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九州月下

作者:九州月下  录入:08-18


但秦王政完全没有感觉到蒙毅的期盼,反而和严江沆瀣一气,两个音痴把周围的乐器都糟蹋个遍,战国乐器有数十种,大多为宫廷专属,后世早已失传,严江爆感大开眼界,长了无数知识,看秦王的眼光里都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份感激。

金木之音甚大,穿透力巨强,周围的六国乐者们苦不堪言,终于惹得一人不悦,他本不是宫廷乐师,生性逍遥自在,不受拘束只爱易水而歌,却天降灾殃,被强送入秦,不但远离好友亲朋,还在秦宫困住难见天日,如今在被乱音祸耳后,又看到自己的爱筑被严江乱敲,实在是忍无可忍,低声咒道:“虎狼之属。”

他声音极低,宛如蚊蝇,但可惜的是严江耳明目聪,而秦王政是何等明查的千古一帝,虽未听清,但只用看一眼表情,便知此人心生不逊,这位正感觉和阿江心意贯通,被如此一刺,瞬间不喜,随手便淡然一指:“拖出去。”

瞬间,数名禁卫虎狼之姿入门,上前要拿筑师。

“等下,”严江按住秦王指尖,温和道,“大王莫急,如此一来岂不座了大秦虎狼之名,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以音律赎罪,若奏的不好,再予他极刑不迟。”

秦王政凝视着那筑师,并未说话,严江疑惑地看他许久,终于感觉有些不对,悄悄手回手,正要询问,便听秦王政垂下手来,负手而立,缓缓道:“既如此,便依严卿之意,若不入耳,便问罪献乐之国。”

筑师心中愤然,这秦王强令他们入秦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欲牵连他之故国,简直是虎狼之属!

他低头掩饰着脸上的愤怒,扶筑而击,那声音愤然高昂,如长河奔涌,尽情用音乐倾泻心中的不满,声音里充满了对暴秦的怨怼与仇恨,几乎就要裂弦,随怒气怒气渐渐涌完,音乐之中又有流水东去,故国沦落的悲伤与无力、远离故国的痛苦,让人闻之几乎泪下。

一曲落毕,就连秦王都不好意思说这人奏的不好,甚至听得很满意,他居高临下道:“名讳?”

便听那乐师低声道:“燕国高渐离。”

严江愣了一下,困惑道:“你不是在燕都么,怎么来秦了?”

高渐离还未说话,秦王政便悠然道:“寡人闻爱卿喜听六国之乐,便在半年前命六国献上国中乐师,这才有如今六国同音之盛会。卿可满意?”

严江哑口无言,心中无数糟点竟不知如何吐起。

夭寿啊,说好的风萧萧易水寒呢,没有高渐离荆轲的故事就不完整了啊,以后还有机会看王负剑吗?难道因为我这就拆了历史上最有名的cp?

别了吧……

严江一时有些艰难地道:“臣谢王上看重,但如此兴师动众,是否太过?”

秦王政以为严江又担心他乱用民力,淡然澄清:“如此小事,何须兴师,更不配动众,不过传六国一王令,知趣者,自会找到最好乐师献上。”

六国哪会在这点小事上不从,只是几个乐师,又哪比得了暴秦怪罪的由头。

找来的不好更好,比如眼前这个高渐离,完全就可以来一个“燕国乐师对秦王不敬”,然后带兵去收割一波城池,秦王政心中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燕太子丹成天想着回国,回头就可以拿这事为由把他继续扣着。

严江闻此言,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已经不是强词夺理了,分明就是已经把不服就灭融入了逻辑意识,根本扯不清了。

于是他只能圆场道:“高乐师一时失念故国,才略有失态,王上还未听乐,不如先得揭过此事,先闻六国之音如何?”

秦王政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纠结,相反,他挺喜欢这高渐离,无论是助功还是……

“依卿便是。”秦王说完,微微抬手,示意严江。

严江没忍住微微一笑,扶着秦王的手带他上台阶,做为秦王给他面子的回报。

咦,为何感觉他手掌如此烫,几乎有些烧手。

但看秦王面色淡然不改,也不好多问,只扶到阶上,便准备去台下坐着,但左右一环视,竟没有看到一个案几……这是要让他站着听音乐?

却听秦王道:“既只二人,何需虚礼,你我同坐共赏便是。”

严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想坐远了说话会影响听歌,犹豫了一下,谢过秦王后,便在他身边跪坐着。

案上有酒有肉,还有糕点,还有……咦,这不他送张苍的吉利丁做的杏仁豆腐吗?

秦王收刮好东西的本事真厉害啊。

主人入座。

随后声乐自然开始,这大型音乐现场果然名副其实,虽然没有指挥,但也不知编排了多少次,声音配合之间,天衣无缝,一曲高山流水之音,听得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严江一时都记不起这可能是秦王弄的鸿门宴了,全然沉浸在这后世只能用以想像的古典音乐盛会之中,无法自拔。

历史孕育的文明曾经如此美丽,不枉他这人间一场。

秦王虽也在听,但却偶尔凝视他专注的侧脸,那脸庞在四周涌入的光芒里有些温馨,一如那日烛下清浅的微笑。

他是喜欢的。

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高渐离是击筑界的大神了,秦王不舍得杀他,于是熏瞎他眼睛听音乐,可惜高渐离还是不放弃,在筑里放铅杀秦王,可惜他和荆轲一样,命中率不够,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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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大胜

大型古典音乐会让的严江与秦王皆十分满意, 两人听着战国名篇,有庄重大气的祭祀之乐,也有轻灵飘逸的歌舞之乐,伶人吟唱诗经相配,嗓音之美,让人惊叹。

严江甚至可惜不能录个cd,要流传到现代, 这定是能上旅行者号的优秀音乐。

果然,音乐是人类共同的语言。

不过战国时果然比较开放, 这伶人唱的是都是求爱知音之乐, 既有《狡童》《关雎》甚至还有《越人歌》, 其它几首也是类似之曲,虽然没有听过, 但都能表达着淑女或者君子对爱情的美好思慕。

严江和秦王都没有怎么说话,品乐饮酒,甚是快活。

只是严江渐渐觉得不对了。

秦王似乎并没有喊停的意思。

一个时辰下来,乐师们已经面有菜色,音已经开始不准, 连唱歌的伶人也有些破音,身体微微颤动, 却不敢发出一声哀求。

这样就有点过份了。

并不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严江微微皱眉,轻声对秦王道:“赏乐许久有些疲惫,我在国外多有见闻, 不如大王与我说说,稍后再听。”

秦王凝视他数息,挥手让乐师退下。

于是整个大殿瞬间空旷,只余他二人,摆件稀少,说话似乎都带了回音。

“上次不辞而别,大王竟未怪罪,实让臣汗颜,”严江看完音乐会,也不搞虚的,直接了当地对秦王道,“有不敬之处,还望大王恕罪。”

秦王政沉默数息,指尖在酒樽上轻点,半晌,才柔声道:“爱卿定要如此防备寡人么?”

“臣惶恐,不敢如此。”严江当然不会承认,这可是秦王,得小心对待。

“不必掩饰,”秦王虽然有耐心,但心知若阿江不愿意放下防备,那么关系就永远无进展,他不是一个会为时间放下戒心之人,“寡人若真想拿你,又岂会等到今日。”

阿江固然是有大能之人,但以他对阿江的了解,若真调集大军,又如何会拿不下,只是他太清楚阿江的脾气,知晓他那宁折不弯的脾气,是以思索许久,终是不舍下手。

严江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也微微展颜笑道:“谢大王成全,只是习惯已成自然,难以更改,然以臣事君王,本应敬而重之,怎能如常人一般对待?”

秦王冷漠的眉眼间略略带了一丝暖意:“旁人不行,你也不行?”

严江觉得有些不对了,但一时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皱眉道:“大王有话请说。”

秦王却没有直说,而是微微叹息:“卿对鸟兽,却是全心全意。”

严江瞬间想到了家里的一大一小,神色自然地温和下来:“鸟兽无知,只恋旧主,自然要关照着些。”

你怎么能和我家陛下花花来比,历史和萌宠完全不是同一个频道的好吧。

“那你又知鸟无二心?”秦王低声道,“若有一日,你那枭鸟离你而去,可会伤感?”

“它不会,”严江自信满满,“阿陛死也不会离开我的,它最爱我了。”

秦王政微微收紧指尖,柔声道:“若它一定要走呢?”

严江叹息道:“我又未捆着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定要走,就随它去吧,我便独宠花花便是。”

他指尖微曲又舒展,本能地就想去捏捏陛下或者花花,那手感再好不过了,若能吸上一口,那简直就是最美好的日子。

秦王政目光瞬间凛冽,声音不自觉便冷淡下来:“是否还要再养些雪豹兔狲、红隼小象之物,添丁加口,以此热闹家宅?”

严江捧大脸遥想了一下,面色微红,腼腆道:“倒是王上知我。”

秦王政淡然道:“放心,有它在一日,你想亦别想。”

严江叹息道:“王下此言差矣,只要不行事,想想又有何错,我家阿陛又不知我如何想的。”

秦王政看他一眼,淡然道:“错,它一清二楚。”

严江轻笑道:“阿陛那小脾气,哄哄便好。”

“如此熟练?”秦王也笑问。

“自然,否则我怎么一路把花花带回秦地,”严江璨然一笑,“那时阿陛总能觉察不对,不也让我敷衍过去,回秦之后,不也被我哄得屈服承认花花了么?”

自己那亲亲抱抱加上甜言蜜语,他家陛下根本无法抵抗。

“呵……”秦王低笑一声,收紧酒樽,冷漠道,“所以当年在狄奥多图之处发下的誓言,你便从未想过遵守?”

严江正在品酒,闻此言,乃大惊:“此话从何而来?”

见了个鬼了!

不错,他当年是在那里抛弃花花并且独宠阿陛,还立下誓言保证只爱它一个,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没有人类见证,这远在万里之外的秦王是怎么知道的?!

他本能地扣住腰刀,但才想起见秦王没带武器,但没关系,这么近的拒离,再来几个秦王,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王政见他眉目凌厉,杀意昂然,终于有一点被挽回颜面的爽快,只是瞥他一眼,淡然饮酒:“如何,一被揭穿,便恼羞成怒了?”

那时它为了救他,可是给他挡了箭支,眼看就要救不回来,严江那时悲伤欲绝,什么要求都答应了,可是结果呢,呵……

严江思索半晌,心中疑惑戒备越来越重:“你究竟是谁?”

秦王凝视他半晌,在他几乎忍不住要扑上去掐着他摇晃时,终于缓缓开口:“我是皓月,它是萤火,皓月焉能与萤火争辉。”

严江感觉如受重击,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看秦王的目光几乎带了祈求:“陛、陛下?”

秦王政冷漠凝视他数息,默然颔首。

严江抖了抖唇,三观俱裂,六神离体,整个人像被按在水里摩擦了一百回,几乎不能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怎么能是陛下呢?

对哦,陛下挑剔、嫉妒心超强、不会捕猎、脾气暴、聪明又霸道、还很对他不屑,像个人一样——妹的,什么像个人,根本就是人啊!

难怪它白天怎么都叫不醒,晚上又睡不着……

秦王少有看他如此混乱的模样,轻饮一杯,心情愉悦,宛如花开,也不催促,只是平静陪坐,给他缓和接受的时间。

严江的的混乱维持了整整十几分钟,这才终于神色复杂地整理好心情,抬起头:“陛下?”

秦王政微微颔首,承认身份。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严江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若你不说,我如何也想不到,有一眼线,岂非对你更利?”

“寡人行事,向来如此,”秦王轻轻放下酒樽,平静道,“相交以诚,若连此点亦要隐瞒,又有何资格与你同行?”

更重要的是,若想长久相处,枭鸟与他的关系,必会被阿江看出端倪,到时再想解释,就不好解释了。

再者,他既为秦王,何需行此诡计小道,又何需隐瞒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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