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你长的这般俊美,我还真不舍得下手。”
上空的声音还在,温热的手不知何时换成了冰凉的硬物,在叶秋白的额上来回游走,刮的叶秋白有些微痛。
还算清醒的直觉告诉叶秋白,那好在是把利刃,自己应该是砧上鱼肉了。
那人迟迟不肯动手,好像在等叶秋白清醒过来
叶秋白安定下心,欲用丹田之力冲破这股乏劲儿。
下身温热,力道猛力上冲,腥咸的鲜血激的叶秋白从昏倦中大醒过来,一口鲜血喷向前方毫无防备的孔泾源身上。
“是你。”叶秋白不管丹田受损的痛疼,惊诧问道孔泾源。
此刻叶秋白四肢被捆绑在刑架上,整个人悬在半空。
孔晟掏出手帕,一壁擦着脸上的鲜血一壁回道:“叶兄,你终于醒了。”
孔泾源没有因喷了满脸的鲜血而气恼,反倒因着叶秋白的清醒而有些兴奋。
擦完了脸上的血,孔泾源又不徐不疾的去擦刀刃上沾惹的血。
“你想做什么?”叶秋白望着孔泾源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担忧。
叶秋白对孔泾源也大概猜测了五六分。
“做什么?”孔泾源轻笑一声,直言不讳道,“本来是要取了你的脑制药,可是看着你这张俊美的脸又不舍得下手,叶兄,你真是让我……难办啊。”
“杀人取脑的凶手是你。”说开了,叶秋白反倒不担忧了,直戳孔泾源的晦暗。
孔泾源神情一转,摇头道:“杀人取脑的是我爹,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取你命罢了。”
“受人所托?”叶秋白疑惑,他虽说情感淡薄不喜与人交谈,但也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远在大漠,何人会推算出他的行程,又好巧不巧的找孔泾源来取自己性命。
叶秋白双眸向上望去,眼睛不断的眨来眨去思索,这种性命攸关的尽头还这般认真。
想来想去,这么简单的人也找不到得罪过谁。
叶秋白的模样让孔泾源又犹豫了几分杀他的念头,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叶兄,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对你动手。”孔泾源不舍的打断叶秋白的思索,与他商量。
叶秋白揪着眉头看向孔泾源,也不说话,静等着听他打算。
孔泾源放下匕首,已经完全动了心:“我爹死后,漠城就是我的地盘,你若换个身份跟在我身旁,我不仅保你性命,还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秋白这般动人的可人,就该捧在金银珠宝中,就算只看他一颦一笑,此生足矣。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孔泾源顾不得什么命令,以身犯险也要保住叶秋白。
“我不愿意。”叶秋白直接的回绝了孔泾源,“你杀了我吧。”死也不跟他。
“你!”叶秋白拒绝的干脆,让孔泾源哑了言,“不再考虑一下?”
“杀了我吧。”叶秋白阖上双目,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有气节的等着孔泾源挥刃。
望着叶秋白决然的面孔,孔泾源反倒心软的不行。
这般尤物世间只此一人,护着还来不及,怎么能忍心动手呢。
叶秋白不自知,无意间已将孔泾源的心抓得死死的。
“你不愿意也得愿意,就算天天捆着你,我也要把你绑到身边。”孔泾源全然不顾了,向着叶秋白扑去。
事已至此,还不如随心所欲。
触到孔泾源的气息,叶秋白开始慌乱了,扭动着身子反抗。
死他不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你杀了我吧。”叶秋白四肢困的死死的,除了无关痛痒的碰触孔泾源几下,完全抵抗不了孔泾源。
孔泾源完全贴近了叶秋白的肌肤,呼出的热气瘙痒着叶秋白的脖颈,叶秋白此刻双目眩晕,十分的恶心。
不如一死来解脱。
“杀了你?”听闻,孔泾源自叶秋白白皙的颈上移至上方,捏着叶秋白的脸颊哼笑道,“我怎么舍得,先让我享用你一番。”
说毕,那张急不可耐的脸朝叶秋白惨白的嘴唇上扑去。
“孔!泾!源!”赖御带着满身的怒火踢开营门,恰见叶秋白在孔泾源的牵制下,一滴泪水讪讪落下。
“我要杀了你!”赖御全然忘记三道的叮嘱,怒火中烧,杀意蹿升。
“坏了。”三道随后进营,见此情景,知道已经要控制不住赖御了,转身去找游荡,“铜哨准备好。”
游荡不明,铜哨是控制四象用的,拿它来干嘛?
犹豫着,游荡攥着衣领迟迟没有掏出铜哨。
三道顾不得搭理游荡,紧盯着赖御,袖中掏出一符,飞速的画着杂乱的咒文。
一切都蓄势待发。
孔泾源被赖御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几步,而后镇定下来,不疾不徐的整理了凌乱的衣衫,与赖御道:“这么快就来了。”
不等赖御回复,孔泾源迅速拉扯柱子后头的绳线,铁笼自头顶上空砸下,笼罩住大营中央的几人。
“专门为你准备的。”孔泾源洋洋得意的靠向铁笼,哂笑着泛滥着怒火的赖御。
赖御双拳紧握,僵立在原处,还保留着一丝一丝的理智。
“你与叶兄交好?”见赖御如笼中之鸟,孔泾源越发得意,“骁战将军,像叶兄这么俊俏的人你怎能一人享用,太自私了,从今儿起转到我手中,我玩上一段时间再给你送回去。”
孔泾源还不想与赖御撕破脸,他也清楚知道,赖御和叶秋白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算孔泾源放弃这个念头,身后撑腰的那人也断不会放过叶秋白,与其让叶秋白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孔泾源留在身边当个玩伴。
一旁的叶秋白别过脸去不敢看周遭的一切,玉脂般的肌肤染了寸寸红印,身子瑟缩不断,应该是在啜泣。
叶秋白哪儿经历过这些,自小在府中养着,即使送去大营,一众也因着他的身份忌惮着他。天生俊美,除了情感淡薄些,这二十年被叶宏图护的很好,没经历过私事……即使与赖御也不敢多想,这凭空却被孔泾源,叶秋白又羞又恼,在看到赖御后,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打开笼子!”赖御用了仅剩的一丝理智,给了孔泾源最后婉转的机会。
孔泾源站在笼外,胜券在握:“将军你就好好待在笼中吧,我和叶兄去旁的营里继续未完的事。”
说毕朝笼中摆了摆手,又去向叶秋白那儿。
行至一半,身后发来一声巨响,不等孔泾源回头,一只利爪钳上了脖子。
孔泾源摸了摸脖颈上的牵制,坚硬如磐石,爪前的指甲力穿皮肉。
只据此利爪,孔泾源便汗毛直立,身子软塌下来,任由这只利爪将他带往半空。
头顶上空飘来阵阵冷风,快要徬晚,风沙渐起。
一条硕大的黄龙身躯冲破大营,蜿蜒着飘荡在空中。
晚间正开伙食的一众将领目瞪口呆,仰头望着这只神兽。
金鳞片在微暗的夜间发着熠熠光亮,整个大营瞬时通明。
无不为之惊叹。
“黄龙王!”黑虎惊叹着看向白灼。
白灼目光深邃,看似平静,实则心潮波动不止,喃喃自语道:“许久未见,许久未见。”
见白灼顾不得自己,黑虎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看向了许久未见的黄龙。
亿万年了,带着他们云游混沌的黄龙终于显了身。
万物初始,统治混沌世界的王者。
四周刮起强风,叶秋白被风沙惊扰,别回目光朝天上望去,模糊中对上了青龙幽深泛着红光的双眸,似梦似幻的呢喃了一句:“阿束。”
远隔几丈远的黄龙紧绷的神情动容了许多,盘桓的架势收敛了些。
“游荡,吹哨!”三道瞅准时机,向后方的游荡喊去。
一声过后无有回应,三道幽怨的回头再寻游荡。
此刻的游荡紧攥着领口,目不转睛地望着黄龙,已经傻了眼。
“废物,快吹铜哨!”三道上前拍了游荡的脑袋。
游荡依旧木僵,讪讪别回死直的目光,脱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三道一愣,游荡这口气不对劲儿。
这个傻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一直把他当废物看待,原来不觉中已经暴露了自己……
“什么知不知道的,快吹铜哨压制黄龙!”三道强制的压制住游荡的疑惑,催促他吹铜哨。
游荡再这样耗下去,体力支撑不住这庞大的躯体,会精竭而亡的。
游荡反应过来,只一瞬恢复原样,赶忙掏出铜哨。
三道提醒了白灼一声,黑虎带着他走远了些,游荡这才作势,吹响了铜哨。
☆、幻化
第九十章
一声响遏行云,尖锐的哨声环绕整个大营。
众人在通天黄龙的惊诧下回过神来,纷纷捂住耳朵,受不了这尖锐的哨响。
黄龙更甚,哨声穿透云霄冲击向它,飞游在空中的庞大身躯翻腾了一下,搅的风沙四起,乾坤骤变,如临天灾。
“先生,怎么办?”见此势难控,游荡停下吹哨,忧畏地问道三道。
“吹,继续吹!”迷暗的风沙里,三道扔下一句,便消失在狂风中。
游荡举着铜哨,左右无措。
大漠一役,皆赖于这小小的铜哨。
黄龙涌动愈加迅速,巨大的风体快要聚集,卷动着向不远处的漠城而去
游荡顾不得旁的,含住哨身向黄龙接连吹去。
刺耳的哨声如无数把利刃,穿透风暴,环绕在黄龙周身,形成了一堵遏制的剑墙。
模糊中,三道一壁寻着叶秋白一壁被这空中情景惊诧的不觉放慢步子。
游荡的功力,绝非寻常。
惊诧过后,三道更加急忙着去找叶秋白。
这一剑墙散开后,黄龙必葬身于乱剑之中。
“找到你了!”三道终于凭着记忆找到了叶秋白。
叶秋白大敞着身子,动弹不得,整个人快被风沙掩埋。
一个死于乱剑,一个葬于风沙,真是个好归宿!
赖御这事做的太过极端,强大的能力本身便是一个祸端!
三道冷着脸挑开了锁链,一壁解开快要愈合的结痂取血画符,一壁问道叶秋白:“一会儿我要去上头控制黄龙,你……去不去皆由你。”
三道来此正是想带叶秋白去上头与黄龙谈拢,这是最好的法子,旁的可能要费些力气。
二十冒头的小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更何况面对的是疯了的上古神兽,这番决定还得由叶秋白自己绝断。
“我去。”叶秋白拍着身上的沙子,淡然回了一声。
三道抬眼,向叶秋白打探去,见他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看来小赖没有教会你什么是恐惧,你和我可是去赴死,想清楚了再决定。”三道不免多费了句口舌。
“去见阿束,我没有感到恐惧。”叶秋白依旧平淡,身上的灰尘已经抖完,发束也捆的整齐,静立于一旁等着三道画符,早就急不可耐了。
三道只轻叹了一声,没再说甚,低头更加快速的画起符。
画此符费了些时候,三道手腕上的鲜血抿着毛毡蹭出了最后几滴。
念了一咒,血渍尽染的黄符登时向外扩展,与人齐高。
血符未完,三道在这张硕大黄符的角落添了最后一笔。
画毕,三道筋疲力竭的向地上倒去,五迷跟着他一道滚落在地。
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体力了,又身有羁绊,剩下的只能交给叶秋白了。
既然这样,还问他做甚。三道暗念,反倒让自己添了惆怅。
“我气力用尽,你只好自己去了。”三道躺在地上,四肢疲乏,快要支撑不住。
叶秋白在三道身旁蹲下身来,伸手将向三道爬来的五迷拎到他面前。
三道接过五迷,将他揽进袍中阻隔了外头的风沙,似乎又有了些气力。
“别睡着了,好好照顾先生。”叶秋白摸了一下三道的小脑瓜,嘱咐了一句。
五迷瞪大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你去吧,这儿有我。”
小大人的口气不禁逗笑了三道。
叶秋白也扯了下嘴角,又摸了摸五迷的脸蛋,而后跳上了血符。
“若是压制不住,快快下来,乱剑可不长眼。”三道嘱咐最后一句后便伸开袍子彻底隔绝了外头的一切,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五迷轻微的呼吸声。
事态怎样,都随缘吧。
叶秋白驾着血符,飞速往龙头飞去。
越过剑墙,叶秋白这才瞧清,密密麻麻的刀剑一齐对准了龙身,密不透风,号令一施,黄龙必死无疑。
事态紧急,剑墙还在堆积着,似乎在等黄龙彻底的发癫。
还有时机挽回!
然而哨声并未停止,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响彻整个大营。
群龙无首的一众士兵纷纷逃离,严峻的军营瞬时崩塌的无以抵抗。
黄龙在哨声中的折磨下翻滚的越发激烈,剑墙终有一刻会爆发。
叶秋白拍了拍血符,加快速度冲向黄龙。
进入剑墙壁垒内,叶秋白便没想过生死了。
顶着猛烈的风沙,叶秋白寸步难行,行至龙须底下,再也进不得一步。
“阿束!”远远儿的,叶秋白向黄龙喊去。
被哨声百般折磨的黄龙,在咆哮的风声中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喊声,压抑着身躯中的戾气向四周寻去。
“阿束。”叶秋白趁黄龙停顿搅动,快速飞至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