上僵持不下。
  “我没让你真喝。”
  薛延心想您可真会折腾人,一会儿让人喝,一会儿不让人喝的。但毕竟在沙场征战多年,他绕个弯一想就知道钟泊雅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都有自己的药人,试毒太监。在宫里,那一道道膳食都是经过层层把控,太监试毒才能呈到他的面前的,而他现在身在宫外,警惕之心强点是应该的。只是薛延不明白,想要钟泊雅命的人有那么多吗?以至于他这样防着?
  钟泊雅说让薛延试毒那是气话,先不说这粥没问题,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上哪哭去呢?他就是气薛延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屋里,自己毫不在乎。
  薛延微微蹙眉,“别喝了,我下去重新给你煮一锅,你要是不放心就过来看着。”
  “我没......”钟泊雅想说自己不是怀疑他,他不觉得薛延有杀他的理由。
  “我知道。”薛延将粥碗和小菜装到托盘上,“濡域,我永远不会害你,也永远不相信你会杀我。”
  钟泊雅的眸子暗了暗,嘴角不由得往上挑了挑,像个被哄说下次给你糖吃的孩子。
  “我跟你一起下去。”
  薛延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开门,“下面热,你在楼上坐会儿吧。”
  薛延在外十年,吃了很多的苦,对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权当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的放的屁。人都要饿死了,你还君不君,子不子的,等着谁把饭喂到你嘴巴里呢?
  他和部下被困在山上不能突围的时候全靠山上的野味过活。那个时候也没个炊事班,只能自己动手拔毛除血,身上更是没有调味料,烤出来的东西一股子的腥味儿,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往嘴里塞。
  从那以后,凡是要薛延出任务,他一定随身带一小包的盐。
  这天气热的人胸口闷,厨房又是个狭小逼厌的地方,薛延淘米倒水毫不含糊,连风箱都是自己拉的。
  看着厨房里还有些没蔫完的蔬菜,薛延另起了一锅炒了个热菜。
  也许是薛延亲自下厨让钟泊雅比较安心,他喝了三碗粥,一盘小菜全吃了个精光。薛延从不知道钟泊雅这么能吃,在宫里和他同吃的时候,一桌也就十几个菜,每样菜从不动第三筷,菜怎么端上来的,就怎么撤下去。自己想吃点啥都是李季从菜盘子底下掏上来的。
  当皇帝可真累啊...
  钟泊雅吃完第三碗之后薛延就摁住了他添碗的手。
  “对饮食勿拣择,食适中,勿过择。”
  钟泊雅讪讪的放下筷子,看着薛延。
  薛延垂着眼睑开始收拾桌子,“你歇一下,我收拾完我们就上路。现在走日落前应该能找到一个能住人的客栈。”
  钟泊雅应好,他乖顺的不像话,和早上还有点跋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薛延不在,钟泊雅倒是有了点主动帮他收拾行李的自觉,他把晾洗的衣服叠好放进他的小包裹里,一打开就看见一个信封,还“濡域亲启”。
  钟泊雅有点发笑,捏起信封看了看,又放了进去,把衣服装好。


第11章
  薛延回屋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微微有点吃惊,钟泊雅从来不是个干活的人,但仔细看看自己那收拾的挺整齐的行囊,心里对钟泊雅还是有点刮目相看的。
  薛延和钟泊雅两人骑马上路,薛延还特意绕到了市集里走了一趟。
  “你还缺什么吗?市集人那么多。”钟泊雅心里厌恶人多的地方,嘟囔着心里的不满了。
  “不缺什么。”薛延在巷口下马,把栓马绳递给钟泊雅,“我去去就回,公子稍等。”
  钟泊雅看着他的背影不爽的噘着嘴,这人冷面冷语的,不就是早上呛了他一回吗?
  这时正是快正午的时辰,赶集的人也都回家该做饭做饭,该干嘛干嘛了。薛延也不用挤人流,很快就买了他想买的东西。
  钟泊雅嫌晒,牵着马在墙角躲阴,看薛延回来了赶忙迎了过去。
  “你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薛延觉得钟泊雅有点没事找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哪里久了?
  他看钟泊雅面色不自然的东张西望,眼神躲躲闪闪,发觉路过的人都要盯着他看几眼。
  钟泊雅生的好看,再加上他这一身仙气飘飘的样子,横河只是个小县城,城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打扮的公子哥,不免会多看上几眼。被多看几眼的钟泊雅浑身难受,像是被人摸了似的不舒服。
  正难受间,头上一黑。钟泊雅想伸手挡,被薛延按了下来。
  “遮着。”薛延将斗笠纱帽往钟泊雅头上一扣,给他整理好发髻。“日头大,别晒脱水了。”
  “这是姑娘家才戴的。”钟泊雅嘴上说说,心里美的看薛延哪里都顺眼。伸手拨弄了一下帽檐上垂着的白纱。
  薛延理好他的发髻,将现买的匕首塞到他的手里。“藏好,万一出事能自保。”
  钟泊雅捏着巴掌大的匕首,匕首上还带着点薛延的体温,放在他的手上微微有点烫他的手心。
  “你保护我不就行了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薛延牵着马扶他上马,“万一我自顾不暇呢。”
  薛延没问他出来有没有带暗卫,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上马之后一路向南,奔着利津去了。
  利津县是坐落在黄河沿岸的小县城,但是规模倒有点大城的风范。黄河水养人,这座城靠着黄河不愁吃喝,不能算是富得流油,倒也能算是富甲一方了。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在遭受了水灾之后,如大厦倾覆,竟连自救也做不到了。
  “利津这个地方,商贾繁多,从老皇帝那一辈起就是快肥肉,但是眼看着是块大肉,真去碰了,可能是块豆腐了。”
  钟泊雅倚着树靠着,离火堆远远的,但热气还是蒸到了他脸上,鼻梁上出了一层的汗水。
  薛延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离火堆近的土地扫干净,铺上今日现买的布。
  “你的意思是,利津这块肥肉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但是先帝却被蒙在鼓里?”
  钟泊雅看着忙的满头大汗的薛延,挑了挑嘴角。
  “你要不要猜一猜是谁啃下的?”
  薛延抬头看了他一眼,抖了抖准备当铺盖的布料。跟钟泊雅出门真是麻烦,要是他自己一个人,随便找棵树就过上一晚了。
  “我十数年都在塞外,朝堂上的事真不是很清楚。但有时也听蒋老将军说过一些。大皇子母系李家,李家是开国元勋,身份地位不亚于我老薛家,祖上也是当过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其弟子更是遍布半个大陈。但是随着老宰相死后,很多人都翻脸不认人了,所以大皇子在朝堂上算是势薄的那一方,但他母后又是当朝的皇后,想捞点油水也有可能,不排除是他干的。那个三皇子,他母妃姜氏是江南首富的外孙女,不差钱吧?五皇子的嫌疑倒是比大皇子大多了,他的舅舅是镇南王,咱大陈为数不多的外姓王,还是最肥的那个。一直都在传镇南王想造反,但是传到现在还没造,是还没准备好,还是假的啊?”
  “你说五皇子的嫌疑最大,就因为他舅舅是一个被传言要造反的镇南王吗?”
  薛延哼哧一笑。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上位者心里肯定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拔不拔是时间的问题。镇南王为了自保,造不造反那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啊。”
  钟泊雅捡了根带枝叶的树枝,挥舞着赶着身边的蚊虫。
  “要是有人说你要造反,你会怎么办?”
  薛延铺平铺盖,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
  “让他说呗。回头我也说,他要跟我一块儿造反。反正我这刚立了大功,人言可畏,你不可能马上就动我。那家伙肯定死在我之前。”
  “哟,还会借刀杀人了?”钟泊雅冷笑一声,“我这把刀是你说借就能借的?”
  “那肯定是不能的。”薛延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走到钟泊雅面前,和他一块蹲坐了下来。“说说而已,造反这种事哪能随便说呢,捕风捉影才能起这个头。我什么也没干,谁能拿这种事威胁我。”
  “这么有自信?”钟泊雅接过水喝了一口,干粮实在是噎嗓子。
  “没自信你也不能到现在还不收我兵权。我可不信你是自己忘了。”
  钟泊雅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点冷色。
  薛延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和老友调侃。但他是不是忘了,他眼前坐着的这个人是大陈的皇帝,没有哪个上位者允许旁人说兵权这样敏感的话题。没有兵权的皇帝就是一个随时会被取代的皇帝。镇南王手上的兵权从先皇开始就是一个心病,这个病现在落在了他的身上,已经够让他惴惴不安了。
  “我不收,你就不交了?”
  “太早交,不就没人把我当回儿事了吗?”薛延对钟泊雅一笑。
  这抹笑容包含了很多内容,钟泊雅有点哑然。
  “它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在我这,它是保命符,在镇南王那,那是催命符。”
  钟泊雅失笑,他承认,他是故意没有收薛延的兵符的。一方面是为了测他的忠心,一方面是为了下后面的棋。
  对镇南王来说,私自养兵已经是一笔巨额的开销了。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同谋,这个同谋手上有兵权,在大陈还有一定的地位,大家对他都信服,那么自己起兵造反也有由头了。你们都信服的薛将军都说大陈这个皇帝残暴不仁,那自己登基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第12章
  钟泊雅十分讨厌将薛延作为自己要除掉的棋子这个假设,但他别无他选。他和薛延十多年的隔阂不是这一朝一夕,一些回忆就能消除的。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薛延站错了队......
  薛延是个聪明的人,也许他看起来是个不大精明只会打仗的武夫,但是钟泊雅知道,薛延这些年在塞外打赢的仗,不是靠武力就能做到的,还要有脑子。
  聪明的人做什么都容易,谋权篡位也是。
  钟泊雅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他这次出宫也是想了许久的。
  他要自己视察江南这块的民情。他想知道,镇南王究竟已经张狂到了哪一步,连他下发的赈灾银都敢吞了,还装死。
  打这份银子注意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胆量直接吞的,钟泊雅只想到了镇南王这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巨大的隐患,原本他继位时就该除掉的人,但越往下查,越发现这个人藏的可真深。私自养兵,暗造武器,手上还握着一座矿山。
  如果钟泊雅强行动他,那么只会逼得他提前造反,自己刚平了大皇子的内乱,朝中一片混乱,容他多活了两年,这人便不懂得避锋芒,藏利齿了。
  越想钟泊雅的头越疼,就像是长了颗坏牙,你想拔,但是怕疼,一直拖着,拖到疼得受不了影响吃饭的时候才不得不去拔了它。
  镇南王这颗坏牙真是疼得他茶饭不得安宁了。
  钟泊雅挥着小树枝赶了赶身边的蚊虫,手上的干粮吃起来索然无味,他也不是个挑食的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将其吃尽。
  “全是蚊虫,晚上可怎么睡。”
  “我买了一些驱虫的草药。”薛延吃完东西,将剩下的干粮全都打包塞进包袱里,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些东西。
  钟泊雅看着他另起了一个火堆,把现烧的火堆给扑灭了,然后打扫干净,将铺好的铺盖往那拖了拖。
  “那块刚烧了火,地热。”
  “我知道。但这块烧过了,地下的虫子不耐热都跑了。凉一凉再睡。”
  钟泊雅扔掉了手上的树枝,坐到了铺盖的一角,地面被火烤过,还烫手,但隔着铺盖还算能忍受。
  他是没想到薛延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这么的细心,“你怎么会这么多?”其实他是想问,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薛延没有娶妻,府中他看过,也没有养人,但他这份细心像是做过无数遍,才能把这些小细节都考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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