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龄“嗯哼”了一声,示意等着看他好戏。
季秉烛带着边龄在这宽阔的空间中走了半天,都已经走到了火山口看到下面翻滚的岩浆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季秉烛指着头顶的天空,开心道:“阿龄阿龄,我们能出去了。”
边龄似笑非笑看着他,幽幽道:“那你还宰不宰人了?”
季秉烛走了半天早已经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被边龄提醒,他“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就说我忘记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
边龄:“……”
边龄也不指望他有什么用,冷淡瞥了他一眼,道:“回去吗?”
季秉烛看了看下面的岩浆,嘟囔道:“我下次过来一定宰了他。”
边龄懒得听他再装模作样,提醒道:“走了。”
季秉烛这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哦”了一声,之后和边龄说都不说一句,直接纵身朝那火山中跃了下去。
边龄:“……”
边龄一句脏话险些脱口而出,急忙往下看去,怒吼道:“季秉烛!”
下一刻,一群乌鸦从下呼啸而上,它们并排挥动着翅膀,一齐飞舞着聚集成一个圆,在边龄错愕的眼神下齐齐飞来将边龄围在了中间。
这群乌鸦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一瞬间让边龄忘记了抵抗,被乌鸦身上散发着的灵力托住身体,随后从地面上飞起,一团黑影朝着火山口的边缘飞去。
很快,乌鸦落地,边龄站在了地面上,那群乌鸦猛地啼叫一声,大风骤起,乌鸦挥舞着翅膀围着边龄飞快转了几圈。
很快,乌鸦就像是失去了灵力一般很快消失,一片鸦羽飞洒,季秉烛的身体在一片鸦羽中瞬间出现。
他欢天喜地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边龄立刻按住了他,揉了揉眉心。
方才那群乌鸦不知道是季秉烛用了什么秘法幻化而成的,此时他还顺应着鸟类的本能,即使变成了人形之后,手臂还在微微往后扇动着,如此怪异的动作被他做起来竟然极其优美。
边龄道:“别玩了,天都黑了。”
季秉烛一抬头,两人折腾了一天,此时日落西山,暮色铺天盖地地落下来,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季秉烛怕黑怕得要死,只好撇撇嘴,道:“好吧,那咱们回去吧。”
边龄“嗯”了一声,带着不情不愿的季秉烛走回家。
很快,夜幕降临,四周一片诡异的黑暗,边龄折了一段树枝用火点着照亮脚底的路,季秉烛死死抱着边龄的手臂,警惕地看着周围,唯恐再有人把他给拖走。
边龄冷着脸不说话,季秉烛有些害怕,只好开口找话说,“阿龄啊,今天泡温泉舒服吗?”
“不舒服。”
季秉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被噎了一下,才讷讷道:“那咱们下次还……还来吗?”
边龄几乎被他气笑了,居高临下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季秉烛两只食指戳了戳,闻言眼睛一亮,道:“让我说啊,我说下次还来!”
边龄脚步一顿,冷冷看着他,季秉烛满怀期盼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边龄面无表情把火把给灭了。
四周再次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季秉烛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有人在抓着我的手,啊还抓我的脚!阿龄救命啊!救救我!”
很快,边龄再次点燃了火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季秉烛此时正死死抱着他的头,双腿夹着他的腰,几乎要顺着边龄的身体爬到他头上去了,他哭天喊地地抓着边龄的头发,一阵扑腾地惨叫:“救命啊救命啊!”
边龄:“……”
边龄自作自受,面无表情道:“我数一二三,从我身上下来。”
季秉烛还在嚎:“火火火!”
他闭着眼睛满脸都是泪,都不知道火已经点着了。
边龄忍无可忍,“一二三!给我下去!”
他将火把扔在一旁,抓着季秉烛的腰把他往旁边扔,季秉烛猝不及防地张开眼睛,险些被掀下去,手忙脚乱地抓住了边龄的脖子。
边龄没想到他会这样,被抱着往前一扑,两人直直倒在了一边的雪地里,将雪地压出了个人形。
季秉烛还抱着边龄的脖子,眼巴巴看着头顶的边龄,火把落在旁边,火苗照亮了周遭,将他半张脸照得暖黄一片。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边龄愣愣看着季秉烛,突然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微微垂下头含住了季秉烛的唇。
季秉烛疑惑地看着边龄,很快他就有些不满地推开了边龄,抹了抹唇,道:“起开。”
边龄回过神,突然一愣,满脸通红。
季秉烛嘟囔道:“你回去吃了果子再来碰我,现在都没味道的。”
边龄:“……”
------------
第二十九章 薅自己头发挺熟练。疼
万籁寂静,黑暗中,火山岩浆一阵翻滚,冒出来的滚烫的岩浆泡一个个裂开,突然,一只手从岩浆中伸了出来,死死扒在了岩浆石边缘。
接着,一股岩浆缓慢地爬上了岸边,在落地之后幻化而成了一个黄色的人形,因为岩浆的作用他浑身都在冒着热气,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从岩浆中出来,单膝跪在地上,嘶声道:“属下失职,望主上恕罪。”
黑暗中,一个人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闻言似乎冷笑一声,转过身来露出施怨那张精致的小脸,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他身边的岩浆人,奶声奶气道:“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岩浆人头低得更甚,徒劳地解释:“属下将他拉到了地底,但是未曾想到那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修为怕是……”
施怨冷冷上前,一巴掌把岩浆人打得偏过了头,他冷声道:“废物就是废物,讲那么多理由都逃脱不了你们无用的事实!”
岩浆人再也不敢反驳。
施怨怒气来得快散得也快,他转身一步步迈向黑暗中,森然的声音幽幽传来:“既然你们无用,那都去死吧。”
岩浆人一怔,立刻以头抢地,涩声道:“主上饶命!吾等……”
他还未说完,在岩浆另外半边的冰原像是被人操控着一点点朝着岩浆蔓延了过来,很难想象那冰面能将炽热翻滚的岩浆给吞没,可是事实上正是如此。
岩浆人回身一望,就看到那冰原很快就将整个半边岩浆给完全淹没,整个火山口被吞并成了一座巨大的病原,他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寒气从他的脚底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恐惧地大喊:“主上三思!那季殃七百年前是能和无醉君旗鼓相当的大能,吾等……啊!”
他还未说完,寒气彻底笼罩了他,将他岩浆翻滚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座精致的冰雕。
施怨身形没入了黑暗,声音稚嫩,但是令人浑身发寒:“蠢货,我只是让你们试探一下他到底入没入魔罢了,谁让你们把他弄那么脏的?废物!”
声音幽然,在冰原中回荡,片刻之后才缓慢消失。
被人暗算的季秉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拉着边龄花了半天时间才终于回到了院子里。
他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血,一时半会都等不了率先跑去了温泉里洗澡,连衣服都忘带了。
好在边龄也早已经习惯了,去房间里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打算给他送去,在路过厨房的时候,边龄顿了顿脚步,看着厨房桌子上的几颗果子,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边龄捧着衣服去了后院的温泉,季秉烛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已经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边龄怕他着凉,皱眉走上前推了推他,唤道:“前辈?回去睡吧。”
季秉烛猛地一激灵,张开眼睛迷迷瞪瞪道:“我没……我没睡着,我、我还能再泡!”
边龄:“……”
边龄看他满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清醒,握着他的手臂把他从温泉里抓住来,三下两下擦干他的身体,连看都不看看,耳根通红地把衣服罩在季秉烛身体上。
季秉烛啪嗒一声倒在他身上,还在含糊叫道:“我还……我还能再泡!再、再来!”
边龄几乎想揍他一顿,后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把他扛在肩上,一甩一甩地回去了房间。
这么几步路,季秉烛也被折腾得清醒了过来,他坐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哑声道:“阿龄,你在干吗?”
边龄从旁边书房里找出来了几颗凶兽的内丹——那些都是被季秉烛随意扔在角落里,可谓是败家至极。
边龄将这些内丹一一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又拿了几颗放在了院子里。
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季秉烛院子中会有一根那么突兀的柱子,上面还镶嵌着凶兽内丹,原来是季秉烛用来照明用的。
边龄知道季秉烛怕黑之后,恨不得把整个院子的角落里都放上一颗珠子来照明。
边龄弄好了之后,才将自己收拾一番,道:“没事儿,别管我。”
季秉烛闻言立刻一头栽到了枕头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就呼呼睡了过去。
边龄眼眸沉沉地走过去,躺在季秉烛身边看着他的睡颜发呆,房间里微亮,将季秉烛整张脸都照得极其清楚。
边龄轻轻试探着开口:“前辈?”
季秉烛哼唧了一声,像是熟睡了。
边龄抿了抿有些微红的唇,那上面满是果水,他看着季秉烛这副死猪般的睡相,越看越气,最后忍无可忍拍了他额头一巴掌,转过身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黑雪,边龄一大清早将地面上落的雪全部融化干净,因为鬼行已到,他也不能和小狸一起出门侍炼,只好无聊地坐在走廊下摆弄着几根竹骨。
季秉烛一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头发都睡的炸了起来,他揉着眼睛赤脚下了床,推开窗,嘟囔道:“阿龄啊,什么时辰了?”
边龄正在将一大张纸面往细细的竹骨上糊,闻言头也不抬:“辰时三刻,你困的话再睡一会。”
后面没有回应,他一回头,就看到季秉烛已经挂在窗棂上,再次睡过去了。
边龄几乎被他气笑了,站起来推了推他:“快起来,回床上去睡。”
季秉烛挣扎着爬起来,道:“不睡了不睡了,再睡就要睡死过去了。”
他说着从窗棂翻了出来,好奇地看着边龄刚才在摆弄的竹骨,问道:“你在做什么呢?这是什么,好玩吗?”
边龄走过来,几乎将油纸糊在了排列整齐的竹骨上,然后将一根竹子插在了竹骨中,随意摆弄了两下,用手一撑,一把竹骨伞就被他做出来了。
季秉烛当即“哇”了一声,眼睛都亮了,他一把抢过那把伞,爱不释手道:“太好看了,阿龄你好厉害啊,连伞都会做!”
边龄矜持地表示还好还好,随便做做。
季秉烛对这把伞十分喜欢,还特意撑着伞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欢快的笑声。
他玩的正欢,外面铺天盖地的黑雪簌簌落下,被季秉烛的禁制全部都挡住了,他仰着头看着天边有些异常的乌云,眉头突然一皱。
季秉烛突然安静下来,让一直关注他的边龄察觉到了异状,他站起来,道:“怎么了?”
季秉烛一言不发,看着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院子上空不断徘徊的秃鹫。
那秃鹫围绕成一个圈,不断地在院子上空哀鸣嘶叫,听着令人着实不安。
季秉烛不满“啧”了一声,从头发上随手扯下来一条黑色发带,被他随意一甩,瞬间变成了一把漆黑的长弓,他勾起那黑色的弦,对着空中一连射出去了几根半透明的类似鸦羽的羽箭。
羽箭呼啸一声朝着上空秃鹫飞去,一下便射中了带头的那只,只听到哀鸣一声,秃鹫从天落下,其余的无首为尊全部哀鸣着散去。
季秉烛垂下手,身体不知道为何在微微颤抖。
边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刻走上来,连忙问:“前辈,发生何事了?”
季秉烛缓慢转过头来,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眼眶里还盈着水光看着及其可怜。
边龄心里一咯噔,脑海里立刻冒出来“鬼行再次袭来?”“施怨要过来和他决斗?”“落墨山要山崩了?”等等一系列堪称丧心病狂的可能性。
就在他心惊肉跳的时候,就看到季秉烛把那把黑弓抬起来让边龄看,可怜兮兮道:“下手太快,把头发拔下来了好多根。”
边龄:“……”
季秉烛:“疼死了……”
边龄:“……”
边龄:“你……你……那什么……你开心就好……”
边龄已经不想说话了,季秉烛将长弓一甩重新变回了黑色的发带,那上面果然有一撮被硬生生拔下来的头发,简直触目惊心。
边龄微微叹了一口气,上面摸了摸他的头,心道:以后若是出去了落墨山,可不能放他一个人出去玩,否则以他的性子,这傻子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说谢谢。
傻子扯了扯边龄的袖子,小声道:“这次鬼行,你不要出门了。”
边龄停止了胡思乱想,“为什么?那群秃鹫,是什么预警吗?”
季秉烛想了想,才道:“也不是,反正意思就是说,此次鬼行,聻境中的大半凶兽都会出来。”
边龄回想起前几年鬼行的架势,询问道:“那之前鬼行的数量是聻境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