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玥瞪圆了眼睛,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讷讷道:“不必了,公主……已经是我的人了。”
顺妃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那她可是完璧之身?”
萧明玥只好继续圆谎,抿着嘴唇点头。
他想起公主说漏嘴提到男人的胸如何好摸,就沮丧地猜测或许媳妇真与小叔子有过什么,但那毕竟是婚前的事了,他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哪好意思要求人家白璧无瑕?
只要以后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就成。
幸好顺妃没问房中细节,否则以他只与呼延凛睡过的匮乏体验,绞尽脑汁也编不出让人信服的经历。
萧明玥垂下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心想要是真把他过去的房中事交代出来,顺妃怕是会当场气疯。
哪个母亲能忍受自己期许甚高的儿子在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卑污下贱呢?
在这一点上,公主确实心志坚定,有大将之风,不仅亲眼撞破奸情,还亲手替他清理过身体,不仅没有轻视他,还对他的遭遇充满同情。
相处这些天,他觉得与公主之间不单是夫妻之情,更多的是信赖和依靠,温暖而不炙人,亲近却无狎侮,比同呼延凛在一起时心情畅快多了。
他摇了摇头,命令自己别再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他要专心怜取眼前人。
顺妃看他乍忧乍喜的样子,摸不着头脑,伸手覆上他的额头,低喃道:“玥儿这是怎么了,心神恍惚的。”
“没什么。”萧明玥抿唇一笑,站起身来,语气不觉轻快了许多:“母亲早点歇着吧,孩儿告辞了。”
“等一下。”顺妃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我听说你媳妇主动揽下连子瑜的事,要去找萧明暄求情?”
萧明玥神色一黯,无奈地点头。
在顺妃这里,东宫没有丝毫隐秘可言,到处都是她的耳目。
他承认自己卑鄙地利用了萧明暄对公主余情未了,不然以那个浑不吝的性子,要铁了心与他对着干,送十匹汗血马都没用,还不如扔到水里听个响呢。
顺妃冷笑,尖声道:“我看她是借机与萧明暄重温旧梦吧?果然是个不安于室的贱……”
“母亲!”萧明玥忍无可忍,出声打断她,“不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公主毕竟是帮我的忙。”
顺妃辱骂夏云泽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彰显着他的无能与无耻。
要不是所有门路都走不通,他何至于将妻子陷入任人非议的境地?
就算是他亏欠连家的,也该由他自己来偿还。
他的心魔,不能总是指望别人帮他消解。
但他无计可施,归根到底,握在手中的权力还不足以让他为所欲为。
就算万一……公主被萧明暄占了便宜,丑事败露成为众矢之的,他作为丈夫,好像也无法挺身而出为她讨个公道。
只能表态不计前嫌,为自己宽容大度的名声锦上添花罢了。
他向来如此卑怯,他早该习惯的。
“母亲。”萧明玥压下腹中翻腾的恶心感,淡然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这是您教我的。”
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交易出去,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顺妃看着他灰败的脸色,点了点头,咬牙道:“玥儿别难过,若他们当真勾搭成奸,正好借机让萧明暄彻底失去圣心,再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萧明玥再也待不下去,匆匆告辞,出门深吸了一口凉润的空气,胸中还是堵得难受,如鲠在喉,憋闷烦郁。
回到东宫一下轿,他就弯着腰吐了出来。
刚吃下的晚饭吐得一干二净,肠胃仍是翻江倒海,干呕不止,连酸水都吐尽了,唇齿喉咙全是辛涩的苦味。
“你这是怎么了?”夏云泽赶忙迎上去把人扶住,一迭声地喊宫人给他斟茶倒水,“积食了吗?”
萧明玥突然挺直腰背,一把抱住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把脸埋在他肩上,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对不住。
“没什么,衣服脏了就换呗。”他以为对方是因为把秽物沾到他身上而道歉,伸手拍拍萧明玥单薄的肩背,哄道:“咱们这两天吃清淡些,养养肠胃。”
幸好萧明玥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姑娘,跟渣男分手之后突然吐啊吐,他作为家属兼教练还不得直接吓得六神无主?
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你是个男子汉,别这么悲观。”
至少渣男跑了没给你留点纪念品——呃虽然留了但是没卵用所以没卵用——否则一朝被甩,肚里还揣个崽,那才真是惨上加惨,惨绝人寰。
像你这样分手之后洗洗更健康的,偷着乐去吧!
第65章 萧二郎的生辰宴
把萧明玥从头到脚分开区域操练过一遍之后,九月初十到了,二皇子要在新赐下的王府里举办盛大的成人礼,提前好几天就张灯结彩,布置得花团锦簇。
那排场比他哥大婚也不差多少。
皇帝一早就颁下圣旨,封萧明暄为端亲王,赐下府邸封邑,并为他取了表字:慎之。
太子萧广之,端亲王萧慎之,从赐字就能看出皇帝对他们兄弟两个的性情了若指掌,并同样寄予厚望。
这种场面必然是权贵云集,贺礼堆成山,遍地珍奇,库房塞满了不说,偌大的院落也放不下。
萧明暄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太监林公公荣升王府管家,喜气洋洋地立在大门口迎客。
太子偕太子妃落轿的时候,林公公极有眼色,派小厮飞一般进去禀报,不多时,萧明暄亲自迎了出来。
兄弟两个在外人面前一向装得很和睦,寒暄了几句场面话,彼此脸上都带着笑,演技相当好。
夏云泽在这种场合都是挽着太子的手臂做个人形挂件,温婉端庄,绝不出风头。
萧明暄看了他一眼,又笑吟吟地一路引他们入席,太子自与其他王公贵族同坐,夏云泽则被安排在女眷这边。
席间衣香鬓影,大姑娘小媳妇人手一把鹅毛小团扇,谈笑间香风扑鼻。
自从他确定自己弯了,落到女人堆里就感觉不到老鼠掉米缸的快乐了,真是令人扼腕。
夏云泽正襟危坐,盯着面前的碗碟开始放飞自我。
他除了从私库里给萧明暄挑了个玉石摆件,怀里还揣着一叠纸,画满了进行各种健身动作的火柴棍小人,并详细标出锻炼重点和发力技巧。
希望萧明暄用得着,拿去给他的兵士进行体能训练就不错。
这叠东西自然是不好登记到礼单上的,等一会瞅个机会他要单独交给对方,并顺势提一提连子瑜的事。
那天晚上兄弟俩吵架,他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既然两人都对小连视若手足,人家兄长相求,似乎也不该拒之门外。
他在想事情,别人在看风景。
无数好奇的目光明里暗里打量着他,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知道这位公主有什么能耐独得太子宠爱,甚至为了迎娶她而散尽后宫佳丽。
听说萧明暄代兄接亲,也对她念念不忘,思慕不已呢!
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一张年轻细嫩的脸白皙素净,不施粉黛,只在唇上点了薄薄一层胭脂,如红梅落雪,娇软浓艳。
萧明暄只在门外相迎时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就不能自拔地陷进焦灼的渴望中,满脑子都想着尝尝他嘴上的胭脂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捱到宾客入席,完成加冠礼,叩谢皇恩,然后宣布开宴,依次向长辈们敬酒,折腾完一圈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萧明暄迫不及待地叫心腹去向夏云泽递话,约他后花园里相会。
林公公不好直接出现在女眷席上,就悄悄去找太子妃的贴身宫女采薇,请她去带太子妃离席。
夏云泽早熬煎得如坐针毡了,深刻体会到这种饭局无论古今,枯燥的程度不分伯仲。
导致他心理防线一降再降,听到采薇耳语的时候简直如蒙大赦,不管萧明暄给他安排了什么花样,就是龙潭虎穴他也认了。
何况不是龙潭虎穴而是温柔乡呢!
他被引到后花园,月光下池水潋滟,残荷点缀其间,中央一座水榭,引出蜿延曲折的廊桥连到岸边。
没想到萧明暄这样的糙汉子会挑一个这样风雅的地方来相见,意欲为何简直昭然若揭。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调头就走,免得落到那小子手里被百般作弄,可是胸口如擂鼓般的躁动还是让他抬脚迈上了廊桥。
几日不见,确实想念。
萧明暄在水榭中等他,四面竹帘落下,任谁都岸边经过都只能看见缝隙中透露出的隐约光亮。
他在地上燃了一个小泥炉,正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火,亲手煮一碗寿面。
“今天也是小皇嫂的生日,旁人不尽心,我却不敢忘的。”萧明暄抬头笑了笑,脸上沾了一道炉灰,看上去有些滑稽,却依然英俊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夏云泽回他一笑,懒懒地坐在美人靠上,轻声道:“有你这碗面,我这一趟值了。”
小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面条,清汤寡水,连片菜叶子都没有,绝对是他两辈子吃过的最寒酸的长寿面。
也是他两辈子最垂涎的长寿面。
他看着煮面的人,眼神不知不觉间温柔得能滴下水来。
杀狼的时候英勇无畏,打架的时候矫悍凶猛,现在放下了刀枪剑戟,用一双粗笨的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小泥炉里忽明忽灭的火光。
铁汉柔情,最是动人。
萧明暄分外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砂锅,时不时拿筷子搅几下,好不容易把面煮熟,他悄悄松了口气,也不怕烫,直接握住锅柄,把面和汤倒入一旁的银碗中。
热气冉冉,氤氲了眉眼,萧明暄半蹲着身子,笑吟吟地将这碗面举至齐眉,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顽皮,软软地拖长了腔调:“手艺不精,小皇嫂请慢用。”
夏云泽被他撩得坐立难安,腿也软了,腰也酥了,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不要这么花痴,颤着手接过碗筷,嚅嗫出一个谢字。
热腾腾的水汽熏得他眼眶一片潮湿,萧明暄特意给他煮的面,就算没油没卤又没盐,他也可以真情实感地吹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刚挑起一筷子面还没吹凉,萧明暄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粗硬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指尖轻触他的唇瓣,男人眼神幽深,气息灼热:“嘴上有胭脂。”
夏云泽窘了一下,小声说:“我说过不上妆的,都是采薇那丫头,非按着我涂了一嘴这玩意儿……”
他抬起袖子想擦嘴,萧明暄却更快一步,低头覆住了他的,把一声惊呼吞入口中。
夏云泽半仰着脸,脑子变成一团糨糊,鼻腔里逸出细小的哼鸣。
这是偷袭,但是彼此心照不宣,看似猝不及防,端着碗的手却纹丝不动,连面汤都没洒出来一滴。
萧明暄把他嘴上的胭脂吃得干干净净,终于餍足地放开,然后满意地发现他的嘴唇更加红润饱满。
甚至微微张启,再度摆出索吻的姿态。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萧明暄自然不会坐失良机,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又欺了上去。
等到他们再度分开,面汤已经不冒热气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告诉自己,退坐在旁边,哑声道:“再不吃,面要糊了。”
夏云泽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挑起一筷子面,稀里呼噜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面碗里,好让人看不见他臊得快自燃的脸。
萧明暄就笑眯眯地看着他吃,还厚着脸皮问:“好吃吗?”
夏云泽咽了一口面,迎向他的视线。
你既然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他喝了口汤润嗓,面不改色地怒吹一波彩虹屁:“好吃,你看这面它柔韧细长,你看这汤它清澈透亮,再说这味道它没盐又没糖,吃到嘴里全是质朴醇正的麦香,喝一口汤赛过玉液琼浆,真让我每一个毛孔都十分舒畅……”
萧明暄饶是皮糙肉厚也扛不住他这么吹,脸颊发热,没好气地打断他:“行了!当我没问。”
夏云泽嘿嘿一笑,连汤带面吃了个碗底朝天,满足地叹了口气,说:“我还没夸完呢!”
萧明暄沉着脸收走他的碗筷,脑袋里天人交战:手痒,但是刚给人家吃完面就加一道竹笋炒肉好像有点不仗义?
夏云泽浑然不觉有人正虎视眈眈地想在他屁股上来几下,犹自笑眯了眼,声音又软又甜:“煮面的人长相好,人品好,对我更好。”
萧明暄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沉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在席上喝了多少?”
这个不识抬举的狗东西!老子真心实意夸你你来拆老子的台!尤其最后几句简直耻感爆棚你他妈还不领情!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没喝……”夏云泽不禁气结,打算送他个素质三连,结果还没开喷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被这个蛮横无礼的家伙掀翻在美人靠上!
萧明暄合身压制住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笑道:“小没良心的,总算知道我对你好。”
夏云泽哼哼唧唧地生闷气,一双手胡乱地往他身上推。
他会不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熊孩子掰弯又气直的倒霉鬼?难道放弃世间无数美貌小姐姐就是为了让这混蛋气成一只河豚?
早知道搞基这么难,老子何必要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