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李三元,请出题吧。”孙明知跃跃欲试。
“那好,我们就比...”李恩白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特意在大门口停了一秒,“就比数算吧,想必这么简单的东西难不住两位高才。”
“什么?!”孙明知惊诧,“你说比什么?”
“数算?”石文柏也不由的反问。
“自然,不是要比我擅长的吗?数算我还可以。”李恩白面容温和,嘴角上翘,微笑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再认真不过的模样,让孙明知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咬着牙说,“那你想怎么考?”
“我出一题你俩作答,你俩各出一题,我答。”李恩白已经想好了题目。
孙明知和石文柏对视一眼,转过头答应下来,“好,李公子请出题。”
“嗯,我想想,不如先给你们出个简单的?”李恩白准备祭出鸡兔同笼大法。
孙明知却觉得他在看不起他们,立即说,“李公子不必照顾我们,按照您的水平来即可。”
“临风,文柏也想见识一下难题。”石文柏不服输的劲头也被挑了起来。
李恩白原本想依照他们的意思换一道难题,比如出一道不定积分或者贝叶斯公式,但由于现在数算并不被重视,这些公式大家也没人知道,要是真的出了,纯粹就是欺负人了。
于是还是按照原计划,出鸡兔同笼问题,“我的题目是这样的,一共有78只鸡和兔子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饲养,脚一共是200只,请问,鸡有几只,兔子有几只?”
孙明知先问,“这是难题还是简单题?”
李恩白看他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欲节外生枝,“难的。”
石文柏看他轻描淡写的模样,不太想写这是难题,“临风可否告知简单题目又是什么样的?”
“可以,非常简单,从1加到100,总和为多少?答题时间为半柱香(2分钟),超过时间不合格。”李恩白随口说了一个。
刚刚听到他出题的时候,周围还有人嗤笑出声,听到时间限制却都有些沉默,加法不难,从一加到一百也不难,难的是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算完。
石文柏让人点了香,“临风,我先试试这简单的,再来算难的,可以吗?”
“当然。”李恩白看着很快就送来的香炉和香,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抬高音量,“但凡想尝试的,都可以在香点燃后计算。”
“李秀才,小的点香了。”小厮将香点燃,然后就退到一旁,明显是帮着计算时间。
李恩白坐回原位,“等半柱香之后公布答案。”
他这幅悠哉悠哉的模样,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在场的学子都努力沉下心来计算,不就是一个加法,算快一点而已。
因为没有纸笔,只能心算,很多人都低下头专注的算了起来,孙明知也是其中一个,他脑门上都有薄汗了。
半柱香的时间太短暂了,小厮尽职尽责的在半柱香的时候将香熄灭,“半柱香到!”
李恩白抬眼看了一下皱着眉的石文柏,“石公子算出来了吗?”
“惭愧,我只算到72,答案是2628,剩下的来不及相加了。”石文柏大方的承认失败。
孙明知也在小厮说时间到的时候抬起了头,只不过李恩白先问了石文柏,他不好插嘴,现在石文柏失败了,他立即说,“答案是5050,我说的可对?”
李恩白微笑,“孙公子算对了,答案正是5050,。”
还不等他露出得意的神情,李恩白又说,“那孙公子可以开始算鸡兔同笼题了。”做出您请的手势。
他的话让孙明知刚露出笑容的脸一下子僵住,这才想起来,他费劲算出来的不过是一道简单题。
“哼,我知道了。”然后为了找回面子,他问,“不知这鸡兔同笼题可有时间限制?”
李恩白想了想,“那倒也没有,不过我大概是一盏茶。”还是十岁左右的时候。
孙明知听了,立即开始在心中计算,他一定要比一盏茶(10分钟)之内算出来!
石文柏算过了简单的加法题目,已经知道自己在数算方面是比不过李恩白了,他便不算了,等回了家再琢磨一下。
“临风,这鸡兔同笼可是出自《孙子算经》?”石文柏与李恩白探讨起题目的出处。
“没错,原题是,‘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我将其中的数字改了,但算法没变,这样类型的题目还挺常见的。”李恩白和他轻声交谈,不想打扰孙明知计算。
“哦?除了这鸡兔同笼,还有其他相同的题目?”
“有的,比如有27盒毛笔共300根,狼毫笔10根一盒,羊毫笔12根一盒,求各多少根。”李恩白随口举例。
石文柏听了心里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又没抓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马上就到了开宴的时间,一盏茶的时间早就超了,孙明知还没有算出来,且有些抓耳挠腮。
数学这东西,会的人是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不会的人,听到数字就有些头疼。
刚刚那道简单的加法题,已经让很多只注重诗词歌赋的学子算到心累,现在这道鸡兔同笼问题,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于是有很多人暂时不去算了,今晚的场合,可不是用来数算的,结交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但本次院试的前三名一直坐在一起,自然也让他们不能忽视。
李恩白看着时间快到了,拍了拍孙明知的肩膀,“孙公子回去慢慢算吧,一会儿我把答案告诉你,咱们先入席。”
孙明知抿了抿唇,强忍下不甘心,跟着李恩白、石文柏一起走向正席。
他们三个的名次挨着,座位也挨着,只不过李恩白那个位置是众星捧月一般,他们两个则是月亮旁边的星星。
在他们身后则是本次科举的前四十名,也就是全部廪生,他们前四十的对面是剩下的六十名。
李恩白是自己单独一桌,石文柏和孙明知也是,只不过桌上摆着的菜比他少两个,位置也比他靠后一些。
第四名到第十名在一桌,紧挨着石文柏后方,孙明知后方是十一到二十,再往后是二十一到四十,在一个长桌。
他们这边成三角形座次,与他们相对的,是对面的六十人,四十一名到二十名在一个长桌,后面的四十名记载另一个长桌上。
李恩白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这样不对称也没有规律的布置,挺让人不舒服的。
要开席前,小厮们搬着桌椅进来,放在李恩白他们这一边,放好了之后,就成了两面对称的长方形了。
刚刚将桌上摆好饭菜,便听见门外小厮喊,“知府大人到!”
“哈哈哈。”知府大人的笑声先至,随后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迈进来,他背着手往里走,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李恩白见过的主簿。
“见过知府大人!”不用人教,一百名秀才一起和知府见了礼。
“不必多礼,今天是给各位秀才举办的庆功宴,能够榜上有名,各位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啊,大家坐,都坐,哈哈哈。”知府大人十分开怀的说。
等大家都坐下了,跟着知府的官员也都入了坐,知府坐在上首,问,“何人是李恩白?”
李恩白站起来,拱手,“学生李恩白,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十年一遇的小三元,果然仪表堂堂,哈哈哈,赏。”
“谢大人。”李恩白不卑不亢,礼仪做的十分规范,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农家子出身。
“不必多礼,李三元,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如由你赋诗一首,如何?”
李恩白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微笑道,“回大人,学生不善诗词歌赋,不如由石秀才或孙秀才来?免得扫了大家的雅兴。”
知府笑呵呵的说,“李三元可不要谦虚,今日这样的好日,自当由你开头。”
第138章
这就是一定要为难他了, 李恩白面上笑容不变,依然恭敬而不谄媚,“如此, 那临风就献丑了。”
知府又说了,“今日正是秋风好的时候, 便以秋为题, 如何?”
“知府大人说的是, 那临风便作一首以秋为题的诗。”
他端起酒杯, 慢慢思索,他有系统帮忙,只需要等系统帮他搜索出一首合适的诗即可, 虽然盗用他人的诗确实算不少光明,但这知府本就是故意为难他,对他们也不必光明。
秋天, 在古代诗人的眼中, 大多代表着悲伤、愁绪、离别等情绪,但今天是大家中秀才之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是喜悦、得意的情绪。
想要作一首跟秋天有关, 却又喜庆的诗...
李恩白的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主意,他放下酒杯,“临风做好了,知府大人。”
离知府要求他作诗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他便说做好了,这让在场的人脸上都流露出不信的神色,心里想着,估计是要拿以前的诗词来充数了,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谁也不想破坏今天的好日子。
要是李恩白念的诗不怎么样就更好了,他们可以压他一头,在知府大人面前落下点印象。
也有人期待的看着他,想要品鉴一下他的诗词水平。
“落日千山隔,烟村一水分。
金秋清有韵,高月朗无云。
谈笑丰收事,恭迎得意君。
杯添内中酒,相劝更殷勤。”
这是一首庆贺丰收的诗,李恩白稍作修改,将其改成一首祝贺诗,尤其是内中酒一词,更是表达了他对诸君的美好期待。
内中酒,是宋朝皇帝宴请大臣的时候,给大臣赐的酒,并不是酒的品种,而是皇帝赐给大臣美酒的一种说法。
他说大家的杯里会添加内中酒,就是祝贺大家都会有做能参加皇家宴会的那一天。
故而这首诗算不得什么精彩卓绝的诗,大家也没有人说一句不好,纷纷鼓掌叫好。
李恩白对知府一拱手,“恩白学识浅薄,仅以此抛砖引玉,希望各位同袍畅所欲言。”
“好!”知府大笑,“哈哈哈,李三元不必谦虚,能在一盏茶内做出这样的诗,不愧是小三元!哈哈哈,我们石城能出如此少年英才,大喜!大喜啊!来人啊,赏!”
“多谢知府大人。”李恩白平静的道谢,然后坐下。
知府也不再盯着他一个人,而是问起其他学子,石文柏和孙明知都被提问过,且也做了诗。
只是他们没有题目限制,每人也只需要吟两句即可。
孙明知很快说出一句表达少年意气风发的诗,然后在知府赏赐之后坐下,挨着李恩白小声的问,“你不是说你不擅长作诗?!”
李恩白摊手,“我确实不擅长,这些春花秋月的风雅事,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可以玩一玩,只可惜我每天都很忙,实在没什么机会去吟诗作赋。”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吟诗作赋没什么用处,所以他不擅长。
孙明知自然也听得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那你擅长什么?数算?呵!”
“我擅长...数算只是其中一项,我更擅长木工,养家糊口不易啊。”李恩白淡淡的说。
他们两个交头接耳,并没有避开石文柏,他也想起来李恩白身为农家人,总要先考虑吃饱饭,才能去读书,和他们有家族供养,只需要专心科举,是截然不同的。
这样李恩白还能考中小三元,足以证明他的天分有多高了,石文柏叹气,拉过孙明知,在他耳边讲了一下李恩白的家境。
孙明知得知李恩白还曾经以卖木制发饰为生,现在还在刘家的一处生意里做管事谋生,心里攀比消失了不少,李恩白如此不易,还能不放弃读书,是个好样的。
他低声问,“你已经成家了?”
李恩白感觉出孙明知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消失了,也不去问其中的原由,“对,我和我夫郎成亲一年多了,他很好。”
说起云梨,李恩白的面容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多了温柔,一看就是和夫郎感情很好。
孙明知也到了相看的年纪,家里有意给他挑选一个将来能帮得上他的妻子,但孙明知总觉得怪怪的。
那些小姐连五言七律都不知道,顶多能看懂千字文,如何能跟他过得下去?
他也不是说要娶个才女,只是觉得没有话可说的妻子真的能和他幸福?
“你那夫郎可识字?”孙明知想知道李恩白是如何跟夫郎相处的,说不准他能从中得到一些相处之道。
李恩白有些得意,“识字,是我亲手教的,我夫郎很聪慧,没多久便把千字文学会,现在已经可以看论语了。”
“李秀才、石秀才、孙秀才,聚在一起聊什么悄悄话呢?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知府突然点到他们三个。
他们三个一抬头,一开始坐在他们旁边的主簿正站在知府旁边看着他们,其他学子也停止了交谈,都看着他们三个。
李恩白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回大人,我们在说我和我夫郎相识相知的过程。”
“哦?”知府大人似乎不知道他成了亲一般,“李三元竟然已经成亲了?不知娶了哪一家的小公子?石家?孙家?还是刘家?”
“大人说笑了,临风一届农家子,高攀不起高门大户,只想守着心爱之人,安稳度日。”他嘴里说是高攀不起,面上可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很是平静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