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问一句,有没有人想知道沐翱原来叫什么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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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执秦抱起倒在地上的执废,手中的水囊松开掉落在地上,沾了尘土瘪了气,似乎有些破败的感觉。皱着眉头,执秦看着那张似乎熟睡了的小脸,深做一个呼吸,对其余的人喊道,“立刻封锁校场!一个人都不要放过,全部盘查!特别是草场上的人!”
远处的皇子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景满一脸担忧地奔了过去,执秦再次下了命令,语气有些焦躁,执仲和执语也赶了过来,执仲听了执秦略带激动的描述,马上沉着脸色下令部署,让宋景满对所有留下的人进行盘查,并亲自把太医请到校场来。
执废像是陷入了冬眠的小动物一般,沉沉地睡着,叫也叫不醒,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衬着白皙的皮肤更加晶莹,却让人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他中毒了。
皇帝从光涯殿赶到校场来,太医在临时的床榻旁边站着,束手无策,“臣……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毒。”
狐疑地盯着太医好一会,那名太医的冷汗都湿了衣襟,大冬天的北风一吹就立刻抖了起来,殷无遥收回目光,落在了那名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熟睡的脸庞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像是没有人打扰而满足一般,薄唇微微勾起,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殷无遥面色复杂地伸手去探了执废的脉搏,混乱得就像最热闹的集市一样。
帝王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执秦担心地朝着房内望去,走出来的却是帝王魁伟的身影,似乎觉得冬季的阳光有些刺眼,殷无遥按着眼部,缓缓吐了一口气,“查到是谁做的没有?”
无奈地摇了摇头,执秦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头顶帝王的声音,“有人想要加害秦儿,秦儿可知道?”
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执秦眼里闪烁着,在那人的若有似无的目光下挣扎着,最后慢慢地点了头,殷无遥勾起执秦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他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执秦垂着眼帘,不敢看向他,直到那人叹口气,“秦儿很聪明呐……”
殷无遥转身离开后,执秦抱住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帝王魅惑的声音就像毒药一般,诱人的时候引人向往,骇人的时候寒意森森,着实令人害怕,他的心思更是深沉到使人背脊发凉。
校场上集中了所有的宫人,宋景满正对他们一个个的盘问着,可是盘问了一个来回,还是查不到一点端倪,执仲在旁边辅佐他,也是一脸的焦虑,他们的动作算快的了,下毒的人应该还在这其中,只能说他掩饰得太好……
不久,两人看到玄色龙袍的男子向他们走来,步伐间带着帝王的霸气,免去了繁杂的礼仪,殷无遥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面前,略略看了眼,不多时将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踢了出去。
两人诧异地看着皇帝,而皇帝面不改色地让身边的影卫压制住那人的行动,一手滑到那名小太监的脸颊上,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摸索着,不多时,撕下了那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轮廓。
殷无遥低声笑着,“戎篱三王子,力瓦?”
力瓦绝对不会想到有人能看穿他的伪装,无论是易容术还是演技都深得高人真传的力瓦惊讶地瞪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双目瞪得浑圆,面露恐惧的神色,不似被盘查时候的从容不迫,不甘心地挣扎着,“放开我!既然知道我是戎篱三王子,你们还有胆子抓我!”
然而越挣扎,束缚他的影卫们就越是用力,力瓦的手臂生生被人钳制着,扭到脱臼。
看着那人嘴角嘲讽的弧度,力瓦的脸上闪过无数的表情,最终面如死灰。
殷无遥冷冷地瞥了眼宋景满和执仲,“人交给你们,好生盘问,让他交出解药。”
说完,皇帝甩了甩袖子,像是不满沾到了灰尘,微微皱着眉回到了执废躺的那间屋子。
留下执仲和宋景满两人面面相觑,再看了眼地上薄薄一层的人皮面具,顿时心下大骇,皇帝是怎么看出精心伪装下的端倪来,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太医用尽各种方法,尝试了各种名贵药材、针灸、药浴,执废还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
皇帝摆摆手,“算了,戎篱的毒岂是你们这些庸医能治好的,都退下吧……”
有些倦意,殷无遥屏退了太医和所有的宫人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着的人儿。一转经年,他也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执废了,细密的睫毛弯弯的,长长的,像两把刷子,偶尔轻轻颤动,像是睡不安稳,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却让执废显得更加可爱,像待摘下来熟透的果子,同样殷红的唇。
殷无遥不自觉将手指伸到那人的唇上,细细地描摹着执废唇上的线条,静静地,轻柔地。
有些无奈的语气,“你总是这样容易相信别人的吗……”
执废的眉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应帝王的话。
用手抚平那微微蹙起的眉,绵长的气息吐在殷无遥手上,温温的,有些痒,不禁想到,如果执废就这样一直不醒来,就这样一直在床边看着他,那种心情平静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果然是累了吗。
再次走进地牢,执秦对这个地方还是喜欢不起来,脸上布满了阴霾,身边跟着的是他的伴读,工部尚书之子杜若,相比起执秦的阴晴不定,杜若倒是神色自若。
执秦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在前面,“我怎么知道居然会和戎篱有关!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下毒……”双拳紧握,白皙的手掌骨节分明,用力地握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执秦难得的没好气地瞪着杜若,“父皇已经认定我是故意将七皇弟拖下水了,这次的事情父皇不仅全权交由皇兄来处理,就连七皇弟的房间都不让我靠近一步!”
杜若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殿下是不是担心过了年,陛下的决定会有变动……”
凤眸狠狠地瞪着对方,执秦一把揪住杜若的衣襟就往地牢深处走去,杜若不自在地摆着手,“殿下,殿下……唉,这样拉拉扯扯的,当心陛下又会误会什么……”
地牢深处,一间宽敞的刑讯室内,灯火通明,火盆里滋啦滋啦地燃烧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然而力瓦只是被绑在刑架上,那些刑具一样都没有招呼到他身上。
力瓦无力地哼笑着,“我当是谁呢……怎么,走了个大皇子,二皇子又来何干?没毒死你,是你碰上了天大的运气!要我招供,我不是招了,毒是我下的,解药……没有!”
力瓦扯起得意的笑容来,“有本事自己到戎篱找去!你们就算杀了我也不会说的!哈哈!”
现在宫里任谁都知道出了这件事,帝王大发雷霆,不仅彻查了宫中潜伏的探子,对宋景满等禁卫军全体连降两级,虽然明着对执秦没有任何处罚,但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他了,以前的执秦,就算耍耍小性子为所欲为,殷无遥也会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这次,关于国体和政权,殷无遥不再对他纵容了。
执秦最近很急躁,他甚至有些紧张过度,帝王的每一个眼神,在他看来都是无尽的深意,用尽心思去揣摩,却发现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人,但这种关头,他又如何能够松懈下来,每一位皇子都有可能在年关过后被选为储君。
最近各个势力都开始拉拢壮大己方阵营,就算是平日里不说什么话的三皇子执语也有了点动作,更不用说执秦最大的竞争者执仲,在这种要紧关头,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影响皇子们的前途,何况是这等丑闻!
忿忿地向力瓦甩了一鞭,皮开肉绽的声音在空旷的刑讯室内响起,力瓦闷哼一声,眼里尽是对执秦的嘲讽,执秦挥手还想再打一鞭,就被身旁的杜若阻止,杜若看着力瓦,对上那双狡黠的眸子,若有所思,“殿下,切勿轻举妄动,既然我们无法从三王子口中得到什么,不如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吧,我想……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先静观其变罢。”
杜若的手有力地抓着执秦的手臂,执秦被微痛的触觉拉得清醒许多,抬眼对上杜若目光灼灼的脸,微微点点头,扔下鞭子走出了地牢。
力瓦在他身后狂肆地大笑着。
执语下了朝堂就在长廊拐角处看到两张写满了担忧神色的脸,眸子里满是悲伤、不甘、急迫又无可奈何,他朝他们微微点了头,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大臣们还未走远,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
“便是我……没有父皇的口谕也进去不得,”略带歉意地看着沐翱和闻涵,执语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成了个拳,“毒,或许还有解药可解,但人,却不一定有救……”
闻涵瞪大眼睛看着执语,“三殿下在说什么……”
执语无力地耸耸肩,“你们知道方才在朝堂上戎篱三王子潜入宫中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这次是得了个不小的筹码,要跟戎篱做交换呢。”
闻涵一听,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那殿下……”
执语叹了口气,看着脸色铁青的沐翱和已经失了魂了闻涵,“你觉得,戎篱三王子被擒,只值换一副解药?大皇兄坚持要用力瓦换回被侵占的边界三城,朝上不少大臣们都表示认同了……”
“过半数的大臣认同,就连父皇也不得不这么做……”
执语像是想起什么,眼里尽是悲伤,“可惜我一人之力难以力排众议。”
闻涵抽泣的声音渐渐扩大,而沐翱则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紧握的拳里滴出了点点腥红色,落在冰凉的石阶上,触目惊心。
帝王下了朝,回到寝宫,床上那昏睡了近三天的少年依旧吐着绵长的呼吸,天塌下来了也毫不在意一般。
覆上少年的鬓角,帝王略有倦意地将头埋在少年的颈窝,声音有些悲凉,喃喃地,“原来你竟是如此孤独,偌大的朝堂,没有人会关心性命垂危的你……”
想了想,殷无遥又说,“这样的你,又何尝不是我一手造成的,是这宫里一手造成的呢……”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殷无遥直起身体,离开了执废的床榻。回到书案前批阅奏章,才批阅了几份,眼睛就有些累了,底下的人呈上一份装订精致的公文,殷无遥只看了几眼,便勾起了冷冷的笑容,“戎篱的消息也未免得知的太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狗血= =|||
老大步步为营,老二众矢之的,老三韬光养晦……那个位子,你们慢慢争去吧……
老爹留给小七就够了……囧(会不会剧透了?)
PS:最近有急事,可能没法如期更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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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戎篱的使团来访,距离执废中毒已经过了快半月了。
负责接见使团的是大皇子执仲,而戎篱使团的正使官是戎篱的二王子阿普,阿普比执仲年长五岁,却没有执仲身上的沉稳感觉,一双狭长的鹰眸闪着算计的光,笑容也带了几分狂野。
在执废中毒昏睡的这段期间,难得的,宋景满去了几次冷宫。
沐妃和绿芳自然是认得曾经在冷宫里疗过伤的禁卫军总领的,宋景满给她们带去执废的消息,虽然只是探听到的一些模糊的言语,但仔细推敲就可以得知皇帝还是不希望执废死的,让皇子留宿在光涯殿,除了二皇子执秦以外执废还是第一个。
宋景满的消息让她们暂时放宽了心,也稍微安抚了沐翱和闻涵,免得他们一个怒火攻心一个面色如纸。
三皇子执语也来过一次,给沐妃送了些补品,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关于执废的事情,他也说不上什么,执废正被那变幻莫测的父皇安置在光涯殿,除了伺候的宫人,任何人不得接近。
执仲煮了一壶茶,拿起两个白瓷红绘的杯子,其中一杯送到了戎篱二王子阿普面前。
阿普长发随意地束成几股垂在一侧,异族服饰上的珠片闪闪发光,左耳上戴了三个银环,腰间一柄形状怪异的弯刀,人生得高大却不壮硕,古铜色的皮肤晒得均匀,一双眼睛尤其犀利,盯着还在冒气的茶,他双眸含笑摇了摇头。
“本王子不喝茶,没有马奶酒,起码也来一壶烈的。”
没人知道这位王子的酒量有多好,执仲晕晕乎乎地被人扶着出去的时候,阿普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笑着,鹰眼眯成一条线,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迎着阳光悠哉悠哉,“呵……”
正待转身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殷无遥正站在他面前,面色威严让人不容抗拒,阿普正色少许,嘴边的弧度加深,“皇帝陛下,您也是来请我喝酒的么……”
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敌国的使臣,少顷,抬腿迈进了使馆的门槛,轻车熟路地坐到了上座,阿普脸色微有灰暗,却跟着坐了下来。殷无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要在用三王子换取的城池之上,追加一样东西。”
“哦?”阿普挑了挑眉,嘴上的笑容已经不再僵硬,而是带着某种好奇,“力瓦的价值,相信陛下也很清楚,如果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