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慎行:“嗯?”
叶季歌道:“我听迟大师说,找人算命,是要给酬金的。小大师你算得准,我得谢谢你。”
迟慎行歪头想了想,把一两银子收到,扬起可爱的笑脸,说道:“好吧,那我说的地方,你要注意一下哦。”
叶季歌本来只是打算和迟大师的小徒儿套近乎,哪里知道迟大师的小徒儿能这么可爱,简直可爱,叶季歌都被萌哭了,怪不得迟大师这么爱夸小徒儿。
接着,叶季歌欢欢喜喜的带迟慎行骑马玩儿,把迟慎行抱到高头大马上,安安全全的带着小慎行飞奔了一圈。
一圈过了,风吹着小慎行的快乐的脸,叶季歌也有种带小孩儿的开心感觉。
叶季歌低头问道:“小大师,想有人天天这样陪你玩吗?”
迟慎行却摇头回道:“不想。”
叶季歌:“???”
叶季歌接着问道:“你刚刚玩得不高兴吗?”
迟慎行回道:“玩得高兴的,以前没有这样玩过,今天,也是我第一回骑马。”
叶季歌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天天玩?”
小孩子怎么会不想玩?
岂料,迟慎行答道:“师父说过,把本领学好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师父收我为徒,教我本事,我得努力学习师父教的东西,至少争取到早日安身立命。除非师父带我来玩,那我才玩。”
一言概之,他的人生,需要学习!
叶季歌:“……”
叶季歌衷心地赞道:“好的,你是小大师!”
什么先生,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比他童年时厉害多了。
但这样,他的话就接不下去了。
叶季歌强行接下去道:“其实,我是想说,关于你的师父的事。如果你的师父找了好姻缘,那——”
迟慎行打断了他:“师父是师父,师父做事总是有道理的,我是徒弟,我听师父的。如果你想和师父说话,那你就去找师父吧。”
叶季歌:“……”
油盐不进,的确是大师教出来的小大师了。
……
草棚下面,剩下迟鹰扬和凌灏渊两人,比起叶季歌和迟慎行各种玩儿,迟鹰扬和凌灏渊,相对静默得多了。
迟鹰扬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豆腐花,远远地看着他的两徒儿。
凌灏渊偶尔找了些话题,迟鹰扬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凌灏渊觉得迟先生很不对劲儿。
好像,还透着一些不高兴,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
整体来说恹恹的,和之前桃红或红火的喜庆先生差别太大了。
怎么突然态度冷淡了这么多?
凌灏渊心里一突。
他一直知道,先生算卦厉害,金口神算料事如神,张口吃鬼也不在话下,看相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既然先生算卦厉害,那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以及,可能,连他和太后说过,觉得迟先生不适合,也都算出来了。
甚至,先生,连太后交代过的,无论如何,都要把先生在第一关就刷下去的事,也算出来了。
会在第一关就被刷下去……
!!!
这种打击谁顶得住啊!
所以先生才这样的?
不然怎么解释,之前还兴致勃勃地想要入赘的先生,主动给他画了两年的符的先生,热情地给他看店铺风水的先生,今天忽然一点都不想努力了。
因为怎么努力也好,先生都会在第一关被刷下去,那先生还努力个屁。
要是换成他,早就知道了结果,这结果还是、还是心上人造成的,这打击,简直太大了。
说不定,先生还要脸,与其在第一关被众目睽睽的刷下去,倒不如直接放弃,再也不去礼部丢人了。
突然想通了这点的凌灏渊:“……!!!”
怪不得先生今日多次说了“放弃”!!!
先生千里迢迢从远方来到,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凌灏渊感觉自己做了错事。
而且,昨天约了先生的两徒儿今天来骑马,所以,先生才带两徒儿来。
如果没约,可能今天就见不到先生了。
也可能以后都找不到先生了。
不知道怎么的,之前先生这么努力入赘,凌灏渊还挺受用,还感觉能挑挑练练,全国那么多男人,总找个更乖更听话的。可先生一不想努力,就像断了线的纸鹞,飞在云间,抓都抓不住——
行动比思考还要快,凌灏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擒住了迟鹰扬在慢腾腾地挖豆腐花吃的右手。
如此突然,迟鹰扬差点把豆腐花都惊掉了:“你干嘛,想吃就去找他们要。”
章节目录 第24章 一更·滑嫩如先生
凌灏渊擒住了迟鹰扬那挖豆腐花的手, 被迟鹰扬那么一说,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指腹从迟鹰扬那滑嫩手腕上挪了开来。
这种肌肤的质感,还真的好像豆腐一样, 那么滑, 那么嫩……
是吃豆腐花吃出来的吗?
凌灏渊知道自己这么去摸一个男人的手, 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他表面上仍然能保持镇定, 低声道:“对不起。”
迟鹰扬挑眉,转头喊来一个兵儿, 请他去多拿一碗豆腐花来。
凌灏渊是山庄的主人, 想吃不会自己让人拿,难道还要客人招呼他的嘛?
很快, 在凌灏渊的手上, 就捧着一碗甜豆花。
而迟鹰扬又没理他了, 凌灏渊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
凌灏渊再次说道:“对不起。”
迟鹰扬:“?”
凌灏渊问道:“如果词啊骑射啊那些都可以解决, 那先生表演, 会准备表演什么。”
迟鹰扬直接道:“不去, 表演也不会。”
他这么说的也没错,会的都是三百年前的杂术, 都表演过很多遍了,放到现在, 应该像诗一样, 像皇帝一样, 早就改朝换代了。
而且,迟鹰扬的脸好疼好疼的。
之前算过一下,明明是很顺利的卦象,竟然忽然变卦了。
早前明明志在必得的,结果,现在,竟然变成了,他一进去就会被人给刷下来。
他越努力,就会越失败。
再算了算,把他弄掉,不但是凌灏渊长辈的意思,更多的,竟然是凌灏渊本人的意思!
这样被明晃晃的拒绝了,这人还要提议他努力练习,还要溜他一回。
是想光明正大的把他刷下去吧。
脸疼,心酸,迟鹰扬不干了。
戳着甜豆花,迟鹰扬的心情才好了点。
凌灏渊一时无言,太直白的话,他一时间说不出口。手上的动作,自动跟着迟鹰扬,迟鹰扬在挖豆花,他自己也挖了一口。那滑滑嫩嫩的豆花,清清凉凉的,舔上去,就好像舔了他刚刚摸到的冰肌雪肤一样。
凌灏渊:“……”
突然连豆花都不敢太吃了。
但,先生的肌肤,是吃豆花吃出来的吧?比他那粗糙的简直滑多了,而他手掌、脚掌上,还多有厚厚的茧,简直有碍观感。
凌灏渊挖了一口,忽然道:“对不起先生,我会努力的。”
迟鹰扬瞥了他一眼。
这会儿凌灏渊还在挖豆花吃,刚毅的下巴,紧抿的嘴唇,好像把豆花当成仇人那样,严肃冷酷地对待碗里的豆花。
没头没尾的,反正他没听懂。
“努力吃豆腐花?”迟鹰扬问道。
凌灏渊:“……”
此时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小片豆腐花,明明豆腐花清清凉凉的,可凌灏渊觉得自己整颗脑袋都蒸热了。
过了一会儿,他低沉地“嗯”了一声。
迟鹰扬没理他。
凌灏渊努力了一下,问道:“先生,你是不是很会寻人寻物?小叶拜托你找的,友人的长辈;那天礼部,先生不但抓了那个姓谷的,还提供了证人证物……先生,那你能不能替我的兵找找他们流离失散的家人?当然,无论找不找得到,只要先生肯给看了,酬金都是给足的。”
无论如何,得把先生留下来,免得飘走了。
迟鹰扬考虑了一下。
实话是,他不是很想帮,这个让他心酸的人了。
不过,在另一方面嘛。
迟鹰扬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这把凌灏渊问倒了,凌灏渊只能模糊地给了个数:“约莫,有几百人?十年前战乱,山河易改,村落不存,万里饿殍,很多人都和家里走散了。还有不少战死军士的骸骨,虽然被安葬了,却找不到他们家人所在,无法把抚恤和尸骨帮他们带回去。”
迟鹰扬想了想,点头道:“这么多?行吧,不过,我有些条件。”
“先生请说。”
凌灏渊十分有礼。
迟鹰扬道:“你回去统计一下,有哪些人想问卜寻人的,让他们带上自己的名字、生辰八字、出生地,和失散家人的名字和八字来。但也告诉他们,别抱太大希望,而且你的战友你管着,当我告诉他们没希望了,也不能揍我。”
迟鹰扬就这么说一说,失散十年都没找着,寻到家人的希望,太渺茫。
如果死了但鬼魂还在的话,倒可以抓过来,让他们见见面。
凌灏渊应了。
在这个当口,当然不能让人把先生揍跑。
凌灏渊毫不怀疑,滑嫩如豆腐花的先生,一定会像豆腐花那样,很不抗揍。
迟鹰扬继续说道:“哪些战死军士但寻不到他们的家人的,也需要名字和八字出生地,还要,让我见见他们比较亲密的战友。”
凌灏渊用脑子记了下来,说道:“可以,没问题。”
迟鹰扬又道:“如果有这么多人同时问卜,需要一个比较大的地儿,之后我在岳山书院附近找一个吧,每晚傍晚,阴阳交接之时,可以问阴间之事。其余问生人的,排个队,每隔五日来一批,白天算卦比较好。”
凌灏渊问道:“为什么每隔五日来一批?”
迟鹰扬回道:“我的两徒儿在岳山书院念书,每隔五日才能放出来一回。念书期间白天都没空,子时问阴间事好,可惜太晚了,还是傍晚教徒儿比较好。”
凌灏渊:“……”
原来是为了教徒儿吗?
迟鹰扬继续懒懒地躺着,慢悠悠地说道:“你提供的卦例多,正好可以用来给徒儿练手,顺便教一教。要是我没带徒儿,这么多人的,太多了不想干,还不如躺着啃人参。”
凌灏渊:“……好的,明白了。”
太真实了,一旦先生有钱了,连赚银子这种事,都偷懒不干了。
诸如啃人参之类的话,被凌灏渊忽略过去。
什么人参,他从来都没见过,先生啃豆花倒是见过,挺好看的。
顿了顿,凌灏渊又问道:“那么,找好了占地大的算卦问卜的地方,我该怎么通知先生呢?先生还住在礼部提供的地儿吗?”
迟鹰扬都不用想,直接道:“不住了。”
丢人儿!不去!
一被刷下去,他的脸太疼了,简直丢了他金口神算的脸。
凌灏渊努力争取了一下,说道:“是礼部提供的地方不好住?那,不如住我那边吧,上次先生也住过的。”
“不用了,我自己找一个院子。”
凌灏渊继续挣扎:“这样不好的先生,我那边找来问卦的人,肯定不少,与其让先生费银子租一个大院子,不如直接由我来安排吧。”
顿了顿,凌灏渊又补充道:“这样,先生的起居,也由我来安排了,有先生爱吃的豆腐花。”
迟鹰扬挖豆花的手顿了顿。
凌灏渊说道:“好吃的豆腐花,真的不好找,我虽然不算富裕,但得家族庇荫,厨子是从御膳房里过来的,过来之前,她也是御膳房的大红人,做菜手艺了得。而送到家里来的黄豆,都是精选上贡来,磨豆腐花的石磨能把黄豆磨得很细,点卤的大师还能精准控制火候……总之,先生,你能不能吃出来,外面吃到的豆腐花,和我这儿给先生的,有什么不同?”
迟鹰扬:“……滑嫩很多。”
那种十文钱一碗的,的确比较粗糙,还比三百年前贵多了。
不如,他把凌灏渊家的厨子直接诓走吧。
凌灏渊觉得自己诡计成功,冷峻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意:“那,先生就在我哪儿住吧?一定会把先生起居好好照顾的。”
迟鹰扬抬眸望了他一眼,见到了凌灏渊那锋利的眼里,竟有星星点点的欢喜。
看来,凌灏渊为了给他的兵找亲人,也是很努力了!
直接住进去也行,不是为了免费的豆花,而是,这样,租的院子可以慢慢找。以后赚的银两多了,还可以买一间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