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人朱瑙[古代架空]——BY:钟晓生

作者:钟晓生  录入:01-28

  两位少尹远在成都府,从前对阆州发生的事情只是听说,若要全面了解,还得自己派人来查证。然而同样是调查,两位少尹调查的目的却不相同。徐瑜是想看看朱瑙到底有多大本事,值得他付出多大努力去拉拢;而卢清辉则是想要查出阆州的疲弱之处,以便他下手根除朱瑙这个祸害。
  于是陆甲等人汇合之后,便立刻商量起对策来。
  “今日看来,这阆州城已完全在朱瑙的掌控之下了。”陈武脸色沉重地叹气。朱瑙对阆州把控得越好,就意味成都府若想要铲除朱瑙,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陆甲反驳道:“那倒也未必。我们今日不过只与守城官兵和阆州府的官员打了交道,也未深入接触过。总之,卢少尹交代过,成都府很难出兵镇压阆州,想要铲除朱瑙,最好是从阆州内部下手。有三股势力我们可以利用:一是百姓,二是兵卒,三是官吏。若能利用好这三股势力,甚至只要能利用好一股,拿下朱瑙这罪人便不是难事!”
  听到此话,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陆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陆甲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我们会在阆州停留七日。这七日里,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去接近百姓、兵卒和官吏。我们一定要找出能够推翻朱瑙的突破口来!”


第48章 讲道理,你家公子就是心眼最黑的那一个。
  那厢成都府的官员们去了住处休息,这厢虞长明、窦子仪和惊蛰亦跟着朱瑙来到州府后花园中。
  一入后花园,四下无人,惊蛰便忍不住担忧地开口:“公子,那些成都府的官员来阆州,该不会是特意来为难你的吧?”
  虞长明亦双眉紧锁。他也有同样的担忧。
  然而朱瑙却神情自若地一笑,道:“他们来阆州,既给我写表彰书,又给我送礼,不是明摆着想和我套近乎么?“
  程惊蛰和虞长明皆是一愣。方才在大堂之中,陈武可是一再发难,有这么套近乎的么?
  惊蛰道:“可那个陈武……”
  朱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别看他虚张声势,他说话半点底气也没有,那些话大抵是他自己想出来逞逞威风罢了。”
  惊蛰一脸茫然。陈武说的那些话也不能说毫无由头,为什么说他没有底气?他挠挠头,问道:“公子,我不明白。”
  朱瑙含笑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从始至终,他一句没敢问我的身份。只要不问这一句,旁的他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
  惊蛰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他虽迟钝,只是因为并不熟悉官场中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可他并不笨。朱瑙这么一提点,他立刻就明白了。
  ——无论税款也好,官员的办事章程也好,这都是小事,动摇不了朱瑙的根基。而陈武从头到尾,连提也没敢提一句朱瑙这阆州牧是如何得来的。这么重要的大事,他绝不可能是忘了提,只可能是不敢提。
  这绝不是陈武一个人的态度。在这件事上,他必定代表了成都府。也就是说,成都府并不打算追究朱瑙的来路,也不敢治朱瑙的罪。难怪朱瑙说,成都府的使者此行明摆着是要和他套近乎了。
  惊蛰仍然有些不解:“既然是来跟公子套近乎的,那他们为什么这个态度?那个陈武,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家伙,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我方才看着,都恨不能捡几块石头塞进他们的鼻孔里。”
  朱瑙噗嗤一乐。他尚未说话,窦子仪先把话接了过去。
  “想来成都府的人并不齐心罢。”窦子仪道,“我方才听守城官兵说,他们在城外等候时亦发生过内讧。我想成都府里大抵有两种主张,一种是拉拢朱州牧,一种是打压朱州牧。毕竟……”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大家都明白。
  朱瑙这州牧一职乃是冒领来的,这可是能够株连亲族的重罪。虞长明和程惊蛰皆是同犯,自然责无旁贷。而窦子仪虽并未参与此事,可这大半年来,他与朱瑙有知遇之恩,早已成了朱瑙的心腹。再则万一朱瑙有何不测,他这个被朱瑙提拔上来的主簿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今,他已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朱瑙的这一边。
  朱瑙欣赏地看了窦子仪一眼,赞同窦子仪的分析:“这两种主张,大约是他们成都府的两位少尹提出来的吧。方才送礼的人特意强调礼物是徐瑜选的,此人应当是徐瑜的心腹。至于陈武那若干人,应该是受了他们另一位少尹卢清辉的指示。”
  窦子仪点头赞同。
  虞长明道:“两位少尹?那成都尹本人呢?”
  窦子仪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成都尹袁基路荒淫无道,极为好色,怠于政事。成都府的许多政事都是两位少尹操办的,袁基路不过素位尸餐。”
  虞长明顿时露出嫌恶神情:“这么说,那成都尹原来是和宋仁透一路的货色!”
  朱瑙笑了笑,淡淡道:“一样的朽木里,自然养出一样的蛀虫。”
  如今这天下,朝廷贪污,吏治败坏,大厦已腐朽至极。官员的任命调动往往不看政绩,只看家世人脉。如此一来,官员自然怠于政事,只一心结党营私。这些地方大员,本就不是当地人,在当地任职也不过三五年,任期一到就会被调走。领地的百姓生活得如何水深火热,又与他们何干?
  宋仁透也好,袁基路也好,的确都是一路货色。
  这个话题,让众人不禁沉默下来,心情十分沉重。
  过了片刻,窦子仪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心绪,又将话题继续下去:“成都府的那两位少尹,徐瑜乃是蜀中本地人。听闻他并无显赫家世,能做到少尹一职,全凭他处事圆滑,广交朋友,又颇有才干,做出了一些政绩,才能一路升迁。他这样的人,主动拉拢朱州牧,倒也合情理。”
  顿了顿,又道:“而卢清辉是世家子弟,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已担任少尹一职。不过听说他也很勤政肯干,只是性情倨傲了些。他那样的出身,力主打压朱州牧,更在情理之中。”
  成都府的官员们竭力打探阆州的消息,却不知,阆州人也早将他们调查得清清楚楚。
  惊蛰道:“这么说,便是那个卢清辉要与公子过不去?若能摆平他,公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朱瑙却摇了摇头:“谁是敌,谁是友,如今尚不能定论。”
  惊蛰一怔,又不明白了。方才窦子仪分析了一堆,不正是说徐瑜想要拉拢朱瑙,而卢清辉想要打压朱瑙吗?是敌是友,为什么不明白?
  窦子仪想了想,道:“徐瑜的城府的确比卢清辉深不少。成都府使者多次在我们面前起内讧,全不顾忌成都府的颜面。很可能是那个徐少尹有意安排的。他想让朱州牧知道,成都府里有人要排挤朱州牧。如此一来,朱州牧就更有可能与他交好,依附于他。”
  既然此人城府更深,那就很难简单定论此人的立场了。万一他只想利用朱瑙壮大他自己的势力,朱瑙却不能遂他的心愿,他很有可能比卢清辉更难对付。
  惊蛰又抓了抓头发,小脸皱成一团。他都快被这复杂的局势搅糊涂了。
  虞长明听到此刻,也忍不住啧啧道:“……你们这些做官的,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黑。”
  惊蛰立刻瞪他一眼:“不许你这么说公子!”
  虞长明:“……”讲道理,你家公子就是心眼最黑的那一个。
  朱瑙笑眯眯的摸了摸惊蛰的头发,将小侍卫焦躁的情绪安抚下来。
  他淡笑道:“来了也好,他们便不来找我,我也早晚要去找他们的。”
  =====
  翌日。
  阆州城外的田野里,一群农夫正在田里忙碌。
  吴东刚翻完一亩地,忽闻边上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正站在田埂边,一手捧着一碗饭食,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吴东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去:“七妹,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名叫岳七,乃是吴东的青梅竹马。她将饭碗递给吴东:“东哥,我听人说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就出来干活了。这会儿快晌午了,我想着你也该饿了,便给你送些吃的来。”
  吴东低头一看,那碗里虽没有什么肉食,可米饭垒得实实在在的,还有炒的油绿的青菜,勾得人胃口大动。可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伸手去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岳七见他不肯接,主动拉起他的手,把碗放进他手里,“快吃吧,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吴东望着岳七写满执着的俏脸,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你对我这样好,可是我……我不知该怎么回报你。”
  岳七一怔。
  秋收过后,岳七已换了一身新衣裳,吴东却仍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其实他们两家原是差不多的,可如今却有了一些差距。
  今年岳家田地丰收,又赶上税率大减,原本贫寒的家里忽然之间竟多了一些余钱。岳家父母高兴,就给爱女置办了新衣服。而吴东却没赶上这个好时候——他在去年的时候,离家出走,当了山贼。今年他所在的山寨归降了州府,他也就成了田奴。他去年没种地,今年自然没收成,新分配给他的荒地他还得花更多力气去开垦,以准备明年的春种。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岳七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吴东低头看着自己破了洞的草鞋不吭声。
  岳七却不知他的心思,秀眉一拧,恼道:“东哥,难道你变心了?!”
  吴东大惊,立刻道:“怎么会!”
  他两人青梅竹马,早就互生爱意。只是时局不好,生活困顿,两人才一直没有结亲。
  岳七跺了跺脚,脸色涨红:“那你什么意思?连我做的饭也不肯吃了,还说不知道怎么回报我,你分明就是不想娶我了!你是不是离家的一年里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吴东急得抓耳挠腮:“不是!我怎会、我……”
  岳七见他着急的样子,火气消了一些,噘嘴道:“那你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吴东与她对视片刻,败下阵来,颓然道:“我是怕……是怕……怕如今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岳七一愣,旋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是戴罪之身,是州府的田奴,旁人只要交十一的田税,可我要交十二来赎罪。农闲时节还要去州府帮做杂役,我……”吴东一脸纠结,“如今我已比不上村里其他的男人,我怕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岳七听他说完,顿时更加生气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当初去做山贼,还不是因为我父亲生病,我们无钱给他治病,你才落草。你觉得现在我会背叛你?你就觉得我这么薄情寡义?!”
  “不是不是!”吴东连连摆手,嘴笨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
  “你不想娶我你就直说!”
  吴东一愣,竟没立刻反驳。
  岳七气登时大怒,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她狠狠踩了吴东一脚,转身就跑。
  吴东呆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追上去。
  “哎哟!”
  岳七跑得太急,被石头绊了一跤,扑倒在地。吴东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忙将饭碗往地上一放,快步冲过去扶起岳七,紧张道:“七妹,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岳七噙着泪花不想理他,起身就要继续跑。吴东哪里肯让她跑,坚持要检查她的伤势,两人推搡片刻,岳七抓起吴东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醒了吴东,他看着少女哭花了的脸庞,心揪成一团,用力把岳七抱进怀里。
  岳七伊始还挣扎,渐渐的,不再挣扎,靠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吴东什么也没说,只更加收紧胳膊。
  片刻后,两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没有变心,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吴东低声道,“我只是怕……怕别人能给你的东西我给不了。毕竟我现在是田奴……”
  岳七哼了一声:“少在那里找借口!不就是多交一分田税吗?从前十五的田税咱也熬下来了,如今只让你交十二,你倒还不满意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满意!”吴东连忙否认。由于他所在的山寨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也就是管过路的商旅收收保护费,因此州府对他们的惩处很轻。虽说是田奴,实则他们也只比别人多交一分田税而已。能够得到这样宽大的处理,吴东已经非常知足了。但他之所以别扭,无非是人有一种“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心态。
  刚刚过完秋收,村里许多人家都富裕了,可他还是一穷二白。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都必须必别人多交田税。想到这些,他心里总归不大好受。
  两人对视片刻,岳七从吴东脸上看明白了他的纠结,气哼哼地撇了撇嘴,竖起一根葱葱玉指戳他的额头:“你可真笨!就算当田奴,也不过五年的光景。你现在多大年纪?二十而已!往后咱们还有五十年可以过呢。这五年里,你好好种地,我也勤劳织布,比别人多交的那份田税还能赚不回来么?”
  吴东抿了抿唇。
  少女软化下来,叹了口气。她勾住吴东的脖子,把头靠到他肩上,低声道:“东哥,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秋收刚过去,我们两家的收成被官兵征走了一大半,剩下的根本不够我们过冬。那时你决意要去当山贼了,我送你出村,心里别提多绝望。我自己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我怕你一去无回,我怕我爹爹的病再治不好,我觉得活着已没什么意思……我在河边站了很久,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亲人要照顾,我那天便投河了。”
推书 20234-01-27 :青城山下赵教主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01-26) 晋江2020-01-19完结总书评数:53 当前被收藏数:127大殷版图边缘有座青城山,山上有个亦正亦邪的青城教。教主赵玹自认脑袋好使,武功挺高,却一步步落了某人的套。当前朝国师陵再现,江湖风起云涌,各路人马竞相争夺,赵玹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