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龄一愣,立刻跑了过去,但是入目眼帘的一幕险些让他把手中衣服给撕了。
在温泉池子里的季秉烛浑身未着一缕,洗澡的人一般都是不穿衣服的,让边龄震惊的是,此时他正在将一个孩子按在温泉旁的石壁上,一只手抓着那孩子纤细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正在掐着那孩子的腰,上下动着。
边龄:“……”
季秉烛把手在那孩子腰上摸来摸去,不满道:“都说了你别动了,好烦啊。”
那孩子嘤咛一声,身上的衣服被他扑腾着掉了大半,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他满脸通红,小力地挣扎着,看起来一副极其不情愿但是又挣扎不开的可怜模样。
边龄愣了一下,继而怒吼的声音骤然响起:“季秉烛!”
季秉烛这才发现了边龄,很自然地说道:“阿龄你来了,把衣服放那就好了,我很快就好——都说了你别动了,我都没办法好好动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他身下的孩子说的,边龄气蒙了,哆嗦道:“你在做什么?”
季秉烛头也不抬:“在玩。”
边龄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在人家身上乱摸的手,怒气冲冲道:“玩什么?”
季秉烛的手被扯开,季秉烛还没说什么,在他身下的孩子的眼神从满眼羞怯瞬间变成了一片冰冷,他赤红的眼眸死死瞪着边龄,冷漠道:“放手。”
语气丝毫不像是个孩子,满满的厌恶和不屑。
边龄:“……”
边龄愣愣地放了手,只见到那个孩子满脸通红地抓着季秉烛被放开的手塞到了自己腰间的衣服里,小声道:“季、季殃,你继续呀。”
边龄:“?”
边龄还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就看到季秉烛果真按照那孩子的话,在他衣服里继续摸来摸去。
边龄:“……”
——有病吗?
季秉烛边摸边小声嘀咕:“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把东西放衣服里,你怎么偏偏不听,好难找啊?你要不把衣服脱了吧。”
那孩子满脸潮红,眸光中全是水雾,活像被人蹂躏了一番的样子,他伸出猩红的舌微微舔了舔唇,带着点媚色地小声呻吟道:“季殃,再往里面一点,用点力气啊。”
边龄:“……”
即使知道季秉烛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听到令人误会的话和呻吟声,边龄还是控制不住的脸色一白。
季秉烛还在他腰上摸来摸去,小声道:“你别叫了,我马上就摸到了!啊啊啊摸到了,啊,又跑了!都说了别动了!”
季秉烛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悻悻地松开了那个孩子,不满道:“起开,我要洗澡了。”
那孩子身形虽小,但是身体却如同水蛇一样缠到了季秉烛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喘息道:“季殃季殃,别离开我,请享用我的身体吧,唔……季殃。”
边龄在一旁黑了脸。
季秉烛完全没听出来这些话的暧昧之意,满脸嫌弃道:“施怨你给我起开,我不想把你打出去,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来我这里?”
施怨衣衫凌乱,双手搂着季秉烛的脖子不愿意松开,还用牙齿咬了咬季秉烛推他的手指,小声道:“我想你了,季殃你呢?你想我吗?”
“我这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和你交手,想看你打败我潇洒离去的身姿。”
如此强大而美丽。
施怨小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表情,痴迷着看着季秉烛,恨不得将他一口吞进肚里去。
季秉烛学着之前边龄甩开他的姿势掐着施怨的腰往旁边水里一甩,不开心道:“我不想你,你把我的书给我快点还回来,然后滚出去就好了。”
他还朝水里的施怨踹了两脚,施怨把这完全当成了情趣,恨不得扒在季秉烛脚上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
季秉烛不着一缕地上了岸,在一旁脸色阴沉的边龄立刻摊开手中衣服走上前裹住他的身体。
施怨正趴在岸边死死盯着季秉烛的身体看来看去,乍一被衣服遮挡,他满是痴态的脸上猛地浮现一抹戾气,死死盯着边龄,恨不得杀之后快。
边龄丝毫不把他的恨意放在眼里,帮季秉烛把衣服快速穿好,咬牙切齿道:“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季秉烛正在弄干自己的头发,闻言漫不经心回答道:“他是施怨,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边龄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水里那个眼巴巴看着季秉烛裸露在外面脚踝恨不得跪舔的小豆丁,涩声道:“他?”
眼前这个痴汉变态熊孩子和边龄想象中能统率聻境鬼行的领头人形象,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季秉烛点了点头,将长发甩到背后,这才施舍了个眼神给施怨,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施怨趴在石头上,摆出了一副很撩人的姿态,舔了舔自己修长的指尖,魅声道:“自然是为了过来见你啊,我方才都说了……”
季秉烛没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明明在院子里下了禁制,你是如何进来的?”
施怨咬住指尖,微微用力,血顿时涌了出来被他舔到口中,他懒洋洋道:“整个聻境都是我的,我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季秉烛哼唧一声,“我的院子才不算在聻境里。”
平日里的剑聻境鬼行,那些凶兽往往都会绕过季秉烛的院子绕道而去,久而久之,这座小小的院落成为了落雪鬼行时唯一一处世外之地。
施怨伸了个懒腰,慢慢从水里站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温泉中的水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施怨光滑的小腿往上爬,很快蔓延全身。
施怨手指一弹打了个响指,身上的水像是雾气一般猛地爆开,一袭黑袍包裹施怨的身体,即使是那样小的身形,此时竟然平地升起了令边龄感到忌惮的戾气。
边龄身上一凛。
——这就是真正的,魔修。
边龄脸色苍白,在一旁的季秉烛猛地将边龄扯到自己身后,看着施怨淡淡道:“把你的魔气给我收回去。”
施怨身形一顿,似笑非笑看着边龄,“你能得登大道,难道就觉得他一定能吗?”
季秉烛神色一寒,单手朝温泉里随意勾了一下,一股水流猛地窜出,在半空凝成一股冰剑朝着施怨后心抵着。
季秉烛轻声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
施怨咬住自己的指尖,又是一用力,几乎将半个指节咬下来,他像是丝毫不觉得疼痛一样舔了舔流出来的血,邪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道:“你难道……没看到他的眼神吗?”
季秉烛皱眉:“你什么意思?”
施怨看着边龄,血色的唇勾起一个弧度,用着几乎算得上是气音的声音柔声道:“有着那种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你的指使呢?他那样的人,迟早是会成为一方魔修霸主的人啊,季殃啊季殃,你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他那样天生反骨的人又怎么会乖乖按照你的意愿去修道呢?”
季秉烛微微偏过头,对上了边龄的目光,一瞬间瞳孔剧缩。
只见此时的边龄冷冷地看着施怨,眼瞳不知道是因为走火入魔还是新停候而变成赤红色的竖瞳,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平日的冷淡,反倒是透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厌弃和孤傲。
季秉烛喃喃道:“阿龄?”
施怨哈哈大笑:“季殃啊,你以为自己能以天选修魔之体得登大道,旁人就可以吗?你把旁人想的也太可笑了吧。”
季秉烛恶狠狠看着他,怒道:“你闭嘴,阿龄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施怨:“就算他心思纯净那又如何,吃不了你受过的那些苦,又怎么可能会得登古荆大道?哈哈哈哈哈季殃啊,你怎么还和之前那般天真?”
在一旁恨恨看着施怨的边龄闻言猛地一愣,身上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季秉烛。
季殃?
天选修魔之体得登大道?
这千百年来天选修魔之体能活下来的,只有他和七百年前的……
季殃?
殃……
一殃君?
一时间,确定季秉烛是无醉君之后的各种疑点重重随着施怨轻飘飘几句话如同拨开云雾一般得见晴天,边龄对季秉烛身份的怀疑此时终于完完全全确定了下来。
七百年前和无醉君那惊天一战的大能,正是季家长子季殃,传言他以天选修魔之体得登大道,无醉君灭族之后与其反目成仇,最后两败俱伤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是闭关了,有人说他已经陨落了,但是谁人都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鹿邑城的城主也单独为他留了洞府和君位,鹿邑城几大家族年年供奉。
在鹿邑城比无醉君名声更响亮的人,是破世大能一殃君。
只不过从来没人知道他是何模样,是何秉性,就连每个人出生后都必须具有长命牌也没有,整个季家除了那句“季家长子,天选修魔之体”之外,再无其他记录。
正是因为这样,边龄才一直没有把季秉烛往一殃君这个身份上去想,不过任谁都不会想到,被鹿邑城人奉为神明,就连名字都不敢宣之于口唯恐亵渎了的一殃君,会是这般愚蠢的模样。
边龄愣愣地看着他,脑海一片空白。
季秉烛有些不耐烦了,他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哼了一声道:“你来这就是来说废话的?”
施怨笑了起来,在那稚嫩的小脸上显得尤其纯真,但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清楚,这人的心简直黑到了骨子里,所有对季秉烛的爱意全部都是他堪称病态的摧毁欲在作祟。
每一句对季秉烛倾吐的爱意后,全部都是恨不得将季秉烛全身骨头一点点捏碎的可怖欲望。
施怨死死盯着季秉烛明亮的眼睛,哑声道:“当然不是,我是来提醒你,此回鬼行,可要当心啊,你这里……已经不是世外之地了。”
季秉烛一皱眉,施怨白净的小脸上猛地爬上来一只如同黑影一样的九尾狐,顺着他的脸蛋飞快地爬过去,正是方才季秉烛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宠物。
那像是影子一样的九尾狐在施怨锁骨上待了一会,很快顺着他的皮肤往下爬,爬到了衣服下不见了。
边龄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施怨的眼神满是厌恶,“你竟然用身体来养那些九尾狐?”
施怨和季秉烛一样,向来喜欢那种毛茸茸的东西,整个聻境的九尾狐全部被他拿来用秘术养在了自己身体上,平日看着就像是影子一样。
之前季秉烛杀的那只九尾狐也正是施怨养的,也是因为这个秘法,九尾狐内丹消散才会对施怨造成了相同能力的反噬。
施怨抬起手,手臂从袖子中伸出来,九尾狐爬到了他手臂上,一团漆黑地服帖着,看着着实可怖。
边龄一皱眉,就听到季秉烛“哇”了一声,方才很严肃的表情此时变成了欢天喜地的喜爱,他看着那个九尾狐,眼巴巴道:“摸起来会不会很软?”
边龄:“……”
——这人,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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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能得到一殃君怕什、么
边龄低声道:“那是已入魔的九尾狐,你也要摸?”
季秉烛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个问题,满脸嫌弃地看着施怨:“那我不摸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这里不是世外之地了,是什么意思?”
施怨慢条斯理地甩了甩头发,稚嫩的声音带着点阴冷:“字面上的意思,那么……”
施怨对着季秉烛上下看了两遍,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哑声道:“季殃,咱们鬼行之后再见吧,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季秉烛一皱眉,施怨又很是矫情地掩唇“哎呀”一声,做作地开口:“不过也没关系,你死了我也会替你收尸的,不要担心。”
边龄怒道:“住口!”
施怨哈哈大笑,黑袍一卷,身形瞬间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边龄担忧地看着施怨消失的地方,正在思忖他方才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季秉烛就咬着指尖若有所思道:“不是世外之地?嗯?是什么意思?”
边龄正要说什么,脸上却触碰到了一滴冰凉,他抬起头,就看到季秉烛布在院子上空的禁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黑色的雪花没有任何阻挡,飞扬着簌簌落下。
边龄知道季秉烛自来不喜欢沾这种东西,一把搂住他的腰,灵力一震两人瞬间到了房间中。
季秉烛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边龄已经单膝跪在了他身边。
季秉烛疑惑地眨眨眼,“阿龄怎么了?”
边龄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季秉烛低着头说话觉得好累,索性盘腿坐在了边龄面前,歪着头看着边龄,小声道:“你怎么了呀?怎么突然跪下了,这样不会很累吗?膝盖好痛的。”
边龄微微抬起头,对上季秉烛鸦青色的眸子,嘴唇抖了抖,这才开口道:“君……君上。”
季秉烛一歪头,更加疑惑了,“叫我?我不叫君上。”
边龄不知道该怎么和季秉烛说这个,纠结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直言道:“之前并不知道前辈就是鹿邑城一殃君,晚辈多有得罪,还望……”
季秉烛咬着指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大大咧咧道:“你说一殃君啊,这是鹿沐给我起的名字,不过我很少用,这个名字也不好听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殃君根本不是名字,而是所有古荆大陆上的人倾尽一生也想获得的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