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冀昀眼前一亮,他怎么忘记颜荣!父皇多疑,正因为妄弟的嫌疑最大他才最先排除他,再加之心理上并不认为妄弟有胆量明目张胆的对抗朝廷。
司冀昀笑的有些讽刺也有无奈,这不是司寇一个人这么认为而是整个朝廷官员共同的认知,在他们心中皇权才是至高无上武林人士只不过是一群莽夫。
尽管无奈但是心里终究松了一口气,他背着手在庭院中走了几步思索片刻对童方道:“一个月后我与妄弟前往西境,颜荣之死不简单,我离京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他们必有行动,童方你吩咐暗处的人盯着京都的动向,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那……”
“方圆兄弟之死不必特意做什么,背后之人一旦动手妄弟的嫌疑也就排除了,现在做多了反而弄巧成拙。”司冀昀挥手打断童方的询问。
“是。”
童方的身影消失,司冀昀原本冷肃的眼神逐渐变得惊疑,目光落在两人饮酒的地方,右手不自觉的摩挲起唇瓣。
第14章 讨好
皇宫
其实十八年前皇宫远比现在的要大的多,变成如今的样子只是因为自从司寇登基后将整个皇宫以北向南一分二。
南边是他现在的皇宫而以北占据一半地方的则被划为禁地,因为这片地方原是先皇与先太子的住处,为了自己的帝位也为了显示对先帝的尊重即使再不愿司寇也必须留着,不过也仅仅是留着而已。
这里是皇宫的最北处,十八年无人问津当年那个威严奢华的宫殿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夜风吹过窗外的树枝发出沙沙声响,漆黑的树影映射在窗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极为阴森。
司寇站在屋外脸上一片漠然,旁边站着一身着蟒袍身形魁梧满脸胡须的男子,身后不远处则是几个侍卫面无表情的相对而立,从其充满警惕的眼神以及放在腰间刀柄处的右手可见双方对彼此都不信任。
“宇文甾你好大的胆子!”司寇眼神阴寒,目光落在宇文甾身上除了恼怒还有一丝嫉妒。
他到底养尊处优十八年身体已不复当年,而宇文甾却日日在前线带兵操练身形丝毫不见老态,反而因多年掌握兵权身居高位气势强盛,两人相对而站他竟比司寇看起来还强上一筹。
两人现在可以说得上是撕破脸皮,宇文甾也不掩饰。
不!
应该说自从雷家军被他除掉掌握北阙一半后他精锐便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
他粗声笑道:“陛下,臣听闻陛下对臣有误解不得已无召返回京都,现在又闻陛下的龙禁军正副统领被杀,为了陛下臣不得不前来觐见。”
司寇眯眼脸上一副怀疑之色:“你想说什么?”
宇文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眼前破败的宫殿:“陛下还记得此处?”
“宇文甾!你笃定朕不能拿你怎样?”显然宇文甾的话触及他逆鳞,顾不得摆君威司寇脸色不由变得狰狞:“宇文甾,当年朕可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出自你手!御驾亲征是你的人提议!先皇与先太子也是你伏杀!而朕则稳住了动乱的北阙!宇文甾,现在朕才是北阙的皇帝!”
宇文甾哈哈一笑声音粗旷响彻寂静的夜空,似乎丝毫不怕别人发现,他一脚踹开眼前的门。
昔日的宫殿灰尘蛛网遍布,他打量四周一眼挥了挥衣袖扫去尘埃顺势坐下挑衅道:“是臣做的,可臣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陛下,两个死人而已都十八年了怎么还如此忌讳?”
“的确!两个死人而已!如今坐在宝座上的是朕!”司寇跨过门槛,选了一个离宇文甾较远的位置坐下,恢复平日在朝堂上的威严:“你今天约朕前来这里为何?”
“现在朝局陛下难道不感到奇怪?”宇文甾说着眼中闪过狠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何须要返回京都。
泄漏壮丁失踪以为就能让本王与司寇两败俱伤享受渔翁之利?做梦!
“忠勇王有高见?”司寇脸色微沉,宇文甾此时问出这句话说明现下京都局势也在他意料之外,也就是说他没有勾结西俟,至少此次西俟威逼西境不再他计划之内。
“想必陛下也看出了他们的目标是太子殿下,陛下就没有什么想法?”
“冀昀既是嫡长子又身居太子之位,他们的目标是他有何奇怪?”
“颜荣与龙方龙圆两兄弟之死呢?别人不了解,陛下不会忘记他们真正的身份吧?”宇文甾不屑再打哑谜直接指出:“不是他们取得先皇信任,臣可没这么容易伏杀成功,让陛下趁机成功的除去雷动这个心腹大患。”
一阵沉默,窗外沙沙声响此时显得极为刺耳,司寇长袖下的双手紧握,身躯挺直肌肉僵硬,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说不出的阴沉。
“他们是你亲自动的手!”
“可陛下也别忘了我的人当年也都被杀至今不知是谁所为,他们的尸首被雷动劫走,他到死都没有说出他们的位置。”宇文甾说的咬牙切齿,昔日北阙战神雷动接下雷家重任镇守西境威名响彻四国,雷家军所到之处无人敢掠其锋,只要雷动在一天世人便没有人知道他宇文甾。
“你确定他们死了?”
司寇扫过宇文甾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下垂眼底深深的不甘。
他哪一点比不上先皇,登基以来事事亲力亲为不敢懈怠,国力渐居四国之首他对得起列祖列宗。
雷动!雷家军!如果当年雷家识时务支持他现在又何须受宇文甾威胁!
“陛下放心,先皇只是个病秧子先太子更是一个五岁小儿,那样的伤绝不会有幸存之理。但是陛下,先皇一派雷家旧部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你怀疑这一切是雷家旧部与先皇一派?”
宇文甾嘿嘿一笑:“陛下不也这么认为?要不然陛下怎么会将计就计让太子殿下亲征?”
“怪不得忠勇王没有阻止朕的决定!朕知道了,忠勇王若没有他事可以退下。”司寇端坐余光扫向宇文甾一点也不奇怪宇文甾知道他的打算淡淡的道:“忠勇王,朕不希望京都有你回京的消息。”
“陛下放心,毕竟臣与陛下一直都是君臣相合,哈哈……臣等着与陛下共诛奸贼!”宇文甾微愕深深看了一眼司寇,一会儿起身佯装行礼,说完大笑着带着人离开。
司寇像是没有听到他张狂的笑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想什么,良久,他将目光转向宇文甾离开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先皇一派?雷家旧部?朕当年能除了先皇灭了雷家,如今依旧可以!不论是宇文甾还是那些余孽!
另外,孔泽朝上之言......他是否知道什么?
“回宫!”
几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开,只留下破败的宫殿矗立在原地见证着一切。
一个月后
大雨冲刷着官道使得泥水四溅开来,连带着坐在亭下避雨的一行人都不能避免溅上几滴。透过厚重的雨帘亭外的景色显得影影绰绰。
“妄弟……”
此次前往西境虽说是代司寇亲征,司冀昀却没有向朝廷要一兵一卒,领着自己的几个心腹简装而行,而司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就同意了。
他被童方等人护着坐在最里边,目光落在一旁的莫妄身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声音喊得那叫一个婉转。
那晚莫妄负气离开,而他也忙于准备西境之行,两人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从手下之人听到对方消息外一直未曾见面。
莫妄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僵硬冷峻的面容抽了抽,余光扫过司冀昀,谄媚的笑容太过刺目,令他颇有一掌呼在其脸上的想法。
“我们特意选了官道,一路行来很是平静。”
原以为司冀昀前往西境,宇文甾绝不会轻易让朝廷插手西境一路上断不可能如此平静,这异常不得不令莫妄感到疑心。
司冀昀眸光闪了闪抿唇而笑,起身向莫妄靠去。因为莫妄站在亭子的外侧,面向官道不时的有雨水打过来,他侧身向前靠了靠刚好挡住溅过来的雨水,不一会儿衣衫一侧便潮湿了。
“九龙山脉出现西俟的兵器胚胎,而且隐藏胚胎的洞穴有重兵巡逻......”
司冀昀遥望远处巍峨的山脉眸光转冷接着道:“能够在宇文甾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他在九龙山脉的权力也不小,以宇文甾霸道的性子能让人有如此大权力?”
莫妄一时不语,眼神怔怔地看着他潮湿的衣衫,几缕指风从右手而出。一道不可见的屏障瞬时将亭外的雨水与亭子隔开,溅入亭子的水顺着这道不可见的屏障形成一个清晰的弧度落下,其中一道指风也不知是莫妄无意还是有意从屏障中激射而出。
只见一道雨水化作水剑贴着躲在不远处树下的马匹而过,一声惊呼被惊起的马鸣与雨声盖过。
莫妄深深看了树后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司冀昀道:“这样岂不更说明宇文甾他勾结了西俟,宇文菲菲的武功也说明了一切。”
“西俟、武林、朝廷三方势力齐聚九龙山脉,宇文甾却突然返回京都,他就这样信任西俟?”
莫妄抿唇不语,宇文甾当然不可能信任西俟,但是助他登上九龙山脉的心腹就不一定了。
“所以你怀疑宇文甾返京都另有他图。”
“宇文甾他想我们上山,至于目的为何只有到了山上才能知晓。”
说着司冀昀突然看向莫妄意味深长的道:“况且我一直觉得颜荣死的太巧。”
“心中可有计划?”莫妄没有多说也没有与其争辩,司冀昀的心思敏锐解释的太多反而更易引他怀疑。
“见机行事。”
莫妄侧目双目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分析了这么多就得出这么一个决定令他怀疑这是不是对他开玩笑。
就在此时雨势渐小,树下的马匹突然躁动的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声嘶鸣引得两人转目。
“童方去看看怎么回事?”
司冀昀蹙眉,刚才弹向树后的那缕指风以莫妄的功力怎么会失手只是莫妄没有多说他便也当没有看见,此时马匹躁动即使想忽略也不可能。
“宇文菲菲,你跟了一路准备躲到几时!”不理会司冀昀几人惊讶的眼神,莫妄目光冷冷。
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从树后现身,浑身湿透束发的头冠歪歪斜斜的戴在头上,浓密的秀发湿淋淋贴在其脸上,瑟缩的站在树下一双眼睛左闪右躲不时的狠狠瞪向莫妄,就是不看司冀昀。
忠勇王府被宇文甾控制,她呆在王府已经没有什么必要,自从得到司冀昀带司寇亲征她便一直徘徊在莫妄的府邸,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想不到莫妄早已经发现她不说,还故意令她受这么大的罪。
第15章 异常
“菲菲?”司冀昀哭笑不得:“难道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冀昀哥,父王在王府……”
宇文菲菲稍稍整理秀发令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既然发现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个纵身进入亭中:“我知道你要代皇上亲征便一直留意你们的动静。”
“你不该来。”
宇文菲菲闻言苦笑许是刚才淋了雨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我知道,但是不亲眼见到总不死心。”
这时一黑衣人突然步入在莫妄耳边轻声低语,莫妄的脸色可见的阴沉下来。
司冀昀虽然和宇文菲菲谈话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见他脸色突变当下也顾不得宇文菲菲疑惑道:“京都有变?”
“司冀崇突然前往西境,现在已经出发。”莫妄皱眉看了一眼宇文菲菲。
冀崇前往西境?
司冀昀一愣,司冀崇自小受宠从来没有出过京都,吃穿用度一向精细。
西境之地绝不会是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且朝堂之上他看的出来冀崇当时绝没有前往西境的意思,那么便是突然决定,这么急于遣开冀崇那只有......冀勋!
看着莫妄讽刺的模样,司冀昀无奈苦笑:“看来他料到我有趁机收取西境精锐的意图,这才设计冀崇前来西境牵制我,安排的真是滴水不漏。”
“京都失去一个司冀崇,宇文甾秘返京都不便现身,他又在暗处。司冀昀等你返回京都时,这京都恐怕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你还不打算揭开他的真面目?”
“你们在说谁……”宇文菲菲听的一头雾水跟不上两人的思绪不由出口打断,随即又在莫妄淡淡的目光下闭口不言。
莫妄收回目光没有再逼他而是挥手示意黑衣人离开目光又转向一直躁动不安的马匹蹙眉道:“司寇同意司冀崇此举应是也在防止你得到兵权,那司冀崇手里必有他一道暗旨。西境之患不解决也罢了,但是一旦被你解决,这道暗旨便能立即越过你直接取得西境兵/权。”
“北阙军/队本隶属朝廷,在我手里与他手里没什么区别。”司冀昀笑得浑不在意。
司冀崇他太了解了,在势力复杂的九龙山脉能好好的活下来就是本事,他还真的不将他放在心上。
不过他没有料到,司寇竟然会同意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城的司冀崇前来西境冒险。
他不是一直宠爱冀崇?九龙山脉陷阱无数凶兽出没危机重重,难道就不怕冀崇一去不返?
看来在父皇心中为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一切皆可牺牲!
我是如此,冀崇也是如此!一旦冀勋的意图被父皇知晓岂还有平安可言!
司冀昀眼色暗沉拇指与食指不停摩挲,这是他真正动怒的下意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