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Rhymmy

作者:Rhymmy  录入:04-09

  旁边花树凝成同样漆黑的剪影,随着风一摇一晃,发出连贯的声响,飒飒踏踏,使夜色越发寂静。
  卞有离随手从一旁掐了片叶子,放在手里揉搓,思索着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有点不知所措。
  好像自从出谷以来,他经常不知所措。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不知道该做什么,意味着失去了对自己的判断和掌控,情绪不再冷静,思考也不再理智。
  这是卞有离二十年来极少经历的心情。
  可是一时半刻,他又实在没法克服。
  曾经看作家园的地方不得归去,曾经视为亲人的师兄难以揣摩,曾经看作朋友的阮羲说让自己走。
  没有归处,没有故人,没有家国。
  一无所有,尽是困顿。
  在这世上,顿时只剩了自己。那些困局,该如何解决,从何下手呢?
  又想到阮羲,卞有离不禁暗道:你知道什么是对我好,什么是我想要的吗,我用得着你自以为是吗?
  在阮羲看不见的地方,无论他怎么想,当然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卞有离自己想了一会儿,眼神定定地看往一个方向。然后他忽然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转过身,毫不犹豫走进旁边的夜色里。
  偏殿。
  阮羲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或者说只是想了个大概,有一些猜测,具体的都需要江延来确认,所以俩人仍然留在里头。
  卞有离出门之后,江延说话不再避讳,直接对阮羲道:“王上,义父让臣问您,事情做到几分了?”
  “五分,”阮羲还没说什么就先被盘问,显出几分疲乏,“能做的都做了,剩下那些被林忠实攥得死紧,孤暂时挖不过来。”
  江延:“不用着急,王上才出宫两次,就已经联系了半数将领。其他那些假以时日,想来也不成问题。”
  闻言,阮羲没有说话。江延看着,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忧虑还是自信,只是见他无声地阖上了眼,似在冥想。
  长这么大,那是第一次出宫,正好遇到卞有离。
  那次兵变,是阮羲这些年来第一次亲自策划一件大事,士兵两万,方圆百里,战火半月。
  林相国一直对他执政大加干涉,自从登基那日,王案前的奏折就是三种颜色——黑色疏文,红色朱批,还有一种蓝色的笔迹,是呈至长泰殿之前,林相国的批注。
  为了拿回完整的王权,他隐忍多年,直到策划了那场兵变,一下从边拿到了林相国兵力的两成。
  因为是第一次,阮羲心里有万千种担心,哪怕提前筹谋多日,想过了所有可能,做好了无数部署,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最终决定亲自去看一趟。
  可是动静太大了,得失又太过明显,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转移林相国那方的视线。
  可巧,卞有离就出现了。
  在如此恰好的时机里,他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尽管林相国老奸巨猾,很难骗过,可是麻痹林相国手下那群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眼前之人,足以让人觉得,为其做些有悖常理之事,实是人之常情。
  而以林忠实的奸猾,对手下人一定没有几分真心,即便看出来什么,也不会据实相告,恐怕他还会为了自己这份高于那些人的机智而感到无比愉悦。
  所以阮羲顺利联系到了父王以前的旧部,把从林相国那里得来的军力托付给他们,那处的边关势力威胁,由此清除。
  第二次,是江延设计失踪。阮羲猜到他恐怕是借此给自己一个出宫的机会,因此卞有离去时,他也跟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再次联系到了驻守那里的将领,不过有一点很意外,那个姓陈的将军竟就是父王旧部。
  给了暗号和情报后,陈将军立誓效忠阮家,阮羲也相信父王旧部的忠心,就告诉他自己应该不会久留,让他配合着卞将军做事。
  从陈将军那里,他又得到了两分兵力。而在明察一路护送他回宫的行程中,因为卞有离事前宁可绕路不可涉嫌的嘱咐,他们走了很多额外的地方,所以阮羲又借机联系了一部分人。
  两次合起来,勉强做成五分。加上王城中掌握在张瑞义手里跟林忠实对抗的势力,情况已经改观良多。
  这些,都跟卞有离有关系。
  阮羲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卞有离一直为之苦闷的一个问题,睁开眼睛看向江延,问道:“泽广,你跟浮青……的师兄,可是有何牵连?”
  江延似乎僵了一瞬,才镇定道:“王上为何这么问?”
  阮羲摇了摇头,没解释。心里却想到卞有离之前说的,曾为江延卜卦,可是一无所获之事。既然只有涉及自身之人才不能卜测,江延与卞有离又毫无关系,若说有什么联系,恐怕只能是借洛风的联系。
  那时卞有离说起此事,表情十分懊恼失落,也惦记良久,应该一直都想问江延缘故。可是他大概刚才气得太狠,竟然问都没问这件事便出去了。
  江延想了想,道:“臣幼时在洛国待了几年,因家父之故,同他相识,算是故交。”
  阮羲闻言微讶:“这都多少年了,你们还记得?”
  当初江延被太傅收养时,也不过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跟洛风相识的过往,应该会随着时间模糊吧?
  洛风看年纪也跟江延差不了几岁 即便大一点,也不至于对一个儿时玩伴记上这许多年,还念念不忘。
  “换作平常,该是记不住的。”江延道。
  平常孩子,谁会对那么久前发生的事情念念不忘呢?
  可是那时的江延,却遭了难以想象的人生变故。
  所以变故之前那原该淡薄的从前,竟然都成了记忆里难得的瑰宝,是和现今人生截然不同的明丽,因此时时记着,不敢忘怀。
  至于洛风,江延微微蹙眉,他也不知道洛风是为什么还记着。
  那日他从军营跑出去,跑到洛国境内的一片荒郊野岭里,碰上黑衣人埋伏,打退那些人之后,他突然感到熟悉的头晕,很快失去意识。
  醒来后,却身在一个山洞,不远处站着一个背对自己的白衣男子,就是洛风。
  故人相认本是欣喜的,两人却都没怎么表露。
  江延跟他在山洞待了一段日子,便不辞而别,到了城内。谁知又遇袭击,幸而被闰六撞见,带到了卞有离面前。
  阮羲从江延未尽之语和眼中神色察觉出了他的情绪,立即道:“多年故交还能认出来,实在是件幸事,可见洛风也一直没忘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或许吧,”江延微微摇头,“我偶尔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只记着母亲即将临盆,不知道是否保住了那个孩子。”
  江延的母亲那时候怀有身孕,阮羲是知道的,但一直没细想过。此时听江延如此说,那个孩子倒真的有可能生了下来。
  因此他一怔,而后马上道:“孤明天就派人去打听此事。”


第六十二章
  等江延也走了, 阮羲站在偏殿门口,看向另一边灯火通明的殿堂,想了想, 终究是没过去。
  里面诸多大臣大概还热闹着, 有酒食, 有歌舞,一切都很快活。但阮羲并不想掺和进去。
  这一个晚上, 洛国内乱, 洛风求助, 明察外派, 太傅莫名其妙地去了军营, 他见到了许久没有露面的江延。
  还有……和卞有离,似乎产生了矛盾。
  一切都出现得猝不及防, 又如此密集地碰到一块, 像一张毫无破绽的罗网, 把他紧紧地缚住,收紧, 缠绕, 逼的他几乎不能喘息。
  该怎么办?
  总算江延这边问清了许多事情,洛风那边暂时也可放心。可是太傅为什么会突然赶去军营?卞有离……又该如何面对?
  都还是没有头绪,乱七八糟。
  阮羲习惯性地想叫元禾去煮一盏清心汤, 却忽然想起来,元禾还在令华殿看着那盘棋。
  下午卞有离出门时依依不舍的神色还在眼前,这才过了多久呢, 就都变了。
  在这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借着夜色掩饰,阮羲不由苦涩一笑,虽然很快换上了如常的神色。
  那局残棋,大概是没办法继续的了。
  此处找不到人去叫元禾,阮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思考了一瞬间,就决定自己去令华殿一趟。
  找人并不是多么必要的事,即便元禾不在,也还有无数宫人。
  而他几乎没怎么踌躇就有了这个心思,也许,还是心里存在着某种不敢明言的希冀。
  但元禾的不在毕竟是给了他一个看似合理的原因,实在恰到好处。阮羲独自一人,一路疾走,乘着夜色赶到令华殿。
  见到门内灯火亮光时,他心里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喜悦。
  可他随即想到,这是因为元禾在里面,立即又失落起来,可也说不清这种失落是什么样的缘由。
  说不清,也不愿细想。
  走到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元禾从门内迎出来,见到阮羲后微微施礼。
  阮羲掩下所有反常的情绪,对元禾笑道:“孤还没叫你,你怎么正好就出来了?”
  在人前,他非常自然地保持了一贯的温和平静。于是元禾也没看出来异常,笑着回道:“奴婢原没打算来见王上的,是想着厨房的饭该到了,出来接一下。晚宴不是没吃成吗,王上也该吃点东西。”
  想到晚宴牵出当然一系列麻烦,阮羲就一头乱麻,连忙摆手道:“孤不饿,你拿几碟子点心到长泰殿就行。”
  元禾一愣:“王上,您不在令华殿用饭吗?”
  “不了,”阮羲拒绝道,“把东西带到长泰殿,孤还得看会儿奏折。”
  “可是……”元禾一向听从阮羲命令,此时要提出反对,不禁带了几分迟疑。
  但是她又不能不问。
  阮羲见元禾模样不对,且没有立即领命去办,觉得有点异常,不由奇怪道:“还有什么事?”
  元禾看了看殿内,上前半步,用手对着里面微微一指,小声对阮羲道:“王上如果把饭带走,将军不就没得吃了吗?”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刹,然后阮羲缓慢道,“将军在这里?”
  “是啊,”元禾点头,“回来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的。奴婢问将军在宴上可吃好了,将军说没有,因此奴婢才派人去准备夜宵。”
  卞有离在里面?
  一路上满腔杂乱无章的思绪突然不再重要,它们扎堆捆绑后轻飘飘地飞到了远处,最终都逐渐隐匿。
  只剩这一个想法,这一句话,这几个字。
  他在里面。
  于是就有了无来由的满心欢喜。
  “将军真的在里面?”阮羲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元禾见状觉得奇怪,但是想到将军那个不怎么愉快的表情,又有些理解,点头肯定:“就在棋室,奴婢看将军好像有点不高兴,王上不过去劝劝?”
  凉风拂过,吹到旁边枝叶上泛起轻音,夜色顿时温柔起来。
  阮羲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对元禾道:“你快亲自去厨房催一催,把吃的带过来。”
  元禾这回十分干脆地应了一声,立即向路口走去。
  阮羲在殿外站了站,像是需要积攒一点进门的力气,才终于迈开步子,走向令华殿的棋室。
  卞有离独自坐在棋盘一侧,手中摩挲着一枚白子,翻来覆去地把玩,眼睛则一直盯着棋盘。
  听到门响,卞有离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捏着手里的棋子。
  脚步声很明显不是元禾,而且又熟悉得很。
  确定进来的人是阮羲,卞有离竟然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这个感觉十分轻微,一转眼就被其他的情绪掩盖了过去。
  阮羲进到棋室几步之后,见卞有离一动没动,头也没抬,一时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往前走。
  好在心里真实的渴望很快打败了那些思虑,阮羲仅仅犹豫了一下,就走到棋盘另一侧坐下,看着对面的人。
  “浮青……”阮羲试着开口。
  “啪!”
  一声清脆的碰撞,白子落下。
  卞有离抬头看了阮羲一眼,随即看向面前的棋盘,淡淡道:“该你了。”
  阮羲一愣,连忙执起黑子,可是心绪根本难以平定,哪还能分析棋局?
  满眼都是卞有离刚才那个表情,带着一丝冷意,神色疏淡,眉目清丽,尽管他马上就低下头无法看见,那一霎那,却似乎足以蛊惑人的神思。
  这样的状态,当然赢不了棋。
  令阮羲意外的是,卞有离竟然也没能赢下来。
  前些日子俩人切磋,水平可以说不相上下,按理说,在自己心神不定的时候,卞有离应该稳操胜券才是。
  结果竟然下成了平局。
  阮羲悄悄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人,见卞有离虽然面无表情,却时不时皱起眉头,眼中有一丝烦躁。
  他不由大着胆子猜测——难道,心神恍惚的人,不只我一个?


第六十三章
  但这样唐突的话阮羲肯定不敢直问, 只能在心里暗自琢磨着卞有离不悦的原因。
  第一个很明显,是因为自己和江延有事情瞒着他,这当然是肯定的了。
  那还有没有别的缘故呢?
  如果还有其他的事, 会是哪一件呢?
  阮羲仔细的思索着, 专注而认真, 心里的活动反映在脸上,却似乎心不在焉, 像是完全把眼前的人给忽视了。
  好在卞有离也在冥想, 并没有抬眼看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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