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古代架空]——BY:枫桥婉

作者:枫桥婉  录入:02-10

  佳节令时渐至,偏偏月圆人缺。
  眼见亥时过了大半,一旁侍候的明承殿掌殿忍不住上前出言提醒:“陛下,该歇息了,明日要接见南隰来使,晚上还有夜宴,有的忙呢。”
  凌烨揉了揉眉心,轻声重复:“夜宴……”
  掌殿觑着他的神色,又劝了一句:“侯爷走之前叮嘱过,不许陛下熬夜的。”
  凌烨闻言侧过头笑骂了一声:“你倒是听他的。”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起了身,由着宫人近前服侍,伺候就寝。
  翌日是八月十四,凌烨在宣政殿接见了大胤临国南隰的朝拜,晚上的紫宸殿夜宴便是为彰显大胤礼仪之邦泱泱大国风度,为来使接风洗尘的。其实若只是一般的夜宴也就罢了,偏偏有人起了点别的心思。
  歌舞渐歇,南隰来使起身上前行礼,表明了意图,想要为皇帝献上一位美人。
  天子身份尊贵,美人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美人,是南隰国主的幺子,十七八岁的少年,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柔柔弱弱地跪在大殿正中,美得让人心惊。
  凌烨神情不动,面色如常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人,目光却已经冷了下来。南隰显然是做过功课的,他身边只有楚珩一个人,想来是知道他不喜欢女子,特意送来了这么一位不辨男女的少年,偏偏这少年身份敏感又贵重,不是轻易可以拒绝处置的舞姬歌女。拒绝的话一说出口,无疑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南隰国主的颜面,两国邦交多多少少难免会受挫。
  凌烨在心里冷笑一声,目光朝大殿里扫了一圈,南隰临近大胤越州,这少年显然是被仔细调教过的,光是低头跪在那里的样子,就足够惹人怜爱,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疼,他不是不知道南隰的风土人情,南隰的美人可不是这种样子。只怕真正想献人承恩的,与其说是南隰国主,不如说是越州的世家。
  有一就有二,眼前的这位少年就是敲门砖,一叶孤城的事情未了,宣宁侯一时半会就回不来,心思活络的总算逮着机会,先挑个皇帝不好直言拒绝的时候送进宫里,届时就算是楚珩从漓山回来了,这人也没法再退回去。只要开了这个头,诸多世家本来已经歇下去的心思就都会活起来,一来二去的,他和楚珩早晚会有裂痕。
  凌烨声音平淡,谢过了南隰国主的好意,只说南隰纭溶王子远道而来,不曾领略大胤帝都皇城的风光,命皇宫有司在临昌殿好生招待。
  南隰来使不懂临昌殿是皇城何处,见皇帝没有拒绝,十分欣喜地拜谢坐下。越州的几位世家家主神色微僵,皇帝虽然同意让人住进了皇城,可临昌殿并不是帝王后宫,反而隶属前廷,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宫里待客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送进了宫里,为首的家主朝纭溶王子使了个眼色。
  陛下在夜宴上收了个南隰美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明承殿传开来了。远在漓山的楚珩尚且还不知道,小宫女们就先为楚皇后打抱不平起来。她们在明承殿侍候久了,在凌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什么事反而都先紧着楚珩了,凌烨自己都得往后靠。
  明承殿的掌殿见小宫女们越说越离谱,连忙挥挥手让她们散了,这时候紫宸殿宫宴已经结束了,虽然陛下和宣宁侯平日里极少斥责宫人,对她们一向放纵宽厚,但闲话私下里悄悄说说也就罢了,让陛下听见了到底是大不敬,更何况陛下今日的心情只怕并不会好。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重重宫阙巍峨帝都,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明承殿灯烛已熄,掌殿从寝宫里退出来,同手底下的几位宫人提着灯笼朝住所走。
  今晚那位南隰的纭溶殿下就已经住进了皇城临昌殿,他们中有位新进明承殿侍奉的小宫人,不曾见过楚珩,但晚上奉命按皇家待客之礼去临昌殿给送了趟东西,见了那位惊为天人的纭溶殿下一面,心下波澜起伏,到这会儿都没平静下来,又听他们谈论起了楚珩,还是忍不住了一句:“宣宁侯长得再好看,也是而立之年了,能比得上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吗?”
  掌殿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比不上?得先看看他够不够资格跟宣宁侯比,皇帝的身侧哪有那么好站,你以为这么多年陛下身边只有一位宣宁侯,所有的世家却都不明着反对,凭的只是好看和陛下的喜欢吗?”
  掌殿不禁在心里讽笑,宣宁侯三个月不在帝都,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楚珩在陛下身边十年,拎得清的各大世家都不再主动送女承恩,不只是因为陛下心里只有他,更是因为他是大乘东君。能让这些世家退却的,从来都不是皇帝的喜欢,而是他自己。他足够强大能一个人站在皇帝身边,能让所有反对的人都闭嘴。就算是站在众矢之的,也没人敢对他射出一支箭。
  八月十五是中秋,天子恤下,将十五的大朝会挪到了十七,只在十五商议些亟待处理的朝中要事。饶是如此,一上午的时间还是都消磨在了宣政殿。
  等凌烨处理完政事已是傍晚时分,折子上有件事他略有些犹疑,便去了皇城前廷的问渠阁里查阅古籍,他刚在内殿里坐下,书还没翻上两页,就先来了位不速之客。
  皇帝的行踪被无端的人知晓,可不是什么小事,他脸色一沉,帝王威仪立显。
  与此同时,帝王寝宫明承殿在晚霞暖晖里忽然等来了已经阔别三月之久的大胤皇后。
  楚珩路上没惊动任何人,骤然出现在皇宫,让明承殿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吃了一惊。
  饶是掌殿也不免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侯……侯爷?!”
  楚珩点头应了,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总算是在十五这天到了帝都,他来的巧,赶上中秋团圆夜不说,还在路上听说了一桩“趣事”。
  小宫女上前接过他的披风,觑着他脸上如常神色问了句:“侯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珩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说出的话却还是让小宫女打了个激灵:“听说有人给陛下送了位美人,我赶回来瞧瞧有多美。”
  尽管她们昨日才一起为楚珩打抱不平过,但是眼下宣宁侯明显是“怒”了,偏偏陛下午后又去了前廷那边,万一恰好再和那位南隰的纭溶殿下在一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小宫女头皮发麻,和掌殿一起拼命朝外面侍立的人使眼色。
  可惜宣宁侯心下了然,眸光一扫,愣是没人敢去给皇帝通风报信。
  楚珩唇角微抬,解下手上护腕,径直朝问渠阁去了。
  凌烨手里的古书又翻了一页,纭溶跪在下首,膝盖酸疼,但皇帝就好像没看见他似的,从他行了礼就没叫起,他心下惴惴,可想着进宫时越州的大人和他说的话,只得咬牙继续伏在地上。
  上首忽然传来竹简放在桌案上的声音,皇帝竟然起身走了下来,纭溶心中一喜,以为皇帝是回心转意,却不想皇帝疾步绕过他,径直朝他身后走去。
  笑容渐渐僵硬在嘴角,纭溶生在南隰皇室,从小就知道为帝者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可在这一刻,他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大胤天子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欣喜:“什么时候回来的?”
  纭溶心底霎时酸楚一片,他不可自抑地抬头看了一眼从外面刚走进来就被皇帝一把拥在怀里的人——
  宣宁侯,楚珩。
  他没来大胤的时候是听过这个人的,但他还是自信有把握能够俘获大胤天子的心。论年龄,他正值青春年少,论长相,他是南隰第一美人,论性子,他是所有上位者都会喜欢的柔顺娇弱惹人怜爱。
  但是此刻看见楚珩的第一眼,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独自站在大胤天子的身边。
  宣宁侯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菟丝花,他和大胤的皇帝是相配,而不是从属。
  楚珩垂眸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在凌烨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倾身过去同他咬耳朵:“我吃醋了。”
  大胤皇后也不给陛下辩解的机会,轻咳一声朝伏在地上的人开口道:“纭溶殿下起来吧。”
  纭溶见皇帝没有反对之意,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楚珩见状伸手扶了他一把,笑道:“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宫里本应盛情款待,但不巧今日是八月十五,在大胤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殿下入乡随俗,不妨也与南隰诸使节团聚一番。”
  纭溶闻言脸色微变,宣宁侯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要送他出宫,可他来大胤就是为了留在皇帝身边,眼下出了宫,只怕就再没机会了。
  他怯怯地看着皇帝,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声音里是十二分的惹人怜爱:“纭溶不敢奢求,只是想留在陛下身边侍奉……”
  他话没说完,就听宣宁侯淡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楚珩说:“我不准。”
  纭溶眼眶瞬间泛红,他知道宣宁侯得宠,但怎么也不曾想过宣宁侯竟会在皇帝面前放肆到如此地步,他咬唇看向皇帝。
  然而皇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宣宁侯身上,眼神也未给他一个,宣宁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竟帮他向皇帝问出了口:“陛下?”
  皇帝握着宣宁侯的手,眼里也只有宣宁侯一个人,微微笑着应道:“都听皇后的。”
  皇后……
  纭溶面色惨白如纸。
  “天色已晚,送纭溶殿下出宫。”
  外面侍立的宫人恭声应是,纭溶踏出问渠阁半步外,听见宣宁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殿下,你还年轻,还没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你是一国王子,南隰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何必远离故土屈居人下。”
  送走了南隰王子,没了外人在此,凌烨终于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楚珩坐在陛下腿上,只让陛下亲了一口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故意吃味道:“怪不得连美人都敢收了,原来是我的红绳松了。”
  凌烨任由着他将手腕上的红绳系牢,吻上他的耳垂,同他耳鬓厮磨:“他没你好看,我的阿月最好看。”
  ……
  月色溶溶,皇城外烟火满天,齐声绽放。楚珩窝在凌烨怀里听见外面宫里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八月十六了。
  凌烨吻了吻怀里人的唇角,温声问他:“今年的生辰想要什么?”
  楚珩看着他的眼睛,沉吟片刻,忽然笑着说:“想要陛下亲我一口。”
  “只想要这个?”
  楚珩闭上眼睛抚摸着他心房的位置:“嗯,只想要这个。”
  这个地方只住着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什么都有了,有心上人全部的爱和信任,一切都如他所愿。
  他们相遇十年,他住在这里十年,以后还会有很多个十年。
  佳节令时,月圆人圆。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再让我努力写一下苏朗星珲的。


第75章 中秋番外(二) 渐当佳时节
  【算是一个有点沙雕的小番外,既然陛下和师兄的写了多年后的事,苏朗和星珲的就讲点小时候的事吧。】
  ————————
  又是一年中秋渐至。
  月色溶溶,苏朗在灯下展开信笺,愁眉不展地思忖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诗。
  窗外明月高悬,苏朗拾起桌上染着淡香的洒金纸,捏在手里映着月光看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信封里,出声唤来府里的管家。
  老管家见怪不怪地接过信,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怜悯眼神,忙不迭地送到主院卧房去了。
  澄明月光穿过窗棂洒满书房的桌案,苏朗看着外面的皎皎明月,心里顿时更忧伤了。眼看明天就中秋了,良辰美景佳节令时,本该花前月下影成双,可他现下别说摸到床边了,就连卧房的门他都进不了。
  三天了,他和星珲冷战三天了,准确地说,是星珲单方面不理他。
  原因很简单,他把漓山少主……给揍了,而且是毫不留情的一顿胖揍,甚至还把人给打哭了。
  苏朗回想起三天前的事,恨不得剁了自己那双闲着没事整理儿时旧物的手,整理就算了,偏偏星珲还恰好在他旁边帮着忙,顺带时不时地问两句旧事,结果这一问就出事了。
  诚然颖国公府的苏二公子如今确实是霁月清风,君子如玉,但他小时候,那真是连狗都嫌。
  十几年前,德高望重的大乘佛修南山无矩大师还未退世归隐,南山佛寺广开法会,全九州的世家著族闲下来的时候都好去南山沐浴佛光,在当时也算是一种士族风尚。
  苏朗的母亲云予卿亦曾带儿子去过几回,但小孩子玩性大,去了佛会也总坐不住,横竖南山到处都是些佛缘深厚道高德重的大师僧人,不怎么担心会有歹人作祟,云予卿去的时候索性也不太拘着管着他,任苏朗在佛寺后院里撒野。
  去的次数多了,苏朗对佛寺后院也就有几分熟悉了,他本就不怕生,到了这里母亲又管的不严,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皮得找不着北。
  苏朗和星珲一起收拾他儿时的旧物,倒是顺带着勾起了许多稚子之龄的回忆,箱子里有他幼时玩的泼浪鼓,有穿过的小衣裳,也有父母被他气得忍无可忍揍他时所用的细藤条。
  许多原本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记忆随着一件又一件旧物的呈现,也跟着在眼前又重现了一遍。
  箱子的最底下是一枚已经泛黄了的护身符,星珲拾起来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不知怎么地,总觉得隐隐约约在哪见过。
  苏朗从星珲手里接过这枚普普通通的护身符,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这护身符是在南山佛寺得的,但却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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