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文咬了咬唇角,看了看阿山,阿山则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出去玩,什么都别想。”
安辰跟在最后面,有点郁闷地想着这杨佳文看来还是没有放下王元宝。这李玄宁在搞什么?再不回来王元宝可未必会等你了。看来得进宫一趟了!
李玄宁这边,正忙的不可开交,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上早朝,但是每日都有新的奏章汇报灾区的进度和情况,灾民安顿灾区重建,一大堆事让他无暇去想出宫的事,等想起来又是夜深人静之时。
年前这几日天气转暖,积雪化了不少,李玄宁才稍稍松了心情,新年的到来也让死气沉沉的皇宫有了些许颜色,宫人们将宫殿院子都洒扫的干干净净,换了新的红灯笼,玉锦也叫人在各个宫内稍微点缀了一下,贴了些窗花,挂了些彩灯。
除夕夜李玄宁一夜未睡,先是与家人众臣一起夜宴,又要赐菜赐福,守岁,凌晨一过,就又开始沐浴更衣,领着大监内臣开始祭祖祭神磕头上香,还不容易做完了才稍稍歇了一会儿。又马上赶往轩辕大殿开始大朝会,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九拜大礼刚罢,又开始赐茶赐酒,赐金银如意,赐压岁红包,真是哪个到少不了,哪个都得顾及到。
待这些礼毕,已是快到巳时,终于能安静一会儿,李玄宁独自一人坐在自己寝宫,吃着早饭,他看着冯德顺端过来的汤,是酒酿圆子,这白胖胖圆滚滚的小丸子瞬间让他想到了王元宝。
真是好久没出宫了!也不知二郎有没有想念自己,或者已然生气了。哎!
“皇上,常武大人和鬼魅迷影四位大人在宣政殿等候觐见。”冯德顺边给皇上夹菜,边轻声说道。
“回来了?怎么现在来了,走吧,不吃了,中午午宴同玉锦她们一起再吃吧。”李玄宁本就累的有点无甚食欲,听到冯德顺的话,干脆一口也吃不进去,放下筷子就匆忙起身疾步往宣政殿走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愿吾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愿我朝繁荣兴旺,国运昌盛!”常武与鬼魅迷影五人跪地叩首,朝皇上大礼。
“平身,上殿前来议事。”李玄宁坐在椅子上正色说道。
“谢皇上。”五人起身慢慢起身,又弓腰走到皇上面前。
“常武先等等,你四人先说说吧!”李玄宁说道。
“回皇上,那留香客栈,现已被王元宝买下,我二人查探一翻,发现购买时间不对,买下那家客栈的时间应正是王元宝昏迷的时候,是山匪劫财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说是别人替他买的,或者买了送给他的。若是小兵,应该没这个财力,不过或许是贤王授意,这就得问贤王本人了。”魅说。
“还有当时留宿留香客栈的人里,除了商队,其他都是附近城池间经常往来的商人艺人等,我们查了一下,也无甚疑点,当时贤王确实带了人同行,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张君和。只是当年有个淄州本地人在客栈住了一日,离去的那日见有二人将王元宝和其他六人拖了回来,只匆匆一眼,便回程了,因那面具耀眼,才印象深刻。”鬼说。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客栈遇匪前离开的人均还活着,遇匪后离去的人,都因各种原因已死去了。见过一眼的这人,可能是侥幸活着,可能是他当时正在离开,后来也从未提起,若不是我高价引诱,他估计也不会说。”魅说。
李玄宁听完后皱了皱眉,随即又问道:“那匪贼呢?这么大的事,当地官员后来没有查过吗?有没有记录”
“回皇上,查过了,当年的记录说是山匪,因大雪封山,山上粮草不足,所以下山抢劫,事后被当地官员联合军队全部绞杀。但是后来我们也上山探查,并未发现有山寨遗址,当地一向安宁,老百姓在那次事件之前,根本没听过有山匪。”魅说。
“嗯,接着说吧。”李玄宁说道。
迷见他二人说完了,便接着汇报在城中的打探:“皇上,上京城中当年与王元宝一道贩丝的商队,我们也都查过了,除了王元宝和那领队的赵虎,其他人,也都死了,一共十一人,当年雪地死了六个,其中包含王大宝,后来回上京的三个也都陆续死了。至于那赵虎,却是失去踪迹了,其家人也都不知道他在哪,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同魅他们提起,发现当年赵虎在劫匪走后进了淄州城,再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我等多方探查,也未见其踪迹,我等失职!请皇上责罚!”迷接着说。
李玄宁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觉事情太蹊跷了,于是又说现在集中精力再探查赵虎的下落,说罢让那四人退下去冯德顺那领新年红包,才又朝着常武说道:“阿武,说吧。”
只见阿武瞬间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回皇上,六年前军营对贤王外出的事毫无记载,当时军队兵力充足,只在徐州附近征过兵,并未去过淄州。而且在徐州征兵的负责人,也不是贤王。”
李玄宁低头冷笑一声低声自语:“果然,那贤王是偷偷离营的吗?”
常武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很有可能是因贤王身份特殊,所以并未责罚,大事化小了,因为也并无处罚贤王的记载。”
李玄宁想了想,又问道:“可有查出他是因何事离营。”
“尚未查出,当年的事毫无踪迹,就连当时和贤王在一起的几个武官,也压根不知道贤王离营的事,只知道他好像病了些时日,照顾他的几个士官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死了吗?”李玄宁盯着常武一字一句地问道。
“嗯!皇上,我一定将此事查清,若牵扯到我父亲,我也决不徇私!”常武有些惶恐而又颤抖着说着。
李玄宁内心十分震惊,没想到当年的事牵扯到了军营和常青将军,贤王到底是去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擅自离营,又是什么事能让常将军斩杀几个士官而隐瞒,到底是什么事呢?
李玄宁看着久久跪地的常武,又说道:“那个张君和呢?”
“回皇上,确有张君和这个人,是贤王当年身边的亲兵,也确实是后来战死沙场。”常武道。
“嗯,你也不善查案,这事到此为止,你以后不要参与了。我会另派他人继续查。”李玄宁说道。
常武以为皇上是觉得自己查案不妥,毕竟牵扯到自己的父亲,也无话可说,只得谢恩起身,站在一边,也不言语。
李玄宁又张嘴说道:“阿武,此事尚不明了,你不必如此担忧,也许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当年凡是相关的人或者见过贤王的人,都死了,难道贤王……
也不太可能,若真有异心,也不必等到现在。况且他还久久不愿回宫。还有那个南诏人,自那人以后,毫无动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玄宁有点想不太明白,来回的度步思考着,常武突然动了动,轻声问道:“皇上,要不,我先退下”
李玄宁抬头看了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扭身朝桌子走去,拿出一封信,交到常武手上,低声说道:“去一趟王宅吧,这个……交给他,如果他不愿见你,也不勉强,你再拿回来便是,想来他已经生气了。然后,你休假几日,去……看看。”
常武看着皇上,心中明了,也不多说,只嗯了一声,就扭身退了下去。
李玄宁看着常武出了殿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整理了一下心情,把冯德顺叫到了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抬头扯着嘴唇露出一丝冷笑。
☆、第 24 章
年初二一早,杨佳文匆忙跑到了王宅,使劲地拍打着王元宝的房门,急切的吼着:“二郎,二郎,你快起,安辰让官府的人抓走了,二郎快起来啊,都日上三竿了。”
王元宝还在床上做着大梦,补着初一没睡饱的觉,听到敲门声,才烦躁地翻了个身,懒懒地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外面吧啦吧啦说了些什么。
正纳闷谁大初二的就来敲门,却见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杨佳文冲了进来,紧跟着阿山也顺着声音跑了进来。
“二郎,安辰让官府抓走了!”杨佳文说。
“佳文,怎么能闯进男人的房里!”阿山说。
……
王元宝见人踹门正要发怒,突然反应过来杨佳文说的话,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噌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只着中衣瞪着大眼睛说道:“什么?安辰被抓了?”
王元宝在原地转了个圈,挠了挠脑袋,又皱着眉头问着:“为什么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啊,突然来人,进了宅子就抓走了,一声不吭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你。”杨佳文着急地说。
阿山也是一头雾水,随即说道:“佳文,你先别急。二郎,要不……咱们去找找程大人吧?”
王元宝当即反映过来,说道:“嗯,去找找程大人,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半上午,王元宝领着阿山和杨佳文来到了程大人府邸,却被门口守卫拦住了去路,不一会程家的管家跑了出来,说道:“敢问公子可是大商王元宝?”
王元宝答道:“正是,我等有急事来拜会程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程家管家微微弓腰微笑着说道:“宝爷,我家老爷不在,进宫面圣了,走的时候跟我说如果你来找他,就告诉你,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人不会有事,你回家吧,有些事情,你们管不了。”
王元宝心中一沉,但很快又朝着管家拱了拱手说道:“谢谢程大人提醒,劳烦管家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朝阿山使了使眼色,阿山马上领会一步上前在管家手里塞了些银钱。
回到王宅,一上午大家心情都很是低落,虽说那管家说人没事,但终归是被抓了去,那大牢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听说只要进去就得脱层皮,大家都很是担忧。
王元宝则是有些心事重重,午饭后就先行回了书房,阿山和佳文则还坐在大厅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王元宝有些想不明白,“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上面指的是谁?皇上吗?皇上抓安辰做什么呢?安辰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宁轩,到底都是什么人呢?难道是王公贵族吗?哎。
又想到了宁轩,这人怎么总是在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就又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二郎二郎,宁武来了!”阿山跑了过来,站在门口说道。
宁武?王元宝一时惊喜,蹦了起来,刚打开房门,看见阿山一脸的不高兴,又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转了回来,说道:“不见,打出去!”
阿山听了忙哎了一声,然后笑着跑远了。不一会就听见前边一阵厮打,几分钟后,宁武推门而入站到了王元宝面前,身后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阿山。
王元宝坐在榻上,手拿小人书,皱着眉头看了看常武,又看着阿山使了使眼色,阿山才愁眉苦脸地说:“打不过!”
王元宝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即抬手挥了挥,示意阿山先出去。然后便继续低头看着,也不理常武,心道: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打发常武来,你个宁轩,即使你想再来,我也不要了!
常武见王元宝似乎在生气,也不敢多言,上前一步,把怀中的信放在桌上,说道:“宝爷生气也是应该的,但宁轩确实有事走不开,你再等几日,最迟十五,定来看你。这信,还是收下吧!”说完,常武就飞速的跑出了王宅。
王元宝抬眼看了看那信封,拿起来翻了翻,哼了一声,又扔了回去。低头继续看小人书,过了一会儿又烦躁的把书扔了,一把抓过信封就撕开,拽出里面的纸看了看,好几页啊。
这第一页,画了一锭元宝。
这第二页,画了一碗……汤圆?
这第三页,画了一幅画,画中人身着黑色锦衣,坐在亭下……
这是自己吧。王元宝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拿出信封又掏了掏,确定只有这三张。这是什么意思?是一共想念自己三次?读过书的人真是脑瓜子弯弯绕多,这到底什么意思嘛!?
王元宝砸吧砸吧嘴巴,又把信塞了回去,折好放在了怀里,打算晚上回去放在枕边,虽然看不懂,但差不多明白是想念自己的意思。但是既然想念,又为何不来呢?难道是哪家的贵公子,被锁在了家里,让他娶亲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哎,算了算了,天要下雨,郎要娶妻。阿山或许说的是对的,不论男人女人,我哪个都留不住!孤独终老的命啊!
啊……睡吧!睡着了就不想了!
李玄安坐在天牢的一个单间儿,一边喝着茶,一边淡定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皇上,这人把他抓来四五天了,今天才来,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李玄宁干的!看这单间,干净的很,整齐的很,哪像个犯人住的地方,只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他这是闹的哪一出?
“玄安,你有事瞒着朕!”李玄宁终于开口,眯着眼深深地盯着李玄安。
李玄安心中一震,眼珠转了转,难道他想起以前的事了?不可能,肯定是套自己的话。于是一脸笑意地说道:“我瞒着你的事儿多了,不知道你指的哪一件?”
“六年前你是擅自离营,根本不是去征兵。这个,你承认吧?”李玄宁说。
“这到查出来了?嗯,确实,军营无趣,我擅自跑出去玩儿了几天,后来不是回去了吗?过了这么久,你还要用军法处置我不成?”李玄安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