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左右护法协同莫虚道长和顾岩一同便装前往找寻沧水之石的秘密传说,书匠一笔想要一同前往,阿方则是被顾岩坑过来做后盾,六人往主城出发,而留在单都的人修生养息,调理伤口,然而一波未平一拨又起,仅是平静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一堆人马自主城出发,随着领头人物来到了阁中。外面守门的士卫立即下跪,态度极其的公正。
“参见单都主。”
来者便是卸下了事务,专门前来拜会的单都主。
见大队人马冲进了单阁,中原武林各派急忙穿好衣服,也不管伤口是否有所牵扯,立马就进入了御敌的状态。
单都主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中原武林的诸位,是何含义?”
邴江冲着他撩袖子:“你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是来者皆客,平常脾气也不差的单都主,此刻遭受众人非议的目光和质疑,脸上似乎似乎也挂不住了:“我要是知道,何必让你们在这里摆脸色?有话直说,这是中原该有的对主之道。”
仔细看单都主之脸色,好似真的不知情,众人便将事情简单告知了他一遍,以为单都主听了之后要感到意外,却见他漠然叹气,道:“枭主所为,也是为了整个单都。”
见他毫无敌意,又像是有暗藏的实情想要托出,于归让人撤了刀剑,送上几名伺候的丫鬟立即送上清茗,希望他们不要大动干戈。
单都主将事件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
事情缘由于上次和中原新皇的百日对战,这场抗争最终以中原兵力胜出,并依旧两方的意愿修订了和平盟约,双方争夺多年,自身兵力早已经耗损不少,此次的停战对两方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对于西域大汗而言,担忧则是占了大半。
边境势力分为三等,其王权割据局面日益严重,若再不扩大疆土,可能最终会导致西域王室日渐衰微乃至没落,难能维持一统局面。因此从对战之后,大汗有意合并自草原而分的各方势力,单都近年来发展最为强大,是首个将要被吞没的城池。而是耗费了二十四年所兴起的繁荣局面被打破,莫说单都主本身有异议,就连一起努力的枭主也不同意。
“唉,为了此事,大汗曾三次找我。”单都主有些疲惫的抚着额头,“一个天城外的臣子被召集三次,实则不是什么好事。单都乃是我与兄弟一起精心治理而成,实则不愿它变为荒芜之地。直到上月大汗找我,说是让我协助他找寻传说中的沧水之石,方能保住单都之地。”
众人对他的言辞丝毫没有起任何的怜悯之心,他兄弟昨日还来闹事,今天就换他来卖惨?这样的操作真让人无法接受!
单都主无奈的摇摇头:“我替枭主的鲁莽向你们赔罪,只是我想告诉众位,我们此等做法,都是为了单都,并无二意。”
“哦?”于归挑眉看着他:“那么用月石投机取巧,借此伤我中原武林,也无二意?”
“什么?”单都主不明就里的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我这里一点都不知道。”
莲雾抢先说道:“我们更想知道这两块沧水之石到底有何关联?是否会有令人走火入魔的风险?”
“不瞒各位,关于沧水之石的来历,单都之内没有人是清楚的。当年昆恩从七十二教内夺取它时,我们一直将它奉为神明之石,至于日月二石传说,也仅是寥寥几句话罢了。”
他说的十分诚恳,让人没办法分辨真假,一时半会气氛陷入了尴尬局面。
杜雨歇终是忍不了了,他急着说道:“那我师兄风玄子呢!你们欲想关押他到何时?”
“此事是枭主一人心思,我虽为单都之主,但是没办法干涉七十二教,不过有一点我能跟你等保证,风玄子若是回归,必是毫发无伤。”
中原武林瞬间不淡定了:“空口无凭,你们七十二教那么多毒公婆子,谁知道有没有给风门主下什么咒蛊啊?”
单都主微微凝眉而视,终于露出此行的目的:“只要你们肯交换出沧水日石,风门主明日即可归来!”
“嚯嘿!瞧见没?这才是**的本性!”
“说来说去你们不还是贪图我们的神剑浮云征嘛!”
单都主身后的几个护卫见他们如此放肆,纷纷抽出配刀,中原武林举目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会怕这等看家护卫?两方又对峙起来,颇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浮云征,原本亦是单都之物。”单都主拍拍凳子站起来,目露不明神色,“要不是沧水日石,这把剑也造就不出今日的传说!”
“呸!昆恩前辈凭的是本事!你们凭的是什么?脸皮?”
“意图染指浮云征,你们其心可诛!”
正当双方即将要打起来的时候,于归率先用魂渊水阙一剑劈在地上,掀起了风沙,喧闹的单阁立即安静下来,只见教主周身杀意涌现,眼中冷眼相看,缓缓说道:“你们,吵到他了!”
单都主不明白他口中人是谁,只得挥斥下自己的手下,继而双手交叉而握住,形成了恭敬地握拳之礼:“我只希望单都能一如既往地和平,非必要时使出手段,仍是在所不惜。”
魂渊水阙再次挥动,这次削掉了单都主的几缕碎发,于归背对他而立,十分霸气的回道:“这是你自己的责任,本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多年前师祖凭着自己的武学争夺而来的沧水之石,今日你们若是想要夺回,也需用七十二教的本事说话,不是你一个城主的三言两语即能让中原武林屈服的!”
单都主面露不悦:“可关风玄子生死,若是枭主任意为之,皆是就算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难道你也不在乎?”
“贪生怕死岂是中原武林风范?要是你一直这样认为,我们不介意让你看清楚事实!”
杜雨歇一听这话就想要冲上去,被后面的邴江一把按住肩头,用眼神示意着——你别插嘴!
单都主双手背立,又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要确认风玄子的安危!七日之后洞口再会,到时一分高低!”
于归强势的态度,加之他手中的魂渊水阙,让单都主有些忌讳,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并表示会把此事告知枭主,让双方有个公平的竞争。
第89章 单都梵音(九)
他们一行人走后, 中原武林立即热闹起来,为刚刚八方风雨教主之气势吹出了无数个彩虹屁,对此, 于归一收魂渊水阙, 只说了一句话:“好好修生养息, 不要到时候被人调戏!”
“是!”
众人答声震天, 只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调戏什么的好像不该是教主会说出的话吧?
莲雾摸摸额头, 说道:“假和尚真是能耐,都把子衿带偏了。”
“他要是还不醒,后面有更能耐的,子衿怕是要灭了七十二教!”
杜雨歇微微有些失神落魄的,莲雾见状便安慰他道:“莫方, 等顾岩他们回来,我们大家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回风玄子。”
“杜雨歇, 拜谢一盟四教相助之恩!”
因为医门的事情,还牵系到了浮云征,实在是代价惨重。
“医门之事,即是武林之事, 一盟四教没有不管之理。”莲雾拍拍他的肩膀, 说道:“好好给大家医治,七日后必定救回风玄子。”
“好。”
看心上人安慰别人这么温柔,邴江不经意拉住莲雾的手,然后把人拉走吃醋亲热去了。
再说顾岩六人换了装束到主城内一番打听, 半天下来居然是毫无任何大线索, 单都内能人不少,但大都数谨慎言行, 对于外来之客很少有热情相谈的举动,因此要找寻沧水之石的秘密,更是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唉。”顾岩摸着小八撇胡子,愁眉苦脸地叹气:“这单都的规矩可真是怪烦人的!”
“城主找不到,可否还有其他道路寻找?”书匠一笔摸着下巴想了想:“沧水之石出处不一定是在单都。”
这句话像是激到了林言,他用手肘撞撞老罗,问:“之前的路线图还在吗?”
“嗯,我身上藏着呢。”
“走,咱们先出单都城再说。”
没有单都城主的允令,城中百姓是不可以随意出城的,幸好他们是汉人装扮,那些拿着大长矛的侍卫也没有进行多方的阻拦。
城门斜对面的酒馆二楼,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城口的地方,他们手握剑器,粗硬的短发遮不住脖子上的纹路,五头黑蛇紧紧缠绕着,如同现在的想法,悉数将那些人吞食到腹。
离都城数十里地之后,老罗方才拿出藏匿身上的地形图,上面是单都一带的大致分布路线,有些地方标注的非常清晰,一眼就能看出个了然来。
“行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老罗摊手,诚实的回答道:“那天经过边境口,在陈伯明军帐中偷的。”
“……”
阿方不禁有些许鄙视的看过去,说道:“你堂堂一个护法,怎么什么都用偷的?”
“不偷?难道去抢?”
阿方:……
他说的似乎好有道理我竟然没办法反对!
像单都这种规矩死命严格的地方,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拿到市面上去卖的,幸好之前有所准备,不然今日就无法继续探查了。
“去往天城的方向,有几处逐渐衰败的古朴村落,他们的图腾是敦兔。”
书匠接话道:“在西域,每个部落的图腾都有其特殊的含义。”
“兔子?似乎跟中原的奔月故事有些相似。”阿方问道:“可当年他们得到的沧水之石是日石呀。”
“这其中一定藏着不少事情,那七十二教说不定也是通过抢夺手段得来的沧水之石。”老罗合上地图,找准了方向,说道:“咱们一去究竟。”
说话间,他们这些高手竟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山石下面藏匿着十来个身影,这些人脸色苍白,似乎是有独特的屏息技巧,不认真的话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中间一人比了个斜手势,其他人则是纷纷会意,慢慢的退后,朝另外一条通道急急跑去了。
游梵昏睡了两天,终于在于归回来时看见他交腿而坐的身影,额头上有细汗频频冒出,很快就打湿了颈项间的衣领。
于归轻轻出去,准备好水与干布再返回房间,静悄悄的站在一旁等待。
三个时辰后,才将自身的内功周游全身,可是费了不小的劲,但是效果俱佳,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子衿……”
“先换件衣服。”
于归沉着脸色,给他换上了新的衣物,又替他擦了擦汗,做完一切之后,小和尚对上他清冷的双眸,不觉得心中一凉,委屈的喊道:“子衿……梦里面的你一见到我受伤,可是止不住的嘘寒问暖一大堆,怎么你见着我醒来还气巴巴的?”
“我无不悦。”
“你那是憋气,跟不悦有什么两样?”
于归在他身侧落座,放缓了脸色,问道:“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良好。”
“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于归按住他的手,说道:“就从那名刀者攻向你的时候说起,不能漏下一个字。”
“我感觉是浮云征上的沧水日石,在左乱我的思绪。”
游梵摊开手,握剑的右手有明显的灼烫痕迹,那是功体乱蹿时候经脉逆向而行所导致的结果,身上是内伤,手上则是外伤。
“对了,当时浮云征与刀者的大刀似乎有共鸣,我猜想七十二教和昆恩的方法一样,把两块沧水之石都镶刻到剑身中去,日月同在,看来并不是好事情。”
于归突然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这段时间不准再使用浮云征!”
“我知道。”游梵摸摸他的侧脸,“你派谁去打听沧水之石的消息了?”
“顾岩,他们没有传信回来,说明还是没有人能找到具体的线索。”
“七十二教呢?”
“四日后到东口,一较高低,赢者可得沧水之石。”
游梵听完有些愕然,又听他解释说道;“既然他们说当年是昆恩用武力夺走了沧水之石,若是有能力,他们亦可用武力夺回去。不需要你用浮云征,我自会用魂渊水阙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于归伸出了拳头,眉目间既是霸气又不是调皮,可让小和尚一阵欢喜,忍不住缠着他闹了许久。
杜雨歇端着药推门进来时,脚刚踏进来半只,就有些尴尬的转过身去咳嗽两声:“汤药……还是要按时喝的。”
小和尚只得整理衣裳起床来,然后面不改色走过去把药喝下去了。
“我替你诊断。”
杜雨歇伸手探上他的脉象,只听他周身经脉恢复如常,但是体内仍有股莫名的真气蹿动着,就问:“你是否学过两种内力?”
“嗯,我会佛门拳法和剑法,剑法是近日才习成。”
“难怪了,你身体里两种心法彼此还会完全融合,有时候亦是会控制不住。”杜雨歇说起之前的沧水之石共鸣之事,道:“医门从不言人鬼神论,更不相信有任何的世外之力,但是这次让我亲眼看见了沧水二石的事,真是有点意外。而我们人体经脉分为多处,每招每式都会牵动一些大的经脉的穴道,你体内的真气不稳,亦是导致你会走火入魔的原因之一。”
“可有办法医治?失控几次什么的,来多几次是要命的。”
杜雨歇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
你比你师兄要直接很多啊!他至少还能安慰我几句。
“办法我没有,但是建议我有几处。最重要的就是近日不可再用浮云剑法,既然这是邪门的功夫,再没找到压制它的方法之前,不可随意使出。其次就是避免沧水二石再受触碰。等恕山教主他们将事情始末弄清楚再行定夺。”
类似的话刚刚于归也提醒了,现在这位医门大夫又如此说,小和尚连想去拿浮云征的胆子都没有了。
矮矮小山坡,低低古中落。
茫茫大草原上,高山是如此的难觅,顾岩一行人走了整整两天,方才找到了敦兔图腾部落的踪影,这个小村落在隐蔽的山丘之中,村门早已荒废不堪,村内人迹罕至,竟是听不见任何的言语声音,秋风一扫,满地的荒凉衰败之感,让人心生到天涯绝境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