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干嘛!”
“谢濯无恙,萧祈在此谢过壮士昔日照看之情。”
这根本不是所谓的修罗暴君。
萧祈眉目端正,目光赤然,他并不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他是真心实意要谢卓桑,事实上,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替他护住了谢濯的人。
“还有各位,萧祈——”
他素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谢过卓桑之后,他欲转过身去对卫凌和狄骧一一拜谢。
结果卫凌被他恶心得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踩着房檐消失得无影无踪,狄骧紧跟而上,顺手还扬了他一脸卫凌之前磕完的瓜子皮。
谢濯连着几日未能在人前现身,他在萧祈的看护下安心静养了几日,卫凌本就不是庸医,他只要老实听话,肯定有所起色。
战后的第四日,谢濯气色转好,得了萧祈应允,可以起身稍作活动。
金镶白玉的发簪挽上了他的长发,固定断簪的金镶是并蒂而开的莲花,他俩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祈给他做得这个莲花和他给萧祈绣得药囊纹饰简直丑得像极了一家。
离开病榻,谢濯换回了一身青衫,肩上披着萧祈亲手洗净的狐裘,玉簪素雅,镶金华贵,他面上养回了几分血色,眉宇间也多了神采,萧祈陪着他走去街上,一路引了不少人注意。
越州城内已经清点的差不多,后备支援陆续赶到,萧祈和狄骢各自休整了人马,今日就要定下之后的动作。
日上三竿,收拾出的议事厅里皆是两国将领,萧祈和谢濯算是迟来的,他们顶着一众目光缓步进门,谢濯虽是神情平和,暗地里却悄悄抓紧了萧祈的衣袖。
正厅门口带一处不高不矮的门槛,他动作慢,要比萧祈晚一步过去,许是见他还是体虚,萧祈索性停下脚步拦腰将他抱了过来。
“陛下,谢大人。”
异口同声的尊称并没有被这个动作影响,占据半数的戎羌人不称萧祈陛下,他们只按照礼数躬身示意,可在行过礼后,他们大多对着谢濯开口多唤了一声军师。
这是谢濯第一次没有在萧祈的臣子之间感受到敌意,尽管不是所有的目光都饱含着善意,但至少没有平日里那些鄙夷和敌视了。
越州一战替他洗清了惑乱君上的污名,他终于不再是左右朝政以色侍人的佞臣了,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占据萧祈身边的一席之地。
“来,愣什么呢,过来坐好。”
越过门槛之后,谢濯有些晃神,萧祈也没松手,他就着方才的动作将谢濯抱稳,而后光明正大的迈步走去厅中内室。
软榻、炭盆、靠枕、绒毯、药茶,还有卫凌独家提供的红枣干。
这一隅别样角落是独属于谢濯的,萧祈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放去榻上,又当着所有人面单膝跪地替谢濯脱了短靴。
“——阿祈!”
军营清苦,哪容如此铺张,谢濯慌忙回过神来低声拒绝,他刚刚才在人前赢得一点好感,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败光。
“听话,盖着腿,别着凉。”
而萧祈仿佛是做定了昏君,他俯身兜着谢濯脚底帮着谢濯将腿放去榻上,绒毯下面是放着羊皮水袋捂过,现在摸着还十分暖和。
“你就在这歇着,一会要是觉得我们调度的不对,你直接说。”
萧祈边说边起身扶着谢濯倚去了靠枕上,待谢濯靠稳,他便扯起有些滑落的狐裘重新给谢濯披上,动作之间玉簪有些歪斜,他自然而然的欠身去扶,还顺势吻上了谢濯的发顶。
他做得太坦然了,坦然到就像是寻常人家夫妻之间相互照顾,坦然到旁观者无法生出半分反感。
武人直率,不拘礼数,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是最容易交心的一类人。
萧祈强穿途没林,突袭燕楚大营,亲斩燕楚主将已经足够他们敬佩,而谢濯一介文臣为辅佐萧祈呕心沥血亲涉战局则更是让他们心存敬重。
只是心存敬意是一回事,会拍马屁又是另一回事。
褚钊能做到三军将领是有原因的,无论是否身处战场,他脑子都是一顶一的好用。
“——陛下思虑周全,臣以为天气寒冷,这后续事务繁多,都需谢大人劳心,所以眼下请谢大人务必好生休息,保重身体,方可为我等出谋划策。”
褚钊神情肃穆,站到人前认认真真的对着谢濯一拱手,满目赤诚不掺杂物,愣是拿一句话把谢濯捧到了军中吉祥物的地位。
“.…..”
谢濯眼角微抽,久久憋不出一句,他眼见着萧祈满意之极的起身拍了拍褚钊的肩膀,也眼见着褚钊在回身去看沙盘的瞬间对着他促狭一笑。
局面已定,他再推脱就是不知道好歹,谢濯认命似的揉上额角,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长气,心下思量着日后他跟萧祈得以个什么礼制仪仗才能把阿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越州一战并不足以让联军止步,援军补给充足,萧祈势必要一举突入燕楚国境,再燃战火。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萧祈一直以来的盘算。
燕楚毕竟是大国,国人血性虽泯,但却难说会不会在惨败之后重振旗鼓,而眼下正值冬季,燕楚境内阴寒,按国中旧习,此番天气百姓不出户,军中不练兵,更何况越州城外败军溃逃,太子战死举国慌乱,若要趁势攻入,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辰梁军做先锋撕开燕楚关口,戎羌军压后负责夺地,经越州一战,燕楚国中大损战力,朝中势力更迭,燕楚君主尚未选出带兵守国的将领,萧祈就已率军连下三城。
燕楚人是记得萧祈的,尤其那些当年的皇子世子,如今的朝堂重臣们,他们记得这个从辰梁而来的质子,记得萧祈无论被打成什么惨样都会睁开眼睛死死的盯住行凶人。
——萧祈记着他们,萧祈记着每一个曾经对他拳打脚踢百般凌辱的人。
所有人都清楚萧祈是回来复仇的,他们或许擅长在猎场里对着手无寸铁的人射箭,或许擅长将少年质子们堵在角落肆意殴打,但他们没有一人敢跟带着大军而来的萧祈面对面较量。
众人推诿,软弱议和,曾在辰梁朝中上演的景象轮到了燕楚头上,虽有使臣愿冒死一试,然而握着刀的萧祈从不都是权衡利弊的国君。
匆匆赶到的使臣跪在满地残臂断肢中瑟缩发抖,当年萧祈初到燕楚便是由他接引,昔日他将水土不服的萧祈关在驿馆之中断绝往来,任凭萧祈奄奄一息叩门求水也不做理会。
如今重逢,萧祈亲率大军同他擦肩而过,特意留了他一条命,就为了让他亲眼看着辰梁军如何硬叩开燕楚都城的城门。
第32章
谢濯比萧祈晚到一日,在他到之前,萧祈已经清剿了宫城。
软弱可欺的君主带着亲贵臣子弃城而逃,根本不顾兵将和百姓的死活,到头来一个偌大的都城沦陷竟没染上多少血,因为燕楚远没那么多有骨气的人。
谢濯到时,宫城早已门户大开,萧祈仍是一身戎装,就立在宫门处等他。
车辕不高,他一路待在马车里,并未奔波劳累,他本可以自己小心下地,但萧祈还是迎上了抱了他。
萧祈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得无法忽略,谢濯眉目半垂,反倒搂着萧祈的颈子往前贴近了一些,没有丝毫反感。
他知道他的萧祈做了什么,萧祈让他晚到一日,就是要赶在他到之前将宫城里收拾干净,不让那些污浊东西脏了他的眼睛。
燕楚的宫城极尽奢华,西南富饶之地,数百年的雄厚基业,燕楚的国君但凡不是昏庸到极点,都有纸醉金迷坐吃山空的资本。
同这里相比,萧祈的宫城简直寒酸得过分,谢濯一路偎在萧祈怀里四处瞧着,无论往哪看,总是要被金灿灿的瓦片屋檐晃得眼睛疼。
可惜,富贵的装潢是无法守住国门的,当城池失守敌军长驱直入,这些华丽奢侈的东西只会被人统统撬下来充填国库。
“陛下!看!全他妈是纯金的!”
“陛下——我这边也是!这狗皇帝也太会享福了!”
“我操!这边也有!快过来!!”
萧钺在位的最后几年,国中大部分银两都用在祈福祭祀上,军中一度开不出粮饷,辰梁军是穷怕了的,面对燕楚这种连地砖都值钱的宫城,全军上到将领,下到马前卒,只要手头没事,全都在上房揭瓦,蹲地刨砖。
“阿祈?”
“没事。”
萧祈眼尾微抽,面上难免有些挂不住,自他接管军政,一向军纪严明,他倒不担心士兵们被钱财迷了心窍,只是觉得有些丢人。
“有人盯着,都有规矩,乱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加快步伐,抱着谢濯穿过了层层宫院,萧祈走得很顺畅,早在为质的时候,他就动过刺杀的心思,这燕楚宫中的亭台楼阁,他全都烂熟于心。
宫城内院相对安静,只有排查值守的士兵,谢濯本以为萧祈是要带他去御书房查看燕楚的机要密文,但在七拐八绕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萧祈真正的意图。
深宫高墙,朱漆龙纹,上好的龙涎香在镂金香球中无声燃烧,那其中兴许还添了什么东西,使得每一缕香息背后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甜。
香入鼻腔,化作些许回甘,日落时分,日头昏黄,总会让人染上几分困倦,谢濯没来由的软下了筋骨,他偏过泛红的面颊,轻咬下唇,连发顶玉簪都巧合之极的歪斜去了一侧。
“阿祈,你……”
染血的披风和狐裘交叠到一处,盖上了软绸锦缎做成的被褥,谢濯鸦睫细颤,别无选择的软下身子,顺着萧祈的动作慢慢躺去了遮盖好的榻间。
“别怕,交给我。”
玉簪抽离,三千青丝如瀑,萧祈敛眸俯身,带着满身披挂,他自上方抻臂垂首,完完全全的笼住了谢濯的身子。
“谢濯,放松,都交给我。”
萧祈声音哑得不像话,雕龙绘凤的大床浸透了荒淫奢靡的味道,他先是暗下目光,自谢濯的身上贪婪掠过,而后才伸手勾开了谢濯的衣襟。
“别……阿祈,我们换,换个地方……不能在这……”
皮质的护掌将衣衫蹭皱搅乱,稍一探去赤裸胸口细细抚蹭便引得连绵颤栗,谢濯十指微弓,仓皇的抓紧了身下的衣料,他是贪恋和萧祈的欢愉,可他还没洒脱到能在他国之君的寝殿龙床肆意嬉闹的地步。
“不换,就在这。”
青衫半敞,凝脂如玉,一点朱砂艳丽殷红,点缀眼尾,更衬得眼底水汽晶莹动人,燕楚那老皇帝沉溺了半辈子美色,恐怕也未亲眼看见这般美景。
萧祈眉梢轻挑,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屈膝上榻,不由分说的顶开谢濯双腿,又牢牢咬住了身下人单薄的肩颈。
犬齿陷入皮肉,留下凹陷印记,这是野兽标记雌性的手段,也是征服者在领土上刻下标记的行径。
血污的味道和熏香毫无嫌隙的融去了一起,谢濯疼得眉眼紧蹙,他下意识弓起了肩颈,眼里氤氲的水汽更重了,他薄唇轻抖,似乎是还想劝阻,可萧祈绝不会给他机会。
尖锐的疼痛是欢愉的引子,它可以让人头脑发昏的接受一切,凉意随着撕扯的动作透到了下身,紧接着就是软皮包裹的指节叩开入口。
他们太久没有这么亲密无间了,萧祈贴上谢濯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待唇齿印上皮肉留下水痕,他又微微躬身,以齿尖滑去谢濯眼角,轻轻吮住了那枚小巧的红痣。
——这不是安抚而是撩拨。
不再年幼的少年人终于蜕变成了攻城略地的成年凶兽,他一边呲出森白的犬牙,沿着谢濯的颧骨舔舐啃咬,一边胡搅蛮缠的蹭开了紧涩的软肉。
“谢濯,朕说能就能,朕是你的皇帝,也是这天下的皇帝。——从今以后,朕说了才算。”
萧祈身上是有几分匪气的,如今他戎装未褪,乌发高束,身上还带着拼杀后的血腥和硝烟味,莫说是谢濯一贯为他昏头转向,就是清心寡欲的仙人恐怕都难以按耐情欲。
萧祈这一生,是以这场情事为转折的。
他将为他铺就一切的谢濯困在身下,束住了手脚,将护佑他半生的男人变成了属于自己的囚奴,他并不是失了分寸,而是想将谢濯彻底打碎。
没有缓和,亦没有间断,他存了一整年的体力好得不像话,恰好谢濯许久未经云雨,难免情切,他便得寸进尺,死咬不放,硬是掐青了谢濯窄瘦的腰胯。
层峦叠起,云雾晕腾,檀木质地的床榻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恼人的动静,未过多久,谢濯便已眉眼沁红,神智混沌,由着萧祈翻来覆去,他仿佛就是巨浪中的小小孤舟,或沉或碎,或浮或逐,都是萧祈说了算的。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攀牢萧祈的肩颈,细密的热汗润湿了一切,甚至随着腿根处的泥泞汁液一并蜿蜒,将那皮毛褶乱的狐裘湿得一团糟。
细足苍白,踝骨精致,谢濯浑身上下都红透了,连着紧蜷的足尖也透着令人心痒的水红,欲望泛滥成灾,他渐渐忘了他们身在何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在吃力的痉挛中忘记了一切,待高潮过后的白雾散开,他的所见所想只有萧祈。
寡淡的腥臊味没有让谢濯清醒,他哽咽着圈紧了萧祈的颈子,潮红连绵的面上满是泪痕, 他还没想到自己身下这件狐裘又得报废,也没想到萧祈是在故意欺负他。
他赤裸的皮肉上已被萧祈的甲衣硌出红痕,于是他傻乎乎的绷紧小腹,呜咽出低低哑哑的泣音,又混乱不堪的请求萧祈将恼人的战甲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