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据想跟谢琅睡,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便拿眼睛看谢琅。
谢琅无语又想笑,这父子俩性格不一样,但一样难缠,“跟我睡啊?我被窝里凉。”
“我暖和。”小刘据指着自己。
谢琅没法拒绝了,“那就跟我睡。”
饭毕,谢琅检查一下门窗和院子,给小刘据洗洗脸洗洗脚,就抱着他回卧房。
钻进被褥的那一刻,谢琅倒抽一口气,真冷。
次日,谢琅让小七领着小刘据在院里玩,他领着三个仆人在院子里做土坯。
卫青和霍去病过来到时,谢琅已做好大一片了。
“你做这个干什么?”卫青好奇地问,“昨日我和去病在的时候你怎不说?”
谢琅笑道,“昨晚临时想到的,也不知能不能成。”
卫青一听他这样讲,就知道他不打算解释,“还要多少?”
“差不多了。”谢琅想一下,“你们就别碰了。小七和据儿在后面跟猴哥和虎子玩儿。”
霍去病很想养只老虎。猛虎大多居在深山之中,很难寻到。部分在山脚下的也不一定是母老虎,即便是也不一定有小崽子,所以他只能羡慕谢琅和小七。
“三叔,我去看看。”霍去病不待谢琅开口就往后面跑。
谢琅摇头失笑,“这个去病,都是侯爷的人了。”
“他成了大将军也是这样。”卫青发现只有三个仆人,“那两个呢?”
谢琅:“买东西去了。”数一下土坯,觉得把泥做完就差不多了,便洗洗手,对卫青说,“进屋。”
“陛下没来?”卫青进去就问。
谢琅摇了摇头,“我打算领据儿去东西市转转。”最好把长安大街小巷熟记于心。
“今日?”卫青看一下日头,“快晌午了。明日我早点过来,明日再去?”
谢琅:“明日在东市碰头。我顺便看个小店,买下来当临时歇脚的地方。”
“你还有钱吗?”卫青顺嘴问。
谢琅点头,“陛下早年赏的金子——等等,据儿在我这里吃住,陛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第164章 难上加难
卫青:“表示?”明白过来,忍俊不禁,“这处宅子是陛下命人建的。你敢找他要银钱,他就敢找你算这笔账。你是不是没钱了?”
谢琅这些年种的红薯、花生、土豆和棉花卖的钱几乎没用。盖因虎子打的野兔皮卖的钱就够他和小七用的了。
长安城寸土寸金,那笔钱不够谢琅买处宅子的,但是算上刘彻给的那笔金子足够了。更别说谢琅江山图里还有许多他没事时捏的银角子。
谢琅想说他有钱,有一座座金山银山和铜矿,“我没钱,你帮我找他要?”
“我买给你。”卫青不敢找刘彻。
谢琅:“那我就还有钱。”停顿一下,“以后不见得有。”
卫青指着洗脸台上的兔皮,“那个不能卖?”
谢琅一时忘了他家猴哥和虎子会赚钱,“机会难得,就这样放弃?”
“你去试试。”卫青往隔壁看一眼。
谢琅犹豫片刻,长叹一口气,“惹不起。进屋吧。”
“三叔,我去找父皇。”小刘据从旁边跑过来。
谢琅转身扶着他,“找你父皇作甚?”
“要钱啊。”小刘据理所当然道。
谢琅乐了,“我和你舅父说的话都听见了?我们开玩笑呢。三叔不缺钱。我们一起开的那些珍珠能卖好多钱,三叔真没钱早把珍珠卖了。”
“我和他说了,他还不信。”霍去病看一眼小刘据,“现在信了吧。”
小刘据仰起头打量一番谢琅,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谢琅弯腰抱起他,“真的。”
“主人!”
谢琅抬起头,看到两个奴仆回来了,便走过去指着板车上的排骨和五花肉,“三叔没钱会买这么多人吗?”
“好多啊。”两大块,比他还大。小刘据睁大眼睛,“三叔,我们吃不完。”
谢琅笑道:“明天吃。”
“现在做吗?”小刘据好奇地问。
谢琅看一下日头,离午时还得有半个时辰。他这边只有一个铁锅,红烧肉和排骨无法同做,“现在做。去病,你们和小七回屋。我和你舅父做。”把小刘据放在地上。
小七拉着小刘据的手,“我教你玩跳棋。”
“看着他别往嘴里塞。”谢琅连忙提醒。
小七点头,“我知道。”
跳棋是谢琅闲来无事做的。棋子没用玉石也没用家中现有的珍珠,谢琅怕刘彻挤兑他,不拿珍珠当珍宝。谢琅就找村里人要一根榆木,用榆木雕的。
以往都是谢琅和小七玩儿,然而,谢琅无需思考,小七都玩不过他。次数多了,小七就不乐意跟他玩,找谢小马和谢小牛。
那俩孩子坐不住,刚开始玩有趣,没出三次就觉得没意思,不愿意玩了。
昨日霍去病回去,小七还可惜没同他去病叔叔玩跳棋。
经谢琅提醒,小七松开小刘据就跑屋里拿跳棋。
院里无风,多云天气偶尔有太阳,三个孩子就把桌子搬出来,坐在院里玩跳棋。
卫青出来拿木柴的瞅一眼觉得很有意思,进屋就问,“三郎,那也是天上的东西?”
谢琅手中的刀歪一下,险些削掉自己的手指头,“大将军刚才说什么?”
院里的三个小孩竖起耳朵。
卫青想起他不屑当神仙,“异世的东西?”
“是的。”谢琅扭头看他。
卫青低下头烧火,避开谢琅的视线。
谢琅乐了,“大将军——”
“别喊我大将军。我会觉得你在调侃我。”
谢琅:“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卫青败下阵来。
“仲卿,世上没神仙。”谢琅想一下,“以后要是有人说他什么都懂,得了谁谁真传,你也别让他炼丹、变幻,让他算一下匈奴所在地,我军当从何方出兵便可。”
霍去病和小七相视一眼,这招绝了。
卫青瞠目结舌,他怎么就没想到。
“如何?”谢琅问。
卫青佩服,“用这个法子验证,宫中那些术士都是神棍。不过,我觉得他们会说——”
“天机不可泄露。”谢琅接道。
卫青:“是呀。”
“这种事都是天机,炼丹就是逆天改命。”
卫青想一想,谢琅说得有道理,“改日我同陛下说说。”
“你俩先玩,我去趟茅房。”霍去病压低声音说。
小七点点头,指着西南角,茅房在那儿。
“知道。”霍去病蹑手蹑脚绕过偏房就往隔壁上林苑跑。到上林苑见到刘彻,把谢琅方才说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讲给刘彻听。刘彻打量他一番,“谢三郎让你来的?”
“他不知道。他只顾剁排骨,都忘了我和小七在院里。我光明正大听到的。”
刘彻:“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说给你听,好借你的口告诉朕?”
“不知。据儿也在。三叔想说也不会当着据儿的面讲。”霍去病说着就往四周看。
刘彻眉头一挑,“找什么?”
“术士啊。让他们算算匈奴躲哪儿去了,来年我和舅父直接去那里找匈奴。”霍去病道。
刘彻想给他一巴掌,这孩子故意的吧。
“术士算得出,吾还需要你和你舅父?东方朔都能领兵。”刘彻没好气道。
霍去病恍然大悟,“三叔说对了?”
“有事没事?没事就去隔壁。”刘彻瞪着眼睛看着他,“吾还有事。”
霍去病抿嘴笑笑,“微臣告退。”
刘彻冷哼一声。
小黄门忍不住问,“三公子也不知?”
“他现在就一凡人,知道个鬼。”刘彻说着,不禁往隔壁看一眼,“他敢这样说,想必世上没有真神。”
小黄门好奇,“三公子也不是?”
“朕说了,他现在是人。百年后或许能变成神。要是以他所说世上无神,那应当是死后就升天。”刘彻道。
小黄门想了想,“所以陛下无需修炼,以后也能升天?”
“这个……”刘彻没认真想过,“吾去问问三郎。”转过身,脚下一顿,“现在不能去。此刻过去去病又得嘲笑吾。”
谢琅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一眼就收回视线,把五花肉倒铁锅里做红烧肉。
刘彻推开角门,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不禁冷笑一声,这个谢三郎,他过来不是糕就是面,他不在就是肉。真是够偏心的。
“做的什么?”
谢琅顺嘴道,“五花肉。”扭头看到刘彻,佯装很意外,“陛下不是说这两日不来了?”
“吾何时说的?”刘彻走进去,勾头看一眼,油光锃亮,看着就腻,“这就是你说的红烧肉?”满脸嫌弃。”
谢琅点头,“看着不好看,吃着香。”说话间把泡发的干木耳和黄花菜倒进去,“仲卿再炖一会儿就成了。”往陶瓮里加一点水,把屉子放陶瓮上面。
“又做什么?”刘彻问。
谢琅解释道:“天冷菜凉的快。做好了放陶瓮上,底下加一把火,再放几个糕,菜不会凉,糕热了,也不无需再做饼和米饭了。”
卫青立刻把陶瓮那边点着。
陶瓮底下烧起来,铁锅里的炖肉也好了。
谢琅把肉盛出来,见里面有许多油,也没刷锅,就把排骨放进去煸炒。
刘彻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个好吃。吾喜欢这个。”
除非必要,谢琅都不想搭理他,见天儿把他家当自家。
“陛下喝汤不?”谢琅不想菜端上桌了,又屁颠屁颠的去给他煮汤。
刘彻看一眼屉子上的糕,又看了看锅里的排骨,估摸着自己吃这两样就饱了,“吾今日想喝清茶。清茶解腻。”
谢琅不疑有他,炖排骨的时候谢琅闲下来,就把炉子点着烧一罐水留着煮茶。
“三郎叔!”
刘彻不待谢琅开口,“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我说什么了。”谢琅摇头失笑,“钱小花这个时候找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仲卿,看下一锅里别干了,我出去看看。”打开大门就关上,“小侯爷和大将军在院里。”
霍去病不待见钱小花,要是卫青一个,钱小花敢进去,“我就不进去了。这个给你。”递给谢琅一包东西。
“什么?”谢琅没接。
钱小花:“卖剩的油皮。”
“你家油皮还能剩?”谢琅不信,“据我所知,城里人都知道养蚕里的人格外得陛下青睐。可没人敢跟你们抢生意。”
钱小花笑笑,把腐竹往谢琅怀里一塞,“快走!”跳上驴车就朝她男人肩膀上一巴掌。
谢琅无语又好笑,摇摇头,拿着腐竹回屋。
“这么快?”刘彻惊讶。
谢琅递给他。
“钱小花给的?”刘彻打开看清楚纸包里的东西,外看一眼,太阳在正南方,看出今天是从哪边升起的,“去病,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三叔帮她那么多次,您还不许人家良心发现一次。”霍去病瞥他一眼,“我都了解过,以前那样都是穷闹的。后来有钱了,因为穷怕了,必定跟以前一眼小气。但十年了,不是天生的小气,都能变得比以前大气。”
刘彻盯着他,目光灼灼,“霍去病!”
“做官难,在陛下身边当官更难。陛下还是姨丈,可谓难上加难。”霍去病不待刘彻有所反应,起来就往西南角跑去。
刘彻咬咬牙,正想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一看是吃的,抬手往案板上一扔,见谢琅偷笑,“谢三郎,你很高兴?”
“草民以为陛下都习惯了。”谢琅笑道,“您要教去病《孙子兵法》,他都不理你。你威胁他,他装没听见或者服软,就不是您亲封的冠军侯了。”
小七赞同,“说白了都是您惯的。”
“谢小七!”刘彻指着他,“真当吾不敢揍你?信不信吾杀了你。”
小七摇了摇头,“不信,因为陛下您还没问我三爷。”
第165章 欺负小孩
刘彻瞬间觉得他心肝脾胃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
“三郎!”刘彻拔高声音。
谢琅都不想说话,“陛下,他俩什么德性,您比草民清楚。您装听不见,他们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下次就不接话了。”
“吾是皇帝。”潜意思没必要忍着他们。
谢琅心累,小的要照顾,大的不省心,老的还气人,他上辈子没作孽啊。
“陛下想怎样?”谢琅反问,“你是舍得杀去病,还是舍得杀小七?”
前者不舍得,后者不敢。
刘彻看一眼小七,见其抿嘴笑,“晌午不给他吃!”
“父皇——”
刘彻转向他儿子,“你要帮谢小七?”
小刘据眨巴眨巴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帮就闭嘴。”刘彻道。
小七摸摸小刘据的脑袋,小声说:“没事的,我有三爷。”说完就站起来,“我去看看去病叔叔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你才掉茅坑里了。”霍去病的声音从东南角传过来。
小七跑过去。
小刘据第一反应是看刘彻,见他皇帝爹爹没有开口的打算,像是不生气了,“父皇,我想玩跳棋。”
“你玩儿。”刘彻道。
谢琅真好奇他平时怎么当爹的,亏得他有三女两子,“据儿的意思他一个人没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