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伙计说椰子是张老爷子好友送他,可他却分了一半给自己,那说什么也必须得好好感谢一番。哪怕是张老爷子,想来也没见过椰子几回,用椰蓉制成点心,想必能讨他欢心。
季唯一有了想法,立马就取了材料捣鼓起来。他先揉出了挞皮,接着用椰蓉、黄油、糖、椰汁和鸡蛋融合后加入面粉,也揉打成了团状。
再将挞皮擀成薄饼状,裹住椰馅,一一捏出形状后,送入面包窑。
这椰挞做起来简单,可在烤制过程中散发出来的香味却简直能了要人命。
“这也太香了吧,我都要饿死了!”
“魂儿都给这味道勾走了。”
“这季老弟看着年纪轻轻,怎么手段这么多,天天变着花样做吃的!”
“饿的手都软了,面都快揉不动了。”
凑在一块忙活的众人,生怕被季唯听到,全都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交谈。
不是他们不专心,这实在是被勾的心神不宁,没法子专心。
好在面包窑开了以后,散了会味道,这股子勾人的椰香味慢慢淡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季唯开了两个椰子做椰蓉,分量本就不多,能做出九个椰挞,已出乎他的意料。
刚烤出来的椰挞带着滚烫的热度,季唯却好似感觉不到,挑了个略小一些的椰挞一口咬下去。先听到的是表皮咬裂的那声脆响,咔擦一声掉了不少残渣。
接着是紧实香软的椰子馅儿,每一口都是满满当当的椰丝在口中散开。越嚼越香,虽甜却绝不腻味。占了椰蓉的便宜,香味浓烈非常,几乎能压绝大多数糕点一头。
季唯三两口吃完一个椰挞,将手上的椰蓉拍掉,找了个食盒将剩下的八个椰挞全部装起来,就打算去找张老爷子。
路过洪大两人时,停下来又看了眼刚刚烤出来的鸡蛋糕。比起上一次,两人这回做的要好很多。只不过还是有些过于扎实紧密,蛋糕最顶端开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好多了,下次记得刮拌面糊时,绝不可太过大力快速,要朝一个方向按照我教你们的手法切拌。”季唯夸了两人几句,指着满桌子半成功的试验品道,“一会我回来后还要检查,你们再做一个,这些都分了吧,当做点心了。”
虽说并不是那么成功,但对于这些糙汉子而言,奶、鸡蛋和糖无一不金贵,用它们做出来的东西,哪怕味道差了些,也决不会嫌弃。
更何况味道都在,只是口感稍差。对于他们来说,更是无从对比,哪里分的出好坏。
季唯一走,全都撒欢地跑过来疯抢鸡蛋糕,要不是田哥在一旁看着,恐怕后院都要乱了套。
季唯一出北街,就认出了张家的马夫。
张家能够坐马车出门的也就那么寥寥数人,张鸣远不喜出门,那马车里坐着的十有八@九就是张老爷子。
车夫没注意到季唯,还是他高高喊了声,对方才用力扯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敢问车中坐的可是老爷子?”
第99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第100章
季唯的声音刚传入车厢, 张老爷子就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郑,看来你俩颇有缘分, 既然狭路偶遇, 不如坐下来一叙。”
他说完, 撩开车帘子,笑眯眯地冲季唯招手, “是我,季小友,上车如何?”
季唯本就要去见他, 既然路上碰到了, 没理由拒绝,干脆利落地跳上车辕,就坐在马夫边上, 抱拳道:“见过先生, 多谢赠礼。”
“送礼者乃是老夫,季小友如何只谢他?”张老爷子眯眼道。
“多谢老爷子抬爱, 季唯这不是就给您送回礼来了吗?”他抬起食盒递到张老爷子面前, 后者愣了愣, 没想到这偶遇还真不是偶然,当即拍着大@腿笑出声。
“老郑啊老郑,你有口福了!”
此时的郑义自然不能明白老友的意思。
他面露困惑, 在张老爷子的示意下, 随手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这东西形状如何惹得他惊奇, 是这味道闻起来带着浓郁的椰子香味。他可是刚从椰子的产地离开,如何识别不出来?
郑义是行商, 走南闯北近十年,见过的大世面连张老爷子都的比不上。可此时,他看着盒子里头的椰挞,愣是没看出如何用椰子做出。
他从中取了一个打量,突然啧啧称奇:“小兄弟不简单啊,我从南走到北,都没见过这东西,是什么?”
“此物名叫椰挞,我方才突发奇想制作而成,还带有余热,两位不如尝尝?”季唯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触及郑义脸上的疑惑,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这自信源自他前世二十年的反复钻研打磨!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老爷子动作倒快,在郑义怔然时,伸手从盒子里取了个椰挞,直接咬了一口。
他原还担心这东西如曲奇一般坚@硬,可咬下去才知道,松软又甜蜜,与曲奇毫不相似。
“这味道……”张老爷子话没说完,又咬了口细细品尝。
在郑义送了他椰子后,张老爷子也剖了不少椰子取椰汁饮之,对椰子的味道也有了几分熟悉。只不过当这种熟悉的味道,浓缩了数倍扑鼻而来,在唇舌间弥漫开时,他还是不由得叹息一声。
“怎么?老爷子对它不满意?”季唯挑了挑眉。
除了口感过硬的点心外,季唯送来的糕点,张老爷子向来喜爱,看他如此表情,倒是让季唯有几分不解。
郑义看好友的表情,好奇之下就吃了几口,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这下子季唯真的不解了,皱着剑眉盯着两个老者,等着他们开口解释。
“我们真的是老了啊。”郑义摇着头,苦笑着看向身侧的老友。
张老爷子与他相交数十年,自然是明白郑义的意思。
想他们两人加起来年岁已百,可却被眼前这青年给压了一头。明明不过二十来岁,但却有如此奇思妙想。
椰子是郑义从南边带来的,在长柳镇及附近这小小的所在,是决计见不到的稀罕物。可就算是如此,季唯也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出这样的东西,怎能不叫二人吃惊?
“它很好,你也很好。”张老爷子又叹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连皱纹都跟着舒展开,“我闻着这味道,竟是比那越王头还要香浓,不知季小友做了什么?”
“越王头?”季唯重复了一遍,撇开脸,忍不住地笑了两声。看来是椰子在这的名字了,没想到如此有趣。
“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取了果肉与果汁,炮制一番,就成了眼前这个椰挞。两位喜欢就好,家中越王头还有不少,下回再让人送些到府上。”
郑义眼睛亮了亮,“我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这样的东西,之前听老友提起你说制点心,竟是独成一派。屈居于此,倒是有些可惜。”
张老爷子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我又怎会不知?只不过若连根基也无,还谈什么其他。”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竟当着他的面谈起了他的未来,季唯怎可能不知。不过两人所说,他倒不是没想过。
正如张老爷子所说,他无甚根基,要想离开这长柳镇困难重重。如今有了张家助力,倒是能缩短不少时日。
季唯对此话题没什么兴趣,看郑义与张老爷子谈话告一段落,便问道:“不知郑先生此次带了多少的越王头?”
行商走南闯北,携带各地特产物资四下贩卖。既然如今能送张老爷子越王头,说明此次卖的东西就是它。
古代交通闭塞不发达,要想赶到最南边的崖州去买椰子是极不切实际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如果想要椰子,眼前的郑义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倒不是说季唯非得要做椰制品不可,而是椰子稀罕,此种风味难得,他不愿错过。
“数百不在话下,小友有兴趣?”郑义目光未闪,身子一下坐直,灼灼的看着季唯。
“二位请看,其实这就是用那越王头的果肉制成,烘烤后香味远胜于果肉。其实并非是看我是否有兴趣,而是该看张老爷子才是。”季唯含笑望向老爷子,不再言语。
郑义目光转向老友,张老爷子低低咳嗽了一声,“你这小子,倒是打得好算盘,有什么事只管推到老头子身上么?”
张老爷子并未跟郑义细说他与季唯的合作,看郑义疑惑,向他解释:“我与季小友之间,乃是我替他采买原料,由他负责制作。”
郑义点点头,“那好说,便由你都买了,也省的我再到处跑了!这批越王头可都刚从树上采摘下来,新鲜的很,能存放一段日子。”
“你啊……”张老爷子笑了,“这件事稍后再说,还得经过详细的计算才成,哪就如此轻率了。”
马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就停在了郑义落脚的客栈外。送别了郑义,车上一老一少就随着马车去了张家,商谈一下关于郑义那批椰子的事。
由于这是一批存货,只会越用越少,甚至拖得时间越长,腐烂变质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如何使用,需要谨慎又谨慎。
张老爷子仔细询问季唯做椰挞的用量,本想着出于保守的盘算,只购入一半椰子,以免浪费。毕竟他虽与郑义是多年故交,可二人也同是商人。
商人重利乃是天性,自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不过在季唯表示制成椰蓉,可以长久保存后,张老爷子终于大掌一挥,决定下回与郑义见面,就将他这一批货拿下来。
光是这椰挞,就稳赚不赔!
不过这椰子用一个就少一个,自然不能作为店铺里的常规商品。季唯与张老爷子合计之下,就打算效仿月饼,将之推销给上层富豪之家。
这些人不缺钱,缺的就是新鲜玩意儿。
季唯所做的点心,无一样不是在这个世界闻所未闻,本就对他们的胃口,只需要稍加包装,就能如同当初的月饼礼盒一样引起热潮!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显然是预见到了不久的将来。
“不过以往为我作画的那人,如今已去了县学念书,我还需另外找人,恐怕需要点时间。”要定制礼盒,不仅要印刷坊帮忙,礼盒也需要重新设计。
没了文宣,季唯还真有些苦恼该如何寻觅合适人才。难不成要再去找掌柜的举荐个人选?
“你可别忘了老夫。”张老爷子摸了摸下颌的胡子,笑眯眯道,“找人这事儿,就由我包了,等我找到了人,就引人来见你,你需尽快将图纸定下,我才好去找俊琦,让他赶工出来。”
之前因季唯毫无名声根基,破费了一番功夫,才通过陆展鸿将月饼礼盒尽数卖出。有了之前月饼打下的市场,要卖出椰挞礼盒,可谓事半功倍。
两人商议好细节后,季唯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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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冤枉啊——”
自从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向山长所居住的竹屋,并从里头出来后,张小满就对着天惨叫了一声,竟是哭昏在地上。
原来在他们前来寻找山长的途中,恰好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柳成荫、陈沛之等人。他们见状,立马逼问出了事情经过,拽着张小满去找了山长。
柳意绵等人不过在一旁简单的解释事情经过,那陈沛之就好似亲眼目睹了一般,添油加醋地补了不知几多的细节。惹得山长勃然大怒,说张小满污了书院的学风,断然留不得。
要不是陆玉书作保,发誓一定会找出这个窃贼,才让山长多给了他们些时日,否则张小满此时就已不再是书院的学生了。
可不论如何,张小满已是满心绝望。来自众人的恶意怀疑,以及内心中如山沉重的压力,都让他喘不过气来,终于昏倒。
柳意绵坐在床边,望着脸色苍白又瘦弱的张小满,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们与陈沛之等人,为了张小满,在山长面前几乎可说是闹了一通,他们看起来虽占了些许上风,可若是抓不出窃贼,最后张小满也还是会含冤离去。
“我相信小满,不会是他。”经过一通吵闹,柳意绵终于冷静下来。联系张小满以往的行事作风,他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张小满所为。
“我也不信是他!”林泰皱眉嘟囔,“要真是他,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换了平时纪宝山、赵勉光等人定是会发笑,可如今事态严重,倒是没人有这心思了。
“那你打算如何?”陆玉书手里握着一把纸扇,目光平静地望向柳意绵,缓缓打开扇面,露出一副翠竹图。
“林泰,你能借我些银两么?”柳意绵忽然道。
“行啊没问题,要多少?”林泰立马点头,“我身上也就二两多,要是不够,我再回家取!”
“不必,我这有。”陆玉书含笑道。
“二两已是绰绰有余。”柳意绵低低叹息,在他们的目光下,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小满徐徐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