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为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桃发子

作者:桃发子  录入:02-08

  [在演奏,有事?]
  安音璇单刀直入:[有时间见一面么?]
  直到他都快放弃等待的时候,王威回复:
  [周二下午3点,荷花池。]
  他迅速打了个“好”回过去。周二,也就是后天,下午三点是荷花池开始营业的时间,那个点酒吧里不会有人,很清静,所以他想王威一定知道自己找他干什么。
  燕城的夏季非常炎热,艳阳照在柏油路上冒着腾腾热气,安音璇只穿了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纹的短袖T恤,**搭配运动长裤,头上还是戴着杨忧容去年送给他的渔夫帽,原本魅气很重的脸庞也显得清爽了起来,让人看到他能瞬间降下两度。
  下午的屯里路很幽静,很难想象晚上人声鼎沸的样子,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来过荷花池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有公司的同意,他不可以再在公共场合唱歌——无偿的也不行,于是他就不好再来了。
  这次来荷花池,他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便从手机里找出了一张跟于哥拍的合影洗出来带在了身上。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于哥给他买了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他感动得差点儿掉眼泪,于哥在一边大笑搂着他的肩膀,调酒师抓拍到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很有意义,他想送给于哥留作纪念。
  推开荷花池厚重的大门,果然于哥正在吧台擦拭玻璃杯,他刚想上去寒暄两句,于哥冲他努努嘴,他随着那方向看去,王威已经坐在卡座等他了。
  他点头致意,又转过来对于哥说:“给我两杯莫吉托,谢谢。”
  于哥摆了个“ok”的手势,他便朝卡座走去。
  “好久不见。”王威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他摘了帽子坐在对面。
  王威像个老朋友一样,说道:“看你精神不错。”
  他笑笑没说话,王威闲聊道:“你在这唱了四年,我待了八年,算是你的老前辈了。”
  “我们把青春都留在了荷花池。”他垂眸说道。
  “你顶多是把青春期留在了荷花池。”王威感叹道:“我是真的老了。”
  “您不是老了,您是胖了。”
  王威哈哈大笑。
  这时于哥端着两杯冒着凉气的莫吉托过来,分别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杯垫上,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未发一语便走了。
  他窘迫道:“没认出您来,真是……”
  王威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又问:“新工作还顺利吗?”
  他喝了一口酒,薄荷叶清凉的感觉在喉咙中散开,非常舒服,摇摇头道:“不顺利。”
  “听说你找到了沈美茗当老师?这还不算顺利?对了,梁少还好吗?他后来又给我介绍了几个活儿。”王威知道他和梁绪的关系,联想到沈美茗是梁绪亲妈,倒是有了合理解释。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跟梁绪很久没见过了。”
  王威显然是一惊,随后又宽慰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怕安音璇尴尬,他主动换了话题,说道:“你现在唱得跟以前很不一样,沈美茗的确厉害。”
  “沈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从最基础的开始,她帮我找到了最适合我的唱法,我才有了改变。”
  “她是个好老师,段殇也是她带出来的。”从结果上来看,沈美茗功不可没,王威很尊敬她。
  提起段殇,安音璇好奇地问道:“您能跟我讲讲Swtich的事情吗?”
  “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讲的。”王威以前体型是高瘦,现在是壮实魁梧,仔细看看眉眼其实变化不大,就是脸型完全不一样,双下巴都出来了,而且原来那头爆炸式长发也被秃顶代替了。
  安音璇像个为了让家长讲故事而撒娇的小孩,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脸颊,说道:“我看过所有的演唱会,但更想听您讲。”
  王威算是妥协了,眼神逐渐深邃,追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十几年前,大家还在听靡靡之音的时候,段殇就大胆地唱起了摇滚。你知道他最厉害的是什么吗?他唱现场和唱片中的音色完全一样,甚至于live还更加有激情,他音域宽广,唱功稳健,我后来真是没有再见过这样的人,你别介意。”
  他也表示赞同:“我和他不一样。”
  “嗯,没错。他比你跅弢不羁,当然这次听到你唱的歌,感觉束缚在你身上的东西也渐渐解开了。”王威继续道:“那时候的段殇,没有什么能牵制他或者难倒他,他是Swtich的主心骨,所以他走了,Swtich缺少了灵魂,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
  安音璇喝光了一杯莫吉托,杯子里的冰却还没怎么融化,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酒,而是解暑的饮料。
  “最红的时候呢?”他兴致盎然地问道。
  “其实我们从录制第一张唱片到爆发性地成名,中间并没有太久,也就是一年的时间,然后就开了全国巡演,正在准备录第二张大碟的时候,他就……”王威顿了一下,“所以前前后后不到三年的时间,开始与结束都是断崖式的。”
  “不过留下了很多影像,而且也影响了后面很多人,摇滚乐的复兴就是被你们带动的。”他中肯地评价道。
  “但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王威也将酒一饮而尽,当年的悲痛与遗憾卷土重来,沉声道:“只是昙花一现。”
  安音璇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意有所指地问道:“那种感觉好么?我是说,站在舞台上,聚光灯都为你而亮,万众瞩目。”
  王威不明所以,“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当然有,因为我从没感受过。”
  隔着一张圆木桌,王威感受到了安音璇从未有过的强势气息,他错开了眼神,敷衍道:“那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了。”
  杯子里,没有了液体的冰块融化得很快,外壁一层雾气也变成了水珠滚落下来,润湿了纸质的杯垫。
  安音璇郑重地说道:“给我伴奏,就不会成为过去,我们就还有将来。”
  “不可能。”王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您是说我不可能红?还是说您的吉他不可能为我而弹?”
  王威很无奈,只道:“都不可能,现在要达到段殇的高度根本就不现实,不是说你不好,是时代不同了,时势造英雄你懂不懂。更何况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乐队,我不想被困在以前的日子里走不出来,就像陈郡山一样可怜。”
  他哪有那么容易放弃,说服道:“可我需要您,您知道吉他手对一个乐队来说多么重要。”
  王威蹙眉微怒道:“你也知道吉他手的重要,那我怎么能抛弃我现在的伙伴?!他们也同样需要我!”
  “不一样的,王哥。”他软下声音,说道:“他们需要一个可以一起演奏的玩伴,而我,需要的是可以扶我走向顶点的伙伴。”
  王威反问道:“玩伴就可以被随意背叛吗?”
  “不是背叛是舍弃,Swtich才是你的归宿。”
  “段殇已经死了!没人可以代替他,你不行!”王威气得把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玻璃渣、冰块撒了一滩,手也被刺破,有血顺着食指滴落下来,那是他弹吉他的宝贵的手指。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狠狠道:“Swtich只是个梦,而现在我已经醒了。”
  于哥目送摔门而出的王威走远,慢悠悠地调了一杯血红玛丽,端了过来,递到他面前。
  他抬头苦笑道:“我从没想过要成为第二个段殇。”
  “我知道。”于哥挡开了他要收拾残局的手,“我来弄吧,你别沾手了。”
  他一脸心事,木讷地坐在那,心想陈郡山要知道他搞砸了,会是什么表情。
  “你说他喝了一杯酒,还敢骑摩托车,会不会待会儿被警察查酒驾啊?”于哥打趣道。
  安音璇没心情跟他逗闷子了,心里盘算着这事该怎么跟陈郡山交代,正想着,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
  响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接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应道:“好,我现在过去。”
  “怎么了?别是骗子。”于哥问。
  他一脸懵,看着于哥说道:“警察,他被查酒驾了。”
  “草。”
  与上次见面大概相隔一个小时,这次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主要是两人的立场方面。之前是安音璇求王威,现在是王威在铁栅栏前眼巴巴看着他。
  “倒也不是很严重,不算醉酒,就是酒后。”王威两手抓着铁栏杆苍白地解释道。
  “人没事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应该不是撞了,就是被路边交警抽查了。
  “没事,我开出五百米,就碰上……”
  这时后面来了个警察,用地道的胡同串子口音说道:“这哥们儿让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是唯一一个接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他们这个点儿都在睡觉呢。”王威赶紧找理由道,乐队工作大多是在晚上,下午确实是在休息。
  “什么都甭说了,来了就好。”警察招呼他和于哥过来:“你俩谁都行,在这签个字,把罚款交了。”
  三人臊眉耷眼地从局子里出来,阳光晃得安音璇眯起了眼睛,于哥问他:“你会开摩托吗?”
  “不会,而且我也喝酒了。”
  “哦对。”于哥拍拍王威,说道:“我俩开车送你回去吧,改天你自己来取车。”
  于哥开了辆大揽胜,驰骋在东环路上,周二的下午出城方向并不堵车,没有二十分钟,就到了韩朝村。
  王威住的地方离王小易的高级公寓很近,只不过一街之隔的这一边就是老房子,这是早年村里人盖的,有二十年了,居住环境并没比安音璇的好多少。
  于哥不请自来,王威也没辙,带着两个救星回了家,一进家门,安音璇第一个感觉就是——乱。
  两室一厅的房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次性餐具、满是烟头的烟灰缸、衣服裤子乱扔,最多的是吉他,好几把,还有音箱架子鼓堆在地上。
  于哥捂着鼻子,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嫌弃道:“你这是垃圾站吧,能不能找个小时工来,就你这种单身高危人群,哪天在家猝死了,你就跟你的垃圾融为一体了。”
  “我都死了,还在乎死了之后恶心谁吗?”王威不屑道。
  安音璇看王威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问道:“王哥,你有医药箱吗,我还是给你处理一下吧。”
  他不再用“您”的称呼,刚刚吵了一架,反而感觉关系贴近了些。
  王威看了看受伤的手,虽然没觉得很疼,但还是清理一下为好,毕竟也是讨生活的工具。
  “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你找找。”
  于哥实在看不下去,开始收拾家,找了两个大黑垃圾袋,看不顺眼的一概扔了。
  “诶,这是我琴谱!”王威叫道。
  “都沾上你的泡面汤了!”于哥嫌弃地拿起来:“再说了,你对琴谱过目不忘,留着干嘛。”
  王威:“……”
  安音璇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先是看见了一抽屉的套,扒开套,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医药箱。
  王威靠在于哥刚收拾出来的沙发上,他拿着医药箱坐在了旁边,托起那只手,先用湿纸巾擦拭干净——还好伤口不太深,又用碘伏液消了毒,最后涂上一层液体创可贴。
  他手法很轻,弄得王威特别痒,两人离得又近,难免就闻见了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洗衣液味儿,他皮肤白嫩细腻,睫毛很长,用帅不足以形容,更准确地说是魅,一种跨越性别的魅,无论男女都会被吸引的魅。
  王威赶紧抽回手,咳了一下,说道:“我内什么,我真不好你这口。”
  “嗯?”他抬头,眼里泛着潋滟,好像他一眨眼,睫毛就能轻飘飘地划过心头,又紧又痒。
  “我就是说,你这套对陈郡山可能有用,但对我没、没用!我直男癌!”王威为了强调性向笔直,把绝症都毫不犹豫地扣在了自己脑袋上,他顺手拿了一张琴谱局促地扇了起来。
  安音璇倒是没在意这番话,误会他的人多了,这很平常,他从不解释。他不在乎名声,陈郡山就更没什么名声可言了,无所谓的。
  于哥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抽掉了王威手里的几张纸,说道:“老王,你这人就一个毛病,想太多。”
  王威不说话了。
  “你冰箱里只剩几个鸡蛋还能吃了,其他的要么过期要么蔫了,我都给你扔了,晚上咱们就吃蛋炒饭了啊。”于哥拿着三个满满当当的黑色垃圾袋放在门口,家里顿时敞亮多了,其实这不算脏,主要是乱,东西一扔,还是挺整洁的。
  王威根本没想留他俩在家吃饭,但话都说到这了,也只能默许了。
  安音璇把医药箱收好归位的时候,无意中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一个黑色的角,他以为是垃圾就顺手摸了出来。拿到手里才看出是张黑胶唱片,Switch唯一发的那张唱片的黑胶。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唱片机。
  “别找了,没有。”王威靠在门框上,说道:“留作纪念的,没听过。”
  安音璇拍拍上面的土,用自己的纯白色T恤擦拭干净,把唱片平整地立在了柜子上。
  当他进来的时候,对这间屋子就有一个强烈的印象——时代感。
  沙发,桌子,椅子,床,电器,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陈旧,这个家完好地保存了十几年前的样子,甚至一只杯子都没有换过新的。
  王威一定是个怀旧的人,他说陈郡山陷在过去走不出来,他只能更甚。口口声声说什么段殇已经死了,Swtich不存在了,他在撒谎,他一定比谁都怀念那个巅峰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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