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古代架空]——BY:酒痕

作者:酒痕  录入:03-10

卫思宁拿手背碰了碰他肿得老高的眉骨,问:“还疼不疼?”
周一辛这才想起来疼似的,“嘶”了一声,赶紧又道:“大帅有他的立场,他是兵马大元帅,不能总顾着咱们呀。若他过分偏帮赤羽军,别军将士就该有想法了。”
卫思宁抿着嘴,温声道:“知道了,我方才话重了,一会就哄他去。”
他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曲昀之前就提醒过他,喻旻身上担子重,有时候不得不向形势低头。而他看得太浅显,总拿自己喜恶去衡量喻旻的决定。
卫思宁站在白帐围绕的营地里,终于说服了自己。
他的阿旻真的要独自挑大梁了,再也不是从前盛京城悠闲快活的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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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是殷来武川一月有余,一直深居简出。这日恰巧找喻旻有事,还没出门就听说了斗殴一事,郭炳风风火火地进到帅帐半晌都没出来。
他又歇了个午觉,待喻旻帅帐没客了才慢吞吞过去。
传令兵引他进帐,喻旻正在看文书,大衍那位禹王殿下在旁陪着,面前堆着些坚果壳,果肉全在喻旻面前的盘子里。
文是殷行了个平礼,也不等喻旻开口,自己找椅子坐下。
卫思宁斜眼睨了他一记,他也全当没看见。
“大王子何事?”喻旻被曲昀喂得舒坦了,脾气也跟着好,笑眯眯地问他。
闻是殷道:“在下有些旧仆,想来武川照看我。”
喻旻将折子合上 ,抬眼问:“那些死士?”
文是殷颔首。
死士都是没拴链子的疯狗,进到武川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但文是殷到武川算是客居,喻旻没权限制他要带什么人来。这人肯上这来求请,已经放低姿态了。
喻旻道:“大王子想让人来便来吧,约束好就是。我晚些时候知会郭将军一声 。”
文是殷道:“多谢。”
卫思宁看着他撩帐出去的背影,摇头惋惜道:“可惜了。”
喻旻将松果咬得嘎嘣响,“可惜什么?”
“北夏没出个有血性的储君。”
喻旻重新翻开一张折子,嘴上回道:“血性就是什么好东西么。我看文是殷就不错,能屈能伸。”说话时顺便移眼扫了卫思宁一记,摇头评价道:“殿下就是如此幼稚。”
卫思宁不干了,坚果也不剥了,拔着声音反问:“我幼稚?我怎么幼稚?”
喻旻闭口不理他。
卫思宁倔起来了,抽掉他的折子,不高兴地又问了一次:“你说我怎么幼稚。”
喻旻被缠地无奈,只得分析给他听,“如今北夏的情境,文是殷敛芒蛰伏是最正确的选择。北夏王宫被占,他一无可谋略的文臣,二无可用兵的武将,保命都要靠偷摸养的死士。你以为仅仅是北胡的功劳么。”
卫思宁:“还有谁?”
“文是殷之前杀了两名北夏大臣,既然是押往北胡王都的,想来不会是简单人物。若没有料错,应是北夏掌权内宦曹深和大司马姜离。”
这两人卫思宁听过,一个掌军一个掌政,北夏万人之上的权臣。
“北夏内宦乱权自文是殷曾祖辈始之,帝传三代到他父亲这差不多已经是个幕前傀儡。他储君之位坐得如履薄冰,血性是最不该有的东西。若他现在回北夏,振臂一呼容易,追随他的人肯定也不少,曹深姜离党羽势必会迎他为新帝,他势单力薄只有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做个受人摆布的皇帝。”
喻旻喝了口茶,接着道:“你以为他为何跟我们回武川,仅仅是为了求咱们替他杀莱乌么。因为他知道武川能庇护他,他不想回北夏当傀儡皇帝,他在谋划,在等待时机反击。”
卫思宁听完,呐呐道:“你是说...他根本不想向北胡复仇,而是在暗地肃清北夏势力...”
喻旻点头,“不错。”
“那他为何骗咱们。”
“国丑不可外扬嘛。”
“......”卫思宁颇为纠结地拧着眉,过了好一会才道:“我、我真没想到。”
他有些失落,喻旻能看清的他一样也看不透,难怪喻旻会觉得他想法幼稚。
他低头手指继续扣着松果壳,半天没剥开一个。
喻旻见状,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他素来高傲得要命,哪能容人这样说他,喻旻也是仗着他不会跟自己恼才说的。
他怜惜道:“没关系,咱们殿下还未及冠呢,幼稚点就幼稚点吧。”
卫思宁:“......”
他一把拂开喻旻的手,不大高兴,“.....你闭嘴!”
比喻旻小这件事他一直很介意。
小时候喻旻跟别的孩子玩总不喜欢带他,因为他年纪小腿短跑不过,爬假山过石桥总要吓得不敢动,跟不上就站在原地叫喻旻。若喻旻不理他他就放声大哭,把看护的大人引过来一群小孩子都得挨骂。
次数多了,大家不仅玩的时候不带他,连喻旻都惨遭抛弃。
写功课也要粘着喻旻,刚入御廷的时候先生教画丹青,粗狼毫他还不大会使,每次都糊得喻旻一身黑墨。
别的孩子成群结队出去玩,喻旻被小殿下揪着衣角不让走。别人都是跟年龄相仿的同窗玩,偏偏他身后随时随地跟着卫思宁,连同周一辛几个年幼的也有样学样围在他身边。
喻旻少年时就端着一派深沉稳重的模样,总是瞧着卫思宁叹气道:“你怎么不再大点,你再大点多好。”
卫思宁懵懵懂懂,把这话听成了嫌弃。
不知得了谁的点拨,后来他总在喻旻面前扮得像个小大人,也不跟他撒娇了,总说要保护他。
喻旻小时候皮,家里不怎么约束他。他跟别家孩子打架喻安还能站在旁边给他加油叫好。
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御廷一霸。
刚懂些事的少年总是格外爱惜面子的,喻旻那会就觉得卫思宁屁大点的小孩整天跟在他后面吵着要保护他,他觉得跌面,太跌面了。
御廷新来了一个孩子,是南疆水师营统领的幺儿。不知是自小鱼虾吃的多还是怎么,个头长得壮实得很,比御廷里年龄最大的孩子都要高大。
喻旻跟他打架打输了,他好胜心强但不是输不起。两个孩子各自理理歪扭的发冠,颇有见识地相互吹捧了一翻。
一个说:“佩服佩服。”
另一个道:“承让承让。”
两人正握手亲近准备称兄认弟了,卫思宁突然冒出来,将那精壮孩子猛得一推,指着他道:“你欺负阿旻了?”
不待对方答话,他站着小手叉腰,下巴仰得老高,做出一副又凶又狠的样子又道:“阿旻是我护着的你敢欺负他!”
对方目瞪口呆看看喻旻,又看看个子还未到喻旻胸口,还是一口奶声的卫思宁。可怜这南疆来的孩子打架从来无敌手,硬是给这诡异的场景给吓跑了。
喻旻:“……”
小侯爷很郁卒,愁得架都不想打了。
喻旻心力交瘁,头疼道“我用不着你……”保护这个词他都羞说出口,“懂吗?”
“你打得过我么?还想保护我。”
卫思宁理直气壮,“我只要打过欺负你的人就行了。”
喻旻被他气笑了,拽着他往前走几步,指着校场问:“你说说,这些人你打得过谁。”
卫思宁咬着牙,努力不让肩膀垮下去,小声又倔强,:“总有一天会打过的,我还没开始长个子么,等我再长长父皇就会让人教我习武的……”
卫思宁长到八岁才习武,身体舒展开了就开始疯狂窜个子。
不知哪天个子窜过了喻旻,喜滋滋地把他拉到廊下比高低。
“是高了么?高了点吧!”
喻旻抬手将他发冠正了正,“嗯,高了”
卫思宁又开心地屈起胳臂给他看,“我现在比你高也比你壮,总能保护你了吧。”
喻旻将目光从小少年精干的臂膀上移到他面庞,卫思宁眼睛眼睛盯着他,里面都是希冀的亮光。
脚下是橘红日光打下的投影,将小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喻旻背靠着墙壁,缓缓绽开一个深笑,“是的,殿下。”
小大人扮着扮着就越像那么回事,卫思宁凡事都站在他身前,将他护得很好。有时候连喻旻自己都会忘记卫思宁还小着他三岁。
喻旻把松果拿过来,剥了壳送到他嘴边,“不高兴了?”
卫思宁张嘴咬了,闷闷道,“事实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喻旻好笑道:“你看你,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想法幼稚又可笑,好多事都跟你想不到一块儿去。”
喻旻又喂他,卫思宁催促道:“你说啊。”
“有时候是的。”
卫思宁:“......”就不能委婉一点么。
喻旻再喂他卫思宁就偏过头不吃了,“好了殿下,别闹。”
因为实践很少的缘故,喻旻不大会哄人,至多软着声音说声别闹。但对卫思宁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转过头来,探过身子对着喻旻,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但是我有能力护你的,你要信我。”
喻旻粲然一笑,将额头抵上去,鼻尖蹭着鼻尖,轻声道:“当然了。”
“以后不许提我年纪!”
“.....好的。”
“乖。”
“……说来过完年就是你生辰,要有及冠礼。”
“....不过!”卫思宁一口咬住他脸颊,狠声道:“不许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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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时候的一点糖,阿酒不太会写回忆杀,偶尔会提到一点点。
给大家稍微理理,喻旻和皇帝同年,故事开始的时候都是十九岁。卫思宁比喻旻小三岁,(总是给自己洗脑觉得比喻旻大)。
曲昀出场二十一岁,林悦跟喻旻同年,比喻旻小几个月。周一辛杨云都是卫思宁那拨的,都比卫思宁小一丢丢。
喻旻七岁进御廷成为当时的太子伴读,那会卫思宁还不满五岁。小时候的卫思宁是个颜控,第一次看到喻旻后就只喜欢跟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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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这夜朔风呼呼,整个营地萦绕鬼魅穿林的动静。
郭炳打着灯笼冒雪过来,特意嘱咐赤羽军要将营帐边角再加固些,不然大风就会吹走。帐布夹层要撑上木板,明日才不会叫积雪压塌。
说话间细细密密的大片雪花就落下来了,郭炳带了顶斗笠,站在帅帐前大声喊话:“帐里火烧旺些,一个帐里的都钻一个被窝睡,巡岗的弟兄要仔细盯着帐子顶的积雪。注意防寒!”
林悦蹲在自己帐门口,回头朝周一辛笑嘻嘻道:“他让咱们钻一个被窝睡。”
周一辛撇嘴,“我不,我喜欢一个人睡。”
林悦兴致勃勃,“嘿!你跟我睡呗,睡一起才不冷。”
“不,我认床。”周一辛从箱子里翻出一只包袱,在床上抖开,“我哥给我带了蚕丝被,不会冷。”
“欸——”林悦失望地坐在床上叹气。
周一辛把被子裹在身上,坐着想了想。对林悦道:“你真想 跟 别人睡的话可以去找杨云,他帐里就他一个人,但是......”
林悦合掌一拍,高兴道:“对啊!”下一刻已经抱着被子冲出去。
周一辛后面那句但是他睡相不好,被他撩帐带起的劲风吹得没影儿了。
林悦如愿以偿躺在杨云床上,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我还从没跟人睡一张床上过呢,好新鲜。”
杨云:“......”这到底有什么可新鲜的,将军你为什么总是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着诡异的看法!
“你要是冷的话可以搂着我,我身上暖和。”
杨云:“.......”很费解,你既然不冷为什么还要找别人一起睡。
哦,他方才说了,是觉得新鲜。
深夜里雪下更大,周围总能听见积雪压断树枝的声响。喻旻披着外衣起来查看,刚掀起帐帘就被狂风卷着的雪扑面激得一个战栗。
门口两个守卫带着斗笠,头上堆了厚厚的雪,门边的火盆被罩在特制的铁网下,倒是还燃得挺旺。
他略站了小会,抵不住刺骨寒风,紧了紧外衣转身回去。
卫思宁听见响动醒了,半眯着眼问:“怎么了?”
喻旻掐灭油灯,躺回暖暖的被窝,新奇道:“好大的雪,我从来没见过。”
卫思宁闭着眼搂过他,含糊不清地说,“见的机会多着呢,整个冬天都是这样的大雪。”
大雪一夜未停,第二日天刚放亮,营区就热闹起来。外面是一片白芒,雪厚得能没过脚踝。盛京城里的雪很少有能堆积起来的时候,多数都是混着冻雨一起下来,雪景没看到几分,雪寒倒是尝了个透。
赤羽军的将士们都觉得鲜见,新奇得不得了,有不少人在雪地里打滚玩闹,落雪飞溅。
喻旻抬臂截住迎面砸来的雪球,将新雪握在掌心摩挲了一阵,冰凉细软,还挺舒服。
他学着士兵的样子,重新捧上一把,用手心温度将雪沫捏成凝固的形状,堆砌成一个小人。
卫思宁在帐子里唤他用膳。
“看,我方才捏了一个你。”喻旻把小人拿给卫思宁。
他端看半晌,在一坨雪块上勉强认出手脚来,点头道:“嗯,栩栩如生。”
脚下烧了炭火,卫思宁刚布好餐饭,林悦就踩着点进来了,眼下一圈乌黑,颧骨处还有一片明显的红肿。
卫思宁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冻着了?”
林悦恹恹地坐过去,精神不济地很,说话透着股生无可恋,“我再也不要跟别人睡一起了,杨云昨晚把我踢下床三次!”他指着自己脸,“看,都给我磕红了。”
卫思宁一听不是冻伤,放心许多,顺手给他也添了碗粥。
林悦捧着热粥暖手,“外面有好多人在玩雪呢,捏雪球玩,咦——”他看到喻旻手边的小人,惊奇道:“阿旻你怎么捏了坨马粪。”
喻旻:“.......”
那小人手脚都化没了,得亏林悦想象力丰富,能一眼给它定性。
卫思宁噗嗤一声大笑:“长不长眼呐,这明明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马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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