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之眯眼看向萧北,沉声道:“太子殿下,想死为何不早说呢,那样我必不会动手。”
“我说你个大头鬼,现在起,我走前面,你走后面,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不下命令你就不准给我自作主张。”萧北吼完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季时之忽觉胸口堵得慌,冷眼一扫,对愣在一旁的一红一紫二人厉声道:“发什么愣你们主子地下的东西不要了?”
“嗯?哦哦!”
第8章
一番折腾后几人重新启程,马车在前季时之在后,刚走没一会儿,前面的马车便停了下来。
一红一紫朝着季时之走来。
一紫道:“季将军,我家主子饿了。”
季时之漠然置之,一副与我何相干的样子。
一红道:“我家主子作妖惯了,不想吃带来的食物,要吃烤山鸡。”
季时之不理会。
一紫道:“捉山鸡还得劳烦季将军了。”
季时之不理会。
一紫道:“季将军?”
季时之还是不理会。
一红扯着嗓子便喊:“季将军,我家主子还说,季将军若是不愿去,他便只好自己去了,到时摔了一跤断了腿,遇上山贼丢了命......”
季时之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厉声道:“行了闭嘴,叫你家主子在这儿等好。”说罢飞身离开,他自是不会蠢到满山遍野找山鸡,寻了一处农家,抓上一只鸡,丢下几两银子便原路返回。
待季时之回到原地时却不见几人踪影,只剩下空空的马车,他不禁心想那个给强盗送财的蠢货太子难不成又抱着银子破财免灾去了?一路上拖延路程不说,还尽惹麻烦,最主要的是他还拿这蠢货没办法,说不得!骂不得!杀不得!想到此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伸出手一拳打在马车上,血丝沿着马车缓缓下流。
就在这时......
一紫:“主子,这样真的可以吃吗?”
萧北:“屁话,人间美味你说能不能吃?”
一红:“一紫,我说你这榆木脑袋究竟何时才能开窍,论吃喝玩乐这方面的造诣,我们主子若是称第一那简直无人敢称第二。”
萧北:“一红,我说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究竟何时才能改改,论出口伤人这方面的造诣,你若是称了第一那也无人敢称第二。”
听到声音季时之骤然收回拳头掩在衣服下,脸色恢复到了万年不变的冰霜状,好似刚才的情绪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抬眼朝右边郁郁葱葱的小岔路望去,没一会儿萧北和那一红一紫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萧北一眼便看到了马车旁的季时之,准确的说是季时之手里拎着的鸡,满眼放光:“噢噢噢,好肥一只鸡!”
季时之却盯着萧北胖了一大圈的上半身,疑惑不已,只见萧北朝他咧嘴一笑,挺着臃肿的身子上了马车。
丁玲哐当一阵响后萧北下了车,上半身已恢复如常,笑嘻嘻的朝季时之道:“腰缠万贯还挺累人。”
这么说刚才萧北......是将那一车的金银珠宝全装在了身上?......季时之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尽快结束这趟陵州之行,他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位太子呆在一起。
萧北却一点不知季时之的心思,依旧满脸笑意,悠哉游哉的朝一红一紫走去,吩咐道:“一红生火,一紫和泥。”
一紫随即蹲在地上,拿出刚挖的一包黄泥,在萧北的指挥下边用水壶往上倒水边像揉面团似的揉着。
一红干脆直接往地上一坐,很快便升起了火,边添着捡来的柴火边兴致昂然的看着一紫和泥。
季时之不知这几人是要做何,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萧北忽地抬起头对上季时之的目光,笑嘻嘻的道:“季时之,把鸡杀了。”
季时之:“......”
他杀人无数何曾杀过鸡,拿着鸡犹豫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考虑着是要直接撕成两半还是把脖子扭断......
萧北看季时之和手中的鸡大眼瞪着小眼,嘲讽的说道:“喂,季时之,我说你该不会是不会杀□□?”
季时之丢下鸡不置可否。
“真不会?我的妈呀,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瞧瞧你杀人那会儿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怎么杀只鸡都不会?”
一红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主子,杀鸡是厨娘做的事!”
“额...好像是哦,要不我自己来?那我自己来吧。”萧北走过去捡起地下的鸡递给一红,又准备去拿季时之的佩剑。
季时之一把抓住伸向他剑的手:“干什么?”
“杀鸡啊我干什么,这里只有你身上带着把剑。”
季时之松开萧北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把剑,不行!”
“我靠!人都杀了,杀只鸡怎么了?”
“反正不行。”
“怎么就不行?啊?你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卧槽。”
季时之不予理会,径直把头转向一边。
萧北也跟着转到季时之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季时之道:“大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抹脖子的鸡了。你不给我剑我怎么杀鸡?你不让我杀鸡我怎么吃鸡?你不让我吃鸡我们还怎么愉快的把这趟旅途进行下去?”
季时之眼眸微瞌对着萧北道:“太子殿下适才叫臣什么?”
“嗯?我叫你什么?大哥?不喜欢?那爸爸成吗?不然爷爷?”
季时之抬手将剑横于胸前,对着萧北喝道:“大逆不道!”
“呃?你认真的?开个玩笑而已嘛,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萧北说完眼神又停留在季时之的手上:“那个你手在流血欸,鸡啄的?你刚才难不成和鸡干了一架?噗!那也得包扎啊,感染了就麻烦了,先等我一下啊。”
萧北说完便一溜烟朝马车跑去,拿出自己自制的医疗木箱回到季时之身边,一把抓过季时之的手,拿过季时之手中的剑放至一旁,轻声道:“撒点药用纱布包一下就行了,别动啊。”
季时之果真一动不动,细看之下身子似乎还有些许僵硬。
萧北拿出小白瓷瓶往季时之手上倒了些粉末,又用自制的棉竹签均匀的抹了抹,随即拿出纱棉布缠了好几圈,之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事儿后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笑,对着季时之道:“搞定!额...手最好保持不要动,因为,嘿嘿,因为我要拿走这个了,哈哈。”萧北一把抓起季时之身旁的剑就开跑,边跑边回头看季时之,见季时之无甚动作才安心的跑回一红一紫身边喘着气。
季时之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许久之后才将视线移开,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萧北,正提着剑拎着鸡欢天喜地的蹦着,嘴咧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
见此季时之嘴角竟不自觉微微上扬,一时也没想要拿回萧北手中的剑,那把剑......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第9章
萧北蹲在地上用手顺了顺鸡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别怕啊!一下就完事儿了。”随后一剑抹在鸡脖子上,鸡血瞬间如泉涌,鸡挣扎了两三下便没了生气,之后又开始拔鸡毛,刨鸡腹,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打理好鸡后萧北走到火堆旁,接过一紫手中的荷叶仔仔细细的把鸡包住,又将和好的黄泥均匀涂裹在荷叶上,在泥面上戳了几个洞之后丢进了火坑里,做完这一切,他心满意足的笑着,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欧几把克!”
这一幕全落入季时之眼里,让他心生了许多疑惑,这些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太子该会的,还有那奇怪的话语......
“主子,好了没”这已是一红第五次发问。
“快了,再等十分钟。”
“啊?”
“你现在从一数到六百就可以了。”
“哦,一紫,一人数一声。”
一紫:“一”
一红:“二”
一紫:“三”
一红:“四十”
一紫:“五”
一红:“六十”
一紫:“七十”
一紫成功被一红带入歧途。
萧北提起手拍了拍一红的脑袋:“干嘛呢,重数,从六开始,预备起。”
一紫:“六”
一红:“七”
......
季时之看着这一幕不禁失笑。
一红:“五百九十七”
一紫:“五百九十八”
一红:“五百九十九,一百,总算是好了,快!主子。”
“欧克!欧克!拿两根树枝刨出来。”
萧北敲开黄泥,打开荷叶,一股浓浓的鸡香扑面而来,一红一紫看着口水直流三千尺。
一红急道:“主子,快尝尝,快尝尝。”
萧北一手扯下一个鸡腿,说道:“剩下的都归你们,可别噎着。”
两人连忙往嘴里塞,烫得龇牙咧嘴。
萧北看着两个二货笑了笑,起身朝季时之走去。
季时之一见萧北朝自己走来,立马闭上双眼假寐。
萧北走到季时之面前,用手肘杵了杵季时之:“喂。”见季时之睁眼后递出一个鸡腿:“呐这给你。”
季时之伸手接过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头,一个太子做出来的东西...该是多难吃...认命似的咬了一小口,不曾想味道竟出乎意料的不错,看向身边正埋头津津有味啃着鸡腿的萧北,说道:“若你不是太子去卖鸡说不定也会家财万贯的。”
萧北闻言抬起头:“嗯?你这是夸我呐还是损我呐?”
“你说呢?”
“我说,那肯定是在夸我啊......吧!”
“呵呵。”
“哇,你这面瘫居然会笑?”
......
第10章
晚间时分,萧北在马车上被尿憋醒,见马车还在移动撑着头朝外喊道:“停,停。”
一红一紫闻言停下马车,萧北撩开车帘跳了下来,嘴里哼着小曲儿,走到路边边撩袍子边道:“喂,我说季时之,我们不是还要继续走吧。”
季时之把视线从萧北身上移开,望向别处,回道:“正是,连夜赶路明晚之前许能赶到陵州。”
萧北整理好衣服,转身看向季时之:“不是,你不用休息?你要是在马上打瞌睡摔下来了呢?要是摔下来摔个半身不遂了呢?”
“不劳太子殿下忧心,此事,绝无可能!”季时之神情淡然,继续道:“再说了,若不是太子殿下娇生惯养的缘故我们何至于此时还在此地。”
“怪我咯,我说你急个什么劲儿?嗯...你不如和我说说那什么齐府什么异侠的,额...没准我也可以帮帮忙啊。”萧北脸上笑盈盈的,明亮的眼神一闪一闪的望着季时之。
季时之一片平静的眸底此时掠过一缕微妙的幽光,但是一闪而逝,令人难以察觉,随后目光深邃的看着萧北道:“我以为太子殿下只会美酒在手,美人在怀。”
“你不用以为,因为本来就是啊,哈哈,我呢,还想过那天为被地为床的潇洒生活,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既然现在机会摆在了眼前,我岂能错过。”
季时之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若是真过上了那样的生活,便会知何为柔肠百转,追悔莫及。”
“切,我懒得跟你说,反正今晚不走了,就在这休息,明天再走,不容反驳,这是命令!”
季时之:“......”
一红一紫坐在马车前手提着缰绳昏昏欲睡,萧北蹑手蹑脚的爬到马车里掏出一罐酒,扬起酒笑嘻嘻的朝季时之道:“嘿嘿,跟我来。”说完提溜着酒径直往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季时之只得翻身下马跟了过去。
萧北双臂枕着头往地上一躺,随手抓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跷起一条腿一晃一晃的,看着漫天星宿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惝恍之色,嘴里喃喃道:“物换星移几度秋......”过了许久,萧北坐起身打开酒喝了一口又将酒递向身侧的季时之。
季时之接过酒,神情略显迟疑,萧北瞪大眼睛:“这是宫中上好的酒,你还嫌弃?”
季时之本欲说什么想想还是作罢,蹙着眉喝了一小口。萧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喝了我的酒那便要满足我的好奇心,快和我说说齐府和那异侠的事儿。”
季时之点点头说了起来,萧北只疑惑了一下,这季时之怎的忽然变得如此好说话,便被季时之所说之事吸引了注意力,如果他仔细瞧瞧便会发现此时季时之的脸上隐隐染着一层红晕。
季时之说得很简洁,萧北听得很认真,偶尔还发出一两句疑问。
对于萧北的疑问,季时之有问必答,怪异得不像话。
听季时之说完,萧北嚼了嚼嘴里的草,说道:“若那异侠没有拿你开涮,所说之事皆为属实的话,那这齐白......还真他么的是个人才。”
“我此番正是为了验证他所说之话的真假而去。”
“怎么验证,难不成要把那两口子从坟里抛出......嗯?你别说,这倒是个办法,若那两人真是被人杀害而死,那也就说明了异侠所言非虚,不过挖坟这种事,想想都......激动,哈哈。”
“这事应已八九不离十,异侠,他并无理由说谎,因为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一死。”
“嗯?若是齐白真如他所说,那就算罪有应得,你还要杀他?”
“一人犯错何至于株连全家,他千不该万不该,杀了那一府的人。”
“额.......他这个操作确实让人很无语......”想了想又说道:“季时之,你说那齐燕又是怎么想的,既然要跑为何一开始会嫁给齐白,就算齐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至少也该挣扎挣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