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人之危[重生][古代架空]——BY:一只大雁

作者:一只大雁  录入:01-23

符州哭笑不得,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道:“岳大侠,沈少主,你们是燕先生的朋友,自然也是焚火宫的朋友,有些事,我们是不会瞒着朋友的。”
沈清喻隐隐有些古怪预感,便问:“可是关于帕拉姑娘的?”
“他……不叫帕拉。”符州犹豫措辞许久,方艰难开口道,“实不相瞒,他本叫帕沙,是我焚火宫下的小宫主,也就是……我们宫主一母同胞的幺弟。”
沈清喻沉默许久,那一瞬之间,满脑子都只有幺弟二字在疯狂回响。
幺弟?什么幺弟?
那肤白纤弱的西域胡姬,是男孩子?!
符州见他露出如此惊诧的表情,大致便已明白了,只是开口同他解释,道:“听闻那是宫主他们一族的规矩,说是乌罗大神降下诅咒,族中青年男子若不如此,只怕难以活过十八岁。”
他原是想为沈清喻解释,可不想沈清喻反是一怔,露出更为惊恐的表情。
“族中习俗?”沈清喻惊愕道,“那岂不是说你们宫主也——”
他顿住话头,好像总算想起自己如此说他们宫主,总归是不大好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诧,岳霄好歹行走江湖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便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清喻却不同,他半晌不曾回神,好容易压下面上神色,却还是在心中惊诧,只觉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奇事。
此事涉及宫主,符州难免便有些尴尬,只好道:“我听闻中原也有将体弱多病的男孩作女孩养大的习俗……”
符州一语未毕,沈清喻便发觉岳霄正颇为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看。
等等,中原,体弱多病,男孩?
沈清喻一手挡在岳霄眼前,将他推开了,挑眉道:“别看我,我没有。”
岳霄轻咳一声:“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
就是想一想。
他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想着若是说出来,沈清喻肯定是要生气的,却不想符州将这两句话听在耳中,更是笃定了对他二人关系的猜测,此事他倒也不知是好是坏,只觉得此事甚大,无论如何,该告知燕凛之一声。
……
符州替沈清喻向燕凛之转达了溯阳花的消息,燕凛之自然也觉得此事可行,而且绝不该拖上太久,他正要让符州回去复命,不料符州脚步一顿,反与他提起沈清喻与岳霄二人的关系来。
他心中虽觉得岳霄与沈清喻这般也很好,又担心燕凛之会出于长辈的立场而插手此事,可宫主既令他听命于燕凛之,那他自然要将所见的一切悉数汇报。
他小心注意着燕凛之的神色,局促不安地将整件事说完了,却也不见燕凛之抬一抬眼皮。
“他们是什么关系,与你我又有何干。”燕凛之淡淡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叛出凌空加入圣教?”
符州一怔,还未曾来得及回答,燕凛之却好似自问自答一般,自己往下幽幽说了去:“因为那些假仁假义的名门正道,总想管着我。”
燕凛之叛出凌空一事,符州只是略有耳闻,江湖上说是当年燕凛之与贺逐风争那一个掌门亲传弟子的位置,燕凛之输了,便对凌空一派心怀不满,连带着万分厌恶那贺逐风,不久便叛出凌空,转而投入了圣教麾下。
可正派中人所言,自然是向着他们自己的,符州仅是半信半疑,如今见燕凛之主动提起此事,正好奇那前因后果,不料燕凛之已负手背过了身去,道:“你回去告诉他们,此事行事要趁早,最好今日便能行动。”
符州自然不好再问,他回去寻了沈清喻,告诉他,燕凛之要他们尽快动手。
如今沈清喻内伤未愈,再也不敢轻易调动内息,便只能由岳霄与江延二人负责行动。
萨尔莫罗周边一带,符州最为熟悉,他便领路,带岳霄江延二人前往溯阳花的所在之处。
他三人均是高手,岳霄与江延在江湖上更是可排进前列,可沈清喻却仍是担忧,此事因他而起,他却不能参与其中,只能在后看着二人为他涉险,他心中难受得很,想到岳霄,一颗心便如同悬于高崖,忐忑不安,一想他们还要三四日才能回来,他倒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
膳后凌自初照常为他诊脉,又与他谈起那溯阳花之事。此番岳霄他们取回溯阳花后,孟景会为他炼制丹药,而沈清喻则需闭关苦修,短则一二月,长则一年半载,将药力与残存余毒消化,出关之时,武功自会再有所精进。
沈清喻略有些心不在焉,凌自初微蹙着眉,冷不丁开口问了他一句:“你对岳霄……”
沈清喻吓了一跳,惊慌抬眼看他,凌自初便忍不住一笑,轻声道:“我明白了。”
沈清喻说:“义兄,你莫要多想。”
凌自初反问他:“真的只是我在多想吗?”
他看沈清喻一愣,像是哑口无言,不由又叹一口气,道:“你且放心,我也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有些事,你的确应该想清楚。”
沈清喻只好说:“义兄,如今我无心儿女私情……”
哪怕这些时日,他对岳霄确有动心,可那又能如何?
大仇未报,生死存亡尚在眼前,他不知自己能否活到几年之后,也不知敌人会如何行动。如今他形如废人,连病也不曾治好,又无力庇护身边亲朋,如何还能将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凌自初却皱眉,像是极不认同他的看法。
“这本就不是相互冲突的事,情义二字,哪是那么容易就分得清的。”凌自初低声叹道,“人生苦短,我是怕你后悔。”
第34章 34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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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不言,或者说,他是不知该要如何去接凌自初的这句话。
他当然知道人生苦短,只怕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他已死过一回了,他当然不能让那些事再来一回。
至少也该等到他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再起思考其他。
凌自初不愿再与他说这件事,匆匆转开话题,又问:“沈兄曾与我提过你的生辰,好像就在这个月?”
沈清喻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生辰将近,好像就在后日,今年他恰好正满二十,弱冠之年,本该是要大肆操办的,可如今他父母过世,兄长也不在身边,当下又是这样的境况,他便干脆几句话应付过去,绕开此事,并未多谈。
恰庄内弟子将阿穆的族人领到了此处,他们听阿穆说了前因后果,自然十分愿意追随沈清喻与岳霄一同离开西域。
阿穆的妹妹也跟随族人一块来了,燕阳一路小跑着来找凌自初,沈清喻一扭头便见拄了木拐的阿穆无措站在屋外,还牵着一个不到七八岁的小姑娘,像是不敢打断他们。
西域中人多好艳色装点服饰,无论男女均衣着明艳,萨尔莫罗是富庶之重,街上一片红红绿绿,这小姑娘却穿着破布灰衣,浅棕色的长发扎成麻花辫,怯生生躲在阿穆的身后,病得面色发灰,衣袖下露出一截手腕,瘦似麻杆一般。
阿穆也很瘦,可他长得高,粗使活做多了,总不似他妹妹那般弱不禁风,如今他在这儿住了几日,却还是不大敢直接与沈清喻说话,凌自初让他们进来,他才小心翼翼地牵着妹妹往里走,局促不安说:“少主,这是我妹妹阿娜丽……”
那小姑娘的只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话,她见到了这么多陌生的汉人,当然也很害怕,萨尔莫罗的汉人大多是富商,那些富商总是趾高气扬的,可眼前的人却好像不一样。
凌自初亲为她诊脉,小姑娘病得的确很重,又病了多年,需要好好温养,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好起来的,他让阿穆不必担心,再回过头,却发现沈清喻已倚着床榻睡着了。
凌自初叹气,沈清喻抱病,又为岳霄担忧,夜中歇得极不好,白日困倦也正常,他带几人一同出去,反手关上门,倒将自己方才问沈清喻生辰一事忘了个干净。
第三日暮时,这日正是沈清喻生辰,他们终于收到符洲飞鸽传书,说一切顺利,只可惜为顾祺祥配药的容家药师已服毒自尽,而顾祺祥吞服了过多溯阳花粉,如今已疯了。
他们毁了溯阳花田,取了最初那株溯阳花,岳霄受了些轻伤,他们也许要在原地歇息一日,翌日再动身赶回来。
此信送达此处便需一日,算起来他们明日清晨便能赶回来,沈清喻早就想到他们也许无法从顾祺祥等人口中问出与张修远还有面具人有关之事,顾祺祥服毒,他并不吃惊,他甚至不曾去多想这件事,只是看见符洲说岳霄受了伤,他蓦地便觉心中一揪,抑不住担心起来。
虽符洲说岳霄受的只是轻伤,可轻伤也分轻重缓急,符洲说他们要在原地休息一日,那这伤该在轻伤中算重了,他实在揪心得很,可一抬头,却发现除他之外,好像并没有人对信中的这句话过多留意。
凌自初摸着下巴,双眉紧蹙,道:“他们果然与容家联手了。”
孟景则是叹气:“可惜顾祺祥疯了,否则好歹能问出些他幕后之人的身份。”
燕阳不明所以,只是不住点头。
凌自初又一拍脑袋,道:“我现在就去找帕沙传信给燕堂主。”
他走出两步,恰看见沈清喻面上神色,不由一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开口询问,道:“清喻,你怎么了?”
沈清喻被他一句话唤回心神,也只是微微蹙眉,勉强答道:“此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面具人那边想必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距他们身份暴露,只怕也不远了。
凌自初不曾怀疑他所说的这句话,只是急匆匆地便去给燕凛之送信了,沈清喻心中担忧,自然是烦扰不已,主动同孟景告辞,说自己有些困倦,想要回去休息。
孟景自然不会拦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待凌自初回来了,方忍不住开口去问凌自初,摆出一副极求知的好奇模样来,问:“爱徒,你说……小少主与那个岳霄,究竟是什么关系?”
凌自初:“……”
……
沈清喻说是回屋休息,可他根本静不下心,用过晚膳,捧着入歧刀谱翻了两页,方决定上床歇息,起身脱了外袍,还不曾熄灯,忽地便听见外头有极细微的脚步声。
沈清喻自习武后,耳目身形均比以往灵敏不少,他听见脚步声,便走到门边,原想去拉门,不料外头那人敲了敲门,言语带笑,故意压着声音道:“清喻,我知道你在门后面。”
是岳霄的声音。
沈清喻不由一惊,立即拉开了房门,他不知为何今夜岳霄便回来了,心中只想着岳霄受了伤,也不知那伤究竟如何,可他不想岳霄原是靠在那门上的,他用力一拉门,倒令岳霄一个趔趄,像是险些摔倒,令他吓了一跳。他还不及回神,岳霄已一把搂住了他,好歹稳住了身体,凑在他耳边,喃喃地低语道:“几日不见,只觉越发想你——”
他的气息那么近,沈清喻免不了慌乱,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面色微红道:“别胡闹。”
可不料岳霄被他一推,反是抽了口凉气,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沈清喻这才再度想起来,符洲的信中写着岳霄受了伤。他慌乱无措收回手,惊慌问岳霄可有大碍,可他不过凑过去了一些,猝不及防岳霄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埋首在他肩侧,喃喃低语道:“我好想你。”
不过几日光景,岳霄说得倒像是有多长时间未见了一般,沈清喻想他身上有伤,便皱着眉一动不动令他抱着,还忍不住闷声闷气问:“你不是要明日才回来吗。”
岳霄总算松了手,微微笑着看他,道:“今日特殊,我当然要尽快赶回来。”
沈清喻一时未曾回神,还不明白岳霄口中所说的特殊二字究竟是何含义,他心中还在想着岳霄的伤,呆怔怔开口询问,道:“符州说你受了伤——”
他一句话尚未说话,便听得岳霄也开了口。
“今日是你的生辰。”岳霄挑眉道,“沈少爷莫不是连自己的冠礼都忘了。”
沈清喻一怔:“什么?”
“岳某勉强虚长几岁。”岳霄说道,“不如就由我来代行礼仪。”
他干脆起了身,将烛台端了过来,屋内简陋,他想要的东西好像一件也没有。当初他行冠礼时,庄内大肆操办,可如今却不一样,他只能将那木梳拿在手中,转过头对沈清喻笑,道:“可惜如今条件简陋,还望沈少爷莫要嫌弃。”
沈清喻怔然片刻,方问:“你就是为了这个赶回来的?”
岳霄点头:“是。”
沈清喻皱紧了眉,他看岳霄虽然行动如常,似乎丝毫不曾受伤处影响,可脸色却明显要比几日前苍白几分,眼下略有青灰,定然是昨夜不曾睡好。符州本要他歇息一日再动身,岳霄却为了这种小事特意赶回来,沈清喻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半晌也只是嗫嚅一句,低声道:“真是胡闹。”
岳霄朝他微微一笑,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今日你父兄不在此处,我又怎能不陪在你身边。”
沈清喻张唇欲言又止,可一时之间,他好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也只是在岳霄面前坐下了,道:“一切从简。”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是很不开心,岳霄还想继续解释,可不想沈清喻回首看他,眼中像有光,抑或只是烛火的倒影,他分不清,只是听沈清喻轻轻开口,说:“岳霄,我等你为我束发。”
岳霄便也微微笑:“是,小少主。”
他散开沈清喻的长发,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为他梳好,束发戴冠时要说什么话,岳霄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沈清喻的头发从他指尖滑过,倒像是将他的心也蹭得痒痒的。
他也从未帮别人梳过头发,手指像是打了结一般,生怕扯疼了沈清喻,或是将沈清喻的头发梳得不端正了,他好容易将沈清喻的头发束好了,又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终于极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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