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能做的事情很多,而不是这样直接就跑出来。
司风宿心中生气,气自己笨,他低着头快速向前走去,又回了刚刚买板栗的地方,一口气把所有板栗都买了下来。
卖板栗的小贩笑得嘴都合不拢,司风宿在一旁等着,一边看着那小贩努力的炒板栗,一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等小贩把板栗炒好,司风宿立刻抱着那一大堆的板栗回了客栈。
进了客栈,司风宿正琢磨着上楼去找南门修,迎面就碰见了住在这客栈楼下的护卫。
几个护卫见司风宿抱着一堆的板栗,脸上都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来。几人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司风宿给拒绝。
“他还在楼上吗?”司风宿问道。
“还在。”
司风宿连忙上楼,他在门口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敲响了房门。
南门修开门,首先看见的就是被司风宿抱在怀中的那一大纸包东西,等他反应过来那里面都是板栗,他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南门修无奈,“这东西吃多了上火。”
司风宿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南门修,又看了看自己怀中抱着的足足二十来斤的板栗,耳廓瞬间变得通红。
他这一路上都想着刚刚南门修喂他吃板栗的事情,想着他把南门修的板栗吃掉了,所以要多给南门修买一些,根本就没仔细去想买这么多干嘛?
知道自己干了蠢事,闹了笑话,司风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出司风宿的狼狈,南门修并没有继续奚落,他把东西接进屋,又分了几个小袋子,让司风宿分给其他人了。
他们这一次过来,总共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那板栗分出去,一人都得几斤。
大宫女几人对于司风宿突然分板栗的事情有些茫然,不过司风宿给的东西,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把东西分给众人,消灭完罪证,司风宿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
只是第二天众人的脸色却都变得有些怪异,因为很少吃这东西的众人,在吃了将近两三斤的板栗之后,都有些胀气。
这个众人里头,自然也包括了司风宿。
板栗这东西吃多了就容易上火,也有些人会胀气,司风宿他们不是翼国人,之前吃的少,如今突然吃多了,胀气是难免的。
因为众人都吃胀气,接下去的好几天时间,众人一闻到板栗的香味,一张脸就都会瞬间变得漆黑。
对于这样的结果,唯一还笑得出来的人大概就只有南门修了。
原本因为到了翼国还有些伤感的他,每次只要一看见一脸菜色的众人,都会忍不住的发笑。
又在客栈当中住了几天后,司风宿试探着提出回去,南门修很是爽快的便点了头。
他来这里的目的本就只是为了看上一看,如今已经看完,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离开,对他来说本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再次出发,天公却有些不作美。
他们上路的那天中午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的小雨,雨势还越来越大,到第二天,都已经成了倾盆大雨。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他们的速度也都慢慢的慢了下来。
走在官道上,南门修听着马车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挑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
因为雨势很大,天空也黑压压的一片,可见度变得有些低。远处的那些群山都变成了模糊的背影,如同盘卧在地上的卧龙。
大概也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温度也随之下降了不少。
明明前几天,他们穿着秋衣晌午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热,现在却已经有些凉。
“咳咳。”司风宿捂着嘴,轻声咳嗽两声。
南门修放下窗帘,回头看去。天气一凉,司风宿的情况就变得严重起来。
不只是咳嗽多了,他脸色也更多了几分惨白。
大宫女原本还一直围绕着南门修转,见他这样都不得不去盯着他些。
司风宿的病是旧疾,已经有些年头,大宫女并不能把它完全治愈,就算熬的药也只是缓解情况,让司风宿好受些。
“你要睡一会儿吗?”司风宿摊开了就放在自己身旁的被子。
有了来时的经验之后,司风宿趁着之前住在客栈中的那段时间,特意让人把马车换了,换成了可以躺在上面休息的更舒服的款式。
这么来回的折腾,他有些怕南门修撑不住。
马车大小没变,里面多了一个可以躺人的地方,马车的空间也随之减少了些。
司风宿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南门修若是躺下,两人就得挨着。
司风宿摊开身旁的被子时,还有些犹豫。他与南门修最近是亲近了一些,但也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司风宿正犹豫,南门修却并没想那么多,他确实是有些困了。
他向着司风宿那边挪去,然后退了外衣,躺到了榻上。他的头向着司风宿的方向,几乎就和司风宿的腿挨在一起。
“这马车有些小,不过这样能快些。”司风宿见着就躺在身边的南门修,有些紧张起来,他一紧张,话就多。
他本来可以换一个更大更舒服的马车,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把车换大了豪华了,虽然坐着是舒服,但是也就变得更加起眼了,路上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
而且一旦马车大了,就需要更多的马来拉车,速度自然也会降下来。
比起在路上耽误,司风宿倒是更想早些回去,这样才能更好的休息。
“嗯。”南门修闭着眼睛说道。
司风宿安静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就睡在身边的南门修。
一路下来,南门修消瘦了一些,五官看上去比之前更为立体深邃,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疲惫。
司风宿本能的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南门修的眉间,像是要拂去那些疲惫,好让南门修精神起来。
动作间,他指腹碰到南门修的皮肤,身体都不禁颤了颤。
司风宿有几分僵硬,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下去,但还不等他反应,他的手便被握住。
南门修握住了他的手。
南门修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拉了拉,让他的手盖住了他的眉眼。
司风宿的手冰冰凉凉的,碰在眼睛上的感觉很舒服,在这下着雨有些沉闷的空气里,让人很喜欢。
“揉揉。”南门修轻声说道。
他依旧闭着眼睛,没有把眼睛睁开的意思。
司风宿闻言,有所察觉,嘴角勾起弧度。
他改为侧身坐着,靠南门修更近了一些,他把南门修的头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睡觉。
动作间,他的手也覆上了南门修的眉眼,轻轻的在南门修太阳穴和眼睛周围按摩起来。
司风宿不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或者说他没有什么机会去享受,对于按摩这种事他几乎一窍不通,所以他只是本能的轻轻地按着。
有时候察觉到南门修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他就多按按那个地方。
马车外雨声淅淅沥沥,偶尔还会传来一些风声。马车内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直到南门修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平静而绵长,司风宿才慢慢的停下动作。
他静静的坐着,静静地看着南门修睡觉。
002.
从翼国回到契国时,已经是深秋时节。
山林之间树叶均已掉落,远远望去,一片凄凉。就连城镇之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这种感觉,都没了夏日热闹。
南门修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看向了坐在一旁,正在闷咳着的司风宿。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随着深秋到来,司风宿的情况慢慢的也跟着变得越发糟糕起来。
他已经换了两次衣服,如今身上已经穿得很厚,但既是如此,他还是时不时就会咳嗽两声,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马车进入城都,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前。
一行人进了宫,向着后宫的方向走。
听说司风宿回来,宫中立刻就热闹起来,不少太监宫女都围了过来。
司风宿这一次离开的时间太长,已经有很多政务正等着他,他一回来也立刻就有人过来报告这些。
“晚些时候你去看看太医。”南门修道。
回了宫,司风宿就要去处理他的政务,两人想要再见,估计都得是明天的事情,南门修不得不先提醒一句。
“好。”司风宿笑了起来。
南门修看着他。
“你说了算的。”司风宿露出无辜的表情来,他笑道:“你之前说让朕找人看看,朕就已经下了令,让人去搜罗这方面的方子又或者奇人大夫。”
南门修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司风宿见南门修不语,只当他是不信,又连忙说道:“真的,晚些时候朕就去问问看,看他们找到人没有。要是没找着,就把他们全部拉出去杀头。”
南门修都已经开口了,这些人还这样办事不利,该罚!
司风宿一脸认真,南门修都被他那有几分委屈的模样给逗笑。
南门修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司风宿,转身向着他住的宫殿走去。
这宫殿南门修已经逛过不少次,对这里面基本也算熟悉,他很快便回了之前住的那宫殿。
进了院门,南门修正准备回房休息,脚下的步伐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他面前的宫殿已经变了模样,并不是因为从夏季到了深秋,多了几分萧瑟,而是因为这宫殿真的已经变了模样。
这里头很多布置都已经被改了,若不是因为院子中那凉亭还在,他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南门修在门口的位置站了一会儿后,他向着屋子走去。
侯在一旁的下人连忙上前,把房门打开。
他们并没有在这边久留,开了门窗后,便自己出去,南门修素来不喜欢太多人围在身边。
房门被打开,南门修朝着里面看去。
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当初他在翼国住的宫殿的影子,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宫殿。
原本这屋子里的装饰大多都以素青色为主,看着有几分儒雅气息。再加上角落的博古架上摆着的一些雅致的摆件,便越发的书生气。
但如今,屋内的帘子以及床上的用品,都已换成了舒心米白色。
屋子里座椅博古架的布置也都换了,还添了一些盆景,整个看上去更充实了一些,也更加的舒心了。
南门修走到窗口的位置,朝着外面看去,窗口的景色也配合着有了改变。
院中的凉亭虽然还在那里,但是面朝着窗户这边的花圃中种的花,全都已经换了。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不开花的时节,但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些生命力极为旺盛的。到了花季,这窗外的风景肯定格外绚烂。
窗口的位置,为了方便他经常坐在这里发呆,还多出了一个小茶桌。
桌上放着一壶茶,几本游记。
桌子脚下的位置有个专门放暖炉的地方,冬天的时候会放上暖炉,他坐在这里发呆时就不会再脚冷。
南门修轻轻地抚摸着桌面,又拿了放在桌上的书看了看。
看着这些变化,南门修无声的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翼国的一切都已经在他重新踏进那废墟时结束。
如果回来之后,这里依旧和之前一样,他难免也会触景生情。
这些话这些想法,南门修从来就不曾对任何人提过,但司风宿却还是察觉到。
南门修回头,看着四周的布置,心中不由的有几分动容。
司风宿总是如此,他还什么都没说,司风宿就已经什么都记在心里。
南门修打量完四周的布置,他走到了一旁已经换了位置的梳妆镜前坐下。
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南门修有几分失神。
自从那一次与他皇兄在客栈当中见面之后,南门谨就一次都没再出现过。
他曾经以为是司风宿给他吃的药有问题,但司风宿却跟他保证,他绝对没有背着南门修做手脚。
司风宿从来就没有骗过他,这一点南门修信,这也是事实。
只是如果不是因为司风宿,南门修能想到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南门谨自己不想出来。
南门谨如此,南门修隐约能够猜到原因,他猜到原因,一颗心也越发的难受。
他待南门谨如兄长,南门谨又何尝不是真把他当弟弟?
以前南门谨一直照顾着他护着他,他从来不曾责怪过他的懦弱胆小。
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他不再需要,南门谨便选择不再出现……
南门修每每想到如此,鼻尖都不禁有些泛酸,那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翻腾,久久无法淡去。
又在镜子旁边坐了一会儿,见镜子中依旧没有变化后,南门修去床上小憩。
这一路舟车劳顿,他是有些疲了。
南门修本以为要再见到司风宿,怎么也得是明后天的事情,谁曾想,司风宿晚上竟就又跑了过来。
他来时还带了一堆的奏折,看样子是想在这边批阅。
对于四周的布置,司风宿没有提,南门修亦没有主动说起,仿佛这一切本就是这样。
司风宿一直如此,与他相处让人觉得舒服。
“我还以为你要明日才有空。”南门修看向司风宿手边那一堆高磊的奏折。
司风宿如今已经是帝王,很多事情都得他亲自处理,离开这么久,回来之后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已经坐到桌前的司风宿抬起头来,他苦笑着看着南门修,“朕习惯了随时能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