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祁本来想去村里对孩子的其他亲人说明他要带走孩子,可听这个妇女的话,孩子的叔很重视这个孩子,不过就算孩子的叔重视孩子又怎样,就算他保得了孩子一时也保不了孩子一世,孩子不是被妇女再次丟掉就是长不大就死了,就算孩子勉强活着也一定会被妇女欺负,不管怎么想,他都不会把孩子还回去,但是孩子的爹娘刚死,孩子的叔对哥哥嫂子还有感情,是不可能让他把孩子带走的。
想了想,南宫祁还是放弃去村里说明情况,他丢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孩子我带走了,你们就当他死了。”
南宫祁是不想给这个妇女钱的,不过想到孩子的叔叔对这个孩子是真心的,这就当给这家人的补偿。他可以给更多的钱,只不过他讨厌这个妇女,就只给了十两,给银子是补偿了孩子的叔,不给多是惩罚这个妇女,当然,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十两对于村里一个农民而言已经算不错了,只看孩子婶婶身上的衣物,便知他们家的家境好不到哪里去,十两已经很多了。
听到南宫祁说的话,护卫把大刀放下,妇女原本怕得要死,像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可看到一锭银子就双眼冒青光,连恐惧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摸到地上的银子,双手紧紧抓着银子,像是怕南宫祁后悔或是银子消失。
见妇女只顾着抓银子,护卫粗着声音道:“听到我们主子说的话了吗!”
妇女才回过神来,猛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孩子已经死了!”
瞧妇女为了钱毫不犹豫把孩子送给别人,也不问他们是什么人、会不会对孩子好,护卫们对妇女更鄙视了。
南宫祁和胡楠基早就知道妇女是怎样的人,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是以没什么反应。
“走吧。”胡楠基道,还伸手想要护着南宫祁和孩子离开,倒不是怕妇女后悔扑过来抢走孩子,而是怕南宫祁抱着孩子看不清路面跌倒。
妇女确定南宫祁等人不会杀她了,胆子就大起来了,两只眼珠子在他们这群人和车马上打转,看到高大的马和摸都没摸过的马车,又发现南宫祁一行人穿的衣服很好,就连下人穿的衣服也比他们过年时候穿的新衣服好,便有些后悔了。
南宫祁和胡楠基准备上马车后,妇女终于鼓起勇气道:“十、十两还不够。”
胡楠基和南宫祁停下,一群人全都转头看向妇女,其中一个护卫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妇女被一群大汉瞪着,而且这群大汉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她害怕地低下头,可嘴巴却控制不住道:“你们是想买俺们家的狗蛋吧,十两不够,要二十,不,三十两!”
她其实很心虚,她是听说过卖儿卖女的事,只是她听说过的卖掉孩子给三两银子就顶天了,十两可以买好几个小孩了,可以说,这群人带走狗蛋愿意给她十两银子已经很仁厚了。
别说三十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十两银子,不过看到南宫祁毫不心疼把十两银子丢到地上,她便猜南宫祁一行人应该拿得出三十两,不说这么多匹马车,就那一辆马车就不止这个数了。难得遇上一群傻子,不宰白不宰。
把南宫祁等人当成王八可以索求银两的时候,她有意无意无视南宫祁一行人带着的大刀,硬着头皮要求南宫祁加银子。
妇女明明很怕却还是问他们要更多的钱,一个护卫嗤笑:“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另一个护卫接着道:“给你十两你就该偷笑了,换成一般人早教训你了,只怕你连痛叫也叫不出来了,还想说话。”
南宫祁一行人被妇女说的话气笑了,就算听到孩子叫狗蛋这个名字也不觉得好笑了,不过护卫们不觉得可笑,就胡楠基和南宫祁因狗蛋这个名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护卫们倒觉得村人取这样的名字很正常,他们家的家境不好,都是几岁的时候就被卖掉被人培养成这样的,他们也是从穷里过来的,家里给他们取的也都是这样没有文化的贱命,还觉得名字贱才好养活,不仅他们家是这样,他们村里也都是这样,妇女和孩子的村里是这样也不奇怪。
胡楠基用“责怪”的眼神看向南宫祁:“贪得无厌,你就不该给她银子。”
妇女一听,更抓紧银子,怕胡楠基把银子要回去了,若是他们真把银子要回去,她肯定会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求三十两了。
“走吧。”南宫祁没管她,上了马车。
南宫祁等人没把银子要回去,妇女像是有了依仗,也不后悔了,“要把狗蛋带走可以,三十两!”
她想靠近南宫祁,不过被一个护卫拦下,而且这个护卫拔出大刀,大有妇女敢轻举妄动他就砍人的意味。
最后南宫祁等人还是上马、马车离开了,妇女追了一会,边追边喊,直到车队走远了,知道自己追不上,她才放弃,停下脚步喘气。
“小气鬼,铁公鸡!”
妇女朝着南宫祁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这才往他们村走回去。
妇女眼见孩子被人带走,还不知她送走的孩子将来会有怎样的大造化,这个孩子最后会成为一国明君名留青史,而她到死也不知道。
一路上妇女一会高兴得咧嘴傻笑,一会又生气地狠狠跺脚,她有时庆幸自己家不用帮人养儿子了,还得了十两银子,有时又很生气,嫌弃南宫祁一行人吝啬只给她十两银子,却不去想南宫祁其实可以一文钱也不给她,却给她能让一户五口的农家生活两三年的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在高兴和生气交杂的情绪中,妇女回到自己家中,她先回屋里把十两银子藏好,出了藏钱的房子到了院子里才大嚎:“孩子不见,哪个天杀的把孩子拐走了……”
她故意提到“拐”这个字,就是误导村民以为孩子是被拐走的,这是她出门前就想好的说法,虽然孩子最后是被人卖走而不只是被她丢了,不过孩子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这个借口还是用得上的。
“你说什么!”孩子的叔一听立刻从屋里跑出来,其实他在屋里看到媳妇回来了,不过他最近因媳妇不想养大哥的儿子和媳妇赌气,只当没看到她,却没有注意到把孩子带出去的她并没有把孩子带回来。
妇女刚看到孩子的叔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并孩子是她亲手丟掉的,最后还把孩子卖给别人换来十两银子,但是想到带走孩子的人有钱,不会到他们村子里,而且那些人骑马、驾马车匆匆离开,说不定只是路过的要去很远的地方,她卖掉孩子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么一想,她就有底气了,也不害怕了。
不得不说,这个妇女还是有点脑子的,只不过她的脑子从来不用在正经的事儿上。
“孩子他叔,孩子不见了,一定是天煞的拐子把孩子拐走了,俺可怜的侄儿呀,刚死了爹娘,人又不见了……”妇女边嚎边哭,怕别人听不见,还喊得很大声。
她的哭喊引来村里人的围观,于是村里的人很快就知道孩子不见了,被拐子拐走了。
孩子的叔刚听到孩子不见受了很大的打击,后来绷着脸问妇女几句,从妇女的反应中察觉到不对劲。他想到妇女回来先回房里一趟再跑出来哭的,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想了好一会,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跑进妇女刚刚进过的房里翻找。
妇女大惊失色,顾不上演戏了,动作利索地跑进房里,阻止孩子的叔在房里翻东西。
孩子的叔原本只是怀疑,这下已经是确定了,妇女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孩子的叔确定心中的想法,孩子的叔还因妇女的掩饰找到她藏银子的地方,翻出十两银子。
孩子的叔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银子哪里的!”
“是、是’’
“还不说!”
“你管银子哪来的,银子是俺的!”
“狗蛋是不是被你卖掉,这银子是不是狗蛋的卖身钱?”
村民原先还不知道这夫妻怎么突然跑进屋里了,后来听这对夫妻吵架才从他们说的话听出孩子不是被拐走的,是孩子的婶婶卖掉的。
南宫祁不知妇女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早就离开这块地界了。
孩子的叔想找孩子不知道去哪里找,最后只能认命不管孩子了,只是那十两银子并没有落到妇女的手中而是被他给了族长,让族长拿去修葺祠堂,他每年在孩子爹娘的忌日和孩子被卖掉的这两天都会去到孩子爹娘的坟墓上香忏悔。
264、甩手不干
明明没有人听说南皇和北皇离宫,可皇宫里却突然出现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还被南皇和北皇养在身边,听说南皇和北皇对这个孩子好得很,真真是奇怪极了。
有人还以为这个孩子只是在皇宫里住上几天,南皇和北皇用来解解闷的,可看南皇和北皇对这个孩子的安排却是大有让孩子长住的意思,再看南皇和北皇对这个孩子比对自己还好,听说南皇和北皇甚至亲自给这个孩子把屎把尿,于是皇宫便传出一个流言,说这个孩子是南皇或是北皇流落在外的孩子,再加上南皇和北皇目前还没有子嗣,现在找到这个唯一的儿子,便带回皇宫了,只是到底是南皇还是北皇的孩子还不得而知,有人说是南皇的,也有人说是北皇。
这样的传言原来只是在皇宫太监、宫女之间流传,后来大臣们知道了,他们府上的主子、下人也知道了,再后来,这些流言已经传遍整个凤威。
传言刚传出去的时候,有人信了,但是更多的人不信,可随着孩子在皇宫长住下来,两个月过去了,眼见在这样的流言下这个孩子还留在皇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了。
早朝上,不少朝臣偷偷打量南皇和北皇,想知道双皇是怎么想的,对那个孩子是什么态度,可双皇在朝堂上一人总是笑眯眯,一人总是面无表情,和以往一样,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况且双皇从来不对他们提起那个孩子的事,更不必说在早朝这样重要的时间上说起了。
每个臣子都对那个孩子的来历很好奇,也想知道双皇对那个孩子是什么态度,可双皇不说,他们只能靠自己派去的探子给他们传消息了,所幸他们在皇宫里有探子,虽然探子无法近身伺候双皇,但是双皇在皇宫里总会把孩子带出来玩耍,他们的探子看见了,他们便收到相关的消息了。
本来他们还不把那个孩子当成一回事,可听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双皇似是把那个孩子当成继承人般培养,皇储与朝堂相关,也与他们家族的未来相关,他们不能再不当一回事了,一些人还在观望,一些人则已经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派去的探子所看到的所知道的不过是胡楠基和南宫祁故意“告诉”他们的,为的是让这些探子把他们两人想传给大臣们的想法拐了个弯告知大臣们。
第一个在朝堂上提起这个孩子的官员是个言官,言官管着皇帝的所有事情,由他出面是最正当不过了。
当然,这个言官并不是任何一个大官的人,只是个比较正直又死脑筋的人,容易被人利用,听到一些人故意传到他耳里的话后就按捺不住,在朝堂上质问双皇。
不管这个言官怎么要死要活胡楠基都没有理会他,在言官想要撞墙威胁他的时候,他直接让身边的大太监宣布退朝,大有这个言官爱怎么死就怎么死的意思。
别的皇帝很在乎史官如何描述他们,是以心里做什么坏打算,表面上都会便表现出一副明理正义的模样,可胡楠基和南宫祁不在乎名声,更不在乎后世人怎么评价他们,他们活在当下,只管自己心里舒不舒服,何况他们按照谢金华给出的提议做出许多有利于百姓的事,他们自问做得比任何一个皇帝都好,是明君,他们问心无愧。
那个言官见双皇在太监喊出退朝之后就走了,气得真的往墙上撞去,不过被暗卫扔出的石头点了穴道昏睡过去了,自然无法撞墙了。
不明所以的史官以为言官是被双皇气晕了,立刻写下一句话:元年某月某日,某言官被双
皇气晕。
他刚写完,就听见倒在地上的言官发出呼噜呼噜的打呼声,脸色顿时变黑了。
原来不是被气晕了,竟然是睡着了!众臣子脸上的表情皆和史官一样奇怪。
言官没有晕,可史官险些被气晕,脚步踉跄几下,好不容易站稳,史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刚刚写下的一句话划掉,写下另一句话:元年某月某日,某言官在大殿之上睡……
不知是因自己先前被言官骗了误以为他晕倒还是因言官在大殿上打呼噜大逆不道,史官很生气,他故意在这句话后面还详细描述了这个言官在大殿上睡得多好,打的呼噜多大声。
太监把言官抬走送回去,其他官员陆续离开,不一会,这个言官在大殿之上睡着的事就被传开了,这件事好笑又是藐视皇权的大罪,以至于在这件事发生后众人只顾着打听这件事以及这件事的后续,完全没有人提起这个言官睡着之前说了什么。
在臣子们陆续离开皇宫,谢金华却是留在皇宫去找胡楠基和南宫祁说起他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重点说那些大臣听到言官打呼噜的声音时脸色变得有多精彩,一边笑得满地打滚一边磕磕巴巴许久才把几句话说完。
在谢金华因这件事得了乐子的时候,言官被送回府上,竟一路打着呼噜回到府里,一直没有醒来了,直到回到府里被夫人、儿子摇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刚起半个身子的他立刻又倒在床上,这下是真的气晕了。
言官再次醒来是因圣旨来了要去恭迎圣旨才被夫人和儿子掐着人中弄醒的,毫无疑问,圣旨上说的就是他在大殿之上躺在地上睡觉的事,这是大逆不道足以满门抄斩、灭九族的事,不过双皇仁厚,看在言官“日夜劳累”的份上,非但没有追究他的罪名,还给他放假,接下来三日不用上朝,好好在府里休养,还特别指出累了就要休息不要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