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摸摸他的小脑袋,“困不困?困去睡会儿。”
“我不困。”但小七嫌冷,还是选择跑卧室里呆着。
谢琅见他拿着书过去,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就去灶房把柜子塞满。
翌日,吃过早饭,谢琅就把以前煮竹子,后来用来炒东西的铁锅拿出来,放简易灶上,让小七烧火,他炒葵花籽,随后把碎石子倒进去炒板栗。
“好香啊。”
谢琅手一抖,大大的锅铲掉在地上,险些砸到谢琅的脚,“去病?”
“三叔,你怎知是我?”声音落下,门被推开,霍去病走了进来。
第135章 关内侯
小七只觉脑袋轰一声,“三爷!”
“怎么了?”谢琅明知故问,“想和去病比试比试?”
“比试什么?”
谢琅抬头看去,刘彻大步走进来。
“难怪呢。”谢琅忍不住说。
刘彻更加不解,“难怪什么?你这是跟谁学的毛病,说一半留一半。”
“小七想和去病比武。我见去病进来,奇怪他怎么来了,因为仲卿说他除夕前都没空过来,合着去病是跟陛下一起来的。”谢琅道。
刘彻明白了,“去病,你俩是去外面比试,还是在屋里比?”
“等会儿再比。”霍去病走到谢琅身边,看到锅里的东西,疑惑不解道,“三叔,你炒石子做什么?”
刘彻抬手把大氅扔给随行侍卫,“是抄栗子。炒好了没?”
“还得一会儿。”小七想说霍去病几句,比如炒什么跟你没关系。“比试”二字逼得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孟达爷爷,仲卿爷爷说今日得论功行赏,您来了,谁赏啊?”
霍去病接道:“赏好来的。小七,你还不知道吧,我舅父如今也是侯爷了。”
“什么侯?”小七好奇地问,“不是大将军?”
刘彻乐了,“你的口气可真不小。”转向谢琅,“关内侯。以后再见仲卿可得喊侯爷了。”
“陛下就别调侃他了。仲卿不乐意听。”谢琅指着洗脸台上的簸箕,“那里面有刚炒出来的瓜子。”
刘彻走过去伸手摸摸,已经不热了,抓一把就冲霍去病招招手,“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像太阳的花上面的果子。”
霍去病学着他抓一把,“挺香的。不过没有那个香。”指着铁锅里的板栗。
“你我今日来巧了,这东西刚炒出来特别香。”刘彻说着,突然发现不对,“你家的板栗怎么能放这么久?吾上林苑的早就不能吃了。”
谢琅:“扔地窖里的。起初也没指望能放这么久。我打算把这些全炒了。”指着旁边的袋子。
“这么多怎么吃?”刘彻忍不住问。
小七接道:“三爷说给大郎爷爷一点,二郎爷爷一点。现在孟达爷爷和去病叔来了,就给你们好啦。”
“带到宫里都凉了。”刘彻摇摇头,他不要。
谢琅猜到他会这样说,“再给谢广家一点。这一年到头没少麻烦他们一家。”
“随便你。有芒果没?”刘彻问。
谢琅回想想一下,“有甘蔗、橘子和榴莲。暂时没有芒果。”
刘彻抬手指着灶房。谢琅点点头。刘彻打开柜子没找到,见柜子上面有个盆,勾头看去,一盆橘子和一个榴莲,橱柜旁边还有几根甘蔗。
“去病,你吃哪个?”刘彻问。
霍去病一手拿着瓜子,一手忙着嗑瓜子,只能用嘴巴努一下,“榴莲。”
“怎么和你舅父一样啊。”刘彻摇了摇头,抬手把榴莲扔地上。
霍去病见过卫青“怒摔”榴莲,看到刘彻的动作依然很无语又不敢相信,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对它啊。
“三郎,帮去病剥开。”刘彻扔在地上就不管了。
霍去病忍不住说,“陛下,三叔正在炒板栗。”
“微臣来吧。”侍卫走上前,把榴莲掰开。
刘彻拿起两个橘子,见底下有红彤彤的东西,“三郎,这里面红的圆的是什么?”
“山里的果子。谢广早上给的,不可生食,太酸了。”谢琅连忙提醒道。
刘彻拿两个出来,“怎么吃?”抬手就扔铁锅里。
谢琅简直想骂人,“不能这样炒。”拿出来扔鹅圈里面。
刘彻看清他的动作,想起来的路上霍去病同他说的事,走到鹅圈旁边,“你家的鹅长大了。”
可以宰了吃了。
谢琅在心里补一句,嘴上说,“鹅肉太麻烦,陛下想吃草民可以把做法写给陛下。”
“猜到了?”刘彻笑着问。
谢琅瞥一眼霍去病,“我说不知道,孟达兄又该说我装傻。”
“我三叔真聪明。”霍去病赞叹一句,就把瓜子扔簸箕里,洗洗手吃榴莲。
谢琅给刘彻使个眼色,往霍去病那边瞥一眼。刘彻开口道,“去病,只可以吃两块。否则以后别想吾再领你过来。”
“怎么和我舅父一样啊。”霍去病一手拿一块,小声嘀咕一句,就蹭到小七身边,“咱们去屋里?”
小七摇摇头,“屋里冷。”
“你想不想吃?”霍去病举到他面前。
小七看到榴莲上的牙印和口水,嫌弃的直皱眉,“我要吃板栗。”
“对哦,我差点把这东西忘了。”霍去病吃了两块,就叫侍卫把榴莲收起来,站在锅边等着吃板栗。
谢琅也没让他等多久,大概一炷香,就把所有板栗挑出来,把桌子搬出来,两大两小,晒着太阳吃板栗。
剩下的谢琅让侍卫炒,等他吃个半饱,换侍卫吃的时候,他炒出来的才给谢建业一家和谢广家送去。
如今家家户户都存了些钱,手头宽裕,人也比以前大方了,谢琅送出去一菜盆板栗,端回来几块豆腐,几张豆腐皮和一把腐竹。
“你们村的人挺好。”霍去病看到东西忍不住感慨,“昨日听小七的二伯母那样讲话,我还以为你们村的人都是小心眼的悍妇和莽夫。今天还想劝三叔和小七搬去城里,你我做邻居。”
刘彻忍俊不禁。
“我说错啦?”霍去病指着盆里的东西,“三叔拿钱买的?”
谢琅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没错吧。”霍去病看向刘彻,为何要笑他啊。
刘彻:“因为整个养蚕里就这几家懂事知礼。”
“怪不得三叔有好东西只送他们。”霍去病明白了,“三叔,晌午吃这个?”
谢琅楞了一下,实在没料到他突然说起吃,“你想吃我就做。”
“我想吃鹅。”霍去病脱口而出。
刘彻开口道:“天暖和了再说。这么冷的天你三叔把鹅收拾好,手都冻僵了。”
“那好吧。”霍去病拨开一个小板栗扔嘴里,“其实三叔不做饭也行。”
谢琅无奈地笑了笑,“今天吃晚点。”
“三叔真好。”霍去病忍不住说,“我发现三叔比舅舅还要懂我。不不不,三叔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
刘彻不禁皱眉,“你嘴上抹蜜了?”这小子平时不是这样啊。
霍去病抿嘴笑笑,心说我又不傻。有你和舅父护着,我敢对他不敬,连瓜子皮都吃不到,更别说铁锅炖大鹅。表面上摇头晃脑剥开一个板栗放谢琅手里。
小七忍不住哼一声。
“你也想吃?给你。”霍去病说着又给他剥一个。
小七:“我才不要你剥。”抬手还给他。
“你俩吃饱了就出去玩一会儿,我和你三爷有事说。”刘彻道。
霍去病转向刘彻。
“不行。”刘彻道。
没得听,霍去病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板栗渣,扯一下小七的衣袖。
小七抓一把葵花籽。霍去病见状也跟着抓一把。
霍去病太皮,刘彻不放心他,叫一个侍卫跟上去,才和谢琅回屋。
谢琅端着小火炉跟进去,“何事?”
“你这里还有没有那个草种子?”刘彻也没拐弯抹角。
谢琅:“紫花苜蓿?”
刘彻点头。
“有是有,但都零零散散的,很难弄。”谢琅道。
刘彻打量他一番,见他不像是糊弄自己,“需要多久?”
“我没试过。”谢琅实话实说。
刘彻沉吟片刻,“你试一下。我去找个盆或者袋子?”
“先找个盆吧。”谢琅说完,意识潜入江山图中。
刘彻拿个干净的大盆进来,就看到谢琅在发呆。刘彻没敢打扰他,把盆放在他身边,不大一会儿,盆里多了一层草籽。
又过一会儿,盆里又多了一层。
刘彻心说,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抬眼看到谢琅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心中一惊,盆里多出半盆草籽。
刘彻的心提到嗓子眼,就看到谢琅脸色发白,“好了,好了,三郎。”
话音落下,盆里满了,谢琅往后一趔趄。
刘彻慌忙扶着他,“三郎,怎么样?”
谢琅皱了皱眉。
“头疼还是哪里痛?”刘彻急急道,“要不要找太医?”
谢琅摇摇头,“不习惯,容我歇一会儿。”
刘彻连忙把他放平,拆开墙角处的被褥盖在他身上。
大约一刻,谢琅脸上才有一些血色。
刘彻此时才敢开口,“怎么这么严重?只是一些草籽。”
“草籽全洒落在地上,我一个个捡起来的。”虽然不是用手,但把满地的草籽弄起来,比他伐木收小麦还费劲。
刘彻:“就这些吧。这些能种十几亩地?”
“差不多。”谢琅坐起来,“撒稀一些。陛下怎么突然想起要这个?”
屋里没外人,刘彻也没瞒他,“我想把马草全换成这种。”
“那也不急在一时啊。”谢琅说出来,猛然看向他,“何时?”
刘彻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人困马乏,得让仲卿和他的马好好歇歇。天凉爽了再去。”
“仲卿知道不?”谢琅很好奇。
刘彻摇了摇头,“吾还未同他说。来的路上决定下来的。”
第136章 油炸茶叶
谢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么大的事,他来的路上决定的……不明真相的人准以为他俩在聊晌午吃什么。
“陛下都不跟朝中百官商议商议?”谢琅试探道。
刘彻:“商议什么?他们又不懂行军打仗。”怕他不信,“我本以为至少李广不会让我失望,没想到数他伤亡最多。”
“也该跟仲卿讲一下。他好提前准备。”谢琅道。
刘彻点头,“这是一定的。吾回去就同他说。先不说他,这些东西怎么办?”指着身侧的大盆。
“还真不好办。陛下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我伯娘。”谢琅起身道。
刘彻疑惑不解,“找她做什么?”
“请她帮我缝个布口袋。这个只能用布口袋装。”谢琅解释给他听。
刘彻:“你家还有布吧?”
谢琅真想说没了。
“还有些细麻布。”谢琅道,“陛下看着一下火。”指着正在煮水的小火炉。
刘彻点了点头,谢琅才敢拿着布去找姚桂芝。
谢琅没说装草籽,说的是装板栗。姚桂芝很是心疼,想劝他用麻袋装,可她一看到谢琅脚上的鹿皮靴,就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刘彻不放心霍去病,谢琅也不放心,从姚桂芝家出来就寻他。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见谢广在门口劈柴,谢琅走过去。“有没有看到我家那个小娇客?”
“你家那个小客人是一点也不娇气。”谢广道。
谢琅笑道:“你知道?快告诉我。孟达不放心,特意命家奴跟着,没想到连带家奴也没了。”
“你大哥和二哥在我叔门口聊天,说今年没往年冷,昨天从城里回来看到后面沟里都没结冰,也不知能不能弄到鱼。你大哥就叫你二哥回家拿网,正巧那个去病和小七从屋里出来,就跟过去了。”谢广道。
谢琅:“抓过一次了还能有多少。”
“我娘也是那样说的。我估计他们就是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点事做。”谢广道。
谢琅:“他们今天没去城里?”
“昨天送的多,这么冷的天素鸡都能放好几天,不用再送了呗。”见谢琅转身回家,“你不去看看?”
谢琅摇头,“仲卿昨日就想揍去病,一直没找到机会,回头他把衣服鞋弄湿了,孟达正好借此收拾他一顿,省得十来岁大的孩子皮上天。”
“他知道吗?”谢广好奇地问。
谢琅:“哪能让他知道。”进去关上一扇门,打开一扇,见猴哥和小狼从屋里出来,“终于舍得见见太阳了。”
“跟谁说话?”刘彻出来问。
谢琅指着正在挠痒痒的猴哥和抖毛的小狼,“它俩。”
“这是要上山?那个白罴还在你家不?”刘彻走过来就往东边看,见榻上躺着一庞然大物,身上还盖着被褥,“是那头大熊?”
谢琅:“不是它是谁。一天吃一顿,吃过就睡。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懒的白罴。”
“该胖的不成样了。”
谢琅摇了摇头,“都是吃果子、竹笋和瘦肉,胖不了。”
“吃肉都吃不胖?”他咋就不信呢。
谢琅:“换成米面会胖。陛下不信大可试试。”
“吾回去就试试。”刘彻话音落下,虎子也从屋里出来了。
猴哥冲虎子和小狼叽叽咕咕一通,三只就往外走。谢琅大步走过去把门关上,指着东边的房,“白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