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季……
第4章 被困乌山
方季一行人找了一家名为福安的客栈住了下来,还有两日即将到家,也许是近乡情怯,溶溶月夜下,方季竟有丝丝的不安,
已是深夜,方季仍是目不交睫,寝不安席。
忽然,对面房间“咻”地一声,那是莫堇的房间!方季紧张地坐了起来,门口猎鹰却不为所动,方季按了按额,定是自己睡不好,出现幻听了罢……
“咚”又一声闷响,这次方季听的真切!这不是幻听。方季一骨碌下床拿起佩剑打开门便窜了出去。
五名猎鹰紧随其后,方季一掌推开房门,一名猎鹰迅速点亮灯。莫堇不见了!
方季伸手摸了摸被褥,温的!房间里的东西都没动,莫堇的鞋子衣服都还在床边。
一阵凉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窗户打开着,方季冲过去一看,窗台上还印着一只大脚印!
方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采花大盗,可人家莫公子明明是个小伙子,现在的采花大盗都换口味了?改偷小伙子了?
想到这里,好似心思被洞穿,自己被自己刺激地起了一身鸡皮鹤发。
“追!”方季跳下窗,带着五名猎鹰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黑衣人扛着莫堇一路狂奔,颠的莫堇五脏六腑都快要裂了,他忍不住想要干呕,什么也看不见,他被蒙在布袋里,也发不出声,他被点了穴。
莫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强烈的不适感开始想着对策。他用力咬着垂在自己唇边的手臂,一阵钝痛涌上心头。鲜血沿着手臂流到指尖,沁透布袋,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走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黑衣人停下,莫堇感觉自己的血快流干了,他已经朝自己手臂咬了好几口,手脚也逐渐冰凉,脑袋越来越重,脖子快与身体分离了,他无法呼吸,一阵天旋地转,便昏了过去……
忽然身体冰凉刺骨,莫堇脑子清醒了过来,依旧是漆黑一片。一块布蒙着他的双眼。
双手双脚都紧紧被绑着,嘴里还有股软香散的味道,他无奈地苦笑,为了防止他逃跑也是煞费苦心。
莫堇闭着眼睛,凝神静心,他听到了水滴的声音,还有山风呼啸而过。莫非自己在山顶上?此山距福安客栈半个时辰的脚程,根据这呼啸而过的风声,应该是一座很高的山。
莫堇心里默默估算着,普通人半时辰约走十几里地,显然这个黑衣人不是普通人,他完全可以健步如飞,但是他扛着莫堇,所以脚程也与普通人相差无几。
那么,福安客栈方圆二十里有没有一座高山?福安客栈地属景州边界,西靠尤县……尤县?
对!乌山!莫堇恍然大悟!乌山高约**百米,地势险要,一百多年来都是匪盗聚集地。难道自己在乌山?
莫堇动了动双腿,蹭着石壁慢慢站了起来,他一边跳着,一边摸索着,脚底下的石块扎的生疼,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乌山,且自己在山洞里。那,方季他们就不太可能找到他了,如果他自己逃不出去,只能任人鱼肉了。
他心里有个疑问,谁绑了他?看起来又并不想要他性命。
他背后有阵灼热感,他用手指缓缓靠了过去,是一盏油灯,因为看不见,如果靠太近,不但会烧伤自己,还有可能烧到衣服,引起敌人的注意。既然有桌子,油灯,应该也有基本的器皿,比如杯子,茶壶?
莫堇努力伸出手掌,沿着桌面扫了一圈,果然碰到了一个茶壶,一阵脚步声响起……
莫堇赶紧跳回原地。佯装还未清醒的样子。
一把冰凉的剑挨着莫堇的脸拍了拍,“大牛,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还昏迷?”一个沙哑的老妪的声音。
“主人,小的只给他喂了一大包软香散!”大牛锁着肩,声线颤颤。
“没做其他?”老妪双眸扫了一眼大牛,如火似箭。
“小的不敢。他是主人要的人。”大牛吓得赶紧伏地。
“拿来!”老妪伸出右手,大牛赶紧倒了一杯茶,端放在老妪手中。
“啪……”一杯冷冰冰的茶扑了莫堇一脸。装不下去了,只能醒来。
“小子,别耍花招,老实回答我的话!可别蒙我,我知道你的底细。软香散对你根本毫无作用!”老妪把手里的杯子一扔,一地碎片。
“你是谁?抓我何用?”莫堇冷冷道。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告诉我,傀儡童子的秘方是什么!”老妪森森道。
莫堇一听到那四个字既惊恐,又极度痛恨!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傀儡童子配方的人,父亲既已去世三年,那这老妇人是谁?
不管是谁,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傀儡童子!莫堇双拳紧握,恨不能把这个魔鬼捏碎!
“说!”莫堇感觉她的剑已经快镶进自己的肉里了。只要剑出鞘,他便身先朝露了。
“我不知!不管你信与不信。你若不信,便杀了我罢!”莫堇叹了口气,闭上眼,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了上来。
“确实骨头够硬,对自己够狠!一个可以把自己手臂咬几个血窟窿的人,我信你不怕死。倘若……”老妪突然拔出剑,抵在莫堇的脸上:“这里划几个口子呢?”
“皮囊罢了,悉听尊便。”莫堇面无表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话未落音,一丝凉意掠过莫堇的脸颊,老妪在莫堇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一滴,两滴,“滴答”掉到碎石上,化成一朵朵艳丽的鲜红小花……
“说是不说?”老妪咬着后槽牙极不烦地说,剑又换了一边脸。
“如若我知道,此刻还会成为你的阶下囚?”莫堇冷冷的语气充斥着不屑,鄙夷,还有些许恨。
“你!”老妪愤怒地站起来,目露寒光,朝着莫堇胸口就是一脚,踹的他心口发紧发凉,栽倒在地,喉间一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喷洒而出,吐了一地。
老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门“哐哐”两声又被锁上了。
阴冷的空气冷冻着他的血液,他摸索着,挪动着,疼痛使得他脑子一片混沌。脸颊碰到了茶杯碎片,他猛然清醒过来!他要离开这!
他坐起来,用手指勾到了一小块碎片,一点,一点地割着绳索,手腕被勒的火辣辣地疼。莫堇忍着疼痛和焦躁,晶莹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打湿了他的衣裳。
随着莫堇浑身一轻,绳索终于断开了。
他扯掉蒙着眼睛的黑布,昏暗的灯光略微刺眼,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山洞,洞中仅有一个木桌,一个油灯,一个茶壶,几个杯子,其他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仅有的一个小窗户也被木条钉的死死的,连条缝也不曾留下,山顶寒凉,莫堇只着一件单衣,光着脚,冷的他已不知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夕何夕,命在旦夕。
第5章 九死一生
莫堇感觉自己一半已经在土里安详,一半却在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他抬起头,看见那一半阳光越来越灿烂,越来越温暖……
“我要出去……”莫堇喃喃道。他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那扇门后,努力把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透过门缝,一个身型粗壮的男子端着盘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就是那个把自己掳过来的大牛!大牛大手一挥,门外的两个山匪便点头哈腰地走了。
莫堇拿起桌上的茶壶,另一只手里还拽着一块茶杯瓷片。抵着墙壁,立于木门后。
“砰”地一声开门,大牛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茶壶狠狠地扣在他头顶,茶壶瞬间就碎了,茶水和着血迹,溅了一地。
大牛一时间意识模糊,随后脖颈后一凉,一块冰冷的东西戳了进去。大牛疼的龇牙咧嘴,暴躁地手肘一屈,用力一顶,莫堇一下就被顶飞了!
“好你个小白脸,你竟敢偷袭爷爷我!你……嘶……真他娘……的疼!”大牛一把揪着莫堇散乱的头发,磨牙凿齿。
莫堇眼神闪过一丝狠戾的寒光,嘴角上扬,大牛竟打了个寒战!“噗”地一声,莫堇一口鲜血喷在大牛脖子的伤口上,大牛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面如土色,双眼失焦,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莫堇扒了大牛的衣服,脱下他的鞋,拿走了他的猪皮毡帽,也顾不得合身与否,悉数换上。一股又馊又膻的怪味熏的莫堇直作呕……莫堇捏着鼻子,从大牛贴身衣物里摸出一块令牌,他拿起来揣怀里。
莫堇锁好门,假装自己还在房里,随后把钥匙朝山下一扔,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喂,这么早去哪?天都还没亮!”两个巡逻的山匪冲莫堇大声喊道。
“抱歉,喝多了,有点晕!”莫堇脸色微变,随即强装镇定。眼角余光扫了扫周围,只见山门口还有七八个山匪,了望台上站了两,身后还有两,远处院子里灯火通明,一排山匪守在院门口。
莫堇心知自己硬闯是不可能出去的。脑子里不断翻过一个又一个的办法。
“你是哪个山头的,怎么这么眼生?”两山匪走到莫堇跟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越觉此人装束不伦不类,除了那张脸,瞧哪哪不对路。
“我是大牛哥身边跑腿的。他让我下山买点东西!”莫堇也不知自己在胡诌些什么,只是从两名山匪眼神中瞧见了满满地恶意。
说完他掏出大牛的令牌,朝两个山匪眼前晃了晃。
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这两人是个无脑傻子呢?能忽悠便忽悠一下。
“哦,原来是大牛哥啊!奇怪,他这么早让你下山买什么?也不怕把你摔死?”两个山匪不由得讥讽起莫堇来:“莫不是让你买什么见不得人的……嗯?哈哈哈!”
这两名山匪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傻子,他们还真就信了,只不过带着满满地恶趣味。
“是是是……”莫堇看这两山匪不怀好意的笑,深知这样的狗腿子顺毛摸总是没错的,虽然内心已经嫌恶到了极点。
“难怪你这么细皮嫩肉,跟个大姑娘似的留在大牛哥身边!”两名山匪难得瞧见寨子里有这么一位好看的男人,平日山寨里净是些粗糙暴躁汉子,看的人脑仁疼。这回瞅见莫堇这种细皮嫩肉的,倒是稀罕的狠,总不能那么轻易地放过。
“啊……”莫堇尴尬地笑道,“两位大哥莫要再拿我消遣了,我先去了。”说完赶紧走,一想起那个面目可憎的大牛,又想着这两个猥琐的山匪,浑身难受,一难受这伤口便疼的他冷汗直冒。
“哪去,莫公子!”一红衣女子手拿玉箫,冷冷地盯着他。
躲过了两名智障山匪,又来了一名女罗煞,还是红衣罗煞。
“我找那个抓我的人。”莫堇定了定心神,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自若吧。
“她走了。你找她也应该在屋里关着而不是这里,你以为你能跑掉?”红衣女子走到眼前,森然一笑。
“戚姑娘好!”几个山匪纷纷行礼。
戚姑娘侧目,一双锐利阴冷的眸子从几名山匪身上扫过,果然是一群酒囊饭袋!
人都逃到他们眼前了,竟然听之任之,若非自己出来巡视,这人便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山寨大门了!
“蠢货!”戚姑娘火冒三丈地骂道,不等她继续,又跑来一酒囊饭袋,继续燃烧她心中的怒火。
“启禀戚姑娘,大牛在房里被他……被他弄死了!”另一个山匪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一瞅见那张刀子似的脸,双眸似喷火,仿佛能把人烧成灰,他吓的浑身抖的跟糠筛似的。
莫堇一看这情形,心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了,他双眸微微一闭,果然天要亡我,我又如何……
“把他捆好,吊旗杆上,不给吃喝!”戚姑娘尖细刻薄的声音听的人浑身颤栗。
这姑娘着实凶狠了些,山匪们仿佛像一群受了惊吓的小鸟儿,扑腾扑腾的。
他们忙不迭地架起莫堇,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已经麻利将他捆的像个粽子般地吊上旗杆,旗杆离地四五丈,莫堇被倒吊着,头昏目眩,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他已经尝尽半生了。
寨子里出了这么个有趣好玩的事,倒是激起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山匪们,不多一会,寨子里越来越热闹,山匪们都嘻嘻哈哈地抬头看着莫堇,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他们可以随意指手画脚,品头论足,各种下作话吐噜个没完。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太阳越来越毒,像血一般地红,刺眼的光芒射的人眼发酸。
“水……”莫堇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喉咙发干,嘴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牙齿和舌头,汗水像虫子一样滚过他的脸庞,爬上他的眉眼……
山匪们也都失了兴致,不论他们怎么嘲笑辱骂,旗杆顶端的那个人始终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他们甚至怀疑那人是否已死。
一番嘲弄总算落下帷幕。
突然几道人影掠过,方季带着几个猎鹰赶了过来,方季横踩着旗杆,瞬间飞到杆顶,寒光一闪,绳索掉落,方季右手搂着莫堇的腰,旋转直下,稳稳落于地面。
刚接下人,方季内心就揪得慌,怀里这人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又气又怒又隐隐心疼,以至于半边脸都僵住了:这群该死的土匪!
“水……”莫堇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方季慌忙从腰间拿出水壶,轻轻扶起他的头,把水递到他唇边。
“我沿着血迹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你,原来你被掳到了山上……”方季看着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垂下眸子,内心愧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