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刺 CP完结[古代架空]——BY:狮子歌歌

作者:狮子歌歌  录入:03-30

  傅少御笑呵呵地躺在地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口是心非的样子,当真可爱极了。”
  萧绝作势要踹他,男人顺手握住他的脚踝,繁花艳阳皆映在那双眼底。
  “快说句喜欢听听。”
  “滚。”
  “快些,我想听你说喜欢。”
  有花瓣打着旋儿从萧绝的发顶飘下,飘飘摇摇的,落在傅少御的颈间。
  两人一站一卧,对视良久,萧绝率先败下阵来,偏开头恶狠狠地说:“你真烦人。喜欢,听见了吗?”
  傅少御这次放声笑了出来,两手从身侧地上一抓,扬起不少落花,最终又落回到他身上,沾了一脸的泥土。
  “傻吧你?”
  萧绝冷嗤一声,转身欲走,他听到男人含混着笑意说了一句“我也喜欢”。
  他脚步稍顿,握紧那根红色发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傅少御又在地上躺了片刻,才起身追上,背后衣衫沾了花泥,萧绝也不提醒他,冷眼看他穿梭于熙攘的人群中间,收获一众人的回眸打量。
  见其中不乏有些眼角含春的漂亮姑娘,他又暗自生气,最后忍不住踢了傅少御一脚。
  “外衫脱掉,脏死了。”
  两人步子散漫地往回走,又经过那个卖头绳的小摊,傅少御特意停下来跟大娘打了声招呼:“发带送出去了,谢谢。”
  “是吗?”大娘热心肠地询问,“那你娘子可喜欢?”
  萧绝耳朵动了动,傅少御扫他一眼,点头笑道:“喜欢得很。”
  意料之中,他又挨了一脚。
  “那公子要不要再看看这手帕、发钗,都是很好的东西。”大娘看向傅少御的目光特别慈祥,就像看着一个人形钱匣子,“你娘子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呢?把人领过来亲自挑嘛。”
  钱匣子的脚快要被踩折了,勉强维持笑容说了句“下次再来”,就一把搂住萧绝的肩膀带他大步离开。
  身后那位大娘还没放弃,嚷嚷着“可以给你便宜点”之类的话,傅少御又赶紧拐了个弯,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
  萧绝看他面带窘色,不无嘲讽地说:“御哥真是了不起。”
  傅少御歪头看过来,“此话从何说起?”
  “先是醉仙楼里的姑娘,又是燕家的准儿媳,这会儿连卖东西的老妪都追着你不放,”萧绝挑眉道,“你当真荤素不挑。”
  “嘶,你这张嘴好生厉害,”傅少御两指捏着他的嘴巴,不轻不重拧了一下,赶在对方发火前主动撤了手,“那你怎么不提我那位平白多出的娘子?他可是收了我送的发带,欢喜得很呢。”
  “你!”萧绝耳朵尖儿泛红,又要动手,被傅少御按住了。
  “别动不动就要过招,这里人多,造成误会就不好了。”傅少御拍拍他的手背,随即将整只手握住,“不逗你了,老实赏会儿花就回去了。”
  “松手。”萧绝低声呵斥。
  “不松,你再打我怎么办?”
  傅少御收紧手掌,任凭萧绝如何挣动,就是不放。到后面,萧绝累了,就干脆放弃了,任他牵着。
  迎面走来几人,见这二人携手同游,不禁多看了两眼。
  尤其是戴眼罩的这位,身材颀长,形容昳丽,又未束长发,乍一看竟有几分雌雄莫辨。
  “想死就继续看。”萧绝冷冷觑了那几人一眼。
  有人想过来呛声,但见到他腰间的佩剑,又怯生生地撤了回去。等走得远些,他遥遥听见那群人中有人低声骂了句“死断袖”。
  萧绝亮出寒霜要往回走,被傅少御扯了回来。
  “做什么去?”
  “舌头不会说话,可以拔了做些别的。”
  傅少御眉头微皱,不甚赞同地说:“你杀伐气未免太重了。”
  萧绝心底一凉,甩开他的手,反问:“你第一天认识我?”
  傅少御沉吟不语,萧绝有几分心慌,又无端觉得烦乱,他们两个从来不是同路人,这些天的片刻温情也不过是块能轻易撕破的遮羞布而已。
  沉默对峙片刻后,傅少御轻叹一声,上前按回了他的佩剑。
  “由他们去吧,今日天气、景色和气氛都这样好,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扰了你我同游的好心情。”
  萧绝抬眼看他,带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别这么看我。”
  傅少御一手把住他的后脑,将掌心覆上他的眼睛,须臾,他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拥抱了萧绝一下,旋即放开。
  “方才是我言重了,你别气恼。”
  萧绝不是气他那句话,他是在恼自己。
  有那么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出身如此卑劣,只站在傅少御身边,就令他尊严扫地、颜面无存。
  随即他又痛恨起傅少御的立场。
  做侠士君子有什么好?一同来深渊里沉沦,想杀人便杀得,想放火便放得,照样可以活得肆意潇洒。
  再没了赏花的心情,后来傅少御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萧绝也完全没有听进去。
  待回到燕府时,心情达到了最低谷。
  入眼皆是喜庆的红色,管家风伯正忙前忙后,指挥仆役布置庭院,处处彰显着主人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对燕家少爷的重视。
  “咦?我爹爹回来了?”
  燕飞霜张望了一眼,见那小厮喂的正是她父亲的坐骑云追,喜不自胜,忙不跌往大厅跑去。
  可见平日里,燕无计对这个女儿也是百般疼爱。
  唯独他,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像条摇尾乞怜的狗,都来不及“汪汪”两声,就被扔出了家门。
  萧绝心想,大概燕无计觉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
  “少御来了?”
  燕无计从前厅出来,一身华服尽显贵气,腰间别着一支白玉洞箫。他蓄起了短须,自有一家之主的持重威严,说话语气倒是平易近人,不见当年丝毫冷漠。
  燕飞霜笑得天真纯美,挽着父亲的手臂站在身侧,同他小声耳语几句,便见燕无计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一副慈父面孔。
  萧绝垂眸看向男人脚上的长靴,和当年踹在他娘亲身上的那双一样,也用金丝银线绣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花样。
  他不免诧异,当年自己还那样小,连燕无计的脸都记不太清了,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似镌刻在脑子里,细枝末节都无比清晰。
  “萧绝?”傅少御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唤他回神,“这位便是燕前辈。”
  “……久仰前辈月下泣箫的威名。”
  萧绝行礼,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也并非紧张,而是激动。
  是一种从骨髓深处迸发的兴奋,是多年刀尖舔血练就的战斗本能,灵魂于无声处发出颤栗的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握住了他,声嘶力竭的喊杀声瞬间止住。
  “萧少侠对小女有救命之恩,燕某感激不尽,快往里面请。”
  燕无计亲自携他前去大厅,命人备好上等香茗,再三表示要好好酬谢他的恩情。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萧绝浅笑,袖下掌心已被掐出血痕。
  “少侠不过与小女萍水相逢,就能舍命相救,这等侠肝义胆,不是人人都有的。”燕无计用杯盖撇开茶叶,轻抿一口,又问:“话说回来,少侠怎会去了不至峰?孤身独闯,不异于羊入虎穴。”
  一口一个少侠,听得萧绝反胃。
  背后的试探之意,又让他想笑,所谓名门正派,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萧绝是去找我的,”傅少御帮忙解释,“不至峰的消息再未向其他人透露过,关于这点,燕伯父尽管放心。”
  燕无计放下茶杯,道:“萧少侠定是甚少行走江湖,以前也从未听少御提起过。”
  “爹!”
  燕飞霜品出了父亲这几句话背后的意思,羞恼地想要说些什么,反被燕无计瞪了回去:“女孩子别掺和江湖上的事,去吩咐厨房备好酒菜。”
  施奕拽了拽表妹的袖口,她犹豫再三,只能“哼”了一声转身退下。
  傅少御坦然道:“萧绝性子冷僻,不喜入世,此次若非为了寻我,也不会贸然涉险。”到最后,他语气稍显强势,“还请伯父勿生疑虑。”
  见他言辞间对萧绝多有维护,燕无计也就不好再多问这个凭空出现的剑客来历。
  “姨丈,”施奕问:“听闻你前几日去了平川府,可是关于剑谱有什么其他消息?”
  燕无计摇头:“消息纷纷扬扬,虚假难辨,没什么进展。”他捻了下鬓边发丝,道:“我因星寒的婚事提前回府,你父亲和沈庄主应该过两日便到,到时空下来再说此事吧。今日咱们只聊家常,不谈江湖。”
  “……也好。”施奕点头,暂时把不至峰山洞里发现的那些事压下不说。
  说聊家常,便真的只是家常。
  燕星寒胳膊上的夹板才刚取下,因前些天被萧绝伺候喝药吃饭太过享受,眼下入了酒席,拿筷子都有些不利落,挨了燕无计好一通数落。
  施奕连忙从中调和,傅少御也偶尔帮忙说两句话。
  萧绝侧耳听着席间的来来往往,心道他一个外人坐在这儿,当真无聊至极。若是女眷能够入席,让燕飞霜那个叽叽喳喳的丫头过来说上两句,倒也比这些人有趣些。
  神游天际之时,桌下的手被轻轻勾住。
  手指的主人正面不改色地和燕无计、施奕聊着紫檀香茗之类的俗物,从表情上看,瞧不出半丝端倪。
  萧绝轻嗤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勾住了男人的手指。


第23章 剑惊鸿
  别的不提,单说燕无计酿的桂花酒,确属一绝。
  入口香甜,不呛喉咙,细品还能尝到清浅的桂花香气,勾得人想多饮几杯。
  萧绝没心思加入他们聊家常,就一杯接一杯地喝,偶尔吃几口傅少御夹到他碟子里的菜肴。
  到夜深散席时,他已露出几分微醺醉意。
  走路都有些不稳。
  “你喝了多少?”傅少御拍拍他的脸颊,有些烫手。
  “三十七杯。”萧绝乖乖报了个数。
  “记得还挺清楚,”傅少御哑然失笑,“你当自己千杯不醉?”
  “酒甜,醉不倒人。”萧绝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眼神有点发直,确实不似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站好。”傅少御绕到前面,背对着他微矮下身,双手绕到身后冲他勾勾手:“上来,我背你回去睡觉。”
  半晌没有动静,手指被勾住了。
  他回眸看去,人就那样乖乖站在原地,伸直胳膊勾着他的手。见他回头,软软叫了声“御哥”。
  傅少御胸口发热,刚想把人抱过来,施奕就搀着燕星寒从厅中出来了。
  “傅大哥,我先送星寒回去,你和……”
  施奕看到他们相勾的手指,顿了一下,笑道:“公子是不是醉了?我找人把他送回去吧。”
  “没事,我来就好。”傅少御问,“燕伯父呢?”
  “已经回房歇息了。”燕星寒不停往下滑,施奕把他往上捞了一把,道:“那我带他先回,你们慢些。”
  “嗯。”
  等他们走远,傅少御才看向萧绝,柔声问:“要背还是抱?”
  萧绝想了想,回答道:“背。”
  傅少御甩了甩他的手指,笑道:“你这么牵着我,怎么背?”
  萧绝把手松开了,脸上还透着些许不情不愿。
  傅少御重新背对着他矮下身去,等萧绝慢吞吞地像蜗牛一样爬上后背,他大手往上一托,萧绝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怕什么?摔不着你。”
  傅少御背着人往西苑的方向走,察觉对方喷洒在颈间的灼热气息,不免担心:“你怎得这样烫?把头贴过来,我瞧瞧是不是发烧了。”
  “不烧。”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还是乖乖听话凑过去。
  只是为了把额头抵在那截儿后颈上,萧绝双膝夹着男人的腰,整个后背都弓了起来,上半身摇摇晃晃的,随时要跌落下去。
  “趴好,别乱动。”傅少御拍拍他的腿。
  “哦。”萧绝又伏下去,重新搂住他的脖子,呼吸随着步伐轻颤。
  傅少御问:“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是因白日里我说的那句话,还在气闷吗?”
  没有等来回答,他也没再追问。
  等走上花园里的那座小拱桥时,耳边忽然响起那人沁着桂香的声音:“少御哥哥,你好像我娘亲。”
  “嗯?”傅少御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绝还没解释,就自己否定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像,她都没有抱过我,也没有背过我。”萧绝突然发力,死死搂紧他的脖子,“别掉下去,水好冷的。”
  傅少御的脖子快被他勒断了,忍着不适快速走下小桥,颈间那股力量骤然减轻。
  “还好没掉下去,不然娘亲要打我。”
  这便开始说醉话了。
  傅少御柔声哄他:“放心,没人会打你,少御哥哥不会,娘亲也不会。”
  “嗯,”萧绝轻笑了一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死人当然不会打人。”
  “你是不是想娘……”
  “我好困,别吵。”
  萧绝扬手扯了扯傅少御的头发,声音渐渐含糊:“别摔着我,虽然我不怕疼,但怕没人接着……”
  受伤不算什么,纵然满身鞭痕,都没关系。
  可他实在怕那种空落落的死寂,仿佛被世界遗弃,没人会问他一声“疼不疼”,也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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