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的生死之交,我看你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夏云泽已经感觉到身后俩“家长”的威压,他打了个哆嗦,抖掉如芒在背的感觉,把这个讨人嫌的肌肉男拽到一边:“借一步说话。”
萧明暄乖乖地被他拉着走,心里有一点惊诧。
看这小腰还没他大腿粗,拽人的时候倒有几分力气呢!
“你小子是故意拆我的台?”小郎君磨着牙,双眼冒火,显然被逗恼了。
萧明暄看着不远处与小郎君同来的两个男子,一个俊朗一个狷丽,心中十分好奇,问道:“那二人是你的主子?”
夏云泽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心想哪里我主子啊,分明是我祖宗,一个都惹不起。
萧明暄觉得他又乖又可怜,正巧贴身侍从被处理了一批,缺个伶俐小厮使唤,就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把你要过来如何?”
既然两国交好,他向郴国要个小太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夏云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翕,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之前在低情商方面他甘败下风,原来在厚脸皮方面他仍然一败涂地啊!
这小子脑袋里面都是肌肉吧?塞到密不透风脑仁挤得只剩下枣核大,是不是?
他“嘶”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问:“你妈健在?”
被他跳脱的思路弄糊涂了,萧明暄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她没教过你报恩的正确姿势?”他的嘴巴向来是遇甜则甜遇贱则贱,切换得可利索了。
萧明暄听不太懂他的话,不过报恩俩字倒是提醒了他,是啊,怎么能把小恩公当下仆呢!
“对不住,是我失礼了。”萧明暄赶紧道歉,像哄孩子一样问他,“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做我的贵宾如何?我定让你恢复自由身,不再受任何人驱策。”
老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鬼听你在这里吹牛逼。
夏云泽摆了摆手,再看看俩人的体型差,他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万一嘴太贱把肌肉男惹急了,一拳轰过来他就直接归西了。
“咳……这位仁兄。”他回忆前世直播间网红向上45度角看人的样子,装出一脸乖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天晚上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你别放在心上。”
初恋脸配上楚楚可怜的哀求样,通杀一切直男,反正夏云泽自己是吃这一套的,从他上辈子几度给网红主播打赏到月底只能吃泡面就可见一斑。
肌肉男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伸出手盖了过来。
蒲扇般的大掌不仅盖住他的眼,还挡住了他的脸。
夏云泽眨了眨眼,不指望你刷打赏了,屏蔽老子是几个意思?
萧明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又酸又痒,怪异得很,就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把这张小脸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浓长的眼睫扫过掌心,麻酥酥的感觉沿着手臂一路窜上去,让他喉结颤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视线向下游移,扫过对方平坦的前胸,萧明暄才恍然想起来,这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呃,人无完人,缺了样东西也非他所愿——反正不是女娇娥!
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中莫名的骚动,萧明暄暗笑自己色迷心窍,他放下手掌,郑重其事地朝小郎君长施一礼,正色道:“小郎君宽仁,我却不能负了小郎君,在下乃岐国国君次子萧明暄,小郎君若到岐国,当为我座上嘉宾,我必以知己相酬,以国士相待,不让任何人与小郎君为难。”
夏云泽听到一半就石化了。
然后小脸泛白,一股尿意朝丹田涌去。
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霉运当头!
只是想找个小姐姐谈人生,为什么冒出个肌肉男甩他一脸王炸啊!
贼老天,就算出门不看黄历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
夏云泽脑袋嗡嗡作响,像又被杠铃砸过,整颗头都一抽一抽地疼。
救了小叔子固然是好事,但是让人知道他是男的,他嫁到岐国还有活路吗?
“小郎君,你怎么了?”萧明暄看他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心生怜惜,声音更柔了,“不怕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夏云泽牙都要酸倒,心里五味杂陈,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个太子哥哥?”
“他?”萧明暄嗤笑一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不屑道:“他更别想动你一根指头了。”
原来不是护兄狂魔啊,那他还有在夹缝中生存的希望。
夏云泽看着对方壮硕到接近完美的体格,胸中千万头羊驼化成一句话:“这、这可是你说的。”
“嗯。”萧明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我说到做到。”
夏云泽低下头,浅浅地“嗯”了一声,心虚得不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希望萧明暄信守诺言,尽职尽责地给他当个免死金牌。
救命之恩呢!就算不报,也不能恩将仇报,是不?
萧明暄看他又变成乖乖软软的模样,十分欣喜,不死心地再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没想到他都这么哄了,小郎君竟然还不领情,只是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像听到弓弦声的小鹿一样扭头就跑,直扑到方才那个狷丽少年身上。
“我要回家。”他扁着嘴一脸衰样,“老子要当个伟大的魔法师!”
青楼什么的最讨厌了!谁来谁倒霉!
第27章 出嫁
小姐姐没沾着,还抱着一颗地雷落荒而逃,夏云泽在马车上老实交代了与萧明暄的前因后果。
他那个没人性的舅舅差点笑断气,他哥也紧抿双唇,要笑不笑的样子,眼中除了同情,还有一种“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什么亲人呐这是!夏云泽气歪了鼻子,杏仁眼瞪得溜圆,双手握紧作势要小拳拳捶他哥胸口。
伸到半空就让他舅挡住,燕成璧总算笑够了,思忖片刻,道:“传闻岐国二位皇子面和心不和,萧明暄虽狂妄任性,倒是个一诺千金的男子汉,你要提防的反而是你那个人人称贤的未婚夫。”
面和心不和那简直是一定的,一个妈生的尚且要争权夺势,何况俩人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不过萧明玥都病得快死了,还有什么好防的?夏云泽不以为然地晃着脑袋:“你们就祝我早日守寡吧。”然后他就可以浪遍天下了嘿嘿嘿!
“你别高兴太早。”他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岐国习俗兄死叔继嫂,你以为萧明玥一死就能脱身?”
夏云泽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萧明暄可是保证过不为难我。”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放出来的话万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而且一入后宫深似海,太子妃也不可能整天抛头露面让人围观,他还是有希望在萧明暄那里蒙混过关的。
对方又明显是个直男,就算不得不依照习俗接收皇兄的遗孀,那也没关系,掏出来给他看看就行了。
至于萧明玥,连亲自来迎娶的体力都没有,娇花一朵,不足为惧。
夏云泽搓着下巴,思绪渐渐飘远。
听说岐国有绵延的山林和广阔的草原,草丰水美牛羊壮,人民的饮食习惯与郴国不同,平日里都以肉食乳品为主。
怪不得能养出萧明暄那样让人垂涎的体格,不缺蛋白质嘛!
等他过去混几年,变成壮汉再回来报效祖国,想想也挺带感呢!
五月端阳一过,荣安公主也要出嫁了。
虽然内务府的表现中规中矩,远不如对荣华公主那般上心,但是他嫁的是岐国太子,接亲的人就有数千,聘礼摆开满院子金碧辉煌,排场一点也不差。
他哥回宫来给他送嫁,惠妃也来帮忙,夏云泽被人按头梳妆打扮,只剩一张嘴能动,就絮絮叨叨地讲笑话哄他哥。
“哥给我取两个馒头来。”
夏云清不明所以,拿了两个喜馍给他,问:“你饿啦?食盒里有刚出炉的点心,一会带到马车上去吃。”
夏云泽浪笑两声,把馒头塞到衣服里,挺了挺胸膛,霎时飞机场变波霸,他得意地瞥他哥一眼,道:“这样谁也看不出老子有什么破绽,饿了还能拿出来吃。”
他哥抬手挡住眼,一副不忍卒睹的样子,满腹离愁别绪都给搅和没了,只剩下好气又好笑的无奈。
他这个弟弟真是个活宝,到哪里都让人开心。
只愿他一路平安,一生顺遂,归期有期,重逢非梦中。
惠妃也湿了眼睛,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男扮女装在这深宫里终究是危机四伏,他们兄弟相继出宫,这出荒唐的戏码才能悄然落幕。
她看着夏云泽那张与贤妃相似的脸,感慨万千。
阿瑜,你看到了吗,你的孩子终于也要逃出这座牢笼了。
她把大宫女采薇送给夏云泽,此女来自苗疆,善使毒药,能驭蛇虫,聪慧灵敏,武功也高强,放在他身边是个大大的保障。
夏云泽感激不尽,郑重地给采薇行礼,并掷地有声地保证:“采薇姐姐受累远行,别的不敢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亏待姐姐。”
说话间吉时已到,公主该上轿了。
与他哥不同,他哥出了闺房就是洞房,他离进洞房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所以宫人也没给他上太浓的妆。
反正盖头一遮也看不出美丑,乘轿到宫门口再换马车,一到车上他就可以卸妆更衣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采薇确实心思缜密,除了几笼换洗的衣裳,还给他准备了几副幕离,长度过腰,不仅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连胸是平是挺都看不出来。
这安排正中他的下怀,否则他为掩人耳目真要在马车上窝一个多月,非憋出毛病来不可。
收拾停当,夏云泽向惠妃长揖到地,转向夏云清的时候突然顽心大起,抱起他哥掂了掂。
他哥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夏云泽哈哈一笑,哄道:“不必为我忧心,我本领大着呢。”
“胡闹!”他哥又敲他的头,只是力道轻得像被微风拂过,“你的馒头扁了。”
“呃……”夏云泽放下他哥,低头一看,波霸又变成贫A。
外面喜娘一声声地催,俩人手忙脚乱换了一对馒头塞进去,四目相接,不约而同地笑了,他哥一拍他的肩膀,柔声道:“珍重,兄弟。”
夏云泽眼眶有点热,转身往外走,右手一抬,打了个响指。
放心吧,兄弟!
依照俗礼,萧明暄既然是代兄行事,就得穿上一身吉服,完成繁琐的迎送之礼。
他不耐烦得很,礼服厚重,天气又热,让他心浮气躁,只想快点接出新娘,然后往马车里一塞即刻启程。
可惜还是没打听到小郎君的下落,若依他的性子,直接翻墙进去把人掳走就是了,可是对救命恩人,他还做不到这么无法无天。
束手束脚地施展不开,心里更是不痛快。
鞭炮声响个没完,烈日骄阳下感觉不到一丝微风,萧明暄里衣都湿透了,喜轿总算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皇嫂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容貌,身材倒是不差,胸脯高耸,一把纤腰,走起路来娉娉袅袅,风姿绰约。
郴国盛产美人,何况皇家公主,姿色总是有几分的。
皇兄倒是有艳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消受得起。
萧明暄勾唇一笑,接过红绸,把他皇嫂迎上马车。
他消受不起无所谓,有人消受得起就行了。
一个多月长途跋涉,朝夕相处,足够发生点什么了。
万一皇嫂进东宫的时候,肚子里再带一份大礼,那就更加妙不可言了。
第28章 确认过眼神是想偷的人
萧明暄在郴国逗留了这么久,也不是整天寻欢作乐,启程的时候,除了公主以及公主的陪嫁,他还带走了数百工匠、各类农作物种子以及大量书籍和郴国特产,可谓满载而归。
除了没带走他的小郎君。
萧明暄挑旺篝火,把猎来的野兔架在火上烤,想起小郎君天真纯稚的眼神,暗中叹了口气。
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活久了,总是无法自拔地被纯洁的东西吸引,他对小郎君念念不忘,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心不在焉地翻动着兔肉,油脂滴落,诱人的香气在营地中飘荡开来。
接亲的人多,送嫁的也有不少,导致车队行进速度更加缓慢。
况且怕公主娇贵不堪长途奔袭之苦,他也不赶夜路,天一擦黑就叫大家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比来时从容了许多。
夏云泽一上车就除去钗环洗掉脂粉,换上舒适的绸衫,散着头发在软垫上沉沉睡去,晃晃悠悠地晃掉一身依依不舍。
他虽然惆怅,却也想得开。
他本来就是天降来客,在郴国皇宫里停驻多半载,每天都过得很快活,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
左右是回不了家的,干脆身化飘萍,四海为家,倒也潇洒自在。
那些让他牵挂的,也只是漫长的一生中匆匆来去的过客罢了。
相逢须尽欢,别后长相忆,这就足够了。
他脸颊泛红,睡得没心没肺,一点也看不出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仿佛他只是出门逛个街,而不是嫁到遥远的异国他乡。
采薇再一次见识了九公主的淡定,心中十分佩服。
内务府给他配备的陪嫁宫人都在后面的马车里,贴身服侍的只有她一个。
天色渐暗,采薇点起琉璃灯,轻声唤主子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