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大骗子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刑上香

作者:刑上香  录入:07-27

  最后总结的那句一定是:“佛说普度众生,独善其身只是小道,要成大道,先住众生得道。”
  虽然连这群光头和尚们自己都未必清楚这话的真正含义,只是他们总是莫名自信,仿佛只要用心,就是一定能导人向善的。
  只有觉远不信。
  因为这寺庙里,只有觉远知道,人真正恶起来,是能从皮烂到骨头的,连灵魂都散发着恶臭的。
  多年在丐头儿手下讨生活的日子,给了他一种天然的嗅觉,他能清晰的分辨出,什么样的人尚存良知,什么样的人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这个叫“觉行”的,顶着自己师弟名号的男人,就是后者。
  觉远如果能说出话来,他一定能巧舌如簧地劝上净空三天三夜,直到净空改变心意为止。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净空为觉行剃度,让他搬进了五蕴寺。
  觉行在寺里呆着的第一个月,觉远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他。
  那戒备太过于明显,以至于连净明师叔都来打趣他,问他是不是怕自己有了师,师父不肯再疼他了。
  只有觉远自己心里清楚,他在害怕这个师弟。
  觉远比比划划,想告诉净空小心,却最终只能比划出一些常用的词汇来,反而像是小孩子赌气告状。
  只换来净空笑眯眯地调侃:“小觉远也会吃醋啊,你可是师兄,得好好关照觉行。将来我的养老就得靠你们两个了。”
  而觉行却一直那样沉默着,他真的像是一个改邪归正的典范,在寺里吃斋念佛、挑水念经,对寺院清苦的日子没有半分抱怨。有时面对觉远的敌意,也只当是孩子置气,默默忍耐,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这样的态度自然赢得了寺院上下的一直好评,迅速接纳了他的存在。
  觉行剃度三个月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师弟。
  连觉远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吃多了苦,看错了人。
  可在那一晚上。
  觉远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看错。
  只是觉行太善于伪装。
  那天晚饭是觉行负责煮的,他在里面掺杂了迷药,而唯一能尝出味道不对的净空,早已被他打晕在房间里。
  之后,觉远在迷迷糊糊中,看见门外大批的山贼涌了进来。
  而当觉远再一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寺庙的僧人都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包括净空和他自己。
  净空脸上带着苦笑:“只有听说过引狼入室的典故,没想到如今却当真应验了。”
  净明劝他:“不过轮回报应,忍辱亦是修行,你不要多想。”
  净空没有说话,只有在他身边的觉远听到他低低的声音:“狗屁的轮回报应。”
  是啊,狗屁的轮回报应。
  觉远敢拍着良心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像净空一样良善到犯傻,如果净空还要遭受这样的报应,那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有资格幸福。
  可觉远的想法毫无用处。
  他们在地窖度过的不知是第几天以后,觉行出现了。
  那时候僧人们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吃饭,只偶尔有人会给他们来喂水,却不肯给他们解开绳子,整个地窖都弥漫着一股排泄物的气息。
  觉行是笑着出现的,他喊:“师父。”
  净空微微抬了抬眼皮,却连怒斥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觉行以前在寺里也曾笑过,师父故意给他讲笑话的时候、看着师兄弟闹笑话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笑敦厚又温暖。
  觉远觉得他现在的笑容刺眼极了,充满了恶意和嘲弄。
  “为什么盯上我们?”净空的声音有气无力。
  “为了银子,为了女人。”觉行蹲下身。“这些年来风声越来越近,兄弟们总是逃也不是办法,都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觉远后来才知道,觉行一伙人,其实是在北地出了名的一伙恶匪,杀人如麻,四处流窜,惹得北地天怒人怨、四处都在通缉他们。
  所以觉行这个头领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他花了三个月摸透了五蕴寺的底细,之后鸠占鹊巢,将自己一伙人剃了头发,披上僧衣,做出僧人的模样。
  之所以没有杀掉这些原本的僧人,只是因为他们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只是那时候的净空并不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听到觉行的话,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你到寺庙里来找银子?找女人?”
  “那是师父的眼睛太干净,看不到这些东西。”觉行说完这句话,门外就闯进来了两个身形健硕的壮汉,将已经疲软的净空强行架了出去。
  地窖里只有觉远还有些力气,他整个人都扑在净空的身上,想要阻止他们将净空带走。
  那两人揪着他的衣领就要将他扔到一边去,却被觉行冷笑着阻止:“不必拦了,让我的师兄瞧着也好。”
  于是觉行和净空被一起带出了地窖。
  在看到阳光的那一瞬间,他听到净空轻柔的声音。
  “对不起,师父没有相信你。”
  这是净空头一次承认自己是他的师父。
  这也是净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们割掉了净空的舌头。
  觉远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净空洗涮干净,割掉了他的舌头,将他绑缚成盘膝而坐的模样,又为他披上了吸满火油的僧袍。
  他们将净空供奉在九层土台之上。
  土台下是他的信徒们,土台上却是点火的机关。
  那些恶匪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想借着飞升一事扬名,以此赚来更多的香火钱。
  于是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火焰冲天而起。
  觉远被绑在佛寺里,和觉行一同、远远地看着那团白日燃起的火焰。
  那火焰里……是他的师父。
  是那个曾经在寒冬腊月向他伸出手,曾经笑着要他喊“哥哥”的师父。
  净空救过的人都在下面为他欢呼,他们拍着手:“大师飞升了!大师飞升了!”
  而净空的师兄弟,却在暗室中嚎啕大哭。
  这一幕如此的荒唐。
  觉行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觉远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那天前来的信徒念了一整天的经,整个寺庙都被那神秘又圣洁的经文所笼罩。
  而暗室里的僧人们,从此再也没有念过一个字的经书。


第28章 烈火
  宋玄忍不住缩回了手。
  仿佛被那九层土台上的烈火灼痛一般,他竟不知该怎么去接触这段记忆了。
  觉远的目光平静如水 ,仿佛先前的痛苦癫狂已经转化为一种痛到极致的麻木。
  或者,是一种强行藏在坚冰下的火焰。
  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痛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能够确定的是,他早已经不会哭了。
  他所有的泪水,都已经随着那一天九层土台上的烈火蒸发了。
  宋玄松开了他的手,轻声问:“所以,之后的两次飞升,也是他们如法炮制的?”
  觉远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宋玄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仿佛只要他牵着他的手,他就能听到那些真相。
  那一切他无法诉之于口,千百次折磨着他的真相。
  终于能够被某个人所知晓了。
  “第一次是净空,第二次是净明,第三次……”宋玄明白这个选择顺序的原因:他们在拔去这些僧人的主心骨。
  他们那样着急的安排净空飞升,一则净空在外的行走太过频繁,只要一段时间不出现,就会有百姓感到奇怪。
  二则他们早就看清了五蕴寺真正的主心骨——就是净空。
  哪怕他机灵古怪,不守规矩,但他的的确确是五蕴寺真正的方丈。
  净明虽然也德高望重,但是太过守规矩,怎么能斗得过这群恶匪?
  但是净空就不一样了,留着净空,谁知道后来会生出什么样的变故来。
  而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放在外面任由自由行走的人,其实就是觉远。
  因为他是个哑巴,还是个不会写字的哑巴。
  他永远也不会说出这些秘密,因为他说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旧时寺庙的僧人在外行走,好让百姓们察觉不到,寺庙里已经改朝换代,只当是那些师父都闭了关潜心研习佛法。
  而纵使觉远再憎恨他们,也无法作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因为地窖里还关押着他的师兄弟们。
  他们苟延残喘的活着,等待成为下一场飞升的祭品,为寺里的恶鬼换取更多的利益。
  觉远看着这群恶鬼一个接一个地屠杀自己的亲人,穿着他们的僧袍,站在他们的尸骨之上纵情享乐。
  他仍能神智清醒的隐忍着,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要求救,他想把这一切告诉别人,想告诉那些百姓,他们的祈祷是恶鬼滋生的土壤,他们践踏着的是师父燃烧的余烬。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记得净空曾经跟他开过玩笑:“你知道你为什么是个小哑巴吗?”
  “因为你生来跟我佛有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是个多么无聊的笑话,如今,竟也成了他憎恨这个世界的理由。
  佛曰:“不可说。”
  而如今,他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从他身上得知真相的人。
  觉远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祈求他的帮忙了。
  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恳求姿态?他已经无心去顾及了。
  他只是跪在宋玄的面前,将头颅深深地匍匐在尘土之中。
  他也曾这样诚挚地跪在佛龛前,然而佛却没有留下他的师父。
  “我会帮你。”宋玄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连眼眶都有些酸了。“你起来,觉远,我会帮你。”
  觉远比了一个口型。
  他在问:真的吗?
  “真的,”宋玄不喜欢管闲事,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了。“你师父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觉远,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
  宋玄叹息了一声,硬是将人扶了起来,慢慢理清了思路,才道:“我会帮你,但是有三件事我要交代你。”
  “其一,这些恶匪老奸巨猾,以我一人之力,只怕难以企及,我会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门外的那两个人,你同意吗?”
  觉远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其二,我与那位公子的来历颇有隐情,还请你代为保密,此事我会找其他人报官,你务必不得泄露我二人的存在和行踪。”
  觉远目中闪过一丝自嘲,他就是想泄露,也无法泄露。
  “其三……”宋玄开口想要说话,却最终犹豫着闭了嘴。“等这件事情结了,我再交代你。”
  觉远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很圆,脸虽然少了些肉,却也能看出少年人的清秀天真来。光头在烛光下反着光,圆溜溜的颇有几分可爱,加上低眉顺眼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无忧无虑、乖顺听话的小和尚。
  可宋玄清楚,觉远的身体里一直燃烧着一把火焰,迟早会烧尽他的五脏六腑,将他变成一个复仇的怪物。
  宋玄摇了摇头,走到外厢去,姬云羲和白小桃还坐在那里。
  他本以为以白小桃视美如命的性格,此刻大概早就跟姬云羲攀谈上了,却没有想到此刻室内的气氛比她离开时还要紧张。
  直到宋玄来了,两个人的视线立时聚焦在他的身上,区别只是姬云羲的目光是探究,白小桃的目光如同迎来了救星。
  这又是怎么了?
  宋玄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却终究没有深想。
  觉远的故事给他的冲击太大,压根就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两个少年人的心事。
  他把觉远的故事简略的讲了一遍,到底是没敢详述那些刺心的细节。
  饶是如此,白小桃也已经听红了眼圈,恨地骂声连连。
  “这寺里的山匪太可恨了,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畜生——连畜生都要比他们有人性。”白小桃咬牙切齿。“不行!我要报官,我就不信了,官府难道还会不管?”
  宋玄听到这话,心里倒定下来一些,只要白小桃有帮忙的心,就是好的。
  他带着姬云羲,不便与官府打交道。其中诸多需要出面的事宜,还得劳烦到白小桃头上。
  他这次倒不怕什么官匪勾结,这群恶匪本就臭名昭著,如今又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将此事揭开,几个官府也兜不住他们。
  “官是一定要报的,”宋玄不着痕迹地安抚着白小桃。“只是不能现在报。”
  “寺里的僧人还扣押在地窖里,除去他们屠戮的、撑不住病逝的,也有一半多,怎么也要想办法先把他们救出来。”宋玄说。“否则官府一来,他们狗急跳墙,只怕这些僧人有性命之忧。”
  他说的还是委婉的,他对这等丧尽天良的匪类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讲究落脚之处不留活口,怕的就是有人记住他们的相貌,或是日后有人前来寻仇。
  白小桃连连催促宋玄把计划安排快些说了。
  等到宋玄将自己的打算说清楚了,漫漫长夜也过了大半宿,四个人商议了大半宿,才得出个结果来。
  觉远一直静静地垂眸听着,直到宋玄把所有事情安排完毕,他一声不响地跪了下来,对着三人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
  宋玄反应快连忙将人扶将起来:“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也不值得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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