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只大手不容反抗地掐一掐他腰上养出来的软肉,湿.润炙.热地声音轻喷在他耳边:“好玩吗?”
楚心乐自然能觉察出沙哑嗓音里的危险,不过该死的胜负欲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好玩。”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震惊坦然,然而耳根泛起的红痕早已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
在邢雁鸿面前,游刃有余的楚心乐仿佛未经世事的稚儿,他不擅长对付这种关系。
他这不算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过很多,对于自己哥嫂们的敬佩,对楚天令和暮怀风的敬仰,对于李涟漪的亲情,又或者是霍刚尘凡他们的主仆师生之情,再或者对于薛蛮......楚心乐经历过友情和亲情,但唯独没能体会过爱情,他对于情爱的认识少得可怜,本心使他想要靠近邢雁鸿,刚开始他曾反抗过,但他发现反抗毫无作用,楚心乐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本心如此,那便遵从,可现在呢,他们似乎把情爱中的事全做过了,但楚心乐依旧无法推心置腹地应付邢雁鸿。
耳边的轻笑如一阵风将楚心乐从神识里拉回来,邢雁鸿的轻笑里带着一声隐忍的叹息,就这么温柔又轻浮地戳进楚心乐的心:“易安啊,三公子忍得好辛苦。”
“......你可以不忍。”楚心乐没头没脑地接话。
耳根泛红的炙热处落上冰凉的亲吻,楚心乐回握紧邢雁鸿的手,与他依偎在赤霄上。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就让你下不了床。”
邢雁鸿明显发现怀中人僵直身子,他忍不住轻笑,在怀中人几乎要兵荒马乱的时候松开他,楚心乐刚想回头说点什么,便听见沉重的城门吱呀一声闷响地推开,锁链声牵扯绷直,楚心乐在看到出门而来的那个身影时瞬间抿起唇,而暮修烟在看见楚心乐时,只是生疏地感觉惊艳,而略过楚心乐看到身后的邢雁鸿时,暮修烟则警惕地眯起眼,步伐越发缓慢沉重。
暮修烟并没朝前走太近,他谨慎地在出城门时停下,只听站在他身边传信的守城侍卫大喊:“谁是暮当家的侄子!站出来!”
楚心乐推开邢雁鸿搂在腰间的手,要下马,又被邢雁鸿扯住,两人对视,楚心乐瞧出邢雁鸿的不悦,安慰道:“无妨。”
“我和你一起去。”邢雁鸿说。
楚心乐轻笑,声音里带着黏腻地调笑:“你把人家弟弟杀了,你瞧他看你的眼神。”他说着瞥一眼远处绷紧的暮修烟,邢雁鸿自知理亏,但还是极力要求同去,楚心乐原本不想理他,直接下马,谁能想到邢雁鸿也下马,紧跟他身后,同他贴紧。
凛皓尘凡等人看见便想起来追上去,紧带着后方群兵也要起立,可惜被邢雁鸿一个手势给止住,凛皓尘凡不放心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可主子又命令其待在原地,两人只好眼睁睁地看自家主子过去,神色紧张,注意周围一举一动,看那架头,稍有不对便会拔剑而上。
不止他们,暮家兵也面面相觑,做好准备看二人一步步走过来。
楚心乐和邢雁鸿在两米外停下,暮修烟一直注视楚心乐,然而他并不傻,自己弟弟长什么样他当然清楚。
“暮当家的侄子?暮怀风的儿子?”暮修烟讽刺地问。
楚心乐点头一笑,“我若不这样说,暮公子又怎会亲自出来见我?”
暮修烟眯起眼,漆黑的双眼里看不见亮光,神情沉下去,开口的愤懑遮挡不住,“你骗我?”
楚心乐摇头否定:“不是骗。”之后便不再笑,神情变得严肃,看向暮修烟的双眼里透着认真,“我知道楚心乐的一切,包括楚家灭门的真正原因。”
风在这一刻静止,楚心乐抓透了暮家人心向楚家人的弱点,开门见山直击命门。
暮修烟神情越发沉重,还未开口,便听那人谈出自己的条件。
“作为交换,让我的人全部进城。”
第64章 归程
暮修烟思付良久,虽说现在暮家已将他当作当家,而暮怀雨也将重任交于他,但这并未对外声明过,他觉得这人并未骗他,沉着冷静的态度和游刃有余的话语。
暮修烟想知道实情。
“这事要经过暮当家同意才行,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暮修烟拱手作礼问。
楚心乐回礼,笑说:“在下姓邢。”
不只暮修烟,就连站在一旁沉默的邢雁鸿都是一愣。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原邢家的邢。”楚心乐不理会当场愣住的两人,笑着脸补充道。
暮修烟依然没理清晰,但时间紧急,楚心乐也懒得给他什么空闲去想,直接替人规划好,“若是无法做主,那就劳烦暮公子带我们去见暮家主吧,时间紧迫。”
***
暮怀雨在幕府里如坐针毡,后来甚至根本不坐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还未走几步便有人来报,说公子回来了,还带着邢家的二位公子。
邢家一共只有邢清章和邢雁鸿两位公子,而邢清章自离家后就不知所踪,那么除了邢雁鸿以外难道邢烟平又生了个儿?那自称是自己侄子的人又去哪了?
暮怀雨真是发觉自己老了,中原都称暮家神机妙算,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他吩咐下去让人进来,自己便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重新坐好,等人进来。
没过多久,暮修烟便带两人进来,楚心乐轻车熟路地跟在身后朝暮怀雨行礼,邢雁鸿也是毕恭毕敬地作揖,全然没有从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暮修烟微侧身,伸出手朝暮怀雨道:“这位是邢公子。”之后又指向邢雁鸿,刚犹豫要不要说,便见自家父亲站起来,看向邢雁鸿行礼,说:“老夫不知邢三公子来,有失远迎。”
邢雁鸿笑说:“无妨。”
“那这位是......”暮怀雨眼睛落在楚心乐身上。
邢雁鸿张张嘴,没说话,看向身旁楚心乐。
“在下姓邢名鸾。”楚心乐说。
“邢家人?”暮怀雨同暮修烟对视,思付片刻,说:“为何从未听说过?”
邢雁鸿刚想答,又听楚心乐说:“刚入赘。”
“......”
众人无语。
“那个......邢二小姐......成亲了?”暮修烟在冰冷的气氛中弱弱地问一句。
邢雁鸿怔愣片刻回神,心想他那二姐被捅一刀现在还躺床上养伤呢,还成亲?成鬼了都要。
便笑说:“还没。”
“......”
“这些并不是现在的重点。”楚心乐打破尴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被自己带偏的人又带回来。
“暮当家应该心中茫然,明明该在汝南受教的邢三公子怎么会带着一群兵出现在燕都?”楚心乐严肃道。
暮怀雨抬手将周围侍女全都遣走,诺大的内堂瞬间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看来邢鸾公子是来给在下解答疑问的。”暮怀雨道。
楚心乐点头,说:“如你所料,邢雁鸿与我现在从汝南逃出,要回九原。”
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倒让暮怀雨和暮修烟不知所措,二人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好当场愣住,四只眼直直盯向这个邢家的过门女婿。
“所以要我们打开城门?”暮修烟问道。
楚心乐颔首微笑。
“你们从汝南逃到这来应该废了不少功夫吧。”暮修烟最先反应过来,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考虑到这件事情所涉及的利与弊。
邢雁鸿从汝南逃出来,而临安此时也正逢云家叛乱,中原分裂的局势摆在眼前,他们燕都暮家作为唯一一个不善动武的世家,那么就要最精确明了地站队,然而根本不用他们去找,人家就自动找来了。
“施家主定是要竭尽全力不让邢公子回九原,我们燕都与汝南无怨无仇,可若是打开城门放邢公子通过,那等邢公子走了,万事大吉了,谁来管我们燕都?”暮修烟神色凝重地看向楚心乐。
邢雁鸿笑了,他又走近楚心乐几分,似乎要将人在众目睽睽下搂进怀中,自从进来到现在邢雁鸿说过的话不过只有一两句,其余全是楚心乐在谈,可眼看暮修烟对楚心乐施压,话里话外的意思全然不同,便面无表情地狠道:“现在就该站队的时候,这队该怎么个站法也是你们暮家说了算,阴阳怪气地拐弯抹角......”邢雁鸿面上的还算和善的笑一瞬间消失,他绷紧一张脸,伸手拦上楚心乐的腰,宣示主权道:“若不是我家外人他愿意站在这费功夫跟你们多费这些口舌,单凭我们两个,就能在进城那一瞬间强夺主权打开城门。”
他话说得狠又绝,根本不给暮家人留一丁点面子,不过邢雁鸿向来如此,他也没把暮怀雨当成楚心乐的舅舅,他楚心乐自始至终只是他一个人的楚心乐。
暮修烟知道邢雁鸿的性格,毕竟当年他驾马入琴川,拦住了薛蛮他们,可没拦住邢雁鸿。
楚心乐任凭邢雁鸿搂住腰,他只是勾起唇,好整以暇地看暮修烟。
暮修烟和暮怀雨皆是愣在原地,料是暮家人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谁能想到邢雁鸿竟然......竟然是个断袖!暮家英名全部败给邢雁鸿和他身边邢鸾这小子。
“我和伯鸾都是知恩图报的人,若是暮当家和暮公子肯开门放我们过去,那么对于燕都和暮家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楚心乐又把话接回来,侧首抬眸睨邢雁鸿一眼,又朝暮修烟道:“他汝南之所以现在都未赶过来,原因无非就这几个,第一,施恩择死了,施甄冥必须重振施家,在短时间内要施家以前施恩择的亲信都听命于他可不现实,他如今早就被施家的烂摊子缠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心派兵追赶,第二,那就是信不过你们暮家。”
听到这,暮修烟与暮怀雨默契十足地对视,很多话其实没必要说出来,仅是点明一下便能清楚。
“施家和薛家便是当年火烧楚氏全家的凶手。”楚心乐毫无征兆地把这件事点出来。
他的意思表明得清楚,施家人不信暮家,他们心中有鬼。
“暮当家和暮公子是聪明人,好与坏该如何抉择,想必心里也有个大概吧。”
楚心乐自始至终都笑脸迎合,与之相反的是邢雁鸿霸道强势地威胁,他们二人像戏台子上的黑脸白脸,一唱一和,把暮家这两人哄得一愣一愣,硬生生地把人逼到死胡同里,看似好心肠地给他们两个答案选择,可实际上只有一个答案,他们就算不想选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可若是再等上那么半个时辰,暮修烟他们就能琢磨出个味来,他邢雁鸿再厉害风头再强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进了燕都,他那些兵再怎么没能力也能撑上个几天,邢雁鸿从汝南逃出来根本来不及收拾,什么银子也根本带不出来,他那些兵再刚猛又有个屁用,人是铁,饭是钢,没有粮草,那些兵迟早完蛋。
然而这就是楚心乐和邢雁鸿的厉害之处,他们早就想到这些事,所以他们要先发制人,要左右夹击让暮修烟和暮怀雨无路可走,只得归顺他们。
而邢雁鸿也不傻,他们从燕都过,还顺带劫了些粮草,从汝南离开太过突然,而施甄冥的突然出现确实打了邢雁鸿一个猝不及防,他手里除了那些兵,根本什么都没有。
从燕都到九原的距离远超过从汝南到燕都,一路上除去他们几乎见不到其他人,施家兵追不过来了,这是他们自燕都出来心里便放下的一个大石头,所以他们不用像逃去燕都那样没日没夜的赶,施林玲还小,而霍刚年纪也大了,他们不像年轻汉子那样可以彻夜不眠。
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两日,这条粮马道本来是将九原,燕都和奉天三洲连起来,可自从奉天被土匪占领后,通往九原的粮马道被堵住,好端端一条道就这样作废。
再行一夜便该到了。
越往北树林越少,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荒草石地,呼啸的寒风将秋天的最后一丝暖意彻底吹走,冰碴儿来了。
楚心乐替施林玲和霍刚捻好被子,出帐篷见邢雁鸿坐在土灶边背对自己的身影,复又回帐篷把大氅拿出来,走过去替邢雁鸿披上。
大氅夹带上一股冷意裹挟住邢雁鸿,土灶里还未熄灭的火焰燃烧木柴发出萧瑟的噼啪声,燃成灰的碎屑带上熏人的糊味飘荡在冷风中,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挺大的鼾声,算是这沉眠冬夜里的几丝痕迹。
邢雁鸿顺势抓住楚心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伸开长腿让楚心乐能够坐在自己中间,他们在幽暗冷夜的这抹火光里相互依偎,像两只交颈缠绵的天鹅,只有彼此。
楚心乐双眼被火光闪得微微眯起,这股强烈的热冲散开周围的冰,原本满含冷气的大氅被邢雁鸿的炽热温暖。
“怎么这么凉?”邢雁鸿把楚心乐双手圈在自己手中,捧到嘴边呵气,呼出来大片白雾。
楚心乐乖巧地任由邢雁鸿暖手,感觉手指上被一股子炙热的湿气覆盖,像小草尖,挠得他手指痒,“等你给暖呢。”
他们背对沉睡的营帐,面朝闪烁的火光,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凝结在紧贴的身体上,化为一寸寸心悸。
“林玲......霍雾睡了?”邢雁鸿最先移开双眼。
而楚心乐还在看他。
近五日的奔波劳碌使得邢雁鸿身上的衣衫带上一层土,灰头土脸依旧掩盖不住他拓拔不羁的英俊,他太高了,两条长腿要伸展开才能把楚心乐箍紧在怀里,他眼中的光亮掩盖不住,越是向北行进,那迫切渴望回家的欲望就越发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