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粘人精萧让,他的乖儿子。
萧让细语呢喃:“你……睡着了也不是无半点好处,要是换了以往,我这样对你,你定是再不要我。”
云歇一愣,不就亲下脸么?
下一秒,他脑中“轰”的一声巨响,瞬间石化。
萧让……覆上了他的唇。
难道他觉得这次的成就不同往日,所以要亲下嘴区分一下??
云歇艰难地找着合理解释,如坐针毡,等着萧让抽身,萧让却得寸进尺,触了触云歇微凉的唇缝,并不逗留,娴熟地开始撬他牙关。
云歇:“……”他喝多了这样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东西酒品这么差?
云歇三观碎了一地,再也装不下去,一把推开他,趁他茫然震恐之际,逃了开去,轻咳一声,掩饰巨大的尴尬。
他当然不会喜欢萧让,只是把他当宝贝疙瘩惯着而已,但说来很羞耻的是,萧让彻底长开后,他就对萧让的脸和身体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偏偏小东西还不自知,总喜欢往他身上蹭,搞得他每每陷入深深的自厌,怀疑自己是个畜生。
再让他这么亲下去,云歇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来。
云歇忍不住想到了他在现代约炮时的那一幕,萧让眼尾湿红,带着哭腔叫他相父……
云歇的脸诡异地红了起来。
萧让怔了许久,惶然站起,屏住呼吸。灭顶的喜悦让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云歇没死?
萧让指尖微动,恨不得冲上去死死抱住云歇,将他嵌入骨血,可稍一犹豫,怀疑的种子却在疯长。
云歇为什么没死?太医院明明说他……已气绝,再无生还的可能。
可他现在却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假死了?这就是七月肉身不腐的解释?
所以他又骗他瞒他?为了逃避罪责?还是另有其他因由?
暴虐的因子在体内集聚沸腾,萧让危险地眯起眼:“东窗事发,相父为了躲朕,竟不惜假死。”
东窗事发?云歇一怔,不由暗骂一声。
他干的哪件事露馅了??
不清楚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云歇也不敢接话,怕一个不慎暴露更多。
眼前的萧让令他感到完全陌生,云歇还是第一次听他用“朕”,他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七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之前乖巧粘人的萧让变成这样。
萧让见他低头不语,只当他是默认了,不由攥紧指节。
不能供出四有五好局相关,云歇只能自认倒霉地接下这口黑锅:“陛下,您听微臣解释——”
萧让却倏然笑得甜蜜,朝云歇张开双臂:“相父,方才是在吓你,抱,让儿好想你。”
清润可喜的少年,撒娇卖乖的语调。
他这态度转变太过生硬,之前那个危险至极的少年仿佛是幻觉,云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道:“你都不问我因何假死?”
萧让眸中阴鸷一闪而过,却仍眉眼弯弯:“相父这么做自有相父的理由,让儿信相父。”
“懂事了。”云歇舒心地笑。
萧让燕还巢般扑进他怀里,细嗅他发端熟悉的香气,凤眸中藏着几分深暗的欲。
萧让身形清瘦秀拔,身上又香,云歇抱着颇有软玉温香在怀之感,又备觉罪恶,不由自我谴责。
怀里萧让扬手解了自己的金色发带,黑发散落,竟显得有几分邪肆恣意。
他搂着云歇束素般的腰,唇边勾勒了个稍纵即逝却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云歇意识到不对劲时,萧让已钳制住他手腕,用发带松松缠了两圈。
“让儿,你在做什么?”云歇好奇道。
“和相父玩个游戏,别动,马上就好。”萧让乖巧答,手上动作却不慢。
“好。”云歇不疑有它。他现在深深怀疑四有五好局的人搞错了,萧让跟暴君这个词半点不沾边。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萧让已绑好手,将他轻而易举地横抱起,毫不留情地扔上了龙床。
云歇被摔得眼冒金星,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混账!你要干什么!给我解开!”
“干什么?”萧让笑得恶劣,凑近,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干你啊。”
近在咫尺的少年眉目如画,说的话却粗鄙浅陋,令人耳热。
云歇大睁着眼,一脸难以置信。
这还是萧让吗……
那个饱读圣贤书,小时候踩死一只蚂蚁都要红眼睛的萧让……
四有五好局的人明明提醒过自己,他却没当回事,还吊儿郎当地护犊子……
“你个畜生!”云歇怒不可遏。他终于确定这狗东西根本没醉。
萧让莞尔一笑,似乎对这个新称呼颇为满意。
他不想装了。如果伪装并不能让云歇把他放在心上,不再骗他瞒他离开他,那他现在只想将人拆吞入腹,吃干抹净。这样最妥贴,一劳永逸。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云歇反常地没继续骂他,萧让心下疑窦顿生。
毕竟云歇那张嘴,十四五岁便能一人骂得满朝文武羞愧汗颜、寂静无声,再不敢生轻蔑小觑之意。
萧让发现云歇在艰难腾手摸衣袍袖口,霎时明白过来,笑得眉眼浅弯。
“在找这个么?”
萧让从前襟摸出一只荷包,两根修长的指夹出一把锋利的泛着冷光的小刀。
云歇倏然抬眸,一闪而过的错愕惊慌没逃过萧让的眼睛。
“别费力气了,相父,你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萧让面无表情,手腕轻弯,稍一用力,小刀就被他极准地掷进了身后的花瓶里,发出一声清响。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萧让莞尔一笑,“所以袖口没有夹层。”
“藏不了刀。”
萧让也是在云歇死后才发现,明明是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云歇却利器藏身,从未懈怠,也不知是在防范谁,萧让都担心他伤了自己。
最后一点指望没了,云歇又不可能大声叫唤,被人看到了,他岂不是颜面扫地?
“你想怎样?”云歇抬眸,极冷硬的语气。
萧让眼底划过了然,笑道:“相父还真是倔啊,宁愿被我……欺辱,都不愿意喊人?不愿意跑出去,怕被人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狼狈样?”
“用不着你管!”心思被戳破,云歇瞬间恼羞成怒。
他眼里团簇着火,因怒气而面色微红,艳烈逼人,惹人沉沦。
萧让由衷笑了,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云歇,死要面子却又意外……可爱。
“那我……却之不恭了。”萧让凤眸微弯,笑如君子。
云歇眼见他拿着胭脂盒一样的东西进来,怔了下,霎时双目赤红。
云歇早年混迹秦楼楚巷烟花繁华地,见过这东西。
这东西……分明是小倌用的。
萧让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萧让见他脸红,笑意渐深:“是为你好,听话。”
云歇眼见他在指上覆了厚厚一层,顿时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会后悔的!”云歇咬紧牙关,恶狠狠道。
萧让笑道:“这是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最后悔的是没早点那么干。
云歇气得口不择言,偏过脸道:“你不怕磨破皮就来。”
萧让怔了下,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能嘴硬,噗嗤一声笑了:“你得有这本事。”
他强硬地掰回云歇的脸,低笑两声:“相父,让我……见识下?”
云歇偏过头,打定主意死也不吭声了。
红烛为云歇极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缱绻的暖色,他屈辱的神态中自带三分不经意的媚,勾魂摄魄,令人心颤不已,恨不得放到心尖上疼爱。
萧让却只想用最激烈的方式把他弄脏,让他连连求饶,发誓再不离开。
……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萧让模样清正和雅,有古君子之遗风,却是习武多年,武功天下无匹,带兵打仗的圣手,令敌国闻风丧胆。
云歇却四肢不勤,只比手无缚鸡之力好些。
萧让像一把于华美剑鞘中藏锋的天兵利器,十余年来第一次朝云歇崭露锋芒,所向披靡。
……
香冷金猊,红烛帐暖,夜还长。
作者有话要说: 论崽成年以后,二人拥抱的隐秘感受:
云歇:暖玉温香在怀。
萧让:暖玉温香在怀。
萧让:尸体我都不放过,你觉得……我可能放过你么?
第3章
夜半三更,寝殿的烛火终于熄了。
大太监承禄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抱着染血的锦被和被撕得稀碎的衣袍出来。
陛下寝宫,除了陛下,只有他能进,这差事自然落到他头上。
承禄经过一晚上的惊吓,已经麻木了。
先是云相假死复苏,然后陛下趁热打铁地把云相给……那个了。
陛下还未表态,云相醒了的事还得对外瞒着。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前朝怕是要抖上三抖。
陛下也算苦尽甘来,只是照云相那人尽皆知的暴脾气,陛下怕是以后都没好果子吃了……
承禄正出神想着,一群小太监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蜂拥到他跟前,雪光照出他们冻得通红的小脸。
承禄把东西往怀里藏了藏,心虚不已,呵斥道:“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
说话的小太监嘴唇不停哆嗦:“干|爹,我昨儿下了差刚准备回去,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幻听,我、我竟然听到了……”
小太监突然压低声音,表情惶恐不安又讳莫如深:“我听到……云相在叫。”
其他几个小太监纷纷点头,也不知是冷还是怕,两腿直打颤。
承禄:“…………”
“咱几个也不敢睡了,就在殿外头等干|爹……”
“云相都去那么久了,不会是受了冤屈,才盘桓在这等着索命吧……?”
几个小太监登时惊恐万状。
“宫里传闻难道是真的?云相不是遽然病逝,而是陛下他……”
“混账!”承禄板下脸,“尽胡说八道!脑袋不想要了?!”
几个小太监自知失言,瞬间噤声,头摇得像拨浪鼓,心下一阵后怕。
承禄当然也听说过那个屡禁不止、越传越凶的宫中秘闻。
现在朝野上下都在悄悄议论,云相是被陛下暗害的。
传闻里,云相把持朝纲十余年,横行跋扈、蔽主殃民,陛下早视云相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无奈齿幼力不敌,只得屈尊蛰伏,认贼作父,韬光养晦。
如今终于寻得良机,一招制敌,奸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浅滩真龙终得脱困再高飞。
用云相的话来评价,叫做“尽他妈瞎扯淡”。
当然,这还是好听点的版本了,承禄前几日身子不适,告了假早些回去,隔着朱红宫墙,有幸听到宫女们说起另一个流传更广更为人津津乐道的版本。
承禄还记得那天……
宫墙那头。
声音稍尖细的宫女压低声感叹:“好些个月份了,也没见陛下临幸谁,你说,是不是陛下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再无心人道……”
“什么坎?”同伴好奇。
“你还不知道啊!”那宫女登时拔高音调,承禄不用想都能知道她当时的表情有多夸张。
她语气神神秘秘:“你知道陛下怎么得来……的吗?”
关键词眼隐去,承禄愣了下,猜她要说的是“皇位”。
“怎么得来的?”同伴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是被迫行那……行那……”宫女结巴起来。
“你快说啊!”同伴催促。
宫女扼腕长叹:“行那棒槌相磨,黄龙入窟之事!”
猝不及防间,承禄惊呆了。这话粗俗又令人耳热,承禄一大把年纪了,都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一时竟没来得及喝止。
“你是说……你是说……”同伴结巴了。
“不然当年云相是疯了才和亲爹义兄作对,不惜弑兄杀父,就为了将到手的滔天权势白白交到陛下手里?是个人都不会那么做!”
“这些年,我们看上去,陛下和云相好像是孺慕情深、君臣恩重,云相对陛下颇为照拂,陛下也对云相事事躬亲,但实际呢,你可别忘了,陛下总是以体恤云相为由,让云相留宿寝宫偏殿!这关了门做了点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陛下就是被迫的!”
同伴长“嘶”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
“这才有云相病逝一出啊!这表面是病逝,内里讲究可大了!毕竟云相在那之前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有闲情去猎场骑马、花楼寻酒……”
“你是说……云相他……云相他……”同伴又结巴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宫女慌了。
她叹气,颇为惋惜:“陛下忍辱负重,如今终于大仇得报,却是……却是再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每每欲行那事,往日不堪记忆便浮上心头……”
“难怪云相死后,陛下一改往日行径,第一时间挖坟掘尸,清算奸党……”
承禄要不是知道真相,都保不准会信以为真,毕竟这版本逻辑严密就算了,还极香艳露骨,是男男女女最爱的恩怨情仇、相爱相杀。
承禄当时犹豫了下,还是战战兢兢地把听来的告诉陛下,陛下为时正挽袖作画,素白的画卷上是云相昳丽生动的眉眼。
承禄以为陛下会勃然大怒,杀鸡儆猴,陛下却罕见地笑了,眼都没抬:“随他们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