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古代架空]——BY:粿子狸

作者:粿子狸  录入:03-27

  “说来也奇怪,父亲母亲疼爱我是真,却似乎格外抗拒我在外抛头露面。故而从记事起,我便成日待在丞相府内不见外人,除国宴等重要场合必须出席,其余时间未曾迈出府门半步。”
  段云泱的好奇心几乎爆棚,险些忍不住询问详情,转念一想又觉得时机不当,只得将疑惑压在心底,掉转话头:“那你为何能认出我的真实身份?”
  苏巽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原在阁中有些职权,故而能对所带领新人的身份有所了解,知晓你的真名并不奇怪。况且掩饰形貌容易,变更习惯却难,你惯使的锁链、说话的语气和动作变化并不大,相识已久,我又怎会错认。”
  “原来如此……”
  只怕重逢的第一面,自己便在他眼中无所遁形……段云泱啊段云泱,枉你自诩聪明,可这些把式在烛阴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
  他不由觉得深深挫败,此时脑中昏昏周身发烫,再多俏皮话也说不出口,原本飞扬的气势陡然弱了下去。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缘故,他愈发感到那人熟悉的、纵横睥睨的风姿颇有些回归的迹象。
  心中暗自恼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没那么快拆穿他身份,徐徐图之,即便是你瞒我瞒,或许能顺利抱得佳人归也未可知……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晕眩滚烫的感受更加强烈,段云泱本能地眷恋起苏巽微凉如玉的肌肤,腆着脸蹭开他胸前单薄的衣衫,喃喃道:“那你如今武功全失,又是怎么回事?当初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你额头好烫……”苏巽感受到隔着衣衫透来的灼热温度,担忧地道,“毕竟受了毒伤,护城河水又加之污损,此时身体怕是禁受不住发起高热……不若你先行睡下歇息,以上话题我们嗣后再议?”
  “不要。”
  段云泱干脆利落地表示拒绝,温度飙升的面颊终于如愿贴在了苏巽胸膛上,沁凉的触感教他忍不住满足地叹息出声:“若是现在不问个明白,倘若来日你寻故推脱,我该如何是好?”
  见他伤重之下执意究根知底,苏巽喟叹一声,终究是心软,在空闲的左手处凝聚起清凉的气旋,贴上段云泱热度惊人的前额:“真是……服了你。”
  “想必你奉命追查我行踪,天吴早已将相关信息告知于你,当初,我与少昊接到的密令,便是潜入大梁宫廷,刺杀当今圣上。”
  “此事原本仅知会了我一人,而念及皇宫内部固若金汤,任务难度极大,故而特地指派了少昊协助行事。说来也属诡异,玄霄阁以铲除作恶豪强为业不假,然而刺杀当权者,却是我在任多年首度得见……但我并未就此回绝,组织纲纪在所不论,毕竟也算是遂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吧。”
  他的私心是什么,段云泱自然知晓。
  不论少年时经历如何,害苏巽痛失双亲、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正是荒淫无道的先皇梁献帝。而其子与之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年来宠信奸佞,肆意收刮民脂民膏,吏治混乱无比,天下百姓早已不胜其扰……
  便是为了生灵为了己身,他不会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紧揪的刺痛棘刺般横亘在段云泱心间,被热度灼烧的双眼微微酸胀濡湿,涩然道:“我懂你意思……那后来如何了?”
  “不久,在线人襄助之下,我与少昊熟记了皇宫巡查兵力的配置与各色楼舍的所在,并趁中秋国宴、宾客盈门之时潜入宫内。一切进展顺利,按照事先探听的讯息,梁帝辞别来访宾客后,便会返回养心殿歇憩,身边随行不过亲卫数人,入房更衣时更会屏退左右,如此,正是动手的良机。”
  “我与少昊潜伏在养心殿后侧屏风处,见梁帝独身靠近,便骤然暴起发难……却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那皇帝根本是侍卫假扮的,而我们贸然出手,直接暴露了位置所在。”
  “当我拔剑前冲时,房顶蓦然落下一个巨大铁笼,我们收势不及,被困在其中。原想破笼而出,孰料笼身竟由玄铁所制,短时间内兵刃根本伤之不得。随后殿中传来阵阵浓烈异香,我与少昊很快周身酸软,人事不知。”
  “那据你所言,当年的刺杀任务早已泄露,所谓中秋宴只是一个圈套?”段云泱额上的热度略微消退了些,凝眉沉吟道,“那你们被擒住后,又押往了何处?”
  脊背不自觉地有些紧绷,苏巽欲言又止了片刻,才缓缓道来:
  “那日后我便被囚禁于一间暗室当中,长久不见天日,期间更是未曾见到少昊一次。周身武功被某种药物所控无法运用,长时间没有进食之下,更是衰弱无比,那时,我纵然是费尽心思想要与玄霄阁取得联络,也无计可施。”
  “且慢。”
  段云泱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疑惑地摇了摇头:“倘若皇宫众人事前不知你们的身份,捉拿到手后势必要严刑逼供一番,可你方才所述,并未提及这一遭?”
  见他面上的潮红略微褪去了些,苏巽便收回手来,扶着段云泱后背缓缓下放,直到他舒适平躺在床榻上,才抽手掖好被角:
  “正是,这件事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捉拿我之人似乎对玄霄阁势力并不甚感兴趣,所作所为更似在消磨我的意志……在我几乎坚持不住时,有人将同样奄奄一息的少昊领到我眼前——”
  他突然轻轻地颤抖起来。
  如同某种源自炼狱暗流的诅咒蔓延而上,破开时光的层层封禁,那使他心底最深处泛起极致厌恶与恐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避无可避,清晰分明:
  “你想活下去吗?我亲爱的……哥哥?”
  阴暗的牢房地面遍布着黏腻青苔,戴着面具的黑袍人蜷缩在地上,不住发出急促而痛苦的喘息。
  苏巽想要伸手相扶,四肢却被粗大的铁链紧紧绑缚,动弹不得。
  有人在他身后攥着铁链的锁头,笑声张狂而肆意,随即有什么冰冷沉重的物事被强行塞入他掌中,触感熟稔,正是他常年配备的追魄剑。
  “虽然你犯了大错,我却依旧不忍心伤了你……不若这般,你用你的剑手刃了那该死的叛徒,我便让你恢复自由身,如何?”
  “做……梦……”
  他拼尽全力张开手指,长剑脱离掌控,重重坠落到地面上。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将剑拾起,从身后拢住双手握紧了剑柄,钳制着他,缓缓把剑锋贴上不远处少昊的脖颈。
  “你看,你总是忤逆我的意思,”那人在他耳畔微笑着,声音却森寒到了骨子里,“不过是斩杀一只蝼蚁,又有何难。你且贴我近些,细细感受便是。”
  “不……!”
  他眼睁睁望见寒光闪耀的剑刃没入少昊后颈,刺目殷红的鲜血从伤处喷溅而出!
  地上的人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痛呼,而那人动作不停,剑刃顺畅下劈,转眼间少昊的头颅骨碌碌滚落一旁,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次,便再无一丝动弹。
  “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托马斯螺旋暴风心疼我苏苏!!!


第20章 入怀
  执掌追魄剑多年,苏巽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它竟会沦为倒戈向同袍的利刃,纵然非他所愿,大错已然铸成。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昊在自己面前如此惨烈地死去。
  那人口中迸发出肆意张狂的笑,劈手夺过追魄剑,连少昊的尸体亦不肯放过。
  锋锐的剑刃将那一动不动的身躯劈斫残破,粘腻的鲜血逆流成河,宛若地狱的藤蔓,缠紧他垂落的双足。
  极致的悲恸、愤怒与绝望哽在胸口,阵阵绞痛席卷而上,他禁不住生生呛出一口逆血。
  绷紧到极限的神志刹那朦胧,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再度清醒过来时,他已被转移到一间装潢华贵的宫室当中。
  手脚仍旧被紧紧束缚,周身酸软,他抬起头,只见眼前一盆炭火燃烧得正旺。
  那人身着一袭雪色狐裘,半张脸被银质面具遮住,只露出淡绯的唇,笑得放肆而危险。
  他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来不及深思,锋刃的森寒已经贴近了身体,那人的声音回响在他耳畔,竟带着些激动的颤抖:
  “我等不及了......哥哥,我们开始吧!”
  随后便是刻骨铭心的痛,那人用剔骨刀在他左肩上深深篆刻下血色莲华,见他抵死不屈,毫无反应,又恼羞成怒地遣人给他灌下了化生散:
  “哥哥,你若是执意不肯,便休怪我无情了!”
  化生散之毒药石无救,极尽残忍。他只觉五脏六腑仿佛被巨力硬生生绞碎,又强行拼合粘粘,在每一寸呼吸间逸散着切齿的痛。
  在毒性的疯狂侵蚀下,七窍中不住涌出污血,耳中轰鸣视线模糊,连动弹也不能够。
  然而,或许是认定化生散的钳制无人可敌,他周身的锁链不知何时已被人解开,先前服下的武功禁制药剂也荡然无存。
  渺远的回忆中,似有人谆谆告诫,他所习武功特异,较之常人更为中正平和,不失为温养的良方。化生散毒性酷烈,唯有温润稳平之物才能将其克制,是以平日唯有白玉瓶才能盛装,其他材质的器皿均会被腐蚀殆尽。
  眼下他不愿妥协,那人自然不会将解药交出。横竖命悬一线,倒不若以死相拼,或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趁无人察觉,他勉力凝聚起些许神志,澎湃的内息自下腹气穴中奔流而出,悄然护住脏腑经脉,随后向四处侵袭的毒素发出了强力反击!
  彼时的他,相当于以身体为战场,放任两股强劲的力量在体内左冲右突。
  紫黑的血液从七窍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周身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冷汗淋漓,他的手指深深抠入地面软毯里,强自忍耐着,生生将破碎的痛呼尽数压回。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四散奔突的剧毒才逐渐被浑厚的内力层层包裹,丝丝缕缕汇入气穴之海中。
  他知道,这样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短期内气穴中的内力还能与毒素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他日后无法进行修炼,一旦内息耗损过度,化生散便会再度全面爆发——
  那时,便是他的……
  不可遏制的战栗蔓延周身,苏巽刹那间仿佛脱了力,回忆叫嚣着冲撞入他脑海之中,抹不掉剜不去。
  痛苦、恐惧从四方笼罩而至,他避无可避,直到耳边传来段云泱焦急的呼喊:
  “苏巽,苏巽?你没事吧?”
  方才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段云泱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抬头只见他眉宇紧蹙,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神色裂开一丝缝隙,唇色也隐约透出青白。
  心中不安,段云泱一时也顾不上伤势,支起身来扶住他肩头,尾音都吓得有些变了调:
  “你面色难看得很,可是哪里不适?莫非……那所谓的武功禁制还对你的身体有所伤损?”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不必挂心。”
  苏巽垂眸敛去异样的情绪,再度望向段云泱时,面色已大致如常:“对身体的伤害倒不至于,然而武功被制内息亏空,精力自然大不如前。”
  化生散的事,还是莫要教他知晓为好。
  顿了顿,苏巽继续道:“那人假我手杀死了少昊,随后又将我投入一间隐蔽宫室中。许是认为我无力逃脱,并未过多限制我的行动。后来恰逢那人外出,我便趁他不在,击晕前来送饭的守卫,调换了衣衫悄悄逃出。不过,却有一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何事?”
  “我在逃遁途中气力不支,在宫门外与巡逻队伍狭路相逢。正预备以死相拼,为首者却对我敬礼示意,随后便领着队伍走远……这才一来,我才勉强得以逃脱,与知蘅汇合。”
  见段云泱面露迷惘之色,苏巽不由轻笑:“知蘅便是无谢楼的叶老板,这一年来亏得他收留我栖身于此,你我才有见面之机。”
  见苏巽道尽了来龙去脉,段云泱默然颔首,心中却依旧疑惑难解。
  倘若当初仅仅武功受制,以苏巽的能力,大可与旧部早早取得联系,并将任务讯息传回玄霄阁,又是为何足足耽误了一年之久?
  另外,尽管少昊之死是苏巽亲眼所见,但那时少昊并未摘下面具,光线也昏暗,错认的可能性同样存在,死者是否就是少昊本人,尚无定数。
  还有玄霄阁中的内鬼……
  阵阵头痛袭来,段云泱蹙了蹙眉,叹息道:“你方才说,皇宫卫队与你照面却无甚行动,如若并非友方相助,那是否可能,他们将你错认成了其他人?”
  “想来便是如此,”苏巽苦笑道,“我当时伤势颇重,汇合不久便陷入昏迷。据知蘅所言,我逃出皇宫后,宫内掀起了一股清洗浪潮,多数要员被罢免,那位巡逻队长更是首当其冲……此外,很快便有人沿着出逃路线追杀而来,假若真是友非敌,理应掩饰形迹。如此推论,只怕当时真是时运相济,我才能逃出生天。”
  段云泱定定凝视着他,心跳怦然,一经念及若不是命数如此,眼前之人便再也无从得见,酸涩热切的情感便汹涌澎湃,顿时情难自禁地张开双臂,将苏巽紧紧拥住。
  他的怀抱来得热烈又突然,苏巽连反应也来不及,便蓦然跌入一片温软当中。
  段云泱平日里常年习武而紧绷的身体因受伤而松懈,加之骨架生得不似西域人伟岸,此刻袒露的怀抱显得格外温暖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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