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御微微点了下头,这些年没遇到个急事,但现在看来,一众还未懒散。
“等马车来了,我们就走 。”赖御踏出了门,坐在慕青一侧等着几个。
天色虽未大亮,宫里的侍从早早忙活起来。
门口的守卫精神饱满的朝内院喊道:“将军,梅妃娘娘来了!”
“梅妃?!”
赖御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急忙往大门走去。
远远儿的便看见了着一身樱花红的谢香梅,淡淡的妆扮,既不不华丽又不出众,没有一点儿贵妃的模样,倒还像是儿时那个不在乎一切的医师之女。
赖御快步走去,心里确实担忧。
谢香梅未进门槛,只朝不远处的赖御淡淡的问候了一声:“赖哥哥,好久不见。”
听闻谢香梅的语态,再见她那一副不冷不淡的模子,赖御疾步渐缓,在门前停下了步子。
一槛之隔,将两人分在屋的两侧。
☆、万恶之城68
第六十八章
一槛之隔,将两人分在屋的两侧。
赖御无视着一切,又转回嬉笑模子问道:“怎么才来,是有了锦锐后,就不想我了是吗?。”
“不是。”谢香梅急忙解释,“你这才回了一天便要启程,哪儿有时间叙旧。”
赖御要的又何曾是个解释,只想谢香梅给些情绪罢了。
心情舒畅多了,赖御踏出门槛,站于谢香梅面前道:“我这不是忙吗?好在你今日来了,不然又得好几个月见不着面。”
“往后还不知怎样了,你要是回大漠,那可就难见了。”谢香梅低着头,兀自嘟囔了一句。
赖御只听了个声音,未闻其意,问道:“你说什么?”
谢香梅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一会儿你就走了,我就不进去坐了。”
说毕,谢香梅转身欲走。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是不是做了贵妃就不愿与我这匹夫说话了。”赖御直言,是生了谢香梅的气了。
谢香梅停住脚步,未转身也未回复。
赖御不管,只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反正马车还未来,我去你院里走动走动。”
还是放不下,今日见谢香梅这般,赖御控制不住要插手这回事了。
“今日不便,以后再说吧。”谢香梅一口回绝。
“不便?不就是宫里这几亩地吗?有什么不便的,走走走,带我去瞧瞧你的殿院。”不顾谢香梅拒绝,赖御上手抓上了她的胳膊。
今儿还偏要去了。
谢香梅被赖御拖着,紧绷的表情已经松懈,不断无力拒绝着:“赖哥哥,没什么好看的,你就别去了……”
“驭~”马蹄声在拐角处停下,丁禧踩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别院,刚巧碰上正在拉扯的赖御与谢香梅。
“赖头,马车我牵来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认出谢香梅,丁禧住了嘴。
“赖哥哥,马车来了,你快些去吧。”谢香梅趁赖御松懈,大力甩开了牵制着胳膊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赖御手里脱空,而后紧攥着放了下来,没再与谢香梅纠缠,半关心半告诫道:“你心性随和,但也容易受人摆控,日后若有关乎自己性命关乎他人性命的事,定要再三思量,不要枉费了谢医师一番救世的苦心,更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那头,谢香梅紧咬着嘴唇未回半句,袖口间,一双巧手已攥成了拳。
见状,赖御心软了半分,又道:“我马上要走了,你也回了吧。”
说毕,赖御转了身,欲进院喊几个上车。
这才发现,几个早就站在门前观望了大半天。
面面相觑一番,几个很是尴尬的往院里退。
忙乱中,不知是谁将叶秋白推出做挡板。
叶秋白猝不及防,直扑赖御。
赖御急忙伸手将叶秋白揽住,扶稳后朝身后喊道:“马车来了,还回去干嘛!”
几个又停顿住脚步,徐徐转了身,见赖御一脸的气闷后……
“马车来了啊!”若无其事的,几人推推搡搡着略过赖御,快速钻入马车。
赖御扶着叶秋白没有撒手,转手拉上他的衣袖,与他并肩走向马车。
叶秋白见赖御还生着闷气,便任由他拉着。
略到僵立在旁的谢香梅,赖御稍有停顿,道了一句:“你快回吧,我们走了……”
还想再嘱托些什么,又觉得多余,便起了步,拉着叶秋白上了车。
皮鞭扬起,劲马踏步离去。
谢香梅身子一松,向后趔趄了几步。
径直幽静的小道,一身黄袍显现,锦锐兀自一人向谢香梅走来。
“香梅,做的很好。”锦锐搭上谢香梅的肩膀,稍稍拍了一下。
谢香梅眼眶已蓄着泪,直接质问道:“阮颜殿中的事,不会有旁的危害,是吗?”
锦锐没有思索,宽慰着:“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不告诉阿束,只是去为了让他安心去找玉玺,等真的练成了,我定会分他些。”
“他又何曾在乎这些。”谢香梅低头,不觉嗤笑出声,“我又何曾在乎,不过是为了你罢了。”
锦锐未听闻谢香梅的话,自入住了阮颜殿,始终提着亢奋着情绪,又揽上谢香梅的肩膀,推着她向阮颜殿走去:“好了,殿里离不开你,快些回去吧。”
清晨中,未曾谋面的新妃谢香梅,一闪而过后又消失在皇宫中。
可也奇怪了,自那日之后,再无人谈论此事。
据说锦锐下了一道暗喻,谁在非议梅妃非议阮颜殿,当即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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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提早进入了秋日。
早晚两头凉意渐浓,午日则一如既往炎热,尤为趋近大漠,一日里的气温变化无常。
秋日里风刮的猛,沙尘漫天,入漠的掮客壮士却络绎不绝。
漠眼比之外头,冰火两重天。
城内的风戛然而止,晚间有着秋日的清爽,白日有着春日的温和,不冷不热,气温适中,正因此吸引了大批来客。
来往间,漠眼繁华起来,素有第二大都的称呼。
不过能长途跋涉穿越荒漠的来客不多,聚集此地的多为些投机的商客和避难的江湖客,因此,漠眼又贴了第二个称呼——万恶之城。
在此,最大的规矩便是毫无规矩。
马车换成了骆驼,穿过漫漫黄沙,几个轻车熟路的来到漠眼的关卡,大漠的一切皆由此开始。
“赖头,前方门关排了好多人。”在前头开路的丁禧折返回来,与赖御说道。
赖御正舒适的躺在驼峰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许久未来大漠,还真想念这灼热的阳光。
听闻丁禧所说,赖御撤下面巾,笃定道:“不可能,你以为在大都呢,呵,还排队!”
“赖头是真的,不信你看。”丁禧也十分笃定,双腿一夹,带着骆驼远离了些,给赖御让开了视线。
赖御向外抻脖,果真,前头排了好长的队伍。
几个的骆驼没走几步便接上了队伍的尾端,不得不停下来排队。
赖御蹭的起了身,边跳下地边嘟囔道:“怎么回事?”
叶秋白也跟着一同跳下来,两人疾步穿过驼群,寻到前头的队伍,赖御拍了一人的肩膀问道:“兄弟,这儿为何排上队了?”
那兄弟回头瞥了一眼,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估摸着已经等了半天了,回道:“官兵在查人呢,不让进!”
“有什么可查的,难道还想查出哪个出逃的犯人,亦或是私自倒卖的商客?”赖御笑道,如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多此一举了,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那来客见赖御十分熟悉漠城,便松了几分戒备,语气亲和了些,凑到赖御跟前神秘兮兮地回道:“他们查的可不是人。”
“不是人?”赖御眼珠转了一圈,又问道,“那是什么?”
谈至此,那来客来了兴趣,回道:“是食人魔!”
“哦。”赖御眉头一挑,稍作惊诧,“何为食人魔?”
“那得从三个月前的那天说起……”反正还排不上队,看客干脆与赖御聊起来。
驼上的几人也落了地,围绕成一圈,听看客谈来。
“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一伙人行事归来,忽遇一只似虎的野兽,据说那兽十丈余高,通体发黑,眼珠湛绿,两颗獠牙比砍刀还利,一口便吞掉了其中一人,其他几人连忙逃窜,这才保住了性命,之后每月,城里都会少人,大家也就称那兽为食人魔。”
“那就去抓食人魔啊?为何要在城门关这儿卡人?”听了半日,赖御也不知个所以然,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且听我说完,这就要说了。”来客急忙又道,“据存活下来的人说,食人魔可以幻化成人形,随意往来城中,因此守城的官兵才排查的如此严密,可查了这么久,城中每月还有人会失踪,搞得人心惶惶。”
听毕,赖御陷入了思索,又转而看向三道,问道:“先生,你可曾听说过这食人兽?”
三道捻着嘴边的两撇胡须,陷入了极深的思索中,徐徐道:“但凡是兽,都有食人的可能,可是能化成人形的,只有……”
“四象!”未等三道说完,那来客又想起什么,引了一众的目光说道,“对,他们说那食人魔是四象之一。”
“放屁!”听毕,三道破口大骂,“四象乃为神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伤人!”
“你怎么骂人呢?”那来客被三道骂的一头雾水,怼了回去,“四象里不是有个似虎的野兽吗?这不刚好对上了。”
“别放你奶奶个屁了,四象之一为白虎,你所描述的兽通体发黑,怎么可能是四象。”三道又教训道,“四象是镇守四洲的神兽,你们这些凡人都得依靠着它们,不懂还在这儿胡乱编排!”
“凡人!那你又是什么东西!”来客蹭的逼近三道,声调抬高几分,揪上他的衣领。
瞬时,引来无数的目光,周遭安静下来,不觉的,一个看戏的圈子形成,围住了几人。
“嚷嚷什么呢!”前头,一队人马赶来,驱散开外部的圈子,一个年轻的军官自马车上下来,走近了纠缠着的两人。
☆、万恶之城69
第六十九章
“嚷嚷什么呢!”一身铠甲的孔泾源自马上下来,眉宇稚嫩,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却不健壮,皮肤白嫩,一个常居大漠的将士还有这般姿态,平日里应该没受太多苦,不过看这铠甲的成色,衔位不低,来头不小,看来在朝中有些关系。
赖御一边从那来客手中薅下三道,一边打量着孔泾源。
孔泾源握着刀,仰起头,威风凛凛地走向最中央的几人。
“都滚开!”望着前方堵成群的一众,孔泾源喊了一声,随即身旁的侍从开始四处赶人,给孔泾源清出了一条通向几人的无阻道路。
那搓人中,最先起了注意的是在尾后插不上手的叶秋白。
这一回头,偏巧着与孔泾源对上眸子。
望见叶秋白的面容,孔泾源握刀的手又是一缩,晃得刀身抖了几下,孔泾源的眸子也亮了几分。
“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还未靠近,孔泾源便忙不迭的问道叶秋白。
脚下拔快的倒腾着向叶秋白走来。
叶秋白根本就不认识孔泾源,便没搭理他,又扭回头去,帮着赖御把三道拉到身后。
孔泾源不顾叶秋白的冷淡,热情似火的贴了上来,伸手欲抓叶秋白的肩膀。
“哎呦呦,你说你这个老头,没事跟人吵什么架啊!”赖御早就察觉了孔泾源的一举一动,顺势将手里的三道推给了前来的孔泾源,挡住了他伸向叶秋白的手。
又顺势,赖御将叶秋白拉到身后。
叶秋白看透了赖御,轻掩嘴角,偷笑着拐进了赖御的身后,这肩膀还挺宽实的,能挡个一星半点。
“起开!”孔泾源眼见着叶秋白走远,转了个急躁的语气,拎着三道的衣袖将他向外拽去。
这一拽,孔泾源的手差点抽了筋。
三道看似瘦弱,实则底盘稳得很,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脸快黑成碳,怒目盯着赖御:“别拿老子当挡箭牌!”
说毕,又转身瞪了一眼孔泾源。
孔泾源一嚇,向后退了一步,不再迈步向前。
赖御偷笑,暗道:还是这老头管用。
几个就这样排站在城门口,队伍停滞不前。
忽而,孔泾源身后一侍卫指着最后头的慕青,大喊道:“少将军,你看,他怀里抱着个死尸!”
这一喊,引了所有的目光望向慕青。
慕青掩着面,本就不喜陌生地界,被这一望,差点瘫软在地,身子一松,本就露了半边的丁澈,全然暴露在一众面前。
小儿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脖颈处又有一圈紫青的红印子,任谁见了都觉着是个死人。
“围起来!”孔泾源立即下了命令。
周遭散乱的卫兵迅速集结,将几人团团围住。
丁禧大手一挥,推开了几个靠近的卫兵,一手扶住慕青,一手捏起绸缎将丁澈裹住。
孔泾源本想上前,一看丁禧这块头,又退缩了小半步,躲在一众卫兵后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伤害这孩子的性命?”
赖御双手抱胸,看了眼周遭,各个正兴冲冲的看着戏。
大庭广众之下,赖御怎敢表明他的身份。
清咳了一声,赖御向孔泾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