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看,便发现那人手里端着一小蝶鱼食。在那里喂鱼。真是怪人,大半夜喂鱼。
那人似乎察觉到张珏在盯着他,便回头看他。然后又摇摇头别过去了。别过去了!!!
玛德!!这还能再嫌弃点吗??
张珏连忙上前去,一把抓那人道:“是小爷长的磕碜碍你眼吗?连瞧都不瞧?”
那人却周身似乎带了一股气劲,弹开了他。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毫不在意道
“欧阳靖这选徒弟,越来越随意了。以前的玄妙观倒是个个都是品貌非凡的好男儿。现在…”
感情是嫌他丑!!!小爷只是相貌平平点而已,啊呸,小爷长的好看,金陵一枝花!!
“半夜三更,装神弄鬼。”张珏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人却不语,似乎懒得跟他争口舌之快。将一小蝶鱼食悉数倒入,引得池子一片金红上下翻飞争抢。自己却白衣轻点,踏步飞云,衣诀蹁跹,转身飞到道家嗣堂。
嗣堂祭祀的是玄妙观的历代祖师爷。非闲杂人等,不得擅入。而那人却把整个玄妙观当成自家庭院来去自如。
张珏连忙跟去,只见那人伫立在祖师爷牌位前。袅袅青烟氤氲缠绕他襟裳,衬的他越发的清尘脱俗,非尘世间人。
那人朝牌位作揖道:“承蒙你点化之恩,如今玄妙观气数将尽。我也该尝一尝那人间生活。”
张珏看的入迷,待回神却发现自己所瞧之人不知何时跑到自己身前。
“今夜,你也看的够多了,该回去歇息了。”
“你是何人?”
“清仙峰云澈。”只见那人在自己眉间轻点,便如云烟般散去。等到张珏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在房间内。仿佛昨夜一游不过是自己荒唐一梦。
☆、故友相见
清仙峰是何地?众说纷纭,各执一词,版本诸多,但切实说法却有三。
传闻一:话说,清仙峰曾是祖师爷坐化成仙之地,此地灵气弥漫,仙雾缭绕,若是凡人踏足此地,吸一口仙气,便能开慧根,识天时,知地利,脱凡胎,成圣人。故封锁其地,恐他人起贪欲。
二曰:传闻祖师爷曾在此地掉落一拂尘,拂尘化为成人,守玄妙观之灵脉,但由于灵物仙气逼人非常人所能触碰,故封锁此地,唯有世代掌门可入。
三曰:清仙峰镇有一妖,该妖修行千年,暴虐成性。仙祖恐其为非作歹,将其镇压于清仙峰。故此地不许他人入。
张珏听这传闻是非,心中颇为不屑。心想,定是那欧阳老儿在清仙峰养一小白脸。昨日恐是那小白脸欲私会欧阳老儿,故将自己迷晕。左右他是不会信那神鬼之说的。
这时,无尘跑来,见张珏还在这儿与他人唠嗑便忍不住怪道:“方才我寻你,寻遍庙观,寻你不到,居然在这儿偷懒耍滑。”
“哎…好师兄,你怪我做甚?我是乏了,偶尔歇息一会儿。却又被你逮到。真是的。”张珏撒娇道。
无尘虽比张珏小,但念其入门此张珏早,还是得念一句师兄。张珏之前虽曾怨那道士颇烦。但与无尘相处这几日。倒是真真切切喜欢那无尘。把他当其亲友对待。
“不是我怪你,若是我寻你,你晚些到了也罢了。可是这次可是师尊寻你,你若迟了,恐怕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嘿,你咋不早说,无尘我去也。”说罢,急忙便向朝衡梧殿跑去。
他这师尊可是万分不能得罪,想当初他因为顽劣,打了同门师弟,便按清规罚他给照料同门师弟,还得赔礼。因为之前他口出狂言,得罪不少门派中人。因此乘此机会寻他开心,故意捉弄他的人不下少数。
他因性子爆烈,每每与其争斗。便每每惨遭师尊重罚,按理张珏是受不得气的。但师尊的处罚虽重,但却不偏不倚凡是涉及之人都有,他也是心服口服的。就这样一来二去,张珏也对这位墨阳道长也是又敬又怕。
寻至衡梧殿,便瞧得一人。那人正俯首执笔写字,长衣宽袍,颇像清尘脱俗的仙人。只可惜眉宇间带了几分煞气,面相凌厉,少了几分仙人祥和。
张珏见此不由就生了几分寒意。再想想自己初到那一会竟然不识好歹,对其出言顶撞。莫名对当初自己生了几分敬佩。真当是初来乍到不识恶虎凶,现在想一想那时自己活下来真可谓奇迹。
“你来这儿已有几日了?”沈墨阳放下笔墨问道。
“回师尊已有三月有余”张珏颇为恭敬的俯身拜礼回道。
“哦…居然三月了,《全真清规》可记得?”
“记得。”
“嗯,既然罚期已满…倒也该识得一些东西了。”只见沈墨阳从书架取得一物。接着又道“道家有五术,山,医,命,相,卜。师兄精通命相卜卦之道,而我精通山医之道。你可知何谓山医?”
张珏在这儿都呆了三个多月,要是连这道家基本常识都不知道。怕是得被墨阳道长抽死。只见他自信满满答道:“回师尊,山可分为食饵,筑基,玄典,符咒,拳法,五种。医可分为方剂,针灸,灵治三种。”
“嗯…为师这有《南宁拳法》一部,念你初次练习,就给你六月时间。将其习会。”说完,将手中的书递于张珏。
张珏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多年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惊的是墨阳道长真的肯传其武艺于他。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将其珍重的藏于怀中。又对墨阳道长重重磕了几个头道:“弟子一定不负众望!!”说完就欣喜的离开了。
心怀至宝,张珏一心就想寻个静谧无人之处,好好揣摩修炼。可走至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不远处有男女嬉笑打闹声,便上前凑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只见只见一群道姑将一风流浪荡的白衣公子围着中间,其中一个道姑囔道:“孟公子,你看贫道这鸳鸯绣的怎么样?”
“明儿姑娘手艺自然是极好,怕是绣衣坊的绣娘都没有咱们明儿姑娘手儿巧呢?”那人手执一把折扇,浑身散发着风月场潇洒的贵公子的气场。
呵!写通身散发的骚包的气息的不是孟洛渡这厮,还能有谁?张珏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这般模样,心里生了一阵无名火。看到其人便赌气的转身绕道而走。
孟洛渡在众多人群中一眼望到张珏,见其要离开。便连忙推开众人,将其拉到一旁道:“那日师父独留你,我还以为他会收你,你怎的又拜了墨阳道长?”
“我倒是以为孟世子忘了我呢,没想到还记得我这无名之辈。”张珏撇过头去,不想搭理孟洛渡这厮。
“你这怨我瞒着你?本来我这是身世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但你从未问过我,我也不好说道。”
尽管是张珏没理,他还是不想承认,何况他和孟洛渡已经来了那么久了。他却只顾花前月下,和那群莺莺燕燕玩在一起。也不曾来看自己。不由一股酸意泛起。
“孟公子,可真是哪儿都莺莺燕燕成群啊。”
“那是~本公子可是魅力无边。莫说是道姑,就算那怡红院的头牌巧儿也是天天盼着我呢?哎呦…你踩我做甚?”孟洛渡颇为得意的炫耀着。哪里听得张珏言外之意。却踩了一脚,也不曾恼,只当他孩子心气,跟自己闹着玩。
依旧眉眼带笑的望着他,好声的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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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欧阳靖立于殿下,见那高殿之上,身着明黄龙袍,颇为俨雅。言行举止倒有几分李后主之流。
见此不由心生感叹,传闻其父高祖曾在秘书省见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明帝,“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风流,过李主百倍”。如此见来果真名不虚传。
“欧公,此番找朕有何意?”
见高殿之上人发问,欧阳靖立马俯身跪地道:“回皇上,贫道此番见皇上,是有要事相求。”
“仙风道骨的欧公也会被俗事所扰?居然还有事求朕?姑且说说看。”只见殿上之人走至面前。
欧阳靖略微抬头一看,又迅速低下头。心生惊讶,早先年曾见过君主,那时他还不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只是一介藩王。有事不解,曾求至自己给他算了一卦。
他这一生只给三人算过卦,所谓卜算之术,不过是趋吉避凶,逆天改命之道,若算之人,涉及苍生,牵涉过广,则是欺天之举。会反噬卜算之人。自己如今这番模样就是惨遭反噬的后果。
他没想到事情真当如自己所算那样,曾经的端王如今已是真龙天子!!尊贵无比!只是他没想到其中艰险,使得皇位如此来之不易。
“回皇上,贫道,想见曾经的辅国大将军张玄策。”说完便再次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只见面前之人脸色冰寒,眼眸上挑,神情变的有几分危险。那周身王者气息也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欧公,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上,张将军早已年迈,不复当年。对皇上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还请皇上将其告老还乡。”说完递上一物。
这一看不打紧,仔细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欧阳靖掌中有一物,青铜鎏金,呈虎状。这不是他久久追查的虎符吗?曾经的辅国将军盛极一时,先皇给予重望,赐予虎符,命其掌管三军。可后来因种种原因,虎符丢失。张玄策手中的张家军也不知所踪。如今虎符再现,那么张玄策手中那一股力量也是不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见其物,稳坐高位的皇甫端思绪万千,但终归久坐高位,不喜形于色倒是掩饰极好。将其心中思绪压了压。哑着声说道:“欧公,怕这不是请求,而是想用着虎符和朕换人呀,这想法是极好的,可惜张玄策并非在朕的手上。”
欧阳靖久跪不语,沉默许久,道:“贫道知晓皇上畏其十年前事会再其发生,贫道将其经脉废除,使其终身不能习武。并派人侍奉其终老。试问皇上,若猛虎失去爪牙利齿,还能吃人吗?”
“呵…欧公真是为了保玄策平安用心良苦啊…若是朕在推脱,岂是辜负欧公一番美意?既然如此,欧公想见就见吧。”
欧阳靖跟随着随从来到了国安寺地牢之内,他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把人藏于国安寺中,国安寺是皇家寺庙,用于皇室祭祀。如此圣地谁又能想到地下藏了一个嗜血魔头。
地牢内,颇为阴暗潮湿,在那阴嗖嗖的牢內,婴儿手腕般粗的铁链,缠缠绕绕许多道捆于那人身上。
那人满身血污,伤痕累累,双目猩红,见来人发了疯似的嘶吼,宛若一个囚居牢笼的野兽。狂躁不安。旁边有一衣着简陋的女子,合眼假寐。
听身旁的人吵闹不安,略微掀起眼皮安慰道:“莫吵了,一日到晚就知道嗷嗷叫…吵得脑壳疼,不疯时沉默的跟个死人,愁煞人。这疯了就是会闹腾,整宿整宿不让人安歇。我看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
“月明,是我…欧阳靖”欧阳靖见女子,双眼含泪,鼻子发酸。没想到昔日玲珑傲骨般明媚女子,竟然有朝一日屈居于阴冷昏暗地牢之内,与一个失了心疯的人终日为伴。
“阿靖,你怎么来了?”女子颇为惊异男子的到来,接着又道“珏儿,可好?”
“珏儿,安好。那倔强逞能的性子倒与旧时你有几分相似。”
“那是,毕竟我是他老娘,儿子不像老子,能像谁?”女子语气颇为轻快,多日阴郁的心情,仿佛在这寥寥几句中,一扫而去。
“月明,我得到恢复玄策的神智的法子,待他恢复神智,你们夫妻二人带着阿珏一起归隐可好?”
江月明一听这话心中已是掀起了波涛巨浪。但是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良久过后道:“不好…”
“为何?难道你想终日就这样守着他吗?”欧阳靖诧异道。
“若是事情当真如此简单,你应该一早就兴奋的告知,但你没有。”
“阿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他们三人本就是要好的挚友,欧阳靖的脾气她岂能不知。若是要用朋友的牺牲换的她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她做不到。
在江月明逼问,欧阳靖只能沉默不语,江月明看似性子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是个玲珑通透的女子。事事都看的太过于通透,慧极必伤。
江月明见状,就不再问了。便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阿靖,你能见我我便已经欣喜万分,不许你在多做什么了。你该歇息了……”
☆、匪祸
韶华易逝,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已过了三年,曾经轻狂的少年已出落剑眉星目的青年,言行举止也有几分稳重。不过在稳重他还是惧怕师尊。
张珏站在衡梧殿内,战战兢兢。这几年他的性子在沈墨阳的打磨下已经没脾气了。
看着孟洛渡却依旧一袭白衣骚气的站在一旁对着他抛媚眼。孟洛渡虽是个俗家弟子,但也是那欧阳靖道长亲传弟子。欧阳真人早已经又去云游了,那么他的徒弟只有墨阳道长来管教了。
墨阳道长可是个冷心冷面的狠角色,莫说他手下弟子惧怕他,就连隔壁的道姑见他都不敢放肆,生怕惹得他不快。
他这位师尊发起狠来,可是不管男女一顿好收拾。曾经就有道姑贪图墨阳道长美貌,欲半夜爬墙去偷偷绘制道长出浴图。谁知被那墨阳道长发现了,差点没掉成皮,好好一个娇滴滴姑娘,出来就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