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绵根基太浅,这才是最让季唯担心的。
“他与我说,想要参加明年春天的县试,若是能考中秀才,就可赶上秋闱。”季唯面露忧色,晨起时,他怕柳意绵信心受损,为安抚他如是道。可从心底里,还是有些担心他抱了太大希望,届时会受到打击。
“一次就考上的秀才的人并不多,不少人都考了数次才中。多去历练感受亲临考场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倒是不需要如此的在意。”
山长听出了季唯的顾虑,“我之所以只叫了季公子来,就是想谈一下关于意绵这孩子。“
季唯坐的更直,上半身微微向山长倾去,“请讲。”
“书院的讲学先生是好,说的内容精妙,可对他来说,还有些过于高深。此时的他,根基未牢,还需多学多背,多思多考。若是为了赶上进度而太过勉强,就如同空中楼阁,虚而不实。”
季唯不是搞教育的,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柳意绵的功课,听他说没什么大问题后,也就放下了。
如今听山长这么一说,才明白问题不小,一时间有些紧张,问如何是好。
“因我管教不严之故,才屡次发生冲突。我决定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指点三月,以弥补我的过失。”他此言一出,季唯面露欣喜。
山长虽没考中进士,却是个资深举人。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他志不在做官,因此就收了科考的心,回了大溪镇做了县学的山长。
他执掌县学十年,教出的秀才就有数百之多,更不用提还有九名举人,其中更是有一名考中进士,在京为官。
即便他每日只抽出一个时辰教导柳意绵,对柳意绵来说,也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了。
季唯起身替柳意绵致谢,刚要鞠一大躬,就被山长抬手给拦住了。
“不必行此大礼,我一人独居于此,有个人陪着也不烦闷。”山长轻笑了下,捋着下颌短须,优哉游哉道。
与山长一席谈话结束后,季唯很快从后山下来。不过他两手空空,还是离开了县学打算去福星楼买早点。
一日三餐这个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普及。大多数人都是一日两餐,早午餐混在一块进食,只有极少数的富贵人家,饮□□细,分的也细,才会有早点。
不过这个点,林泰、文宣也没吃过东西,念书又费脑子,反正季唯还在,就给他们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念起书来,也更有精神些。
快出县学门口那条窄巷时,迎接走来个老熟人。就看了他一眼,低头靠着墙就打算与他来个擦肩而过。
季唯认出了人,又哪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当即倒退了两步,堵在了陈沛之必经之处,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陈沛之这些日子十分狼狈,先是有人揭发他参与偷盗一事,接着是被山长得知他违反院规跑去逛花楼。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依照院规,都不得轻饶。
因此他这些日子,在书院里很不好过。只除了几个交好的,其他人都躲在暗处闲言碎语,以陆玉书为首的学子,面儿不与他往来,还处处挤兑他。
陈沛之哪受过如此窝囊气,可偏偏被山长警告了,要不想像柳成荫那样被赶出县学,就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才看到季唯,怕他为了柳意绵之事秋后算账,躲着他走。
不然按他的脾气,哪能如此。
“只是想问问陈公子,近日过的可好啊?”季唯绕着他转了圈,嗤笑一声道,“遭人挤兑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说完,陈沛之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狂怒涌上了他的脸,使得陈沛之本就不白的脸颊,因怒而涨得通红,“是你!是你向山长告的状!一定是你!”
他在县学嚣张依旧,虽树敌不少,可他人也还忌惮着他。否则陈沛之作威已久,又何至于到现在才被人算计?
他并不是没猜想过柳意绵,但只觉得他没这胆子,压根就没往季唯身上猜过。
这下真相大白了,陈沛之脑子里最后的一根理智也断了。
“是我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下奉劝陈公子,还是不要冲动了,否则追悔莫及啊。”季唯微笑着后退,与陈沛之拉开距离。
只是陈沛之此时已气昏了脑袋,眼睛里只能容得下季唯罢了。眼看着季唯要跑,就紧紧的跟了上去。
他们是在巷子中间碰到的,季唯没跑多久,两人就冲到了街上。再加上季唯又刺激了陈沛之几句,他就当即挥舞着拳头落在季唯身上。
虽说季唯扭开,把拳头的劲儿避开了。但在外人眼中,陈沛之这拳头还是凶狠地砸在季唯身上。
而后季唯就还手了。
两人不管是从身高,还是从体型上,都差了不少。陈沛之一个书生,再壮能壮到哪去。三两下就被季唯困住,此时两人这一闹,早被不知道多少人瞧见,季唯就拖着他进了巷子。
也不管陈沛之如何求饶,季唯下狠手打了一顿。不过都避开了要害和裸@露部位,金玉其外,倒看不出什么。
若是解开衣襟,就能看到陈沛之身躯上几乎如同开了染坊的淤青,触之则痛。
陈沛之蜷缩着身子,呻@吟着。
季唯轻踢了他一脚,“够了,别装死了。我下手有分寸着呢,抹点跌打药酒,养个几天也就好了。”
陈沛之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只是警告你,若是下次再敢对我的人下手,就不会只是这样了。”季唯故作惊诧道,“方才你追至街上打我,肯定被人看到了。不知可会传到山长耳中?若是这样,说不得陈公子会被——”
季唯拖长了语气,并没说话,但这不妨碍陈沛之心头一跳,吓得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疼痛也忘了。
他一脸狼狈,不得不恳求道:“季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对柳意绵下手。若再有下回,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季唯冷眼看他。
陈沛之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我就随你怎么处置!”
季唯笑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还能怎么处置。只不过院规森严,还望陈公子谨而慎之,莫要再犯。”
第11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第118章
昨天刚卖出去的方子, 季唯一开始也没想过就能买到。他不过就是路过了福星楼,就拐进去看了一眼,听到伙计说油条上了, 就帮他去拿了根。
尝了下味道, 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他就随手买了几根,又回张家铺子拿了肉松小贝、可颂。要走的时候, 管事递了两盒的椰挞给他,说是长柳镇让人捎来的。
这椰挞礼盒走的是高端市场,从包装到宣传, 无一不用心, 价格也是居高不下,跟内馅不同的月饼卖的同样价钱。但怎么说也得给创作人季唯留点,他又不在长柳镇, 就干脆托伙计给送来了。
季唯提着吃的回到校舍, 林泰叫了一声连鞋都没穿就从床上跳下来。被季唯嫌弃的避了开去,冲他光着的脚掌指了指, 林泰就跳着去穿鞋了。
“这椰挞是长柳镇捎来的, 只此两盒, 我可都给你们拿来了。”季唯把东西随手放桌上。
柳意绵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整理了一下,之前做月饼时,他就有帮忙, 自然知道礼盒该如何拆开。
看到椰挞时也有些好奇, 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椰子生长之地过于严苛, 若不是季唯知道炮制之法,哪能做成椰蓉椰挞, 让他们见识到这等好物。
烘烤过后的椰奶香味,在屋子里飘散。
三人都深吸了一下这若有若无的味道,有些嘴馋。
林泰是眼冒绿光,话也不说就拿了椰挞往嘴里塞。在得知了椰挞一盒也要半两银子后,就连林泰咀嚼的速度都跟着放慢了,毕竟这每一口吞的可都是银子。
一人吃了一块后,就都不动了。季唯也不勉强,只说这椰挞放上三四日,可能就要坏了,若不吃就是浪费,叮嘱叫上纪宝山也可来尝尝。
之后分食了油条、肉松小贝填饱了肚子,林泰和文宣就告别回屋去了。
“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忙,若你钱不够用,就去铺子里找张管事拿钱。他会从我的账上支给你的,不用太过担心。”季唯掐了掐柳意绵白净的脸颊,留下了些许红痕。
柳意绵绞了绞手指,心中有些烦闷。
他知道季哥还有正经事要办,不能留在大溪镇日日陪他。此番他来监督新铺子开张,已为了他的生辰多逗留了数日,两人还已……他不该如此贪心的。
柳意绵低垂着视线,看右手腕晶莹剔透的玉镯,左手食指轻轻碰了下,闷闷道:“季哥何时走?”
“若没有其他事,许是下午吧。”之前跟林耀祖谈的加盟事宜,还需赶紧跟老爷子谈一谈。他在这待了六七天,林耀祖都不止一次借林泰的嘴催过他。
季唯可不是因私废公的人。
他轻叹了口气,长臂一伸,将人揉在怀里,亲了下柳意绵额头,用下巴低着柳意绵脑袋,就这么静静抱着,“我向你保证,一旦有空,就来看你。哪怕我不来,也一定会让你知道,我@日日都在想你。”
“我心里知道就好了。”柳意绵喃喃着,反手抱紧了腰。
自从柳意绵上了学,二人就聚少离多。即便是抱着对方,都是种奢念,他们睡也不开口,就这样待了好一会。
柳意绵轻轻道:“月余未曾回去了,不知周婶、阿秋他们如何了。”
季唯跟阿秋之间的联系,除了工作外,就是柳意绵。在柳意绵离开后断了一层,阿秋怀孕后又断了一层,如果不是柳意绵此时提起,季唯早就抛在了脑后,此时拍了下脑门,有些懊恼道。
“我竟将此时忘了同你说了!”
“什么事?”柳意绵抬起头,有些好奇道。
“是阿秋,自他怀了身孕后,就没再来铺子里帮忙了。现在那些杂事,是由田哥帮着——”
“什么!”
季唯话没说完,就被大吃一惊的柳意绵打断。这不能怪柳意绵太过激动,虽然人人都知道哥儿是能够怀孕的,可相比于女子,他们的生育能力实在是差。
这也是为什么哥儿的价钱,远低于姑娘家的原因。不少穷苦人家娶不到媳妇,又买不了姑娘,就只能买哥儿,以希望哥儿能生个孩子。
先不说怀上了能否生下,就说哥儿这极难受孕的体质,阿秋能够怀上孩子,就说明了他是个福泽深厚之人。
柳意绵像是自个儿怀了一般,抓着季唯的领口激动了好一会。等情绪冷静下来,他又有些伤感了。
“阿秋是个命好的,他以前常说能够吃饱穿暖就很好了,今后若能生个孩子,这无根浮萍也就有了依靠,这辈子就圆满了。”也不知他这辈子,可否有阿秋这运气。
即便他最后撑不过鬼门关,也想给季哥留下一个有着他们血脉的孩子。
“想什么呢?”季唯看柳意绵默不作声,眼底的喜色褪尽了,看起来有些难过,就收紧了手臂,把人贴在自己胸口,“我喜欢看你笑,看你脸红的害羞模样,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你还有我。”
柳意绵不想说这些事,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含糊道:“我不能亲自去给阿秋道喜,季哥回去时,替我带一份礼吧。”
“好,送什么?”季唯直男心思,要问他意见,肯定是直接包个大红包送上门了事。可阿秋是柳意绵唯一的好友,自然不能如此敷衍。
思来想去,柳意绵还是决定去店里买块长命锁。可他想要起身,却又被季唯给搂着拦下来,“再抱会,没抱够。”
季唯靠坐在床头,两腿交叉放在床上,柳意绵被他搂在怀里,自然而然就坐在他腿上。靠的近了,动作间自然会有所摩@擦。
柳意绵察觉到了什么,脸皮一下子红了起来,伸手推季唯胸膛,低声嗔道:“让我起来啦……”
哪有年少不冲动,更何况初尝了情@爱滋味,又岂是这么好压抑得住的。
季唯凑到柳意绵耳边,故意喘了声,委屈道:“你昨夜哭得狠了,莫不是水做的。为夫顾着你,忍得好难受。你摸摸它,想你想的疼了。”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若非凑在柳意绵身边说的,只怕也听不清。
这话带着某种强烈的意味,熏的柳意绵脸若红霞,在他没防备间,手已被季唯握着朝前探去。他下意识一缩手,很快又被捏紧了手腕。
“乖,你只当心疼心疼我。”季唯少有这般低垂着眉眼,柔着嗓子说话的模样,看的柳意绵心也化了,人也软了,只将脸埋在季唯肩头,耳尖似要滴血般的红。
至于后来,又是怎么滚到床上,季唯忘了,柳意绵估摸着……也记不太清了。他累得很,除了喘气,再没了其他的气力,用一只手盖住眼睛,挡住了光,以及某个笑的一脸餍足的可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