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养大的关系,这逆子和他一样有些清高自傲,仗着自己有点医学知识就没去过医院,平时受伤都是自己默不作声地处理好,可以说,陆殊同觉得自己的水平远高于其他同行。
而能让这么个骄傲的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跳下高台,去和另一个人商量事情,势必是和养父许约有关。
既然刚才那个医生说他身体很好,那么能让陆殊同这么挂心的,也就剩许约这两条残疾多年的腿。
他靠在枕头上,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养子。陆殊同被他看的有些疑惑,俯下身问,“怎么了?需要我替你暖床吗?”
许约没理他,径直问,“我是明天出院对吧?”
“对。”
“好,”他调整了下枕头,撑起双臂躺在床上,又见对方仍坐在自己床边,“你不走?”
“我走去哪?”陆殊同的语气夹杂着几分笑意,“我就在这看着你,或者你让我上来和你一起睡也行。”
“那我多半是会做噩梦,”许约转身,背对他而眠。
陆殊同一点都不难过,他走去把灯关了,又按下窗帘的自动开关,隔绝房间内一切光线。
在这样漆黑寂静的氛围里,陆殊同重新坐回椅子上,合上眼。
——即便不能躺在身边,但和他一起入睡,或许还能幸运地,梦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后面都很温馨
被锁的71章我在努力进行调整,抱歉等待了~
☆、19.2
2.
第二天一大早助理就办好手续来到病房,许约已经坐到轮椅上,正低头用平板查看公事,听到开门的声音,扭头看向他。
“都办好了?”
“办好了,”助理站在门边,用身体抵住门,对他说道,“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
“好,”许约应了声,身后的陆殊同将他往外推。
助理走在前面,许约看着他的背影,刚才可能被病床挡住,才发现对方手里多了个东西——拳头那么大,好像是一张白纸裹住了个什么圆圆的东西。
“你手里的是什么?”他问。
“是一些煤炭,”助理伸出手将东西展开在他面前,“我听说病人出院的时候,用纸包住煤炭,在医院门口扔掉,有霉运去掉的意思。”
许约挑眉,对他的贴心有些惊讶,问,“这是个.....风俗吗?”
“对,”助理笑了笑,“等老板你上车我就去把它丢掉。”
“嗯,”许约点了下头。
陆殊同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后知后觉,懊恼地低喃,“我应该也这样做的.....”
许约往后瞥了眼,“好心”建议道,“现在去捡点煤炭过来?”
“不,这样就太明显了,”陆殊同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俯身迅速偷亲对方一口,意味深长地说,“我有的是讨好你的法子。”
“......”
“需要我说给你听吗?”
“不用,”许约猜他是又要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迅速拒绝道,“我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陆殊同笑了声,他推着许约走出医院大门,看着助理将那团纸丢进垃圾桶,饶有趣味地说,“你不必‘知道’,我可以用其他途径让你‘体会到’。”
“......”许约一下听出话里的深意,随即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不知所谓。”
陆殊同在旁边笑的愉悦。
他最喜欢对方这幅模样了,明明很生气,但又拿自己全然没办法——陆殊同觉得这大概是许约对自己特有的一种宠溺。两人在这互相用眼神较劲,旁边助理自动化身盲人,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让陆少将老板抱进车内,接着又坐到副驾驶上,示意司机开车。
经过上次在贫民区被司机暗算,助理趁着许约住院的这段时间,将赌场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名员工查了一遍,看有没有哪个是林秋宜或其他人安插在许约身边的内线。
果然就被他揪出六个,都已经处理掉了。
车子平稳的开往赌场。
陆殊同坐在车后,看着路上熟悉的风景,莫名其妙多了些怀念的心情——他几乎半个月多月没去过赌场。从陪许约去贫民区、到对方受伤住院,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机会回赌场。
陆殊同不是很清楚“家”的这个概念,但私以为和在乎的人待在一起,那个地方就是家。
小时侯得不到父亲的疼爱,陆家对他来说只是个住的地方,后来被许约囚禁,那间冷冰冰的空房里只有他一个,便也称不上是“家”。不过现在和许约一起回赌场,并且还是两人常居住的地方。
怎么说,陆殊同觉得很开心。
他这辈子都在盼望得到别人的爱,想和许约好好在一起。
而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他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殊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由内而外散发的好心情惹得旁边的许老板也察觉到,转头连看对方好几次。
但他没必要去问对方在想些什么。
陆殊同倒是回过头了,似乎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笑盈盈地说,“许约,我们好久没回赌场了。”
“嗯,”许约应了声,“要去野兽笼待待么?”
“你喜欢吗?我可以去,”陆殊同答得很快,带着点讨好的意思,坐到他身边蛮横地握住许约的手,语气轻快地说,“我的一切都是按着你的喜好来的。”
许老板瞥了他一眼,“之前你不说那已经对你完全没有杀伤力,只当游戏在玩了么?”
陆殊同笑出声,把头靠在他肩上,“确实是这样,不过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装作很害怕。”
“......恶趣味。”许约道。
陆殊同脸上的笑不变,他又黏上去,强势地与他十指相扣,轻声细语地说,“既然你记得这个,那我之前说让你不要工作,要再考虑一下么?”
许约没回答。
于是陆殊同又补充一句,“大家都说要及时行乐,许约,你也要和我一起,‘及时行乐’。”
许约眉目不惊,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道,“陆少,你的资产好像都被冻结了吧?我是我,你是你,不要混在一起讲。’”
“不要......你都说了给我机会了,”陆殊同固执得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缠在许老板身边,喋喋不休地说,“许约我们去旅游吧?你的身体不适宜长期操劳过度,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么多年我都这样,不也挺好的,”许约显然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回道,“而且我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陆殊同看了他一会,“除了公事,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他拿出手机,翻出之前保存的一些热门旅游景点,温声细语地说,“我们可以去泡温泉、尝美食、喝咖啡之类的,再不济,去市中心玩玩也好。”
许约问,“计划了很久了?”
“.....嗯,”陆殊同斟词酌句地说,“上几个星期陆仁琛怀疑我杀了陆赋生那会.....就有想过了。”
“.....你对我的执念到底有多大,”许约头疼,耐着性子回答,“你说的这些,年轻时我都做过,现在并不是很想干这些。”
“那你想做什么,爱吗?”陆殊同接的很快,其实他本应生气,毕竟年轻时的许约他无法染指,也没有参与,不过现下可能怂恿许约和他一起去旅游更重要,陆殊同管不了那么多,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嘴角翘起兴致昂扬地看向他,他堂而皇之又肆无忌惮地说,“我对喜欢的人有欲望,不很正常吗?”
“......”许约深吸口气,“陆殊同,我之前没发现,你可以这么不要脸,”可能是被对方给气的不轻,许约言辞意正地说,“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做这种事。”
“才不是,你现在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没有讨厌我,我想我们离最后一步......很快了,”陆殊同凑过去,在对方脖颈处飞快地亲了一口,挑眉道,“你看,你不是都不抗拒我这样对你吗?”
“......”许老板呼出长长一口气,皱着眉问,“你哪来这么多歪理?”
“我说的都是实话,”陆殊同正儿八经地给自己辩驳,“许约,你没发现自己一直对我很容忍吗,我之前亲你,你都没对我怎样。”
“......发现了,”许老板刚呼完气,又叹了声,“刚刚发现的,你是怎样,想我像林秋宜对林奕恒那样么?不对,你和他不是一样的人.....”
陆殊同轻轻笑了下,颇有深意地说,“你可以像那女人对林奕恒那样对我啊,没事和我上上床,禁止我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内,对吧?”
他转身抱住旁边的人,把脸埋在他肩上,“许约,我巴不得你把我锁在你身边。”
想得美,许老板本能地想这样回答,但又想起同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没见这逆子听进去过,干脆当他不存在,抬头望向前方副驾驶,问助理,“还有多久到赌场?”
助理将老板和陆少“打情骂俏”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正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听到老板发问,很是欲盖弥彰地回答,“已经在走山路了,应该五分钟就到。”
“好。”
许约将埋在肩上不知好歹的养子扯开,低声说,“给我收敛点,我们现在还不是情侣。”
他前几天明明没给确切答复陆殊同,只模糊不清地说了句“不知道”,但这逆子像个穷了半辈子突然收到一千万块钱巨款的人,立刻为非作歹起来。
不过还好陆殊同还是“知恩图报”的,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他。
到达赌场后,助理先下车,将放在后方的轮椅拿上来,再把许老板的车门打开,陆殊同走上去将人抱下,推着他往里面走去。
“去书房吧,”许约说。
陆殊同将他推到里面,又体贴地将暖气打开,在他腿上盖上厚厚一层毯子。
许约看着他将一系列动作做完,“这么好服务,要再给我拿本书么?”
“你想要哪本?”陆殊同立刻走到他面前,顿下身目光灼灼地问。
这么卖力讨好自己,许约倒也知趣,不过他还是不大喜欢依赖别人,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需要书童陪伴么?”
陆殊同不死心,眼巴巴地看着他——这话一语双关,对面许约立刻反应过来,不禁失笑,他看了会陆殊同,转头面对摆了整整一墙的书,一本正经地说,“不想要,无论是哪个‘书童’,都不想要。”
“是吗,”陆殊同坐在地上抬头盯着对方俊朗的侧脸,“可是现在有个‘书童’很想待在你身边。”
许约没理他,直到挑出自己想要的书后才吝啬地转过头,不咸不淡地说,“我不喜欢固执又总是霸道无理的书童,有其他选择么?”
“有,还有贴心温柔款、火辣热情款和听话乖巧款的。”
许约轻笑,扔下句“你做得到么”,将书打开,没再搭理对方,低头细细研读。
陆殊同见到他这样,便也站起来,从书柜里挑了本研究人类心理的书,打算学习下,方便以后和许老板的相处。
半小时后,许约看仰起头活动下筋骨,余光瞟到旁边安静看书的“小书童”,问,“在看什么?”
“《心理类型》,”陆殊同抬头,“研究不同人的性格特征和差别。”
“哦.....”许约应了声。
“你不问我有学到些什么么?”
“那你学到什么?”
“我是内倾思维型的人,也就是对外界不怎么关心,只在乎自己,和在感情方面不大热情。”
许约挑眉,合上书,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说,“前半句很对,后面?”
陆殊同微微一笑,腰板挺直靠近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我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你啊。”
“那如果我并不想要呢?”
“不行,”陆殊同脸色一变,“你一定要接受。”
许约:“你们公司,没有退货服务?”
还是刚刚那个玩笑,陆殊同本就和他挨得极近,再往前凑一下,几乎可以亲到对方。他盯着许约因为在暖气下待的过久而干燥起皮的嘴唇,低声道,“不可以,都是终身制的。”
“那算了,”许约伸手将人推开,操控着轮椅往后退去,“我对你们公司的产品没有兴趣了。”
“这样不好吗?”陆殊同站起来,大步向前,侵略性地把手撑在对方轮椅两边,“我一旦动心,就不会放弃,即便对方死了都不会放手。”
“你这叫偏执,”许约评价。
“可你招惹了我啊,”陆殊同不慌不忙地回答,“被我这样的人缠上,是有点惨,不过许老板作为始作俑者,不需要负点责任么?”
“把后半生都赔给你么?”
“嗯。”
“亏本的买卖,我不想.....”
许约没能说完,对面陆殊同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强吻上他。
......老实说,许老板在外面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即便是年轻时和别人交往,也是从头到尾紧抓主动权,绝不会这么狼狈地被人拿捏成这样。然而每次和陆殊同这逆子相处,却又都被动无奈得很。
于是叹了口气,看着陆殊同。
对方闭着眼,显然已经沉沦。
他耐心等了会,直到被对方松开,问,“你是下定决心,非要和我纠缠到底了是么?”
“是。”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