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的交战,在边龄被星屑一掌打飞出去的时候,他困得要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被小狸的爪子按着胸口戳了两下才恍然大悟,正要去担心边龄,边龄就立刻绝地重生般地杀了星屑一个回马枪。
季秉烛立刻眯起了眼睛,摸着小狸道:“嗨呀,阿龄真厉害,我果然教导有方。”
小狸嗤笑一声,道:“关你什么事情,明明是我这个侍炼人劳苦功高。”
季秉烛不要脸地哈哈笑了起来,看着边龄走回来正要迎上去,小狸却突然小声开口了,“季秉烛。”
小狸还从未用这种淡淡的语气叫过季秉烛的名字,乍一出声,季秉烛本能地顿住了,他低头看着小狸,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名字?”
小狸的爪子依然按着他的胸口,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季秉烛没心没肺笑了起来,摸了摸小狸的头,笑吟吟道:“你该不会是偷吃了我的东西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严肃?我和你讲了,我院子里的东西除了酒之外你其余的……”
他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有一阵痛意,沿着心脉不断地朝着四周血脉蔓延开来。
季秉烛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本能地说着没说完的话:“其余的你都可以吃的。”
小狸将头埋在他胸口,爪子下按着一把微弯的小刀,刀刃已经完全没入了季秉烛的心脏,只留下一截小巧精致的刀柄。
季秉烛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痛苦了,乍一泛上来一股陌生的感觉还让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堂前刃已经没入他的心脉,刀柄魔气发疯了一样迅速运转,急速将季秉烛身上的灵力吞噬个一干二净。
季秉烛膝盖一弯,他疑惑的“啊”了一声,眼睛一闭,彻底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边龄在那被魔气制成的囚笼里看到季秉烛身下的血几乎发了疯,他那些新停候疯狂将那周遭魔气劈开,但是却是丝毫用处都没用,那魔气依然坚韧,连砍都砍不开。
小狸已经缓步走了过来,狐狸的眸瞳妖媚又泛着些许冷淡,边龄咬牙切齿看着他:“你竟然!”
小狸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趋利避害,这是每个生物的本能,他既然在这聻境护不住我,我也只好另择明主了,你们人类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边龄几乎将牙咬碎,恶狠狠瞪着他,表情和眼神完全不像是个修道之人。
“前辈!”
星屑走上前,抓着季秉烛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打量了一下才轻笑了一声,“果真如同施怨所说,上等的一具身体,用来炼制傀儡倒是挺不错的。”
边龄在不远处听着几乎落下泪来,他手死死抓着那魔气囚笼想要挣扎开来,但是手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却没有动上那囚笼半分。
现在边龄才知道,原来他的力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谈什么去保护季秉烛,靠着这样一具废物的躯体去保护吗?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亵渎染指吗?
太可笑了。
这样一瞬间生出来的念头几乎引得周遭的魔气全部都朝着他身上涌去,而他的瞳孔似乎也在隐隐有变向魔修的趋势。
天选修魔之体,入魔,果真是需要在一念之间。
周遭魔修被这骤然躁动的魔气引得全部朝他看去,而下一刻,在不远处的星屑却突然被人重重一掌打得朝远处巨石狠狠撞了过去。
巨石骤然被撞个粉碎,星屑整个人的身体撞了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龟裂的坑。
月泥一惊,悚然看去,就见到原本已经没有任何灵力的季秉烛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满身嗜血,满脸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嘀咕道:“睡……睡过去了……咳咳……”
边龄:“……”
众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堂前刃,好像不怕疼地一把将那小巧的刀拔了出来,血顿时涌了出来,他“哦哟”一声,连忙用手按住胸口,避免血再流出来。
所有人:“……”
众人的神情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还是在魔化中的边龄率先回过了神,浑身魔气如同潮水般悉数退去,他瘫坐在地上急喘了几口气才按住了额头,有些无力。
季秉烛堵住了伤口,又看了看被困住的边龄,眸子顿时划过一丝不悦,他袖子一挥,边龄身边的魔气囚笼瞬间烟消云散。
边龄自由之后立刻冲了过来,哆嗦着手按着季秉烛胸前的伤口,涩声道:“疼吗?”
季秉烛歪头想了想:“嗯……还好吧,不痛,就是有点痒。”
他说的痒是浑身灵力被迅速吸食出去的感觉,别人一旦被堂前刃划伤身体,整个人就会剧痛无比地感受着灵力被一点点吸食耗尽的痛苦,但是到了季秉烛这里,就只有一个痒字。
此时星屑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浑身狼狈,满脸怨恨地瞪着季秉烛,看模样想要将季秉烛大卸八块。
季秉烛咳了好几声,才朝着星屑道:“你看吧,你们就是来打架的,还说什么因为崇拜我虚伪。”
星屑表情难看极了,在一旁的小狸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表情。
看到季秉烛这样活蹦乱跳的,边龄还是有些担心,他扶着季秉烛的肩膀,担忧道:“你确定没事吗?那可是堂前刃,一般人碰到非死即废,你试试看,现在还有灵力在吗?”
季秉烛疑惑道:“堂前刃?什么?兵器排行榜上有吗?”
边龄道:“排行第十一!”
季秉烛顿时不在乎道:“才十一啊,兵器榜十名以外的我都不放在心上的,不好玩,哦哦,阿龄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玩了,削果子应该很顺手。”
边龄:“……”
星屑:“……”
边龄扶住额头,无力道:“你真的没事?”
季秉烛看着边龄这般穷追不舍,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指尖一弹,一朵凤凰花跃然指尖。
边龄一愣,就看到季秉烛弯着眼睛笑吟吟道:“阿龄你快看,我没事的。”
边龄看着满脸笑意的季秉烛,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
第三十八章 打不过就跑我好厉,害
季秉烛捏着堂前刃,好奇地看了看,随意地抓起边龄的袖子将刀刃上的血给擦了擦,嘀咕道:“这刀柄上的珠子倒是挺好看的,我能抠下来吗?”
边龄正皱眉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渍,闻言唇角微微抽动:“别……别了吧……”
再怎么说也是兵器榜上很靠前的神器,要是被人随随便便抠掉刀柄上的小零件,兵器若是有神智觉得羞耻不说,这排名也一定往下刷刷地掉。
季秉烛撇撇嘴,将堂前刃随意扔给边龄,道:“拿着玩去吧。”
边龄接过堂前刃,冷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秉烛的胸口还在涓涓流血,要是普通人按照他这个流法早就失血过多昏迷了,但是他不知道是真的不难受还是装的,脸上依然像平常那样一派淡然好奇。
他对着星屑旁边的小狸道:“小狸啊,你不是一向很怕聻境的那些魔修吗?为什么又突然和他们站在同一边儿?”
他的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完全没有在被人插了一刀之后的愤怒和怨恨。
小狸微微抬起头,他的眼角天生轻挑,就算是面无表情时也难掩住一片妩媚之色,他淡淡道:“我方才说过了,物竞天择,我为灵兽天生只向往强者,背叛你不过是你不值得我再追随罢了。”
季秉烛脸色一僵,身躯微微摇晃,看着小狸的眼神没有了方才的淡然,变得全是不可思议和悲痛,他嘴唇微微颤抖,眼泪盈满眼眶,哆嗦道:“你……”
边龄看到季秉烛这般伤心的样子,恨不得将小狸给碎尸万段,他走上前朝着小狸冷笑一声,道:“看来灵兽一族不过是过河拆桥的鼠辈罢了,当真是遵循野兽本能的种族。”
小狸看着泪盈于睫的季秉烛,抿了抿唇,淡淡道:“随你怎么说。”
季秉烛浑身是血,眼中也是泪水,他哆嗦了好大一会才一把扑到了边龄胸前,呜咽道:“他……呜……竟然说……”
边龄立刻环抱住他,低声道:“别管他,毫无灵智的下等生物不值得你……”
边龄还没说完,季秉烛就捏着拳头捶了他胸口一拳,这一拳看似轻飘飘,但是却几乎将边龄给捶吐血。
边龄:“……”
他脸色苍白,但是还是没舍得放开季秉烛,继续道:“不值得你这般上心。”
季秉烛又捶了一拳,呜呜哇哇道:“他竟然说我不是强者,他竟然说我不强!呜呜哇,我超厉害的,超厉害的!他那样的我能一个打十个!还说我不强,我好生气啊,阿龄你快告诉他我有多厉害,你快啊!”
说着又捶了两拳。
边龄:“……”
小狸:“……”
边龄脸色苍白,强忍住把他拎着衣领扔出去的冲动,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道:“起开!”
季秉烛揉得眼眶都红了,被推开了还小声嘟囔道:“你快说我特别厉害的。”
边龄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痛欲裂。
在一旁的星屑难以置信地看着季秉烛,实在没忍住问旁边的小狸道:“他一直这样吗?”
星屑想了想,选了个措辞:“就这么……愚蠢而不自知?”
小狸绝色的脸上难掩无奈,道:“所以我刚开始就说,要想打败他最好不要硬碰硬,耍点小心机他能自己上门来送死。”
星屑唇角抽了抽,一旁的魔修众也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季秉烛。
季秉烛倒是无所谓,可能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那些人看他的视线是多么的嘲讽和不屑,但是边龄就有些忍不住,怒目而视满是恼怒。
季秉烛毫无所知,还在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他用手指堵住了伤口,好奇地看了一会,将手试探地撤开之后血立刻又涌了出来,他立刻手忙脚乱地继续捂住,捂了一会又好奇地松开手去看看还在不在流血。
远处的施怨已经看得有些无聊了,他对还寒道:“这次是我们输了,让星屑回来吧,堂前刃既然无用,那就换其他方法吧。”
还寒迟疑了,“但是大人不是说此番若是季殃未死,那……”
施怨笑了一下,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难得的孩子般的笑容,他看着一旁恼羞成怒地边龄,淡淡道:“你觉得按照季殃那种愚蠢的性子,会丢下边龄一个人离开吗?”
还寒若有所思。
施怨道:“只要边龄在这里,季殃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若是撑过这次鬼行他还没下定决心离开,他就要在这里再待上百年时间才会有离开的机缘。”
“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说着,黑袍翻飞,转身洒脱离去。
而没过多久,星屑和月泥似乎接到了还寒的消息,脸色一肃,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季秉烛一眼,才低声下令:“撤。”
星屑朝着季秉烛一拱手:“星屑突然又要事在身,不能陪君上久待还望恕罪,来日必定再次登门拜访致歉。”
边龄冷冷道:“你们这般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星屑一挥手,魔修众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边龄有些不太甘心,新停候飞窜出去,在半空猛然飞速旋转,红色的灵光如同暴雨般朝着那魔修众人射出针雨。
只听到针雨撞在了一处坚硬的地方,悉数断裂消散成光芒,一直在月泥默然不语如同小山的境主身躯骤然胀大,如同一座巨大的山丘拔地而起,阻挡住了边龄来势汹汹的袭击。
等到针雨悉数消散,魔修众早已经消失个干净,山丘坐落,那境主也已经遁逃。
边龄恨恨看着那座山丘,又想起了季秉烛身上的伤口,急忙跑回来,喊道:“前辈!”
季秉烛站在原地,堵着胸口似乎玩得不亦乐乎,他看到边龄跑过来,“哦哟”了一声,一歪头,道:“阿龄,血止不住了。”
边龄被那血色逼得眼眶都有些发热,他捂着季秉烛胸口的伤口,虽然知道季秉烛并不痛,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唯恐碰痛了他。
边龄扶着他慢慢往院子里走,但是两人刚刚到了家,季秉烛却是一反常态地砰地一声甩上门,双手飞速画了个法阵笼罩在院子中,隔绝了聻境的控制。
随后,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顿时瘫软了下来。
边龄一直虚扶着他,看到他倒下来立刻魂飞魄散地接住他,血腥味顿时弥漫在两人身旁。
边龄愣愣道:“前辈?”
季秉烛脸色一片惨白,他勉强露出一抹笑,将一根食指竖在唇边,小声道:“嘘……小、小声点。”
边龄立刻噤声,将他打横抱起回房放到了床榻上。
季秉烛胸口的血依然在流着,而且像是他自己所说,怎么也止不住,边龄几乎都不敢相信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血可流,徒劳无功地握着季秉烛的手将灵力顺着他脉门输送了进去。
季秉烛被边龄的灵力弄得暖洋洋的,他懒懒地靠在枕头上,眯着眼睛道:“再多一点,再来一点。”
边龄:“……”
边龄看他浑身是血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真是又气又心疼,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皱着眉继续给他输送灵力。
边龄输送了一会灵力,季秉烛似乎就熟睡过去,他胸口的血似乎还在流着,没一会就将半个床榻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