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句问候,却有一股旖旎缠绕在二人之间。虽说除了这二人,并无其他人感受到。
疏长喻瞥了他一眼,笑着回道:“挺好的。不过昨夜似有贼人出入,我听着那动静,便有些不安稳。”
景牧笑眯眯地垂下眼没再说话,倒是把郭翰如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总督府内,怎会有贼?疏大人可有受伤?”
疏长喻闻言,眯眼笑着摇了摇头:“许是这直隶府总督不在,便松懈了吧。说起来,那孙达志从这儿连夜快马押送回京,此时应当也快到了。待陛下派新任的总督来,咱们也应当巡查结束了。”
说到这,疏长喻略一思忖,看向景牧道:“王爷,之后几日便需去直隶下属州县巡查各段河道。路途遥远,回不来直隶府。你如今掌着直隶府大印,还是在直隶府坐镇为妥。”
疏长喻此言,不是没有道理。不仅如此,若是景牧跟着他们走了,那才是不妥。
总督乃一府长官,说来是这地方上级别最高的官员。在他之下,其他官员皆难执此大权。如今直隶府总督犯了大罪,不得继续在此任职,但这几日的空档,是不能无人补上的。
尤其,这还是个拱卫京城边上的要省。
景牧抿了抿嘴,道:“我大可将这重任交由此地官员,反正直隶的情况,我什么都不清楚。”
疏长喻皱眉:“可如今那直隶府大印是在你手中的。”说到这儿,他愣了愣。
他袖中沉甸甸的,赫然就是那方直隶总督大印。他昨日塞回给了景牧,由 屿 汐 独 家 整 理,更 多 精 彩 敬 请 关 注却不知这小子何时又将他偷偷放回了自己这里。
疏长喻心里顿觉无语——这小子,实在是平日里太无正形了。
景牧目光闪烁,看着他。
“巡视河道一事,郭大人一人足矣。”景牧说。“这修筑河堤的人可是郭大人的亲传师父,郭大人对这段河堤的了解,想来再没有第二人强过他了。”
说到这儿,他又道:“我没读过几本书,出了宫便是去大理寺,掌管刑狱还行,但治理一方,实属手足无措。说到这儿,他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疏长喻行了一礼。“还请少傅再侧佐助,景牧感激不尽。”
疏长喻嘴角抽了抽——这小子,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见长。
且不说他上辈子学了多少东西,又做了那么多年皇帝,管几天直隶府根本不在话下。就说这直隶府,自己运作得便仅仅有条,这几日不过是缺个坐镇的人罢了,花不了什么功夫。
可疏长喻也知道,景牧此番,就是不愿同自己分离这几天。
疏长喻自己也不舍得。
他张了张口,按说直接拒绝了才符合他疏长喻原本的个性,可他却看向郭翰如,接着点了点头。
“那么,此后巡查河道的各项事宜,便交由郭大人了。”疏长喻道。
郭翰如吓得连忙站起来:“下官惶恐!下官恐难当大任,还望大人三思……”
这郭翰如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小。
还不等疏长喻说话,景牧便不耐烦地开口:“郭大人这几日做得都好得很,想来之后的巡查,也不会让人不放心。你带一半护卫出去,只管堤坝好坏,其他都不用担心。若有人为难你,不必理会,待你回来了,本王一并收拾他们。”
时人尚不知男友力为何物,但疏长喻坐在一侧,听了之后莫名心跳,而那郭翰如闻言,也是大松了口气,朝着景牧行礼谢恩。
疏长喻没来由地,侧目便看向景牧。
却见那人面上波澜不惊,眼睛里却是一片得意神色,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要说: 郭翰如:好了,现在嫌我多余了,要把我赶走过二人世界了是吧?
景牧:少傅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啊←_←
第51章 [捉虫]
这日早上, 郭翰如便启程了。
疏长喻这下便清闲了,吃完了饭, 便坐在会客厅里喝起茶来。
直到这日半上午,直隶府的众官员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总督大人出事了的消息。不过片刻,便有人来直隶总督府, 将需得总督点头决定的大事送到了总督府来。
景牧便扯上了疏长喻一同去了书房。
但送来的事属实没有几件,更何况摆在景牧面前, 未及半个时辰便能尽皆处理完。
但是,景牧却将侍从都遣了出去, 唯独留下疏长喻一人,手里捧着那个折子, 蹭到了疏长喻面前。
“少傅, 这上报的税收怎么看?”景牧蹭在他身侧,说个话恨不得粘在他耳朵上。
疏长喻瞥了他一眼,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这个都不会看?景牧, 我上辈子可是白教你了。”
景牧颇不服气地哼哼了一声,道:“可前世都是少傅替我看的。”
疏长喻又在他脑袋上一拍,没什么威力地威胁道:“你若再摆出这一副昏君模样, 我便不管你了。”
故而, 景牧就这么一手拿着折子, 一手将他拐进了怀里, 在他脸侧轻而细密地吻着:“这可没办法了……管他昏君明君,身侧若真有这么个要人命的美人,还要江山做什么?”
一代权相疏长喻, 手握重权,杀伐果决,可从不知道自己竟是凭着美貌霍乱朝纲的。
疏长喻脖颈耳根一阵发烫,按着景牧腻歪过来的脸便推开了。
可景牧却像黏在他身上一般,又伸手去搂他的腰。
疏长喻气极,一把抽过他手里的折子,便狠狠地一下一下抽他。
那宣纸打在身上,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景牧却是要有意逗他开心似的,被打得一下一下地往边上躲,放轻了声音同他讨饶。
疏长喻一眼便看出他这模样是作假,但也只打了几下,便停了手:“你可知错了?”
景牧却笑着贴上来:“少傅下手真狠,想必是好好休息了一日多,那腰便好全了。”
说着,便抬手在他腰上轻抚,眉眼之间皆是荡漾旖旎的神情。
疏长喻一眼便看出这厮在想什么事儿。
他抬手又要打他,却被景牧一把抽出了手里的折子。接着,景牧将他圈在怀里,双手在他面前将折子打开:“这税收怎么看,少傅教教我吧。”
疏长喻一侧目,便与景牧的面孔近在咫尺。他耳根有些烫,道:“别胡闹。”
“少傅又不让我当昏君,又不教我看折子,可真不讲道理。”景牧搂着他,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耍赖道。
他的声音仍带些少年音,但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低沉稳重。那磁性沉郁的声音,贴着疏长喻的耳侧,便带起一股麻痒。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声音,如今却带着些轻佻和色气,更让疏长喻难耐。
接着,他又听景牧在他耳边说:“少傅不教我看折子,我/日后便只能做昏君。那昏君,定然是要沉溺美色,白日宣淫的。”说着,他的一只手便不老实地往疏长喻腰上探,还伸舌,在疏长喻耳畔轻佻地一勾。
疏长喻通身一震,一把握住景牧的手。
“我只讲一遍,这次,你可听好了。”疏长喻忍耐地咬紧牙关,低声道。
纵然这样,声音里的轻颤还是压不住。
景牧闻言,一手拿着折子摆在他面前,一手紧揽着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语带笑意地嗯了一声。
窗户关着,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户纸,撒了一室温暖明亮的阳光。
——
在疏长喻眼中颇为琐碎简单的几件事务,他硬是让被景牧拉着在直隶总督的书房里坐了一整日。
待暮色低垂,景牧才将那最后一份折子放回了桌上。疏长喻被他搂了大半日,此时迷迷糊糊地,便又被景牧半裹半抱的,拥在了榻上,又唇舌交缠了起来。
疏长喻自出生起,无一天过的不是克己自律的日子,无一天不是在苦学论道,只为日后成为国之栋梁中度过的。
但自从他昨日和景牧在一起后,便似乎突然失去了全部抱负和理想,就连原本该当自己负责的巡视河道的任务,都找借口推给了手下的官吏,自己在此处这般跟这崽子没羞没臊。
疏长喻觉得实数不应该。
景牧是个没轻重、不懂事的孩子,自己还能跟他一起没轻重吗!
可这般想着,疏长喻的手却不听他使唤了。他心里想着要推开景牧,那手却是圈住了他的脊背。
“少傅。”就在这时,景牧停下了动作,一手按着疏长喻的肩,鼻尖贴着他的鼻尖。
“嗯?”疏长喻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平白多了不少的旖旎和情/色。
疏长喻见景牧那原本就幽深的目光变得更暗了,连忙闭上嘴。
“白日宣淫虽是不对的,”景牧的手附上了他的脸,轻抚道。“但是,现在太阳要落山了,我便可和少傅宣淫了吧?”
疏长喻:……。
他说着话,却不像是跟疏长喻打商量。他话说到一半,手已经滑进了疏长喻的衣内,在他腰上轻轻一捏。
这与人相恋之事,还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不可揠苗助长。便如同这床笫之事,它开始得过早了,此后便收不住了。
这一日,直到天色黑透了,疏侍郎才和敦亲王处理完直隶府的繁杂事宜,从书房中出来。疏侍郎身体向来不好,应当是在书房中坐久了,出来时脚步虚浮,一看便是腰腿受了累。
而他二人许是在要事上起了些分歧,出来时疏大人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倒是敦亲王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陪着笑脸跟在旁侧。
应当是方才在里头顶撞了少傅。
不过,敦亲王究竟是如何“顶撞”少傅的,也只有他二人知晓了。
待这日入了夜,景牧便又故技重施,踏着夜色,贼似的暗搓搓溜进了疏长喻的卧房。
入了夜,卧房里尚未点灯,光线暗得很。景牧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床沿上,便脱去靴子,滚了上去。
结果抱了一怀凉冰冰的被褥。
景牧:……?
方才沐浴过,坐在桌边喝茶晾头发,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中的疏长喻:“……。”
景牧颇有些狼狈地从被褥中坐起来,便见疏长喻将茶杯放在桌上,走到了床边。
窗子在疏长喻身后,逆着光,景牧是看不清疏长喻的神情的。但疏长喻却在月光中清楚地看到,景牧那怔愣又有些发懵的神情,配上他因着方才的折腾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像只撒欢之后打碎了东西的大型犬。
疏长喻站在床边,垂眼看着抬头的景牧,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便见景牧嘴角一咧,笑起来。他犬齿比其他牙齿都长一些,尖尖的,在月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他就着疏长喻伸过来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
下一刻,疏长喻的手便往旁边使劲一按。景牧猝不及防,被疏长喻按得一头扎进了被褥中。
……好凶啊。
景牧抬起头,便见疏长喻面色颇有些严肃,一看这个架势,就是又要将自己按在此处说教一番了。
景牧讪讪地撇了撇嘴,从被褥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上,翻着眼睛,乖巧地盯着他,低声道:“少傅。”
疏长喻站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颇为严肃的表情:“一整日都没个正形,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景牧讨好地抬胳膊搂他的腰,被他一把拍开。
“原本来直隶,你我便是公务在身。如今留在直隶,也是有正事要做的。”疏长喻皱着眉头道。“一整日都这般荒淫无度,到了夜里又这般……成什么样子了?”
“少傅,我们该做的正事都做完了。”景牧抬头笑道。
“那也不应当……”疏长喻争辩道。
“应当的。”景牧没等他将话说完,便笑道。接着,他就抬手搂过了疏长喻的腰,将他搂进怀中,道。“少傅……多少年了,我做梦都不敢想能有今日。”他将脸颊贴在疏长喻腹上,低声道。“我太开心了,便有些情难自禁。”
疏长喻见他这幅模样,原本想好好板起脸来教训他的心思也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了。他垂眼看着景牧,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乌黑的发顶。
“反正,我前世这皇帝已经做过了,那位置上又空又冷,我不愿再坐一遍。”景牧将疏长喻往榻上一抱,让他跌坐在自己怀中,低声咬着他的耳朵道。“这一世,我便永远陪在少傅身侧,日日都如这般过。那皇帝,谁愿意做,便让谁去做。少傅,你说可好?”
疏长喻低声说了句胡闹,但嘴唇却落在了景牧的嘴角上。
景牧笑了起来,将他按在怀中深吻了起来。
疏长喻还未更衣,身侧悬着的那方玉佩卡在二人和床沿之间,随着景牧的动作,被一下扯断了,那白玉佩登时跌下去,摔成了几块。
疏长喻听见动静,起身要看,却被景牧一个翻身,压回了床榻中。
故而,二人皆未去查看那玉,自然也未发现窗外那矗立着的黑影。
窗外那人,俨然是个随行的疏家护卫,今日才被派去和郭翰如一起去巡视河堤的。他手里拿着封郭翰如递回来的信,站在窗口,不敢置信地透过那缝隙,看着室内纠缠的两人。
那信封,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这护卫此时心里唯有一个念头——
要告诉老夫人,现在,立刻,定要告诉老夫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疏丞相的玉佩比报警器还管用……一出毛病就有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