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就三次,反正爽的是他。
……
及至最后汤泉水冷,青年有气无力地靠在君王身前。下巴抵着姬越肩膀,双手无力地攀附在他胳膊处,指甲抓出浅浅红痕。
他桃瓣似的眼角微红,眼底薄薄一层水雾,眸色茫然,似隔着雾里看花。
红梅花瓣晕成的胭脂色,染到了青年面颊上。
姬越在水中洗去一手的黏腻,他自个儿都没自渎过,这会儿全帮了卫敛。
青年还是沉浸在情欲中的样子最好看。被他一手掌控,喘得说不出一句话,再也无法用那张恼人的嘴来气他。
姬越本还想对卫敛展开三连嘲讽,以报往日之仇——
你这会儿怎么不牙尖嘴利了?
这么快就泄身,真是白长那东西了。
才三回就虚弱成这样,也忒没用。
转眼一瞧,青年伏在他怀里双眸失神,耳根泛红。
样子乖软的不像话。
姬越嘲讽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吐出一句:“傻子。”
“不打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姬越:【眉飞色舞】【扬眉吐气】【普天同庆】看!孤扳回来一局!
卫敛:【十足慵懒】【十分淡定】【十级嘲讽】舒服的人是我,不懂你在快乐什么。
第21章 守夜
李福全本以为陛下怒气冲冲进去,就算不把公子敛赐死,也得打个几十板子惩戒一番。
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许久不曾见过陛下这般气恼的时候。陛下不是不会生气,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下愈是不悦,面上愈是温和,嘴边常含三分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此番情绪外露,纵使令人生畏,却也有难得的人味儿。
就是不知那公子敛该如何承受陛下的怒火。
李福全在外摇头纳罕:以为公子敛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干出蠢事。
等汤泉宫大门一开,李福全连忙收回思绪,垂首恭迎。
本以为陛下该下令将公子敛拖下去处置,李福全悄悄抬了眼,瞥到肤白胜雪的青年怏怏靠在陛下怀里,面若桃花,飘着绯色。
李福全眼角一抽,赶紧收回视线。
看来惩罚是不可能有的了。
没什么问题是幸一回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回。
公子敛也当真是个人物。
李福全不知第几回发出这样的感叹。
_
夜间龙榻之侧,姬越屏退左右,室内四下无人。
姬越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
他似乎,又被卫敛,摆了一道。
姬越:“……”
姬越,孤八百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折在一个人手里。
你是豕吗???
且因他已亲口承诺过不打卫敛,君无戏言,想再秋后算账也不能。
至于杀?
……罢了,留着还能逗趣儿。
可这么放过又不甘心。姬越一口气闷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何时被人这样耍弄过。
姬越回头看卫敛那张姿容清绝的脸,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跪下。”姬越冷声命令。
卫敛一怔。
“孤不杖责你,不代表就会轻饶了你。”姬越上床,进窝,盖被,动作一气呵成,“今晚你就跪在床前守夜罢。”
说着埋进被子里,背对卫敛,再不理他。
卫敛:“……”
今天也是想弑君的一天呢。
_
姬越翻身朝里侧卧着,却并未入眠,支着耳朵听卫敛的动静。
卫敛把灯熄了,室内归入暗色,接着就再无声响。
姬越忍耐了一会儿,装作睡熟的样子翻了个身。
他看见青年果真安安静静地跪在床前,夜色中一抹清瘦黑沉的剪影,不动如山。
这次怎么这么听话?
等着罢,过会儿肯定要作妖,骗孤让他上来。
他现在肯定是在想法子。
孤这次肯定不着了他的道。
姬越一连用了三个肯定,满脑子思索了一堆。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姬越也对卫敛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人是个吃不得苦的,更从不让自己吃亏。
他点子多着呢,怎么可能真乖乖跪上一夜。
姬越就静静等,看卫敛会使出什么计策。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
姬越等得眼皮子都发沉了,青年仍是没有动静。
卫敛好像是真打算跪上一夜,中途身形晃了一下,又很快跪端正。
从头到尾不发出一丝声响。
姬越看得有点不是滋味。
……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甚至有些恼怒。
你不是最会耍花招的吗?这会儿怎么一个都不用了?
孤让你跪你还真跪。
是不是傻。
比孤还傻。
姬越在心里把卫敛嫌弃了个遍。
地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姬越一惊,就见那道人影已经晕在了地上。
来不及思索,姬越心突然堵得慌,立刻下榻就要传太医。扶起青年时仔细一看,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姬越:“……”
孤让你跪,你竟敢睡。
明天就把你脑袋砍了。
姬越一边冷冷想着,一边动作轻柔地把卫敛抱上床榻。
孤不是心软,孤只是让他掉脑袋前睡个安稳觉。
姬越冷哼着用被子将卫敛细细盖好。
如果卫敛得知秦王今夜复杂的心路历程,恐怕也只会似嘲非嘲地笑一句:“您可真难伺候。”
_
翌日卫敛清醒过来,正对上秦王严肃凝视他的视线。
卫敛:……早安。
昨夜他自然也是故意的。他知道秦王没睡,连呼吸都乱得很。秦王注视了他良久,却又不开口让他上来。
卫敛恼了,索性装睡了事。
大不了就在地上睡一觉。他不跪了!
睡觉乃天经地义,这不能怪他。
卫敛确实是仗着秦王现在不想杀他,极尽放肆。
他名为敛,却是个狂徒。
只是没想到秦王会将他抱上床榻,还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
就连卫敛名义上的母妃都没有对他那样无微不至过。
当然卫敛也不会因此感谢他。让他跪的人就是秦王,他又不犯贱,因为秦王施的一些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
只是心情有些微妙。
他自诩能看透人心,却不懂秦王。
“……陛下。”眼见秦王还盯着他看,卫敛不得不出声。
秦王猛然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嗯。”
仿佛无事发生。
卫敛茫然:“臣……怎么会在榻上?”
姬越撇头不语。
卫敛又问:“陛下?”
姬越连珠炮似的回答:“是你自己昨夜梦游非要爬到床上扒着孤不放,绝不是孤抱你上来的!”
卫敛:“……”
很好,全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豕就是猪。
秦王是豕吗?
是的,他是。
一边说着自己再不上当,一边跳坑比谁都快的小姬佩奇。
第22章 对弈
楚国那位质子得宠了。
不出半月,整个前朝后宫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无他,陛下宠他宠得太高调了。
陛下亲口传令,侍君等同夫人,并非低贱姬妾,要宫人都称其为公子,以礼相待。
陛下将其接入养心殿同吃同住,夜夜召幸,听闻公子敛一连三日都下不了榻。
陛下赐其珠宝华服,对其百依百顺,甚至连世间至宝和氏璧也赏了他。
陛下……
种种琐事不胜枚举,满朝文武先前还不以为然。想着陛下刚得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还新鲜着,盛宠些无可厚非。
可当陛下在朝上出言——“孤有卫郎足矣,选秀之事,尔等不必再议”,大臣们坐不住了。
这哪儿行啊?这成何体统啊!
一时间纷纷跪拜,恳请陛下三思。
姬越直接甩了张画像下去:“纳美也成。找个比卫郎更漂亮的美人,孤还可以考虑。”
大臣一开始还以为陛下松口,喜不自胜,一传看画像,全部沉默。
画中青年站在一片白雪红梅间,身后是九重宫阙。肤白胜雪,唇红似梅,乌发如瀑,眉若远山。裹着狐裘满身风雪,容貌绝美,风姿绰约,好似随时都能走出来的画中仙。
边角题着八个飘逸灵动的字:风华绝代,国士无双。
若是其他人用这两个词,他们定要嗤笑一声狂妄。可望着画上的青年,便只觉得贴切。
……世上果真有如此绝色之人么?
这根本举世难寻!
姬越见底下群臣缄默,慵懒倚在龙椅上笑道:“怎么?秦国之大,竟找不出一个比卫郎更好看的美人?庸脂俗粉孤看不上,要么寻个更美的,要么日后少拿这事烦孤。”
群臣:“……”
陛下这要求简直为难人。
美人常见,可比公子敛更美的?就连号称七国第一美人的重华公主恐怕都不及。
奈何陛下素来说一不二,在此事上已经退一步,他们也不能再得寸进尺。见惯了绝色美人,对等闲小菜哪儿还吃的下口?推己及人,他们也没脸再劝。
某些想要借机把家中女眷送入宫中固宠的大臣的心思也落空了。谁让自家姐妹、女儿、孙女都只是那“庸脂俗粉”,入不得陛下的眼?
大臣一时都私下搜罗美人去了,让姬越好一阵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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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陛下暂时不用为此事烦忧了。”卫敛见姬越一回来便很自然地迎上前,接住他脱下来的朝服。
他看出姬越心情不错,略一思索便知晓是何事。
能让秦王烦扰的,最近不也就那么一件。
演了半个月的戏,终于有所成效。
“多亏卫郎。记你一功。”姬越刚从外头回来,在暖炉边暖了暖手,“你替孤解决了一桩大事,想要何赏赐?”
卫敛并不居功:“是臣分内之事。”
他并不在乎身外之物,只要衣食无忧便足矣。
若说真有什么想要的……那自然是解药了。可惜这不能说。
他可以表现得任性妄为,却不能表现出试图脱离秦王的掌控。
姬越也想起什么,拿出一颗药丸给他:“这是解药。半月服一次,可保你性命无忧。”
卫敛接过,低头看了眼,放到唇边时,不着痕迹地轻嗅了嗅。
白蒿、紫苏、天门冬、车前草……
还有几味药材,他一时闻不出来。
闻不出来,也就无法自己配出解药。
就算研制出来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不过是半月一回暂缓续命的解药,无法彻底根治。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卫敛神色如常地服下解药,没让秦王怀疑。
他低笑道:“若陛下赏脸,便陪臣下局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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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下局棋,也只是卫敛随口一言。他无甚要求可提,与其要些华而不实的金银珠宝,还不如以退为进。
选秀之事成功延后,意味着他对秦王的价值正在渐渐消失。
他总得让秦王看到自己新的价值。
卫敛对琴棋书画造诣极深。师傅是世外高人,曾以天下为棋盘,七国为棋子,教卫敛下了一场逐鹿中原的大格局。
那场结果,是卫敛胜。
“玉芝是当世奇才,奈何纸上谈兵而已。”师傅叹道,“这小小楚王宫困不住你,若你走出这里,七国天下,你未尝不能得九十九。”
少年卫敛一身轻狂,吊儿郎当:“师傅,能不能别喊我玉芝?这听着真的很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啊。”
玉芝是卫敛的字,取芝兰玉树之意。卫玉芝,字如其人。
卫敛原先也觉得这个字寓意好,可自打知道王宫里有名宫女也叫玉芝后……他就拒绝承认自己这个字了。
“你有没有在听!”师傅气得敲了敲桌子。
卫敛连忙颔首:“徒儿受教了。”
“你受教什么?”师傅恨铁不成钢道,“你当为师看不出来?你有平天下的才,却无平天下的志。若你有意相争,这楚国太子之位,还轮得到公子焦?”
卫敛托着腮叹气:“徒儿只想一人逍遥,不想担千万人的命运。”
师傅只饱含深意地望着他:“玉芝,你的命格已注定,你逃不开。”
师傅从无虚言。
后来,得了七国天下九十九的,不是籍籍无名的卫玉芝,而是一名铁血冷戾的少年。
姓姬,名越,字云归。
最终,卫敛还是担了千万人的命运,只身赴秦,履行一国公子的职责。
他确实没能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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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是被一记爆栗敲醒的。
秦王手指扣上卫敛额头的时候,青年猛地回神,漂亮的双眸还含着一丝懵懂。
姬越:嘶,有点可爱。
“跟孤对弈也敢走神。”姬越凉凉道,“卫敛,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卫敛“啊”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刚刚竟心不在焉。
他对谁都警惕万分,竟在秦王面前失了神。
卫敛肃容:“臣认真下。”
“不必。”姬越语气更凉,“你已经输了。”
卫敛低头一看,惨败。
“……”
这还是卫敛第一回输得一败涂地,霎时被激起好胜心:“再战。”
姬越瞥他一眼,将棋局推翻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