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古代架空]——BY:王孙何许

作者:王孙何许  录入:04-04

  杨晏初身后的那几人低声道:“杨少侠,这……”
  杨晏初牙关都在上下打架,他道:“……把,把钥匙给我,然后都退后,他神智不清,会,会伤人的。”
  他再也来不及说别的,几乎是飞扑过去,哆哆嗦嗦又强作镇定地打开了锁在任歌行脖颈上,手腕和腿上的镣铐,打开的那一瞬间任歌行一下子坍塌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杨晏初的肩膀上,杨晏初闷哼一声,险些没跪在地上,他张开手臂搂住了任歌行的腰,拍了拍他的后背:“来,我看看你伤到哪儿……”
  话音未落,杨晏初颈侧传来一阵剧烈得让他眼前发黑的疼痛,是任歌行偏过头,属于药人的锋利如刀的齿牙狠狠地楔进了杨晏初的皮肉,杨晏初一瞬间有被什么野兽叼着咽喉要害的错觉,剧烈的疼痛让他两只手在空中乱抓,胡乱间,他在任歌行的腿上抓到了一把东西,他在恍惚的疼痛中下意识地捻了捻,那东西像是一把颗粒,触感却粘腻,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那脖颈上的疼痛顿时显得微不足道——
  严家人——或者说赵宣当真舍不得废掉任歌行的武功,上刑的时候没有动他的筋骨,而是用鞭子抽开了他的皮肉,在伤口中灌进了一把混着热油的铁砂!
  杨晏初的眼眶一瞬间烧得血红,脖颈的鲜血汩汩地落下来,像淌在皮肉上的一条来自心脏的河流,他的血和任歌行的混在一起,杨晏初捻着那一把混着血的铁砂,浑身上下都在疼,沸反盈天地叫嚣着——
  我的……我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啊。
  我的英雄,我的阳光,我难以忍受的饥饿,我人世的救赎,我失格的神祗!
  他偏过头,含了一口自己的血,掰着任歌行的颈项,带着某种悍不畏死的眼神,吻上了任歌行的嘴唇。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这个吻不怎么缱绻温柔,杨晏初用尽了力气,想把自己的血喂过去,直到唇舌都伤痕累累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和任歌行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他想了想,凑过去舐掉了任歌行唇角的一点残留的血迹。
  他的血果然比霍枫桥的药好用,任歌行并不很难受,只是慢慢地迟缓了动作,然后很疲倦地靠在了杨晏初的怀里,合上眼帘,安稳地睡着了。
  杨晏初此时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任歌行,尽量让他躺得舒服一点,外面的一切都很遥远,寂寂然的。他抱着任歌行,什么都不想,静默地数着任歌行平缓的呼吸,任歌行睡相很好,与清醒的时候那样剑眉星目的俊美不太一样,浓密的睫毛间或颤一颤,那样子显出几分柔软,很安静,很乖。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须臾,任歌行终于苏醒过来,他神色尚且懵懂,迷迷糊糊地盯着杨晏初看了一会儿,杨晏初笑了笑,把任歌行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去,亲了亲他的额头:“醒了?”
  任歌行环视了一圈周遭,这才反应过来,虚弱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霍……”
  他本来想问“霍枫桥在哪”,话说到一半,杨晏初突然又抱住了他。
  杨晏初的嘴唇贴着他的侧脸,一说话,就像在亲吻他的脸颊。
  杨晏初轻声说:“你吓死我了。”
  任歌行顿了顿,闭上眼睛,抬起双手抱住了杨晏初,抱住这个他愿意舍身相护又抛下性命来救他的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让人生死相许的呢?
  他听见任歌行沉默了一会,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念他的名字,说不出的几分绵密的温柔,他说:“……晏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霍枫桥此人的迷惑行为下一章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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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杨晏初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直到任歌行缓过气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了,先赶紧走。霍枫桥打进来了?”
  杨晏初点了点头:“他在外面,他做出了解药。”
  任歌行应了一声,道:“严家这群老王八蛋,药人全是他们放出去的,白天放出去十个晚上能抓回来十五个,坏成精了,揍丫挺的——哎,你干什么?”
  杨晏初就着搂他的姿势,往任歌行的膝窝一捞,把任歌行打横抱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说:“……先出去啊。”
  任歌行叹了口气:“没事儿,他们只要没把我脚筋挑了,我就能走,放我下来,这要是出门儿碰见严家人你打算怎么办,把我扔他们身上砸死丫的?”
  杨晏初只得把他放下来,任歌行落地晃晃悠悠地走不利索,胳膊往杨晏初肩膀上一搭,被半扶半抱着向地牢外走去。地牢上一层的药人服下解药,此时已经离开了,这里已经空了,很安静,只有霍枫桥一个人靠在石壁上,他看见任歌行出来,熟稔地点了点头:“醒了?”
  任歌行看见他,怔了怔:“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霍枫桥没接茬,只应道:“嗯。”他一扬手,“你的剑。”
  任歌行抬手接住羽霄剑,笑了笑:“谢了。跟着我走吧,我把你带出去。”
  霍枫桥嗤笑道:“你?算了吧。你能全胳膊全腿出了严家就行,不用管我。”
  任歌行没有理会他的嘲笑,他从霍枫桥的话里听到了些别的意思。任歌行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走了?”
  霍枫桥没有说话。
  任歌行叹了口气,问道:“先前一直也没有机会问你……这几年,霍家到底怎么了?”
  霍枫桥偏头盯着外面,过了一会儿,方道:“和你说说也无妨。霍家没了。算是自食苦果,”霍枫桥轻轻地笑了一声,“冥顽不灵鬼迷心窍,等到事态失控才想要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到的时候,霍家已经没有活人了。”
  任歌行皱了皱眉。
  霍枫桥嗤道:“今朝须得相信前尘。我刚才放走的那些人里,十有六七是些熟面孔。”
  任歌行道:“他们拿你们家的那些……”
  霍枫桥道:“你该猜到的。”
  他又道:“此番前来不得已耽误了两个时辰,实在也是无可奈何,一切都需要一个了结,兰陵不能再活在药人的乌烟瘴气里了,该结束了。你们出去之后,可以在我那个宅子里修养一段时间,养一养你的伤,那里什么都不缺,后院还是挺大的。”
  任歌行越听越不对劲:“霍枫桥!”
  霍枫桥耸了耸肩,那张过分消瘦的脸迎着光,显得丰盈起来,那样看去,依稀还是旧时俊秀疏朗,他很无谓地笑了笑,道:“别劝我。我挺累的了。”
  任歌行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道:“一定要这样吗?”
  霍枫桥笑道:“你何其聪明。别人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
  任歌行不再言语,深深地看着他。
  霍枫桥站直了,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二十六年,只欠一死。再会。”
  他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任歌行站在他身后,眼神复杂地垂下了眼帘,忽然地牢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着任歌行的名字。
  是赵宣。
  “任歌行!”
  任歌行神色一沉,什么也没说,从杨晏初怀里摸出一把钥匙。
  兔起鹘落,破空之声乍然响起,赵宣只来得及喊一声任歌行的名字,就被一把黄铜钥匙钉穿了眉心,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声响,晃了晃,倒了下去。
  “还蹬鼻子上脸。”任歌行甩了甩手,嫌脏的样子。
  “我哥们儿不想活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在这孙子手上。”任歌行没有再去追霍枫桥的影子,也不再试图唤回他,只道,“走吧。”
  霍枫桥带来的死士此时围攻严家中心,地牢的守卫又被霍枫桥掉了包,地牢门口就只剩下赵宣带来的人,赵宣一死,那些人也都作鸟兽散。
  任歌行嘴上说着没事,回去的路上,血却顺着破碎的裤腿往下淌。杨晏初看着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不肯让他再走一步路,坚持要背着他,任歌行左右看了看,四处皆是无人,大概不会有严家人追出来,自己失血过多实在晕眩,又腿疼得站不住,就索性趴在了杨晏初后背上。杨晏初一段细白的颈子,颈侧一块深深的咬伤,血淋淋的,几乎咬下半块肉来,任歌行心里酸软,且愧疚,知道自己是心疼了,朝着伤口处吹了吹,杨晏初缩了一下脖子:“哎呀,痒。”
  任歌行轻声道:“我咬的?”
  杨晏初偏头笑了笑,说:“您多狂野呢,生吃人不就蒜。”
  任歌行也笑了,笑了一会儿,他说:“小羊,回去之后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杨晏初应了一声:“是霍前辈的事么?”
  任歌行道:“不是。”
  杨晏初顿住了。
  半晌,他重新迈开步子,道:“好的。”
  任歌行嗯了一声,又道:“大桥儿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说。”
  杨晏初不知道是因为任歌行太沉还是什么,腿微微地发着抖,他问道:“大桥儿?”
  任歌行说:“就是霍枫桥。我认识他那一年才十七岁,他十八岁,我们都叫他大桥儿,那时候的他……和现在很不一样。刚才我犹豫了很久,没敢那么叫他。”
  杨晏初嗯了一声,任歌行继续道:“八年前,我和一群同门子弟来到兰陵。那时候霍家还是兰陵望族,和徐州高氏差不多,是个以岐黄之术在江湖立身的世家,大桥儿那个时候是家里的老幺,家里人都特别宠他……”
  血流得太多,任歌行神智有些恍惚,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八年前,霍枫桥尚且清秀俊朗,嘴唇红润,脸颊在太阳下发着光,但是话说回来,谁的十七八岁不是这样呢?
  那时候的霍枫桥,一身武艺稀松平常,医术倒是十分精通,领着任歌行他们一大帮人大半夜偷偷溜出去在兰陵城里吃喝玩乐,脾气挺好,还挺义气,被拎回来了就把所有责罚都一个人领了,他嘴甜,笑眼弯弯的一副好模样,谁都不忍心苛责他。
  杨晏初话里带着轻轻的喘:“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
  任歌行没听清,以为他在问霍枫桥,答道:“是一个很好的少年郎。”
  杨晏初嗯了一声,道:“我想也是。”
  任歌行道:“是啊,那时候我们都很喜欢他。所以后来我下山之后,曾经去兰陵看过他。可是那时候,他已经从霍家搬出来了。”
  杨晏初问道:“为什么?”
  任歌行道:“霍家人荣华富贵享久了,就开始追求长生。他们偷偷连哄带骗地抓了不少老百姓,在活人身上试药,企图炼出一副长生之方。霍枫桥坚决反对,最后搬出了霍家,公然断绝了和霍家的关系,住在客仙居那个宅子里。”讲到这里,任歌行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说起来是断绝关系,其实他娘可舍不得他了,那次去看他,正好撞见他娘晚上偷偷跑到客仙居,给霍枫桥送了好几条自己做的秋裤,天凉了,当娘的说怕儿子爱俏图潇洒,不喜欢穿太厚的裤子,到老了容易腿疼,特意看着霍枫桥换上才走。
  那时候的霍枫桥愤世嫉俗,从前那一双总是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桀骜与愤慨,尖锐得扎眼,韬光养晦,离群索居,谁也不知道他身上有多么大的能量。那是五年前。任歌行最后一次见他。
  后来的五年间,霍家的药人失控,霍家满门被屠,药人全部出逃,被严家扣留秘密炼养,将原本用作长生的药人炼养成了武器,并且暗中扩充药人的规模。再后来,就是现在的霍枫桥了。
  苍白的,淡漠的,形销骨立的,执意求死的。
  江湖蹉跎八年之久,当年的少年早已面目全非,连人世都无意再流连,人事音书早已如斯荒芜,彼此的经历也不能感同身受,任歌行突然和一个暌违多年的好友又道了一次永不再见的别,一时惘然。
  任歌行说:“他说我明白的,我也该明白的,可我还是……”
  他明白霍枫桥是要亲手结束这一场因霍家而起的争斗。
  可是眼睁睁看着旧友就这样把命搭了进去,他依旧怅惘。
  “我倒是很能理解霍前辈。”杨晏初说。
  任歌行揩了一把杨晏初额头上的汗,说:“你先把我放下来,你腿都抖了。”
  杨晏初执拗地摇了摇头,道:“我家满门被灭,好歹有人可恨,恨临川江氏,恨命运不公。所有的祸事里,无人可恨才最磨人。”
  杨晏初道:“有所爱,有所恨,有所思,有所信,这四个一定要占一个,人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千古艰难唯一死,其实也不然。有的时候,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任歌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因为有所恨吗?”
  杨晏初满头都是汗,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角,任歌行看不见杨晏初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从前是。”
  任歌行感觉自己是有点失血过多,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是因为……有所爱?”
  杨晏初轻轻地笑了笑,道:“不仅是。”
  他说:“不仅是因为有所爱,还因为这个我爱的人,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让我开始对余生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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