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潇说道:“两个边营竟都只有两百多人,这还真是没想到。”
郭林充点点头,说道:“是,看来那个芜渠王,倒是个暴脾气。”说着他看向薛子钦,又问道:“怎么样?粮草烧了吗?”
薛子钦还没回答,江也倒是抢着回答道:“烧了烧了,我亲手烧的,那个火势,肯定一粒都不剩了。”
薛子钦瞟了江也一眼。也是这次行动效果很好,他心情大好,倒是装模作样地调侃起江也来:“哟,长进不小啊,还会抢答了。”
江也有些摸不准他这话是何意,只能乖乖往后站了站,一副怂样。
此时还不是安心的时候,众人休整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又上马,奔往先前驻军的树林子里。
想到这里,江也遥望火光,脑子里是魏麟的脸,也不知道函州那边如何,是不是安安稳稳地在城里等着他们归去;他身上的伤又如何,是不是已经好了大半。
跟着薛子钦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江也好像也摸清楚了,他并不是那么变态的。至少没有魏麟说的那么变态。贾大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一点是跟江也一样的——薛子钦是真的厉害,而且还没有那么凶。想着这些,他夹了夹马腹,提速上去,跑到薛子钦身边,鼓起勇气问道:“将军!之后我们该如何!”
薛子钦闻言,侧过头看见竟然是他,心里也明白了不少。
估计这小伙子是担心家乡,才会有此一问。他便大声回答:“先看看芜渠作何打算,然后去秦关支援。”
听见这话,贾大的心是放下了不少,傻乎乎地对着薛子钦笑:“将军!牛逼!”
芜渠王率人追出去已经有点距离了,后面的人无意间转头发现营地处满天的火光,即刻大喊:“大营出事啦!”
可这追击中,芜渠王的队伍早已经拉的很长,他可听不见后面人说的话。于是便听见一声又一声“大营出事啦”,直到传入芜渠将军的耳朵里,他回头一望,那火光,只怕是要把五个营都烧干净,立刻慌张地喊:“大王!出事了!我们中计了!”
芜渠王这才回头看见那火光,恨得咬牙切齿。
他再转过身去看前面那些撤退的人,对方早就把火把灭了,现如今是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回去!”
说着他驾马又掉头,往回赶。
穗国大将驾马出去一路朝着穗国方向疾行,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他放缓了速度下马休息。鬼使神差的,他往芜渠大营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就看到火光冲天,他心道不妙,可现在他在芜渠和穗国之间的位置,无论去那边都还要花上好些时间。
“唉,芜渠王这个废物。”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眼前这个事态,芜渠这枚棋,已经是废棋了。
第42章
薛子钦守着看,一直盯着芜渠大营的方向。火倒是没烧多久就灭了,也不知道是他们熄灭的,还是没东西可烧,自然就灭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日头还没露脸,薛子钦就看见有两人骑着马直奔秦关方向。他嘴边泛起一抹阴冷地笑容,立刻朝身后的将士招了招手。
“将军!”
薛子钦也没回头看是谁,就说道:“找两人,去前边截住,人别杀。”
“是。”
这群亲兵,也无愧于他老头子的历练,听见薛子钦的命令,立马骑着马飞奔至来人必经之路。一对一的能力,这批人绝对是佼佼者,没过多久功夫,人就被抓来了,兵器缴了,还顺手把马也牵来了。
薛子钦看着两个跪倒在地的芜渠战士,满意地点点头,冲着芜渠士兵问道:“干什么去?”
其中一人满脸怒气,像是恨不得冲上去扒了薛子钦的皮似的。此刻他被人制住,刀还架在脖子上,想要上去跟薛子钦肉搏,也没有办法。无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那人朝着薛子钦直接吐了口唾沫:“呸!关你个屁事儿?”
薛子钦反应极快,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对方的唾沫:“哟,打不赢就吐口水,你们芜渠都是些这种玩意儿?”
那人不说话,两只眼睛怒视着薛子钦,活像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
薛子钦抽出马鞭,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干什么的?”
对方依旧是那副神情。
见到是个硬汉,薛子钦朝郭林充使了个眼色。郭林充会意地也抽出鞭子,然后在另外一人脚边,“啪”的狠抽一鞭,那响声把另一个人吓得都颤了一下。见这反应都知道是个软骨头,郭林充一副色眯眯的表情,弯下腰,在那人耳边说道:“你们是干什么去?”
那人只顾着发抖,也一言不发。
郭林充看了一眼薛子钦,薛子钦又看了一眼他,进行了眼神的交流。
郭林充:我用点别的招?
薛子钦:只要管用就行。
只听见郭林充在他耳边,有些猥琐地说道:“不说也可以,就是……”
那人想回头,可刀架在脖子上呢,完全不敢动。郭林充顿了好一会儿,硬是把周围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才慢悠悠地说道:“就是我们将军好男色,刚见你过来就看上你了,没有别的意思。”
薛子钦闻言,瞪着郭林充,没说话。
郭林充却浑然不觉似的,又继续说:“其实我也……”说着他慢慢蹲下,手就往人屁股上摸,轻轻地,摸得人有些痒,不安的扭动着。然后郭林充又是大手一抓,再接着说:“要么跟我也行。”
那人抖得跟癫痫似的,怕得要命。
趁此机会,薛子钦顺手从腰间把刀抽出来,一刀下去,当着软骨头的面,把旁边的人头给砍下来了。那头就跟球似的滚啊滚,一路滚到正在薛子钦身后看着的江也脚下。江也一低头,就看见一双快掉出来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
真恶心。这么想着江也抬腿就是一脚,又把这人头给踢了出去。
这顺脚一踢,就给踢到了贾二的脚边。他正跟贾大说话呢,脚后跟就被东西撞到了,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那人头的脑袋顶儿,黑漆漆的,活像个球,就踢给了贾大:“哇,踢球诶,大哥接着。”
贾大也是个没正形的人,他也不晓得那边什么情况,接过贾二传来的人头,又是一脚,正对着薛子钦就踢过去了。
那人头咕噜咕噜转着,然后就从那软骨头身边经过,紧接着从薛子钦的胯下滚了过去。
贾二欢呼道:“哇,球进了!大哥好球技!”
软骨头顿时就给吓成软骨病了,整个人瘫在地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又残忍还要好男色,是真的可怕。
“我说我说,我是去给秦关内芜渠人传令的!”
薛子钦立刻笑起来,那笑容旁人看了,就很普通,可在那软骨头眼里,惊悚骇人。只听见薛子钦继续问:“传什么令?”
“传,传令,撤退……”那人光说了这两句话,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
薛子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郭林充。郭林充从后边绕到前边来,然后递了把匕首给他:“喏,你自己来吧。”
“我都说了啊,怎么还要杀我……放我一马……求求各位好汉……”那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崩溃的哭起来,一时间脸皱成了一团,泪涕俱下。他直接身子往前面一弯,就爬在地上,一把抓住郭林充的裤脚:“救救我,要么你收了我,真的,我跟你……”
贪生怕死成这样,真让薛子钦有些恶心,他不耐烦地冲郭林充吼:“赶紧给我解决了,是真的恶心。”
“是。”
郭林充倒还是没想搞得太残忍,匕首一伸,把人脖子割了,血流了一地。旁边的精兵立刻上前把尸体拖走,还没忘收了刚才那“球”。
昨夜忙活一宿,这到了日出时分,兵士们都开始犯困。薛子钦自然不会勉强他们醒着,接下来的行动还没个具体的规划,便让他们轮流休息。
他自己倒是一直站在视野开阔处看,果然如他所料,没过一个时辰,又有两人从芜渠大营方向往秦关跑。
薛子钦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行为。直至日上三竿,截下来三批传令的人。
眼见着精兵们休息得差不多了,薛子钦心里也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动作,立刻集合,直奔秦关而去。
秦关城门大开,到处都是战死的兵士尸首。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令薛子钦等人心寒的,是芜渠人竟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越往城里走,就能看到越多平民的尸体,七横八竖的倒在路边,那场面凄凉,精兵们都不忍多看。
这其中贾大贾二才是最难受的。
他们本是秦关人,如今秦关这般惨状,那些尸体说不准就是哪个曾经认识的父老乡亲的,心里的难受,真是无法言说。
薛子钦早已经规划好路线,探子老早就把僵持不下还在对峙的区域都探了出来。薛子钦率人到来,逐一击破,把这种局面打开,秦关内部已经开始压倒性的肃清敌人。
没了薛子钦人马的拦截,芜渠的传令兵总算是进了秦关,带着所剩无几的芜渠人迅速撤离。但薛子钦不让啊,带着他的人,和秦关原本的驻军就追,在一片箭雨这种,芜渠军队能逃出去的,不足一千人。
经过五个时辰的战斗,秦关终于恢复了平静。
贾大在其中尤为吓人,他完全杀红了眼,也不等薛子钦的号令,只要见着身着芜渠衣物的人,便是不要命的冲上去。这场支援秦关内部的行动,贾大一人便杀了二十多个芜渠人,手臂上中了两箭,身上被砍了六刀,整个人满身的血,最后倒在贾二的怀里。
同样倒下的人还有薛子钦。
薛子钦虽说没有受伤,可他从前一日傍晚直到战斗结束,一直没有休息过,一打完,薛子钦就笔直的从白柳身上坠了下去。郭林充也气喘吁吁,看到薛子钦坠马,想去接,但无奈疲惫之下,反应速度大大下降,他眼睁睁看着将军坠地,只能赶急赶忙下马去查看。
好在,只是睡过去了。
郭林充立马安排剩余的人,把站位拉开了,尽量把可以看见的范围扩大,呈包围之势,让受伤的,和薛子钦一起在中央休息。无论如何,都要等薛子钦醒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与此同时,薛长峰的北方军已经到了商州境内,秦关得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薛长峰耳朵里,却也不止他的耳朵里。
第二日清晨,就在一批马蹄声中,薛子钦苏醒过来。
江也一直守着他,到了此时也是眼皮沉重,还强撑着,扶起薛子钦:“将军!”
薛子钦从地上站起来,推开江也的手,不紧不慢地拍了拍尘土,说道:“我没事,前方是什么人马?”
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商州腹地,倒是用想也知道是朝廷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朝廷哪批人。
对薛子钦来说,只要不是老头子率人到了,其他的人都好对付。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来的是另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将军!前方魏大将军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了!”
“哪个魏大将军?”
“魏渊廷大将军!”
“啊呸,”薛子钦听见这名字,就浑身不舒服,“那是个老狗,算个屁的将军,秦关这么屁点大的地方都守不过来,垃圾。”
这话说了便说了,兵士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只能闭上嘴,乖乖站在薛子钦身后。在风中,薛子钦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在风中飘,江也在他身后看,越看越觉得潇洒。
马蹄声越来越近,领头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人连着马,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做派,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再往后就是大部队了。
贾二睡在贾大身边,没醒来,不然看见魏渊廷身后的人,恐怕会吓一跳,那正是他们原先在秦关得罪的那位贵人,也就是魏渊廷的儿子,魏天麒。
薛子钦毅然不动站在原地,直到魏渊廷骑着马,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只是笑了笑,不露声色的行礼,再问好:“魏大将军。”
“薛将军年少有为,此次支援了秦关之战,真是帮了我魏某人的大忙啊。”魏渊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薛子钦没说话,又笑了笑。老实说,光是笑,他都觉着恶心,他每次见着魏渊廷的脸就觉得烦躁,尤其是他那满脸的假笑,看着就想把他脸皮撕下来。
江也站在薛子钦身后,低着头,但又有些好奇,这位名震天下的魏将军长得什么样。于是乎,他悄悄抬起头,看着马上的人。
魏渊廷一直面带笑容,笑得又很虚伪,而且看着还有些面熟。
正当几人各怀心思,都没说话的时候,魏渊廷的儿子开口说话了:“薛将军别来无恙。”
薛子钦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全是不屑,学着魏渊廷那种假笑,倒是意外的回答了他:“是魏公子啊,我都没看见你呢,确实别来无恙啊。”
魏天麒听见这话,心中不爽,可是碍于他爹的面,自然是不能出言反驳,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魏渊廷怎么会听不出薛子钦言辞间的轻蔑之意,他继续说道:“圣上请薛将军归朝,这不,派我来接应,秦关就由我手下的人收拾,薛将军可以休息休息了。”
这种事情薛子钦自然不会逞强,因为也说不准是不是上头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就答应了。
魏渊廷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人立即上来把薛子钦手下的伤员都架起来。魏渊廷便牵着马调转方向,打算出发。
出发之前,魏渊廷又转头说了句:“就是可惜,薛将军把秦关救下来了,函州又送回给穗国了,不然倒是真的年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