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天已经失败过一次,今天碰到这样的机会,又是和AR23有关,肯定不会放过。
其实M市的富人区里也有一个类似龙安公安局这样维护治安的机构,叫“明青所”,不过是私人盈利的,专为些富豪办事。
程延辉说,“我打电话给章龄,向他借点人过来。”
谭队不赞同,“他那个人做什么都要谈钱,不一定会答应。”
“那我们就付钱给他。”
“.....现在局里哪有闲钱,我们人手缩减这么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没钱,大家的工资都低到不行了,你还拿钱去给别人?”
谭宏耀和程延辉在接到报警电话后已经往Myst那边开去,谭宏耀知道他心里急,但是向明青所“买”人手这件事情他实在不同意。
本来公安局人手不足已经很羞愧了,现在还沦落到要向别人求助,还是通过买卖的方式,脸还要不要了?
“不一定是要给钱,我在开车,你帮我打电话去问问章龄,”程局飙着车,目不转睛地说,“我知道你不同意,但现在是发现了一个大型贩毒地点,还和AR23有关,你想想昨天死在赌场后山和医院里的人,想想钟复,再衡量这个电话到底要不要打。”
Myst的占卜室里,许约问,“找到程延辉的手机号码了吗?”
“找到了,”助理说。
“程延辉和章龄不常联系,所以他对章龄的声音并不熟悉,你装作是章龄本人,打电话诱导他用你的人手去Myst,要做到不能被戳穿,也不能被怀疑目的,至于该怎样,你自己想。”
助理应了声,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程延辉的电话。
那边谭宏耀抓着程延辉的手机,还在纠结,就突然听到铃声。
“没有名字,陌生号码。”他望向驾驶座的人。
“接接看吧,”程延辉说。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延辉么?”那边传来一声粗旷又模糊不清的男声,周围似乎还隐约传来些激烈的快节奏音乐。
谭队疑惑,询问的声音还没出口,对方随即就说,“我是章龄啊!”
谭宏耀“嗯?”了声,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如果是章龄,应该会有来电显示。
“我没用自己的手机号打给你,因为有点私事,不方便,延辉啊.....是这样.....”自称是章龄的人立刻开始一番长篇大论。
“你等等,”谭队赶紧阻止他,捂住电话转头对开车的程局说,“好像是章龄打电话过来,说有点事找你,他没认出来接电话的不是你。”
这么巧,程局微微挑眉,章龄认不出声音不大奇怪,他们总共才见过一次。“他打过来干什么?你听听看他要说什么,必要的时候把我们的请求说出来。”
“好。”
电话里,章龄说他其实一直都很困扰,觉得自己的明青所和龙安局明明是性质差不多的两个机构,都是为打击M市的犯罪而建立,只是他章龄的客户不是M市的普通民众,而是富豪们。
章龄掏心掏肺地和“程延辉”说,从他建立明青所起就不停地被人说他贪财,之前他是不大在乎的,只是当他钱赚够了,就开始有点在意名声这个东西了,想过来问龙安居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谭队听着他说,心里仍有些疑惑,大体上章龄说的合情合理,只不过....他们两人刚刚收到报警电话,又在头疼人手不足的问题,章龄这个平时见都不会见一面、属于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的人就突然掐着点打电话过来了。
有可疑,他望向程延辉,对方眉头皱起,脸上同样有疑虑。
占卜室里,许约听着助理和谭宏耀交涉,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了会,递到助理面前,“和他说你知道了Myst刚被人举报的事情。”
助理作了口型,什么?
许约又把手机收回去,再次编辑内容,“你的人在Myst看到经理带着几个人转来转去,跟过去后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对发生的事情有点了解。你知道龙安局现在人手不足,从贫民区赶过来需要时间,所以想横插一脚,帮他们的同时顺带也给自己挣点好名声。”
助理看完那些字,瞬间眼睛发亮,按着上面的意思和谭宏耀说。
这次,那两位警官想了会,答应了。
谭宏耀说,“我们大概在十五分钟后就到,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来?”
助理说,“已经准备好了,十分钟就能到Myst。”
这迫不及待的态度,又让还在路上的两位警官信上几分。
许约等助理把电话挂断,对陈佳芯说,“你就在这里等待,十分钟后再给龙安局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占卜室找你。”
“接着我再带他们去VIP室里,”陈佳芯接了下去。
许约“嗯”了声,又留意到她的紧张,出言安抚,“不用担心,都被安排好了。”
他和助理从Myst里出来,坐上车后在一旁的暗处里等着自己的人手和龙安局两位警官见面,确定不会节外生枝后和司机说,“走吧,回赌场。”
司机闻声把车开走。
助理:“老板,等把Myst这个贩毒地点毁掉后,我们的人又该怎么和龙安局的人收场呢。”
“直接离开就行,”许约说,“虽然这件事龙安局和‘章龄’是互相利用,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龙安局有求于‘章龄’,他们得了便宜,不会好意思再打电话给章龄问询。”
“哦....”助理看向前方,突然“咦”了声,“司机,你开的好像不是回赌场的路啊。”
被询问的人转过头,张扬耀眼的红发。
“你在喊我吗?”
李洵玉停下车子,转过头对后座的人微笑,“许约,你没来找我,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7.1
第七章
1.
车子里,许约问,“李先生有什么事吗,我的司机呢?”
“叫我阿玉就好,”李洵玉笑眯眯地说。
“好,阿玉,我司机呢?”
“杀掉啦,”李洵玉从椅子下方拿出把枪,当着车内其余两人的面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
“你会生气吗?”
许约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会的话,你会怎么?”
“不怎样,请你吃饭?”李洵玉笑了下,转头望向副驾驶,“你是许约的助理吧?司机被我打晕扔到Myst的一间VIP室里了。”他佯装无辜,“许约,你要让你的小助理回去么?毕竟VIP室....现在应该聚集了一大堆人,你说如果龙安局或者陆氏的人查到其中一名顾客,是你许约的人,这算不算....露出马脚?”
助理陡然一惊,觉得有些合理,回头看向后面的老板。
“要回去么?”李洵玉替他问了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许约对助理说,“给我们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在执行完任务后把人扛出来。”吩咐完事,他又扭头望向李洵玉,“你特意跑过来,是想和我单独待一块么?”
“对。”
“那你先回去吧,”许约对助理说,“我和他待几个小时,不用担心,”他停了几秒,“....阿玉会把我安全送回。”
助理张开口,还想说些什么,许约冲他摆手,“没事,你先回赌场。”
“.....”
这下,车内如愿只剩李洵玉和许约。
“你要坐到前面来吗?”前者调整了下座椅,问。
“好啊,”许约说,“不过可能要麻烦你抱我到前面。”
李洵玉轻笑,迅速下车拉开后车门,“我求之不得。”
他向许约张开双臂,而对方也顺从地把自己投到他怀里,只是在李洵玉俯身张臂那刻,有个东西突然从眼前闪过,他怔了下,右肩随即一痛。
许约的这把刀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蠢蠢欲动,想要插在李洵玉的手腕上,不过现在捅进对方的肩膀.....
也不错。
许老板被他抱在怀里,松开手,慢悠悠地说,“抱歉,我比较喜欢让人求而不得。”
李洵玉没回话,他在将人抱到副驾驶上后才分出心思,去理肩上的伤。他摸着那把刀,脸上痛楚、愉悦与迷茫参杂,说,“很少人能伤到我。”
“是吗,”许约撑起双臂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你可真赏脸。”
李洵玉把刀抽出,“你车上有绷带吗?”
许约从柜子里拿出卷绷带,扔了过去。
“我还以为没有。”
“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灯光下,许约的眼睛微微弯起,勾出几条岁月味极重的皱纹,虽然看起来好像已经“年老色衰”,但李洵玉心里却莫名心动,心脏像被扯了下,又像是被小刷子轻轻扫了扫。
他虽然喜欢男人,但在之前从没对这种“老男人”动心,也没所谓的“恋父情结”。
李洵玉俯身靠近许约,意味深长地问,“你的意思....是我在以后也可以随意来找你吗?”
许约怔了怔,毫不掩饰地向后靠,冷冷开口,“恐怕不可以。”
“为什么?”
“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
“李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许约把目光从李洵玉脸上移开,望向前方,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你想带我去哪?”
“还没想好,你有建议吗?”
“嗯....”许约思索了会,突然转头,他望向对方,微微一笑,“我倒是想到个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
☆、7.2
2.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市中心一间医院的一间员工宿舍里。
位置很偏僻,在医院底层的最右边,里头光景被一扇破旧不堪的铁门被挡住,但李洵玉往缝隙里偷看了眼,发现里面好像也很残旧。两人之前在医院里逛了圈,李洵玉知道今早的新闻,说是有个人在游乐场内大肆发卖毒品,搞得医院一下涌进大批病人。许约或许是想来这看看里面的情况,李洵玉跟他在转了医院几圈后,来到了这么个破烂的地。
许约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心神不宁,抬眸问,“怎么了?怕我突然加害于你,把你的尸体藏在这吗?”
李洵玉笑了笑,“不是,我只是在好奇你怎么突然要来这,这地方应该是给护士和清洁工之类的人居住的吧?你连那些人也要关心下吗?”
他饶有趣味地看向许约,对方没回答,休息室的门被轻轻从里拉开,一个老态龙钟、身材伛偻的人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水壶,腰弯得很厉害,腿脚很不方便,一瘸一拐。
对方察觉到门前有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表情在看到李洵玉时还算正常,不过在落到许约身上时,却是结结实实僵住,恐惧不加掩饰地涌出,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李洵玉毫不怀疑,对方在看到许约那刻想立刻转身逃走。
他转头看向许约——许老板在见到老人时没有太多别的表情,依旧冷漠。
休息室的门仅仅被拉开几秒,就又“砰”一声关上,甚至还上了锁。
许约将对方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面对那扇被紧紧关闭的门,“李洵玉,你之前是认识我的,对吧?”
——他在今晚之前不认识李洵玉,这话不假。
但李洵玉是否早就认识他,就很耐人寻味了。
站他旁边的人点头,大方承认,“对,我听家里的人说起过你。”
“那他们有说起过我的腿吗?”许约问,“比如说我是怎么残的。”
李洵玉坐到休息室门前的长椅上,把许约也推到他旁边,“我听过。里面那人,和你腿受伤有关么?”
“嗯,”许约撑着脑袋,似乎有点疲惫。
“他是当初把你害成这样的医生?”李洵玉若有所思地说,“我听说当年的医生故意不帮你治疗,确定情况差到无法逆转才开始动刀。”
李洵玉望向许约,对方“嗯”了声,“....对,他是当年替我诊治的其中一人。”
“那其他人呢?”
“杀掉了。”
许约笑了下,转头望向旁边的人。
他说的平淡,但李洵玉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下,无端漫出些心疼,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人。”
“怎么不会,”许约说,“只是很少,我还是喜欢用法律来解决问题,不过一想到我废掉的两条腿,又想起那时候在医院的样子,”太失态了,像个疯子一样哭着求那些医生救救我的腿,希望他们能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没有人来帮你么?”李洵玉仿佛知他心中所想,轻声问道。
“是,”许约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似乎参杂了很多东西,五味杂陈,他说,“大家都收了一个人的钱,像条狗一样对他忠心耿耿,哪还有功夫理我。”
李洵玉深深地看着他,“既然你这么恨他们,为什么又单单留下一个呢?”
“杀了这么多人,留下一个玩玩不好吗,”许约转头看向大门紧闭的员工休息室,声音很轻,“那个人曾经是这间医院最负盛名的首席,一双手被誉为医学界的圣手,但我把它们给废掉了,同时又叫人将他以前做过的‘好事’传出去,让他一夜间不仅丢了工作,还臭名远扬。事发后,他想辞职、长身而退,可是我又把他叫了回来,让一个‘天之骄子’,干这种....洗厕所、倒尿壶、擦地板之类的事。”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很大的快意,非常平静,李洵玉问,“这是你的私事,却来和我这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