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
余烬云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他只要一开口便能够让万里虎躯一震。
“你坐我旁边。”
他不喜欢和不熟知的人坐在一起,本能的有些排斥。
尤其是异性。
倒不是看不起什么的,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万里倒是没有想太多,只要不是和白芷坐在一起就成。
他母胎solo到现在,如果突然和这样的仙女坐在一起他肯定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就这样,四人的位置便这么定了下来。
台下一舞刚毕,又一支舞跟着弦乐又起。
还是那个女子,只是这一次换上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衣衫,好几层薄衫。
旋转起来像是一朵美丽的白莲,分外好看。
万里的视线又被那舞女给完全吸引过去,不仅是他,就连一旁坐着的云泽也好奇地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
没一会儿 ,也跟着一同欣赏了起来。
白芷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余烬云身上放。
男人削薄的唇微抿着,眼神也冷,连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台下那舞女分毫。
和这里头的享受舞蹈的人不一样,余烬云脸紧绷着,只要稍微仔细看便知晓他的不耐烦。
他在忍耐着这里嘈杂的氛围 ,却并没有甩袖离去。
看来,是他陪着他徒弟进来的。
白芷将手边刚添上的茶水拿起,掀开眼前的纱幔,如花瓣一般的红唇露了出来。
与之同时露出的 ,还有女子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条。
“嗖”的一声,在她的唇刚碰触到杯盏的时候,一条白色的纱幔往他们坐在的位置飞来。
准确来说,是朝着万里的位置飞来。
正趴在窗边看舞的少年一愣,那纱幔如柔软,迎着风缓缓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万里下意识地接住了纱幔,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去,原本在下面舞着的女子足尖一点,顺着那纱幔往他所在的方向滑来。
如翩飞的白蝶,唇角带笑而来。
在万里眼睁睁地瞧着女子过来,对方稍微一用力,他便被那纱幔带起。
在半空之中被女子一把揽住了腰,接了个正着。
在女子纤细白皙的手落在他腰间的时候,万里身子一僵,抬头看向对方。
她弯着眉眼,红唇勾起的弧度浅淡,自眉宇之间,那媚意浑然天成。
在万里还恍惚着的时候,周围看舞的人见了纷纷扼腕叹息。
在南疆,楼里的女子一般都是价高者得。
不过也有例外的,也可自行选择。
就像是刚才,那女子将自己的纱幔递给了万里。
而万里不明白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接住了。
接了纱幔也就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的示爱。
因此,今夜他得了姑娘的青睐,也得了与她共赴**的机会。
不仅是云泽惊了,就连一旁坐着的一直都还算淡然自若的白芷也险些手一滑将杯盏掉落在地上。
“万里道友,这,这也太……”
云泽脸红的厉害,他磕磕绊绊地说到后面,最后低着头都不敢看另外两人的神情。
当众接受了凡间女子的示爱,并直接被带去了房里与之共赴**。
的确是太狂野太大胆了。
“……阁下,你不去劝阻一下令徒吗?”
白芷沉默了许久,也不大好意思。
可能是对方身上气压实在是太骇人,低得厉害,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毕竟才刚下界历练,根基未稳固,就,就这般……”
可能会经不住诱惑,荒废修为。
后面就半句白芷并没有说完,点到即止。
“……凡间有凡间的规矩,他既接了纱幔便反悔不得。”
良久,男人沉着脸色这么冷声说道。
“再说,如果他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住的话早些归于凡尘也好,省得浪费我精力。”
白芷没有说什么,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说的这般果决无情的男人。
视线往下,垂眸看着他正手拿着白瓷茶壶倒水。
“……阁下,水溢出来了。”
“……”
……
万里原是可以挣开的 ,可那女子将衣袖往他面上一拂。
香味萦绕在鼻翼,他没什么气力,没一会儿便眼皮打架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香料的味道扑鼻,周围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
铜镜 ,胭脂,还有红色的纱幔在床边,怎么看怎么暧昧。
万里揉了揉太阳穴,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他扫了一眼四周,刚准备下床的时候,身后一双玉臂柔柔地圈住了他的脖颈。
“你要去哪儿?”
女子的声音带着点儿调笑意味,气息贴在他脖颈处,让他浑身一僵 ,大气都不敢喘。
“我,我要去找我师父,你可以放开我吗?”
万里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弹。
生怕一动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身体。
“你一个女孩子,这 ,这样不好……”
他的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最后怕碰到对方又自暴自弃地放了下来。
急得他额头都不自觉沁出了一层薄汗。
“哪里不好?”
“是这样做不好?”
她的指尖微动,轻轻地扫了一下万里的面颊,而后又缓缓地靠近。
红唇如花瓣柔软,近乎要贴在他的肌肤。
“还是这样做不好?”
万里憋红着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尽量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和她保持距离。
双手护着自己 ,好像他才是被欺负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你 ,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紧紧攥着一旁的被子警惕地盯着面容艳丽的女子。
那女子被万里这样纯情的模样给逗弄地心情更加愉悦。
“不是你接了我的纱幔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她笑着靠近,手指轻轻地勾起着万里的一缕头发把玩。
“看你年纪最多不过十八的样子,没想到还挺会玩儿的。”
她以为万里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情趣,她丝毫没有想过对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在她靠近的时候身子都瑟瑟发抖。
像一只误入虎口的小兽一样可怜,弱小且无助。
女子越发觉得有趣,之前她一眼便瞧见了万里坐在的位置。
那是有钱人才能坐的地方,因此下意识的便多注意了一下。
后来瞧着对方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和其他想要占有她的人不一样 ,清澈纯粹,是真正欣赏她舞姿的人。
于是想着便宜那些人 ,倒不如自己选了这少年。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万里坐在的那个有钱才能坐的位置的基础上。
她虽然不喜欢那些贪婪恶心的人,但是更不喜欢穷。
看着眼前万里生涩的反应,故意挑逗性地抬起手轻轻地褪下了外头的一层薄衫,露出了白玉细腻的肌肤。
万里像是看到了什么豺狼虎豹一样,慌忙掀开被子就往外头跑。
结果刚跑到一半便被纱幔给卷了回来。
万里浑身无力 ,挣脱不开。
他一脸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怎么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药?”
她思索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
“我没给你下什么药,只是撒了一点儿无魂散罢了。”
余烬云说过,普通的迷药对修者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只有毒修研制的东西才会对修者有效。
“你,你是毒修?!”
女子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突兀的出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她不是毒修,不过我是。”
“那无魂散是我给她的。”
万里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一个着着紫色衣衫的男人身上。
“花影,这个少年给我吧,我正好需要一个剑修。”
“他也是修者?!”
女子瞳孔一缩,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一团黑色雾气萦绕在视野。
等消散之后,万里已不见了踪影。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万里就被转手了两次。
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万里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里,跟关畜生一般,没有丝毫人性。
他脸色黑的厉害,伸手试图将这铁笼子给掰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来。
折戟现在不在万里手边,它自从觉醒了水月镜花之后一直陷入了昏睡状态。
他单单凭借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破开这笼子的。
万里少有的烦躁起来 ,他坐在里面抓了抓头,强忍住了口吐芬芳。
这里很黑,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在很高的位置。
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亮是橘黄色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现在这里也没人,他只是被单纯的关了起来那人还没有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儿,万里双手枕着脑袋闭目养神着,准备看看之后灵力能不能恢复。
只要灵力恢复了,这铁笼子就奈何不了他。
“咚咚咚”,敲击墙面的声音清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显得十分清楚。
万里睫毛一颤,眯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抹月白色映入了他的视野,即使再这样暗淡的环境里也不显落魄。
“道友……”
他的声音温润,放低了声音,和玉石碰撞般清亮。
万里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是之前帮了自己的那个桃源的少年。
他依稀记得,之前云泽告诉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
“云溪?”
刚才还开口说话的少年,在万里试探着唤他名字的时候瞬间没了声。
这里太黑了,除了有点儿光透进来能看到对方在哪里之外,万里并不能瞧见对方此时的神情。
他以为云溪出了什么事儿了,又慌忙唤了几声希望他回应自己。
那边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动了动,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入了万里的耳朵里。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欺负?受伤了没?”
缓了好一会儿,云溪这才涩声,低沉着声线开口。
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即将涌出的情绪一般。
“我没事。”
小心翼翼的,带着莫名的期待意味。
“……你能再唤我一声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等到了傍晚万里还没回来。
云泽:……道友真持久。
余烬云:……
第三十七章
这真是命途多舛。
万里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出于好奇所以进去看了个舞, 结果反倒被转手两次关在了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休息了一会儿, 力气是稍微回复了一点儿, 但是灵力却纹丝不动, 像是枯井一般枯竭。
“无魂散能够使普通人浑身无力,也可使修者短时间内灵力全无。”
云溪见万里正尝试着凝聚灵力,于是这么开口解释道。
“这里应该是那个忆春。楼的一处地下密室,师父和师兄他们既然进来了应该很快便会找到我们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抿着薄唇将自己有些绯色的脸颊埋入了臂弯里。
只有那双眸子亮的出奇,视线一直落在了万里身上。
“……所以,你别害怕。”
空间里很静谧,云溪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安抚意味, 这让万里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
“倒不是害怕, 我就是想出去。这里太黑了,我不喜欢。”
万里不怕黑,但是却讨厌黑暗的环境。
这样会让他想起之前自己死的时候一个人在黑暗里徘徊了许久,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就像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整个人都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绝望又窒息。
想到这里少年皱了皱眉,缩在了铁笼子的角落里坐着没再乱动消耗体力了。
两个人一时间就这样坐在各自的铁笼子里,没有一个人主动出声。
万里耐不住无聊, 他不大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于是开口找了个话题聊。
“对了云溪,你是怎么被那个人抓进来的?”
那边的少年又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小声回应。
“我,我是不小心路过怡春。楼被那个人给使了阴招给迷昏了。”
“醒来时候便在这里了。”
如果这个时候光线稍微好一点儿的话,万里只需要稍微瞥一下便能够看清楚——
在黑色发丝之下,云溪绯红的耳根。
他并不是不小心路过,而是看见了万里而不自觉跟过去的。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进去便被人给抓到这里来了。
少年红着脸,竟有些庆幸现在昏暗的环境让万里瞧不出自己的异样来。
“那你呢?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云溪只是顺着万里的话题这么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而已。
没想到这个问题刚问出口便让对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
万里嗫嚅着唇,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将这件很乌龙且羞耻的事情告诉了云溪。
“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个跳舞的姑娘将纱幔扔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